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佳佳為了談戀愛鬧著退學，對方還是個滿胳膊紋身的黃毛。我拼命反對，
可女兒居然懷孕了。眼看著女兒肚子越來越大，打掉對身體傷害太大，我只能妥協。
從那以后，我白天去工地做苦力，早晚做飯照顧孩子。可是，人的貪欲就像溝壑難填。
再一次拒絕黃毛要錢后，他找人把我騙到建筑工地，不顧我撕心裂肺的哀求，
扔進鋼筋籠灌水泥，活活的打了生樁。女兒和黃毛拿著工地的賠償金逍遙自在。我死不瞑目，
恨意滔天。再睜眼，我重生了。1「嘔！！！」猛然睜眼，我忍不住跪在地上劇烈嘔吐。
水泥腐蝕每寸皮膚的劇痛，灌滿鼻腔的強烈窒息感，讓我幾乎再次昏死過去。
好容易喘過氣來，我擦掉滿臉淚水，有些疑惑的掏出手機。4月16日……我沒死？不對，
我重生了！正當我震驚的時候，傳來女兒不滿的聲音。「爸，你跪地上干嘛？
這是裝可憐給誰看呢？」我有些發懵的抬起頭，看到佳佳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厭惡。
有氣無力的張了張嘴，我沒能說出話來。鑰匙轉動門鎖，咣當！周子航伸著懶腰從門外進來，
他問了兩句，笑著說道。「我當什么事呢，寶貝，我去給你買好吃的去。」說著，
他走過來蹲在我身前，熟門熟路的從我兜里掏錢包。看著眼前尖嘴猴腮的臉，
我心里一股滔天怒火。恨不能現在就把他扒皮抽筋！然而佳佳說話的聲音讓我頓時停下手。
「怎么樣，你總說子航不頂用，到底還是他心疼我和孩子吧？」我皺起眉頭，
馬上意識到佳佳還不知道周子航的真面目，我現在說什么她都不會相信。畢竟她可沒有重生。
看著佳佳站在門口，再三叮囑周子航，等他走遠了，佳佳回過頭沒好氣的白我一眼，
捂著肚子回房間。我立刻跟著走進去。佳佳坐在床上，手里提著小小的嬰兒衣服，
滿臉幸福的微笑。我深深喘了口氣，坐在女兒身邊，語重心長的說道。「佳佳，你還年輕，
趕緊把孩子打掉，跟周子航分手。」佳佳轉過頭，滿臉震驚。「爸，
你明明已經答應我和子航的婚事，怎么現在要反悔？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呢！」聽到這里，
我心里說不出的悲苦。這輩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女兒的哀求下心軟，
答應她和周子航的事情，最終落得被幾個畜生埋進工地打生樁。臨死前，我甚至想到，
等賠償金花完，周子航會放過佳佳嗎？肯定不會！想到這一點，我就心疼的渾身打顫。
于是我把周子航以各種名義跟我要錢，其實并沒有什么穩定工作，
而是在外面和地痞流氓一起花天酒地的事情講給佳佳聽。尤其周子航在害死我前幾天，
他索要的金額忽然激增，說要買車去跑滴滴，買房給孩子辦理學籍。這么大的數額，
我肯定不能答應，而是偷偷調查周子航打算干嘛。誰想到，
原來周子航居然背著佳佳在網絡堵伯。根據他欠下的債款，恐怕現在就已經賭了很久了！
聽到我的話，佳佳的臉色從震驚變得恐懼。她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大叫著。「別說了！」
就當我以為佳佳會相信我的話，而幡然醒悟的時候，甚至憎恨周子航居然會欺騙她的感情。
佳佳卻緩緩轉過眼睛死死盯著我。「爸，我知道你瞧不上子航，可你也不用這么說他吧？
現在不是你那個時代了，非得受苦受累才能掙錢，他朋友多肯定花錢多，
你都不知道子航在外面多風光！」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認為，
周子航拿著我的血汗錢去揮霍，是風光？我忽然覺得女兒像是一個陌生人。2十年前，
妻子因病去世，佳佳還小，甚至不知道哭。從那個時候起，我既當爹又當媽，
白天去工地干苦力掙錢，晚上回來做飯輔導作業，等女兒睡著，我還得把衣服洗了。很累，
