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幼清站在溫硯之公寓樓下,臉上掛著楚楚可憐的表情。
心里卻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步驟。
她精心挑選了一條白色連衣裙,裙擺隨風輕輕擺動,襯托出她纖細的身材。
這身打扮是為了見未婚夫的母親特意準備的。
白天的拜訪很順利。
溫母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印象不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謝幼清彬彬有禮,說話輕聲細語,舉止得體。
她特意帶了溫母最喜歡的茶葉和點心,還不動聲色地幫忙整理家務,顯得賢惠體貼。
"阿姨,這些年來您一個人把硯之培養得這么出色,真的很不容易。"
謝幼清遞上一杯親手泡的茶,語氣中滿是敬佩。
溫母微笑著接過茶杯,點了點頭:"幼清啊,你跟硯之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這么客氣。"
謝幼清低下頭,臉頰微微泛紅:"我只是覺得,作為未來的家人,我應該多了解硯之的成長環境。"
她頓了頓,"對了,硯之最近寫的那篇哲學論文我讀了,雖然很多地方我不太懂,但感覺寫得真好。"
這是她精心準備的臺詞。
溫母果然露出驕傲的表情,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兒子的學術成就。
謝幼清則適時地露出崇拜的眼神,時不時點頭附和。
臨走時,溫母突然說道:"幼清,硯之今天下午應該在家批改學生論文,你可以順路去看看他。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世界,我就不打擾了。"
這正中謝幼清下懷。她故作羞澀地道謝,心中卻已經在盤算接下來的計劃。
謝幼清走出溫母家門,內心暗自得意。
計劃的第一步已經順利完成。
接下來就是第二步——讓溫硯之對她徹底敞開心扉。
她打了個車過去,看著外面的天空烏云密布。
昨天她特意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
當她下車時,她故意在雨中淋了一會兒。
讓自己淋得足夠狼狽。
他一定會憐香惜玉的吧。
敲門聲響起時,溫硯之正專注于批改一篇學生論文。
他放下鋼筆,起身開門,卻意外地看到渾身濕透的未婚妻站在門外,頭發凌亂地貼在臉上,白色連衣裙被雨水浸透,幾乎能看到里面的輪廓。
"幼清?你——"
謝幼清顫抖著,露出一個無助的微笑:"我...我忘了帶雨傘,正好路過這里,就想著能不能在你這里避一避雨..."
她的聲音微弱,帶著一絲哭腔,看起來可憐極了。
"快進來。"溫硯之側身讓謝幼清進入公寓,眉頭微皺,"你這樣會感冒的。"
公寓不大,卻整潔有序。
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哲學著作,客廳角落放著一架鋼琴,墻上掛著幾幅風景畫。
典型的學者住所,處處透著溫文爾雅的氣息。
"我去給你拿條毛巾。"溫硯之說完便轉身走向浴室。
謝幼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環顧四周,心思早已活絡起來。
第一步:引起同情心,成功。
溫硯之回來,遞給她一條干凈的毛巾:
"把頭發擦干。"
謝幼清接過毛巾,低垂著眼瞼:
"我剛從你媽媽那里出來,想著來看看你...誰知道半路下雨了。"
她輕輕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動作中帶著幾分楚楚可憐。
"我的衣服都濕透了,能借我洗個澡嗎?"
溫硯之明顯猶豫了一下:"浴室在那邊,我給你找件干凈的T恤。"
"謝謝。"謝幼清微微一笑,心中暗喜。
第二步:進入私人空間,也成功了。
她接過溫硯之遞來的T恤和運動褲,走進浴室。
關上門后,謝幼清立刻打開鏡柜,仔細查看里面的物品。
須后水、剃須刀、牙刷...都是單人用品,沒有任何女性物品的痕跡。
她滿意地點點頭,打開花灑,讓水聲掩蓋她檢查浴室的聲音。
十分鐘后,謝幼清穿著明顯過大的T恤走出浴室。
她刻意沒有完全吹干頭發,讓幾縷濕發散落在肩上,增添幾分脆弱感。
"感覺好多了。"她輕聲說道,同時注意到溫硯之正在書桌前工作,"在忙論文嗎?"
溫硯之抬頭看了她一眼:"嗯,"
他停頓了一下,"要喝點熱茶嗎?"
