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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乞丐皇帝陳修源 熊貓眼黑眼圈 148897 字 2025-05-27 16: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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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永徽三十四年,小滿。

許慧清站在繡品監的驗繡臺前,指尖撫過西域進貢的"琉璃繡"。看似晶瑩剔透的花瓣下,她用銀簪挑出一縷極細的鐵絲——這是用來傳遞密信的夾層,與當年許慧如的毒繡手法如出一轍。"通知繡衣衛,徹查進貢此繡品的于闐商隊。"她將繡品遞給琉璃,目光掃過驗繡臺上堆積的西域繡品,心中警鈴大作。

承煜匆匆走進監署,十一歲的皇子已能獨立處理簡單的密報,腰間的"繡正"腰牌換成了陳修源親賜的玉佩,上面刻著"明察秋毫"。"母后,孩兒查到于闐商隊的領隊曾出入寒梅書院。"他展開密報,上面用朱砂圈出商隊路線與許慧如去年漠北之行的重合點,"難道姑姑..."

"不可輕易下定論。"許慧清打斷兒子,目光落在窗外的寒梅書院上。許慧如正在指導學員繡制"絲路通商圖",她的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與學員們有說有笑,看不出任何異樣。但許慧清知道,當年許慧如在西域的勢力盤根錯節,即便真心悔改,也可能被舊部利用。

未時三刻,寒梅書院突然傳來喧嘩。許慧清趕到時,看見許慧如正抱著個受傷的學員,地上散落著碎瓷片和繡線。"她突然抽搐,手中的茶盞就摔了..."許慧如抬頭,眼中滿是慌亂,"快傳太醫!"學員腕間的脈搏微弱,皮膚泛起不正常的青灰——正是中了西域蠱毒的癥狀。

太醫診斷后,證實了許慧清的猜測:"此毒名為'雪蠶蠱',需用漠北冰蠶的分泌物解毒,否則三日必死。"許慧如聞言,立刻摘下自己的銀鐲:"我知道冰蠶的藏身之處!當年在漠北...總之,讓我去!"承煜按住她的肩膀:"姑姑身份特殊,還是由孩兒帶隊前往吧。"

許慧清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想起自己初次隨陳修源微服時的情景,終于點頭:"早去早回,帶上柳娘和她的'辨毒繡囊'。"承煜領命而去,許慧如卻拉住他的衣袖:"若遇到阿史那云,替我問聲好。"少年皇子挑眉,忽然意識到姑姑從未提及與漠北首領的交集,心中微動。

深夜,許慧清在錦繡閣挑燈研究解毒繡法。念清趴在一旁,用熒光絲線繡著冰蠶的模樣,七歲的小公主已能獨立完成復雜的立體繡:"母后,念清的冰蠶會發光,這樣就能找到它們了!"許慧清笑著點頭,摸了摸女兒的頭,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繡繃上的蠱毒紋樣——那是她從學員體內逼出的毒素凝結而成,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子時三刻,琉璃突然來報:"娘娘,寒梅書院的許姑娘不見了!"許慧清手中繡針應聲而落,刺破了緞面。她趕到書院,發現許慧如的房間一片狼藉,桌上留著半塊咬過的糕點,旁邊是封字跡潦草的信:"慧清,毒茶是沖我來的,勿念。"

繡衣衛很快在西直門外發現了許慧如的蹤跡,她竟喬裝成西域商隊的駝夫,正準備混出城去。許慧清親自趕到城門口,看著姐姐卸下偽裝,露出早已準備好的漠北服飾,心中百味雜陳:"姐姐,你還要逃到什么時候?"

許慧如轉身,眼中滿是苦澀:"我留在長安,只會給你們添麻煩。當年在西域,我曾救過冰蠶部落的族長,或許他肯看在舊情上給解藥..."許慧清握住她的手,觸感冰涼如霜:"傻姐姐,你以為獨自涉險就是贖罪?真正的擔當,是留在陽光下,讓舊部知道你已悔改。"

天快亮時,承煜的加急信鴿傳回消息:"已找到冰蠶巢穴,解毒有望。姑姑可安心。"許慧清將信遞給許慧如,看著她眼中涌出的淚水,忽然想起幼年時兩人在繡樓里比賽繡荷包的場景。那時的許慧如總愛爭強好勝,如今卻愿為陌生人涉險,或許真的變了。