累到腰背就跟被剛鉤子勾住一樣，緊繃繃的從沒有松開。但老話都說有了后媽就有后爹。
我不想讓孩子受委屈，就沒找過對象。就這樣，日復一日，我始終忙碌，
卻沒有注意到女兒越來越沉默。等她上高二的那年，忽然吵著鬧著不肯去上學。逼急了，
甚至拿出美工刀摁在自己手腕上。我害怕了，安慰自己，現在不上學的孩子也多了，
哪怕去奶茶店打個零工也不會挨餓。于是我答應了佳佳，她難得開心的笑了。她閑了幾天，
就和同學一起去打工。沒多久，佳佳變得越來越會打扮，甚至把嘴唇染成黑色。我說了幾句，
她就不耐煩的嘟囔著「老登」「觀念low了」的話。工友老張安慰我說，年輕人都這樣，
他兒子以前還跟他動手，再過幾年懂事就好了。于是我只能期盼著佳佳盡早懂事。
直到佳佳領著一個胳膊滿是紋身的黃毛回來，告訴我，她懷孕了。那一瞬間，
仿佛天塌了一樣。我幾乎站立不住，扶著桌沿緩緩坐下才沒有癱倒。十年來，打碎牙齒，
我合著滿嘴的血吞下去，可那天我喝醉了，哭著罵，罵著哭。我對不起妻子，
讓女兒誤入歧途。等清醒過來，我立刻讓佳佳跟周子航分手，可佳佳再次尋死覓活，
甚至拿剪刀往自己肚子捅。周子航也在旁邊裝模作樣，說這輩子肯定會對佳佳好，
不惜跪在門前表忠心。我又心軟了。沒想到，才過去兩個月，周子航就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沒工作，天天跟我要錢，說是給佳佳買吃買喝，其實自己抽五十塊的煙，喝百十塊的酒。
我訓斥周子航，并告訴他，如果找不到工作養活佳佳和孩子，那就趕他出門。
周子航徹底撕破臉皮，跟我大吵一架，摔門而去。但是第二天，他又跪在門前，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原本想拒絕周子航的道歉，徹底斷絕他和佳佳的關系。
可佳佳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決定給周子航最后一次機會。沒想到，
這是我最后一次做出決定。周子航讓我幫忙找工作的名義，把我帶到一處工地。
正當我疑惑工地為什么停工還沒人看守的時候，圍過來幾個人。領頭的刀疤臉打量我，
滿是不屑。「就是這個老東西？你也好意思要30萬？」我心里咯噔一聲，
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周子航馬上滿臉諂媚的說。「老不老沒關系，能打生樁讓工地開工，
你能繼續賺錢不就行了？」聽到他的話，我頓時手腳冰涼。在工地干活那么多年，
我當然知道打生樁什么意思。那是為了破風水，把人扔進水泥活埋！我轉身要跑，
卻被幾個人攔住，不過常年在工地干活，我有力氣，幾個混混被我扯的東倒西歪。
刀疤臉不耐煩，罵了一句廢物，抄起手腳架的鐵管，狠狠砸在我的后腦勺，
我頓時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樣，瞬間癱倒。隨即拳腳和磚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
他們打了我很久，渾身劇痛讓我呼吸都跟撕開肋骨一樣。我咳出滿嘴的血唾沫，
在模糊的視線里盯著周子航。「為什么？」3周子航抬腳狠狠踢中我的肚子，
讓我忍不住蜷縮一團。「老不死的東西，你還有臉問？老子從來都是自由自在，
偏偏讓你養的賤貨給困住了，你他馬還不給錢，那老子就拿你換錢好了！」
聽到他居然罵佳佳是賤貨，我咬著牙暴起，迎來的是磚頭砸在額角。
我甚至聽到了顱骨折斷的聲音。眼前一片血紅，在半昏半醒之間，我感到自己飄忽到半空。
他們把我抬起來了。于是我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可還是被他們扔進鋼筋編制的籠子。
深坑里，頭頂的天空只有圓圓的一塊。我流著血，不斷念叨佳佳的名字。沒有了爸爸，