"好啊,謝謝。"謝幼清走到沙發坐下,將腿微微蜷起,營造出一種安靜溫柔的形象。
溫硯之起身去廚房泡茶。
謝幼清趁機打量著客廳,極簡的裝修,冷淡的色調。
一切都和他這個人一樣,克制而疏離。
直到她的視線落在書柜最上層的那個小盒子上。
那是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邊緣已經有些磨損,顯然被人反復打開過。
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腳,將它取了下來。
"在找什么?"
溫硯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謝幼清微微一驚,但很快調整表情,轉身面對他:
"我只是好奇你平時讀什么書。"
她接過溫硯之遞來的茶杯,故意讓手指與他相觸。
溫硯之立刻縮回手。
她慢慢走向窗邊,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看起來今晚雨是不會停了。"
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暗示。
溫硯之皺眉:"我叫車送你回去。"
謝幼清轉身面對他,眼中閃爍著期待,"我...我能不能留在這里?"
見溫硯之表情嚴肅,她趕緊補充道:"畢竟我們也快結婚了。"
她低下頭,聲音幾乎變成耳語,"你難道不想要我嗎?"
溫硯之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幼清,我現在還有工作要忙。"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冷靜而堅定,"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名譽。在正式結婚前,這樣的行為是不妥當的。"
謝幼清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恢復了柔弱的表情:"我明白了。是我太唐突了。"
她眨眨眼,似乎在強忍淚水,"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溫硯之的手機響了,是樓下司機的電話。
他轉身去陽臺接電話,留下謝幼清一人在客廳。
謝幼清眼睛一亮,迅速起身。
她悄無聲息地走向書房,迅速地打開那個絲絨盒。
里面是一條精致的銀手鏈,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藍寶石吊墜。
這不是她的東西。
是謝爭霓5年前戴過的。
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晰?
因為當時她看上了這款項鏈,但是在網上找不到,后來才知道是謝爭霓自己設計的孤品。
沒想到,被他撿到了。
他竟然還細心珍藏了五年。
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謝幼清將手鏈攥在手中,用力捏緊。
外面,溫硯之的聲音隱約傳來,他似乎已經結束了通話。
謝幼清迅速將手鏈放在地上,用力踩了下去。
精致的銀鏈在她的腳下扭曲變形,藍寶石吊墜被踩得裂開一道縫。
她仿佛能聽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在燃燒。
姐姐,凡是你在意的東西,我都要親手毀掉。
聽到溫硯之的腳步聲接近,謝幼清迅速撿起已經被踩變形的手鏈,塞進口袋。
若無其事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臉上重新掛上楚楚可憐的表情。
"車已經到樓下了。"
溫硯之走進客廳,拿起謝幼清已經半干的外套遞給她。
謝幼清接過外套,故作溫柔地微笑:"謝謝你今天的款待。"
但她的眼睛卻沒有笑意。
回到家中,謝幼清直奔書房,鎖上門。
她打開電腦,登錄一個匿名郵箱賬號,然后從抽屜里取出一部備用手機。
不能用自己的手機和常用郵箱,這種事情要謹慎。
她想著,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她先給小林發了一條加密信息:"需要你幫我處理一件私事……"
放下手機,謝幼清取出那條被踩壞的手鏈,仔細端詳。
藍寶石在燈光下依然閃爍著光芒,只是銀鏈已經變形,無法再戴在手腕上。
她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拍了幾張手鏈的照片。
需要留一點證據。
**
林雅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透過被雨水打濕的玻璃窗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豆大的雨滴不斷拍打在窗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晚上十點整。
女兒應該不會回來了。
林雅的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看來今晚她成功在溫硯之家留宿了。
這一步若是成功,溫家和謝家的聯姻就更加穩固了。
林雅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框,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她如何一步步取代許清如,成為謝家的新夫人。
當年的手段雖然卑劣,但效果顯著。
謝爭霓算什么東西,敢跟她女兒爭?
林雅冷笑一聲,新聞炒作只是開始,等她徹底聲名狼藉,就再也無法威脅到我們母女了。
就在林雅沉浸在勝利的想象中時,門廳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轉過身,視線里出現了謝幼清濕漉漉的身影——女兒居然回來了!
林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迅速調整表情,迎上前去:"幼清,怎么這么晚還回來了?外面雨這么大。"
謝幼清的臉色難看,頭發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濕,顯得狼狽不堪。
她咬著下唇,眼圈泛紅。
林雅立刻明白了女兒的計劃失敗了。
"這是怎么回事?溫硯之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在這種天氣回來?"
謝幼清撲進母親懷里,聲音帶著幾分委屈:"他...他拒絕了我。"
"拒絕?"
