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正堂,立馬換了副嘴臉,堆著笑諂媚道:“娘,您瞧瞧!這飯菜可算做好了,我盯著老二家的,費了好大勁才弄好,就怕您餓著。”
一邊說著一邊還獻寶一樣將手中的飯菜湊到老太太面前,那模樣就好像這飯菜是他做的一般。
“老二家的做事拖拖拉拉,要不是我催著,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不過您放心兒媳婦在,肯定不讓拿小娘皮偷懶。”
徐氏坐在雕花太師椅上,接過菜盤,滿意地點點頭:
“還是老大媳婦貼心,不像老二家的,整天就知道偷懶。以后做飯這事,老大媳婦你就多盯著!”
胡嵐得意地瞥了眼跟進來的劉花母子,快步走到徐氏身后,開始殷勤的給其捏起來肩膀,那副諂媚模樣看的趙軒一陣陣的犯惡心。
見到二人進來, 徐氏哼了一聲故意將臉別到一邊。然后非常不耐煩的開口說道。
“傻站著干嘛,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叫你大伯他們回來吃飯。”
趙軒一只腳剛剛邁過門檻手中的飯菜還沒有放下,就直接被支了出去。看著桌上已經做好的飯食趙軒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液,便轉身去叫人了。
好在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叫人也非常簡單,趙軒直接站在院子外面,沖著家里男人們干活的地方喊了一嗓子,很快就收到了回應。
能不快嗎?每天家里都是吃稀的,一天活干下來早就餓的不行了,此刻他們可是一直盼著早點開飯,因此趙軒剛一喊,不多時,院子外面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娘啊,可累死我了,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趙軒剛回到院子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身穿短褂,面色白胖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此人正是趙軒的大伯趙福。
只見其身穿一副灰色短褂,衣服看起來雖然有些舊,但卻沒有一個補丁,且出去干了一天活,身上也是干干凈凈,剛進來就直接把鋤頭扔到院子里,一溜煙跑進了堂屋。
好半天身后才傳來其他人進門的聲音,當先一人是一位五十多的老頭,一身麻衣,背有點駝,走起路來背著雙手,嘴上叼著一個煙袋鍋子,走起路來倒是四平八穩,看起來身體還挺硬朗。
老頭身后則是跟著兩個人,兩人一身打滿補丁的麻衣,身上不僅扛著農具,而且還各自背了一個大筐,筐中是一些收拾好的柴火,身上短褂也布滿了灰塵,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這兩人正是趙軒的父親和三叔,兩人一個34歲,另一個也才28,但看上去二人的面貌卻是有些蒼老,感覺比大伯都要大一樣。而且他們身材消瘦面有菜色和老大白胖的臉蛋更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老頭正是趙軒的爺爺趙德漢,其走進屋子掃了趙軒一眼鼻子里輕哼一聲,就徑直走到了堂屋,父親和三叔則是將背上的背簍背到柴房,將柴火卸下,然后又將手中的農具放好,這才進入堂屋。
趙軒見到家長們都到齊了,立刻就跟著往屋里走,此時家里的其他幾個孩子也都已經坐到了桌上,趙軒此時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坐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剛準備去夾那盤唯一的野菜,可手剛伸出去,就聽到啪的一聲,最后手背一痛。
“哎呦!”
趙軒吃痛,輕呼一聲,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就看到趙德漢正端著他那根煙袋鍋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龜孫子,沒看到那鋤頭還在院子里嗎?還不趕緊去收拾起來,少吃一口餓不死!”
趙軒感受到手背火辣辣地疼,他緊咬下唇,望向趙德漢,又將目光投向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喉結上下滾動。
心中不由一陣郁悶,這鋤頭不是大伯亂扔的嗎?憑什么要他去撿。一邊想著一邊將目光看向了趙福,哪知這大伯不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而一臉教訓晚輩的模樣開口說道:
“我說狗蛋,你爺爺教訓得沒錯,這做人吶,得有教養!咱們趙家向來規矩嚴,長輩沒動筷子,你就搶先伸手,成何體統!”
趙軒看了眼趙福,握緊拳頭,隨后目光落到了趙祿身上,可是他這個便宜父親卻是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趙軒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和委屈,緩緩放下筷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一步一步走出堂屋,他扛著鋤頭走向柴房。
可當趙軒匆匆趕回堂屋,屋內早已一片熱鬧景象。
家人們圍坐在桌旁,碗筷碰撞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沒人在意他的離開與歸來。趙軒目光急切地掃向桌面,那盤他一大早去田間采摘的野菜,如今只剩下空盤,連湯汁都被刮得干干凈凈。
見到趙軒,除了劉花,所有人連頭都沒有抬。
趙德漢大口嚼著飯菜,含糊道:“愣著干嘛,沒飯了就自己想辦法,這點小事還來啰嗦!”
大伯趙福抹了抹油光發亮的嘴,打了個飽嗝,嘲諷道:“喲,狗子,這點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撐起門戶。”
劉花心疼地看著兒子,剛想站起身,卻被胡嵐搶先一步,胡嵐端起湯碗,故意將湯汁喝得嘖嘖作響,陰陽怪氣地說:“老二家的,別慣壞了孩子,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以后可成不了大事。”
說完還故意當著趙軒的面,將碗里的一筷子薺薺菜夾到了身邊一個肥頭大耳正在呼呼吃飯的男孩碗中。
那孩子正是大伯母家的二小子,也是趙軒的堂弟趙栓柱。
只見那趙栓柱看著碗中的野菜,眼中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絲的不情愿,但是在胡嵐的注視下還是有些不情愿的將那最后的一點薺薺菜塞到了嘴里。
吧唧吧唧的嚼了幾口,就快速咽了下去,從其臉上的表情來看明顯是有些嫌棄。
趙軒看著不僅自己辛辛苦苦挖回來的野菜自己沒有吃到一口,甚至連那一碗稀得不能在稀得雜糧粥都沒吃到,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的往上冒。
來到這個家的這段時間,他是早就看出來了,在老頭老太太眼中,只有大伯一家是他們的親兒子,至于自己家和三叔家,那就是他們家的長工。
原本他還想著怎么著這他們之間還有血緣關系,老頭老太再怎么偏心應該也偏心不到哪里去。
可是這幾天他們的所作所為著實讓趙軒有些心寒。
想到這里他不禁上前一步,雙手緊握就想要將眼前的這桌子直接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