我的女兒該怎么活下去？從天而降的水泥徹底把我掩埋。冰冷的腐蝕和窒息，讓我血淚橫流。
「哎呀，爸，你有完沒完？真是跟你講不清！」佳佳不耐煩的語氣，把我從回憶里清醒過來。
現在還有機會！我死死拉住佳佳不讓她走，聲聲泣血。「佳佳，爸爸不會害你，
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佳佳不耐煩的掰我的手指。「你答應我和子航的婚事又反悔，
這不是騙……」她轉眼看到我的眼睛，原本惡狠狠的神情忽然松弛下來。「算了，
你要是真的找到子航騙我的證據，我就相信你，行了吧？」我大喜過望，
馬上松開佳佳的手腕，沖出房門。工友老張說過，他的兒子原本混街頭，
跟本地的混混非常熟悉，讓小張幫忙的話肯定能抓到周子航的尾巴。小張隨他爹，講義氣，
答應的很痛快，保證讓佳佳肯定看到周子航的真面目。我頓時高興的淚流滿面。
隨即給小張轉過去一萬塊錢，當做調查的花銷和報酬。我繼續白天去工地干苦力，
早晚給佳佳做飯洗衣服。周子航再跟我要錢的時候，我強忍著心里的恨意，擺出和藹的樣子，
免得他心里起疑。我從未感到時間過得這么慢，簡直度日如年。不過，
我心里滿滿都是即將解脫的期待。幾天后，小張終于給我傳來幾段視頻。
我不顧包工頭的阻攔喝罵，扔下安全帽就沖了回家。周子航又不知道去哪兒瘋玩了，
只有佳佳躺在沙發刷視頻。我立刻坐在她身邊，掏出手機給她看。佳佳不耐煩的白了我一眼，
撇撇嘴吧坐起來。「爸，你能不能別離我這么近，滿身的汗味兒，熏著我沒事，
把你孫子熏壞了怎么辦？」我已經顧不上那些，訕訕的坐遠一些，把手機遞給她。「你瞧，
爸爸絕沒有騙你！周子航不但拿著咱家的錢花天酒地，甚至還網賭，
不知道都欠了多少賭債了！佳佳，你快看啊！」佳佳嘆了口氣，懶洋洋的接過手機。「好好，
我看還不行嗎？」說著，佳佳點開視頻，嘈雜的聲音頓時從手機傳來。幾秒鐘之后，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了。4視頻里，周子航坐在網吧，叼著煙。電腦桌上放著兩部手機，
屏幕顯示一個荷官在發牌。周子航的神情，緊張又興奮。他一會兒點開手機查看，
一會兒盯著電腦屏幕。反反復復，隨即周子航微微起身，向對面喊。「哥，有口子沒，
我擼點兒。」吃飯的時候，幾個人在酒桌吆五喝六，有人問周子航欠下多少債，
他滿不在意的一揮手。「沒多少，也就十來個。」最后，明顯是一群人喝高了，
在KTV玩樂。烏煙瘴氣的畫面中，周子航摟著陌生女孩兒親昵。一滴淚水落在手機屏幕。
我抬起頭，看到佳佳在無聲的哭泣。從小到大，我都不忍心讓女兒哭，
如今她卻被周子航這個人渣傷透了心，怒火變成了忿恨。我伸手擦去佳佳的淚水。這時，
大門又「咣當」一聲被撞開。周子航笑嘻嘻的叫喊。「寶貝，我回來了！」沒等我反應過來，
佳佳忽然起身，不顧肚子里的孩子，沖過去狠狠扇了周子航一記耳光。兩個人大吵起來，
周子航這個混蛋，居然抬手打佳佳的臉。我怒不可遏，兩步過去抓住周子航的衣領，
把他扔出去。周子航起身，惡狠狠的盯著我和佳佳。「等著！你們可別后悔！」
我抄起鐵鍬把他趕走，回身抱起佳佳，讓她別傷到身體。佳佳哭了很久，我心疼不已，
卻也松了口氣。只要佳佳認識到周子航是個人渣就行，現在懷孕月份小，
等她稍微緩緩再去流產也不遲。接下來的兩天，我仿佛卸掉背上的重擔，
充滿干勁的伺候女兒，就連工地的臟活累活也比以往覺得更加輕松。碰到老張，
我拉著他去喝酒慶祝。就當我臉色發熱，感慨好日子終于回來，手機響了。接通，
佳佳歡樂的嗓音響起。「爸，你怎么還不回來？子航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呢！」
我的心頓時像被無形的手攥緊了。周子航這些天，天天跪在我家門外給佳佳道歉。
我千叮萬囑，不要心軟，不要給周子航開門，佳佳居然還是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