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害怕到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
身后迅速伸出一只手，把我從距離柴火堆僅僅10厘米的上方拉了回來。
是媽媽。
和小時候學騎車時一樣，在我快要摔倒的時候，身后總會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扶住我。
我命運般回到九零年，媽媽依舊拉住了我。
但也因為這樣，
她的右手被粗糙的柴火劃傷，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
“怎么辦，你的手受傷了？”
偏偏還是寫字的右手。
考試時間就要到了，媽媽的手還因為我受傷了。
內疚的眼淚從我的眼睛滑落。
心像是被車碾壓一般難受。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媽媽對大學的渴望。
從小學開始，我的每一本課本她都有好好整理保存。
她每一次許愿，都希望我能快樂健康，考上大學。
我們第一次進大學校園，她的眼睛帶著光，還有淚花。
可是現在都被我給搞砸了。
“沒關系的。”
和我的著急相比，媽媽看上去并不在乎這些傷口。
她輕輕地替我擦去眼淚。
“只是一點小傷，你看我的手。”
她張開手掌讓我看她的雙手。
我的眼淚更兇猛，哭得更大聲了。
兩只手上全是干活時留下的傷口，雖然細小，但密密麻麻。
和我嬌嫩的手天壤之別。
媽媽經常說我過得比她好，要珍惜現在的日子。
我每次都不屑一顧，認定這是東亞父母PUA的方式。
可我卻不曾想過，是她的一雙手，托舉著我上了大學，去到大城市，過繁華精彩的生活。
而也是這雙手，即便我送多昂貴的護手霜，也沒有抹去勞作的痕跡。
再也忍不住，我撲進媽媽的懷里痛哭。
“不要哭，寫字沒問題的。”
媽媽慌忙拍拍我的背安慰。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巷子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舅舅！
在外婆家我最喜歡的一個長輩，戴著眼鏡斯斯文文，會趁著媽媽不注意給我塞零花錢。
每次媽媽嘮叨讓我努力讀書時，舅舅總是溫和地笑著攔住媽媽。
之后悄悄地向我解釋，“別嫌你媽，你媽是對上大學有執念。”
他似在感嘆，聲音變得低沉。
“要是你媽能上大學就好了。”
現在他來得正正好。
“舅…吳杰皓。”
顧不上眼角的淚水，我大聲呼喊舅舅的名字。
我不會騎二八杠，媽媽手受傷了，他完全可以帶著媽媽去學校參加考試。
舅舅聽見我的叫聲，看到墻邊上媽媽和我，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姐，你怎么會在這？”
還不是一大早發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然媽媽早就進考場了。
但現在來不及做解釋，我上前拉他。
“快把你姐送去學校參加考試！”
他的手扶在二八杠車把上，卻沒有動。
我疑惑地扭頭看他，卻發現舅舅的臉色有些奇怪，眼神晦澀不明。
“快啊，要來不及了。”
對我的催促，舅舅置若罔聞，雙手緊緊握住車把。
眼睛盯著媽媽，“姐，你不能去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