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晚剛剛開始。
謝幼清挽著溫硯之的手臂,“你覺得我今天的裝扮怎么樣?”
她特意學的優雅知性風,就是為了讓溫硯之能多看幾眼。
"很適合你。"
他的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冰。
謝幼清心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揚起笑臉:"我們先去買點爆米花和飲料吧。"
溫硯之點點頭,走向售賣區。
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為她買了一桶焦糖爆米花和一杯奶茶。
他記得她的口味,就像一個體貼的未婚夫應該做的那樣。
但他的眼神寡淡,不帶任何熱切或期待。
"你不喝嗎?"謝幼清問道,看著他只為自己點了一杯白水。
"我不太喜歡甜的,"溫硯之回答。
謝幼清點點頭,突然想起姐姐似乎也不喜歡太甜的食物。
這個細節讓她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但她很快壓下這個念頭。
走進放映廳,燈光已經開始暗下來。
他們找到座位坐下,謝幼清巧妙地調整了姿勢,讓自己靠近溫硯之一些。
黑暗中,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氣息。
那是一種古典而內斂的香氣,就像這個男人本身一樣,總是透著點距離。
電影開始了,畫面上是巴黎灰蒙蒙的天空和塞納河上的小船。
謝幼清其實對這類深沉的電影并不太感興趣,但她知道溫硯之喜歡。
為了今天的約會,她專門查閱了影評,背下了幾個關鍵的賞析點,以便在觀影后能有話題與他交流。
謝幼清偷偷觀察著溫硯之的側臉。
他長得很帥,溫潤清冷,禁欲潔凈地一絲不茍。
目光專注地看著屏幕,閃爍著對藝術的欣賞,這是他展現真實情感的極少時刻。
"溫教授,"謝幼清輕聲說道,聲音甜得像是浸了蜜,"這部電影據說是改編自一本很有深度的小說,評價很高呢。"
溫硯之點點頭:"嗯,聽說過,原著作者的哲學思考很有特點。"
"您看過原著嗎?"謝幼清歪著頭問,故意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讀過一部分。"
影片進入激烈情節,女主角對男主角說:"你總是把自己藏得那么深,就像一本永遠無法被人讀懂的書。"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溫硯之,眼前的男人,克制,隱忍,深藏不露。
而這又極大的吸引著她。
謝幼清鼓起勇氣,在黑暗中慢慢將手滑向溫硯之放在扶手上的手。
她的指尖輕輕碰觸到他的手背,感受到他微微的僵硬。
他沒有抽開,只是任由她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既不拒絕也不回應。
電影結束后,兩人走出影院。
車里,她試圖找話題:"溫教授,你覺得電影里那個場景怎么樣?男主角為了女主角放棄了一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電影經過藝術加工,現實選擇比較復雜。"
"那您會為愛情放棄什么呢?"她的聲音中帶著期待和試探。
溫硯之沉默了片刻:"幼清,愛情不是放棄與獲取的交易。真正的感情應該是成全,而非占有。"
這個答案讓謝幼清心中一顫。
他在暗示什么?
難道,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什么?
車很快到達謝幼清的公寓樓下。
溫硯之停好車,走下來為她打開車門。
謝幼清站在樓道口,指尖緊張地捏了捏衣袖:
"要不要上去坐坐?我那兒有一瓶你喜歡的紅酒。"
溫硯之微笑著:"不了,明天早上有課,我需要準備一下。"
他的回答總是這樣,婉拒得不留任何余地。
謝幼清忽然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脫口而出:
"溫硯之,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嗎?為什么我總感覺無法靠近你?"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讓溫硯之有些意外。
他微微皺眉,思考了片刻,然后輕聲回答:
"你很好,幼清。是我工作太忙,沒有給你足夠的關注。"
這個回答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讓謝幼清無處著力。
看著他的車漸漸遠去,謝幼清站在原地,風吹得她有些發抖。
她打開朋友圈,發布了剛剛偷拍的照片。
然后,設置成僅對姐姐一人可見。
"與愛的人共度良宵"。
配圖拍得很巧妙——昏暗的環境中,他們手交疊著,看起來很親密。
回到臥室,謝幼清脫下那件精心挑選的連衣裙,擦掉淡雅的妝容。
鏡子里的自己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卻顯得那么陌生和疲憊。
她忽然想起電影中的一個場景:
女主角問男主角,"你到底愛的是我,還是你想象中的我?"
謝幼清苦笑著搖搖頭。
諷刺的是,她現在做的不正是同樣的事情嗎?
她努力偽裝成他喜歡的樣子,只為得到他的愛。
可他真的會愛上這個假裝的她嗎?