林雅的眉頭緊鎖,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謝幼清抬起頭,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我按照您說的,借口雨太大不便回家,想留在他那里過夜...但是溫教授說,雖然我們已經訂婚,但還沒有正式結婚,為了我的名譽著想,不應該留宿在他家。他甚至...甚至連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林雅聽完,內心的焦躁達到頂點。
溫硯之這個老古板!
難道看不出我女兒的好嗎?
還是說...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林雅的腦海。
難道他對謝爭霓那個賤人有了興趣?
不過,林雅很快平靜下來。
她輕撫著女兒的頭發,腦中已經開始謀劃新的計策:
"別擔心,下個月溫教授的生日宴會,到時候媽媽幫你。男人嘛,總有辦法拿下的。"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如果溫硯之敢辜負我女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與此同時,謝爭霓正坐在自己房間的電腦前,手指靈活地在數位板上揮動。
屏幕上顯示的是水彩畫作《春情》的數字版。
謝幼清的得意之作,她的噩夢。
又一件被搶走的東西!
思緒如利刃,切回三年前那個夏天。
《夢醒時分》,當時她傾注三個月心血完成的杰作。
也是她為全國青年藝術家大賽精心打造的作品。
那天,她小心翼翼地將畫作包好,打算郵寄給比賽組委會。
兩周后,當她從國外交流歸來,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她的畫作確實獲得了金獎,但獲獎者的名字,卻是謝幼清。
"你知道嗎?幼清的畫獲獎了!金獎??!"父親眼中掩飾不住的驕傲,每個字都像釘子釘進她的心臟。
她質問謝幼清。
"你的畫稿?我以為是送給我的禮物啊。"謝幼清假裝天真地眨眼。
她怒火中燒,沖到林雅面前。
那個女人只是輕描淡寫:"爭霓,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這些小事?都是謝家的榮耀。"聲音甜得發膩,眼神卻冷如蛇蝎。
一家人?可笑。
有榮耀的時候,就是一家人,共同分享;
有付出的時候,就是你的義務,你該知足。
她的東西是謝幼清的,謝幼清的東西憑什么不是她的?
謝爭霓的目光重新落在電腦屏幕上。
謝爭霓盯著屏幕,眼神銳利如刀。
每一筆觸都是精心計算的復仇,她巧妙地將自己的側臉輪廓隱藏在畫作中,技藝之精湛,令常人無法察覺。
溫硯之能發現嗎?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一方面試探他的看法,另一方面...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既然它能給你帶來無上榮耀,那我就讓它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你帶來無盡羞辱。"
窗外,雨點激烈地敲打著玻璃,和她激蕩的心跳共鳴。
林雅,你以為把我關在家里就能阻止什么嗎?
謝爭霓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
獅子即使被關在籠子里,也比狐貍自由得多。
**
就在謝爭霓深陷思緒中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她迅速將電腦切換到另一個屏幕,上面是一部無聊的泡沫劇。
"進來。"謝爭霓平靜地說道。
張媽推門而入,手里拿著清潔用具。
"小姐,我來收拾一下房間。"
謝爭霓心知肚明。
所謂收拾房間不過是林雅安排的每日監督。
張媽負責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再及時的向林雅匯報。
"張媽,你來得正好。"謝爭霓笑著說,故意打開一袋瓜子,邊嗑邊指著電腦屏幕,
"這部劇真是無聊透了,但被關在家里實在沒事做。你說這女主角怎么這么蠢,明明男主角不愛她,她還非要往上貼..."
張媽應和著,手腳麻利地打掃著房間。
眼睛卻不時掃向謝爭霓的電腦屏幕和桌面。
謝爭霓繼續她的表演:"唉,在家呆著真沒意思,要是能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她故意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惆悵和無奈。
繼續放松警惕吧,林雅。
你越是覺得掌控了局面,就越不會察覺危險正在靠近。
我會讓你和謝幼清嘗嘗,當年我母親遭受的一切痛苦。
張媽離開后,謝爭霓立刻回到她的秘密工作中。
屏幕上,那幅經過她巧妙改造的《春情》畫作已經接近完成。
畫中隱藏的秘密,將成為撬動一切的杠桿。
雨夜中,謝爭霓的眼神如同獵豹般銳利而專注。
她知道,復仇的棋局已經布下,接下來只需靜待花開。
溫硯之的生日宴,還有一個月,她足夠做很多的準備。
謝爭霓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將會是一個完美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