永徽三十五年,大暑。

承煜帶著冰蠶解毒劑歸來時,長安正遭受前所未有的酷暑。他曬黑了許多,卻神采飛揚,身后跟著的漠北商隊馱著冰蠶巢,巢上用繡品覆蓋,防止陽光直射。"孩兒按照姑姑的指引,果然在漠北冰原找到了冰蠶部落。"他取出裝著解毒劑的繡囊,"部落首領說,這是姑姑當年用自己的貂裘換的冰蠶卵。"

許慧如聞言,眼眶微濕:"當年我路過冰原,見族長之女病重,便用陪嫁的貂裘換了藥材。沒想到他們竟還記得..."許慧清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姐姐指尖的顫抖,知道那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曾經的善舉——或許她從來都不是純粹的惡人,只是被嫉妒蒙住了眼睛。

解毒劑很快分發到中毒學員手中,看著她們逐漸恢復血色,許慧清終于松了口氣。念清抱著自己繡的冰蠶玩偶,挨個病房探望病人,清脆的童聲回蕩在長廊:"姐姐們快好起來,念清教你們繡會發光的冰蠶!"

危機解除后,陳修源在御書房召見了許慧如。這是她流放歸來后首次正式面圣,身著的素色繡袍上,寒梅紋樣被繡在袖口內側,謙遜而低調。"許姑娘此次助皇子解毒有功,"陳修源看著案頭的冰蠶繡品,"朕特許你參與修訂《西域繡品志》,將功折罪。"

許慧如跪地謝恩,目光落在陳修源腰間的斷龍令上——那道裂痕如今已用金絲繡的寒梅修補,與她袖口的紋樣遙相呼應。她忽然明白,有些傷口永遠不會消失,但可以用新的美麗來覆蓋。

永徽三十六年,秋分。

許慧清帶著念清參加寒梅書院的首屆畢業典禮,承煜作為特邀嘉賓,親自為優秀學員頒發繡針禮盒。念清穿著新繡的秋裝,衣服上的寒梅與并蒂蓮交織,是許慧如的手藝。"姑姑繡的梅花好香,"小公主湊近許慧如,"比去年的更香!"

許慧如笑著摟住侄女,看著承煜在臺上發言,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多么渴望這樣的親子時光。如今她雖無子女,卻有了更廣闊的"家人"——寒梅書院的學員們來自五湖四海,都親切地稱她為"許先生"。

典禮結束后,許慧清收到繡衣衛的密報:"復燕計劃"最后一股殘余勢力在龜茲國被殲滅,為首者臨終前供認,曾試圖利用許慧如的舊部制造混亂,但最終被她暗中破壞。許慧清望著窗外的寒梅書院,嘴角泛起微笑——姐姐終究是走在了陽光下。

深夜,陳修源陪著許慧清在錦繡閣賞月。承煜和念清在院子里放河燈,燈上繡著"國泰民安"的字樣。許慧清靠在丈夫肩頭,看月光灑在繡繃上,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春日,她在繡樓上拋出繡球的瞬間。

"慧清,"陳修源忽然開口,"朕近日讀《陳國通史》,發現歷代皇后中,唯有你被百姓稱為'繡娘皇后',青史留名。"許慧清輕笑:"青史留名又如何?臣妾只愿百姓記得,有位皇后曾用繡針為他們縫補過衣裳,織就過希望。"

承煜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少年皇子正教念清繡河燈上的紋樣。許慧清摸出繡繃,開始繡制新的作品——《盛世長卷》。畫面從左至右,依次是陳修源登基、承煜主持繡品監、念清在寒梅書院授課,還有許慧如站在漠北草原上,與各族繡娘握手言歡。

繡針在月光下穿梭,許慧清忽然明白,所謂盛世,從來不是一人之功,而是無數人用善意與勇氣織就的巨幅錦繡。她用金線繡出銀河,用銀線繡出萬家燈火,每一針都帶著對未來的期許。在這一針一線之間,她看見的不僅是一個王朝的興衰,更是人性的救贖與升華,是愛與寬恕的永恒傳承。

秋風輕拂,帶來寒梅書院的機杼聲。許慧清望著繡繃上逐漸成型的圖景,知道在這廣闊的陳國土地上,還有無數故事等待被繡入錦緞。而她,作為這盛世的繡娘,將繼續用手中的針,編織更多的溫暖與希望,直到歲月的盡頭。


更新時間:2025-05-27 16:2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