蕭靖淵的突然倒下,完全沖掉了天御關眾人劫后余生以及度過糧草危機的喜悅,整個大軍駐扎之地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氛圍。
對于天御關所有將士來說,他們都很清楚自己被朝廷當成了棄子,從糧草斷絕以及沒有援軍就可以感受到,而這位大虞戰神,陛下親弟,當朝鎮北王蕭靖淵,此時就是他們的頂梁柱,一旦蕭靖淵倒下,士兵們的信仰就會瞬間倒塌,軍心渙散,士氣大跌。
此時的天御關將軍府內,蕭靖淵門口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從裴照野、薛振山等蕭靖淵心腹再到軍中大小裨將,全部都在門口等待。
他們在等一個消息,一個可以讓他們安心的消息。
從醫官吩咐把蕭靖淵送入房間,再到門口越來越多的來人,已經差不多三個時辰了,房間內醫官還沒有消息傳來。
眼看門口人越來越多,薛振山立刻便察覺到了不對。
薛振山走到裴照野身旁悄悄對其耳語到:“你親自去安排人封鎖甘州所有能夠進出的城門,哪怕連一個狗洞都不要放過”。
裴照野并非蠢人,聽到薛振山的安排,瞬間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也不廢話,留戀地看了一眼蕭靖淵所在緊閉的房門后,轉身出去了。
薛振山擔心,今天來到這里表示關心王爺安危的人并非都是自己人,里面一定會有帝都權貴、世家乃至關外蠻族的探子,如果王爺醒來了,那便萬事大吉,可如果王爺昏迷日久,消息傳了出去,那么天御關危矣!
如今蠻族大軍剛剛退去,誰也說不準還會不會再來,天御關將士也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緊接著又是糧草斷絕,軍心正在浮躁的關鍵時期,王爺作為定海神針偏偏在這個時候倒下了,當真是禍不單行啊。
薛振山真想扇自己兩巴掌,一個巴掌打自己沒事瞎說什么大實話,善意的謊言當時效果也許會更好,另一個巴掌打自己當時沒有掌控好局勢,王爺倒下后,作為心腹,自己當時應該立即封鎖消息,悄悄地找醫官為王爺醫治,大喊個什么勁兒啊。
薛振山也是悔不當初。
就在薛振山滿腹自責的時候,王爺房間的門打開了,只見身穿粗布麻衣,滿臉溝壑的白發老醫官緩緩走出。
門口眾人頓時蜂擁而上,七嘴八舌地問道:“王爺咋樣了?王爺醒了嗎?王爺沒事吧?”。
醫官掃了一眼眾人,先是抬手打斷眾人的詢問,然后緩緩開口說道:“王爺無礙,只因不久前征戰時被敵軍所傷,再加之多日奔波勞累,一時間氣血空虛導致的昏迷,只需靜養兩日便可痊愈”。
眾人當即松了一口氣,還有人表示要進去探望王爺。
薛振山也不意外醫官的回答,畢竟他自己可是知道,王爺到底是急火攻心還是氣血空虛而導致的昏迷,這位如此說,也是有原因的。
這位名喚秦孚生,在年齡上可以當他爺爺,在軍隊當醫官的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先帝時期,聽說當年先帝征戰時受到致命傷,便是眼前這位從閻王爺那兒搶的人,從此先帝與此人更是以兄弟相稱。
因此,即便是王爺見到了這位也得尊稱一聲秦叔,畢恭畢敬的那種。
這位本來可以在帝都的圣手堂中擔任一堂之主,由皇帝親口允諾的朝廷正三品大員,但因多年來隨軍治病,習慣了軍隊的生活,故而推辭了皇帝的好意,執意隨軍而行。
盡管這位年歲已大,現在基本上都是在帶徒弟,一般的小傷小病都是其徒弟出手,但是此次聽說蕭靖淵嘔血昏迷,還是第一時間出手了。
此時眾人還在門口擁擠,有人表示要進去探望王爺,就是被這位攔下了,理由就是王爺需要靜養,不宜打擾。
沒有人敢忤逆這位的話,只好悻悻作罷。
隨后,薛振山秒懂,立刻說道:“既然王爺無礙,那大家都回去吧,在王爺養傷的這段時間中,希望大家各司其職,穩定軍心,才能不負王爺的信任”。
眾人隨即表示:“等王爺的傷養的差不多了再來探望,也一定不負王爺重托,請王爺安心養病”,說完便紛紛走出了將軍府。
這位老醫官也知道薛振山是蕭靖淵的心腹,等眾人都出去后,一把拉著薛振山走入另外一個房間,關上房門。
只見醫官臉色凝重地對薛振山說道:“王爺情況不妙,需要即刻回帝都醫治,一刻也耽誤不得,否則神仙難救”。
薛振山聽聞,心中一片駭然。
剛剛雖然自己知道醫官說了假話,也猜到了王爺情況不容樂觀,但是萬萬沒想到竟有性命之危。
“王爺僅僅只是嘔血昏迷,為何如此危急”?薛振山難以置信地問道。
醫官負手嘆道:“唉,老夫也沒料到,這個孩子身上竟有如此多的暗傷,本來他征戰多年,每每身先士卒,受傷在所難免,又叫老夫一聲秦叔,老夫曾經想為他診治調理一番,卻被他屢屢拒絕,想來是怕被老夫發現他體內的多處暗傷,告知陛下,阻止他繼續征戰”。
“本來這些暗傷在他體內蟄伏,他也能憑借著異于常人的體魄輕松壓制,但是不知為何,他心中似乎有一股滔天的恨意與怒火,導致他此刻急火攻心,徹底引發了體內傷勢,加之他胸前中了敵軍的一刀,傷勢許久未好,這才致使體魄有損,無法再壓制體內被情緒引發的暗傷”。
薛振山除了不知道陛下已經薨逝外,其他什么都知道,他太清楚自家王爺這些年背負著什么。
顧不得感嘆,薛振山急忙問道:“秦老,我該如何救王爺,請您教我”,說完便俯首跪在地上。
秦孚生也不再耽擱,直說道:“要想救他,唯有一物可以逆轉陰陽,起死回生”。
“何物”?薛振山問道。
秦孚生答道:“此物名叫陰陽菩提,古籍介紹,食之一枚,可令傷重殞命之人起死回生,但不可奪壽”。
“雖然不能救壽盡之人,但只因能讓重傷之人起死回生這一點,便被幾千年前的人族第一位皇帝視為違逆天數之物,于是下令全部銷毀,如今世間僅存一枚,在那當朝左相,封允昭的手中,那是太祖在世時,賞賜給封允昭的祖輩的,以示恩寵”。
“如今王爺的病情老夫最多只能拖延半月,如若半月之期一到,即便是拿到了陰陽菩提也無濟于事了,因為到那時王爺的體內生機全滅,神仙也難救啊,該做的老夫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們這幫王爺的心腹如何做了”,說罷,便負手走了出去。
薛振山聞言,心中已是打定主意,他根本不想自己能不能從封允昭手中要到那陰陽菩提,他只想如何能夠在半月時間內將王爺送回帝都。
從北境到帝都,騎快馬,半月之期都緊張,更別說王爺如今昏迷不醒,一時間,薛振山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