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齊煜嗤笑一聲，聲音冷冷清清：“母親以為我愿意回來嗎？”
“不愿回來，就滾！”大夫人是一點不留情面。
齊煜已經進了門，沒有一點避諱，直接邁步進了女眷這邊，看到老夫人后，收斂了臉上神情。
“好了，你們母子都少說一句吧！”
老夫人沉著臉，手上的筷子“啪”一聲拍在了桌子。
膳廳的氣氛冷沉，誰都不敢開口。
“煜哥兒，怎得還是這般放肆，大家都在等你，回來沒先給長輩賠罪，怎得還帶了一身的火氣？”
三老爺走到門口，沉著聲音，拿著長輩姿態。
齊煜抬頭看了一眼三老爺齊承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三叔，如今在戶部混得不錯，好大的官威！”
“齊煜......”三老爺咬著牙，厲聲喊了兩個字。
“好了，都給我住口！”
老夫人攙著椅子扶手站起來，旁邊的婢女立刻上前扶著。
蒼老的身影走到齊煜身邊，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來。”
“其他人繼續用膳！”
老夫人和齊煜離開偏廳，大夫人也起身出了偏廳。
宋晚蕓神色焦急，想要起身追上大夫人，三夫人宋氏對她搖了搖頭，她只得坐下。
留下的人，各懷心思，都無心用膳，簡單吃了幾口，便各自找理由離開。
宋氏讓齊玥先回去，她帶著宋晚蕓去看看老夫人。
江氏不愿意摻和這事兒，便拉著沈青蘿離開了回鶴堂。
她們兩人行到門口處，游廊下五姑娘齊玥和六姑娘齊鳶，兩人好似起了爭執。
齊玥察覺江氏和沈青蘿過來后，立刻緩和臉色，給江氏行禮。
沈青蘿余光發現六姑娘齊鳶臉上帶著淚痕，應是哭過。
便走過去，拉住齊鳶柔聲問道：“六妹妹可是要回去，不如我們一道！”
齊玥知道沈青蘿，這是想要護著齊鳶，抬眸時眼底有些陰冷。
“誰說她要回去，剛剛我們說好，她要跟我回楓蘭居！”
沈青蘿未抬眉眼，只是低頭溫和詢問：“六妹妹，是嗎？”
齊鳶抬起有些發白的小臉，手里帕子緊緊捏著：“五姐姐，我想回去了，姨娘在等我。”
齊玥臉色立刻便沉了下去，看向沈青蘿的眼神也帶著一抹嫌棄，不過很快她便又笑了。
“既然六妹妹想回去了，那便回去吧！”齊玥說：“我倒是有幾句話想和沈表妹說。”
沈青蘿柔這才抬起眉眼看向齊玥，笑著回道：“不知，五姐姐想要和我說什么？”
“聽說，沈表妹想要繡百壽圖給我祖母做壽禮？”齊玥瞟了一眼齊鳶接著說道：“我原來不知，沈表妹竟如此寒酸，只能拿得出低賤繡娘般的東西。”
沈青蘿回頭看了一眼齊鳶，齊鳶頭垂得更低了。
她要繡百壽圖是今日才告知姨母，這么**房的齊玥便知道了。
沈青蘿皺了眉，面容冷了幾分：“我竟不知，侯府出身的五姐姐這般看低繡娘，那五姐姐身上穿的華衣錦服，可都是你口中低賤繡娘繡成，難不成五姐姐便不穿了嗎？”
“可我看到五姐姐不但穿了，而且還日日換著花樣穿，五姐姐就是這般踐踏給你提供華衣錦服的繡娘嗎？”
“繡娘不過是因著這個繡技，為自己謀生存，何來低賤一說。”
齊玥沒想到，從進府就一幅嬌柔溫和的沈青蘿，竟如此伶牙俐齒，立刻怒火攻心。
“一個來侯府打秋風的寒酸貨色，膽敢如此和本姑娘說話！”
江氏聞言，直接上前抬手就給了齊玥一巴掌。
齊玥被江氏打蒙了，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敢打我，你覺得你又算什么東西......”
江氏這次直接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劉媽媽直接走了過去，劉媽媽平日里看似溫和，這個時候往齊玥面前一站，竟透著幾分狠戾。
齊玥立刻就閉了嘴。
“玥姐兒，這一巴掌，算是替你母親管教你，若不然你這張嘴，不知道要給你母親惹多少禍事。”
江氏看著齊玥語氣冷然。
齊玥身邊的小丫頭，看到情況不對，偷偷打算去給三夫人報信，被江氏身邊的茗玉一把拉住。
“不必去報信了，我江雪瑩做事一貫光明磊落，今日這事兒，我會與你母親說明，但是你也需得向青蘿道歉。”
江氏聲音不高不低，卻含著一份威嚴。
沈青蘿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般地步，她不怕惹事，可是卻不愿意讓姨母為難。
在暗處看了全程的齊煜，忍不住嘴角上揚勾了一抹笑。
“這府里還真夠熱鬧的！”
齊煜從暗處走了出來，語氣帶了點玩味。
眾人一愣，先是給他行禮，齊玥哭喪著臉，又生氣，又害怕。
她從小就怕這個三哥，小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他滿手鮮血從假山后面出來，后來府里的下人從假山里找到了一條野狗的尸體。
再后來他便離開了侯府，去了邊疆，聽說他把一座城的人都屠殺了，她如今看到他就發怵。
她越怕，他竟然還朝著她走了過來，抬手很是溫和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被他碰到那一刻，她都覺得自己身子已經冰冷。
“這不是五妹妹嗎？都長這么大了？”
齊煜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弄得眾人一愣。
齊玥身子顫抖著給齊煜行禮：“三哥......”
“嗯！”齊煜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個字。
抬頭時，視線正好對上沈青蘿。
沈青蘿立刻就有些心虛害怕，往后躲了躲，讓自己隱在暗處。
“三哥，我......我想回去了！”
齊玥開口，齊煜沒有為難她，還很貼心地問她：“需不需要三哥送你回去！”
“不......不用......不用了！”
齊玥牙齒都有些發顫。
齊玥帶著婢女，要離開，齊煜突然抓住她的衣領，像提小雞一樣把她提到了沈青蘿面前。
“道歉！”齊煜這兩個字聲音低沉而嚴厲。
齊玥抿著唇，強忍著沒哭出來，飛快地看了一眼齊煜，看到他臉色暗沉，急忙轉向沈青蘿。
“對不起！”語氣里帶著一絲不甘愿。
齊煜松開齊玥，拍了拍手：“行了，回去吧！”
齊玥聞言，帶著婢女跑了。
四下瞬間安靜，沈青蘿心神不安。
齊煜突然向前，沈青蘿下意識后退，身子抵在了后面的柱子上，退無可退，而齊煜彎了彎唇角，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塊帕子，很是自然地遞給了沈青蘿。
“這是表妹的帕子嗎？”
沈青蘿沒留意，自己的帕子竟然掉到了地上，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突然，齊煜把帕子塞進她手里，并用手背輕輕蹭了一下她的手指。
沈青蘿下意識地向后躲了一下，惹得齊煜眉眼冷了幾分。
他收回手時，似是故意把手背反過來，露出上面一道長長的疤痕。
沈青蘿看到那疤痕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手顫抖著捏著齊煜塞過來的帕子。
手背上的疤痕，還有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