這種無聲的回應比任何言語都更令謝幼清感到挫敗。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這本來是準備和溫硯之一起喝的,現在只能自己獨飲了。
謝幼清拿出手機,檢查朋友圈,沒有任何回應。
這讓她更加煩躁。
謝幼清猛地喝下一大口紅酒,酒精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的思維更加清晰而冷酷。
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管。
我必須做點什么,不能讓姐姐有機會接近溫硯之。
她拿起手機,翻看著溫硯之的課表。
謝幼清開始在腦海中構思各種計劃,同時又想起今晚溫硯之那句"真正的感情應該是成全,而非占有"。
成全?他需要什么成全?
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他為什么還說這種話?
除非...
可怕的想法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如果溫硯之對姐姐還有感情...
如果他后悔了...
難道姐姐已經對他說了什么?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謝幼清攥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了那標志性的月牙形印記。
溫硯之必須是我的。
我不會讓姐姐再一次搶走原本屬于我的東西。
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她打開手機,開始編輯一條信息,準備發給溫硯之,卻又猶豫了。
現在糾纏不休只會讓他更加反感。
她需要更加策略性的方法。
需要耐心,需要智慧,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
謝幼清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夜景,眼神中閃爍著算計和不安。
**
謝爭霓剛洗完澡,水珠還掛在她微卷的長發上。
窗外,城市的燈火像星辰般點綴著夜空,遠處高樓的霓虹映照在她臥室的落地窗上,勾勒出一片迷離的色彩。
手機突兀地響起提示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是一條來自謝幼清的信息:"姐姐,你最近和溫教授走得很近啊。"
謝爭霓勾起嘴角,一絲冷笑浮現在她精致的臉龐上。
"他是我的老師,請教問題很正常。"
她回復道,故意保持語氣的平淡無奇。
幾秒鐘后,謝幼清回復:"溫硯之是我的未婚夫,希望姐姐記住自己的身份。
別忘了,上次你的'追求者'最后也選擇了我。"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刺進謝爭霓心底最痛的地方。
屏幕的藍光映在她突然繃緊的臉上,雙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
多么熟悉的手段——謝幼清總是知道如何精準地刺痛她。
她緊握手機,指節發白,指尖微微顫抖。
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只剩下她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多年前,她對某個男生怦然心動。
結果被謝幼清以"無意"撞傷的借口接近,最后成了她的男友。
這不過是謝幼清多年來搶走她東西的一個例子而已。
從小時候的洋娃娃,到青春期的初戀,再到現在——她從不放過任何謝爭霓在意的東西。
她總是那么擅長扮演受害者,讓所有人都心疼她,包括父母。
沒人知道,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那雙看似無辜的眼睛能變得多么冰冷和計算。
謝爭霓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
她不會再讓妹妹得逞了,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她抬頭看向墻上的鏡子,鏡中的女人眼神堅定,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回復道:"別擔心,妹妹。我只是對知識有追求而已。不過,我很好奇,溫教授知道你連他推薦的書都沒看過嗎?"
謝幼清不是喜歡在溫硯之面前裝愛學習嗎?
她追求溫硯之,不過是看中了他的聲望和地位,以及他那張帥氣的臉。
沒有等謝幼清回復,謝爭霓又發了一條:
"對了,我明天要去圖書館找資料,溫教授說他可以幫我,真是太好了。"
這個謊言,就讓謝幼清一夜難眠吧。
放下手機,謝爭霓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星星。
城市的燈光模糊了大部分星辰,只剩幾顆最亮的依然倔強地閃爍著。
就像她和幼清之間無形的戰爭,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涌。
她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但她決定暫時不看。
讓幼清急躁地等待回復,也是一種小小的報復。
她能想象妹妹此刻的樣子——坐在她那粉色系的臥室里,精心布置的少女風格掩蓋著內心的算計,手指焦急地敲擊著屏幕,等待姐姐的回應,同時思考著如何抓住溫硯之的心。
謝幼清對溫硯之的愛越深,那她刺痛謝幼清就會更痛。
她想起今天溫硯之扶住她肩膀時,
他眼中閃過的波動,還有分別時追隨她的目光。
那種復雜的情緒不像是對一個學生的簡單關注,
而是更深層次的吸引和掙扎。
幼清可以擁有他的承諾,但卻無法觸及他內心最深處的共鳴。
溫硯之。
你的冰墻,我已經看到裂縫了。
她輕聲自語,指尖輕觸窗玻璃,仿佛透過城市的夜色觸碰那個男人的心。
夜色漸深,謝爭霓的手機不斷閃爍著新消息的提示,但她選擇不去理會。
這場姐妹之間隱秘的較量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
而這一次,她不會再退讓。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謝爭霓微微一笑,如果要許愿,她希望能親眼目睹——謝幼清那精心構筑的假面具崩塌的那一刻。
而溫硯之,那個被謝幼清視為戰利品的男人,終將看清他身邊那朵"小白花"背后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