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碎鏡中的正當防衛鏡川三月的雨絲裹著鏡湖的藍藻腥氣,
如細針般扎在廢棄鏡面工廠的「鏡碎七片」禁碑上。方明蹲下身時,
膝蓋壓碎的菱形玻璃片割破褲腿,
血珠滲進磚縫里的靛藍色紋路——那是鏡川先民用來鎮壓水鬼的「鎖魂紋」,
磚面坑洼處還殘留著百年前鎮鏡儀式的艾草灰。法醫鑷子夾起一片帶血的鏡片,
反光中閃過受害者后頸的鎮鏡草紋身。方明瞳孔微縮,
那株草的紋路走向與鏡神祠地宮的星象圖分毫不差,第七片葉子卻被刻意削去,
形成鏡川獨有的「未完成祭品」標記。"三百八十一片碎片,剛好是鏡神祠的鎮湖鏡磚數。
"法醫的鏡川拖腔帶著職業性的冰冷,"但這拼圖...像是《鏡中謠》里的'鬼打墻'陣。
"方明沒接話,他的目光被尸體下方的鏡面拼圖牢牢吸引。
那些碎玻璃片拼成童謠里的水鬼形象:中央鏡片映出凌川扭曲的臉,
邊緣用血跡勾出未完成的鎮鏡草——這是鏡川給死刑犯的特殊標記,寓意"魂如鏡碎,
永不超生"。但詭異的是,凌川并非死刑犯,他的入獄檔案顯示罪名只是過失傷人。
"他怎么知道我會穿靛藍衫?"對講機里突然傳來潘云的抽泣,聲音像碎鏡摩擦般刺耳。
方明的手指瞬間攥緊鋼筆,筆帽上的鏡川警徽凹凸處還留著父親的指紋。十年前,
這位法醫科長墜湖身亡時,右手緊握著半片鎮鏡草紋身的皮膚組織,
左手攥著的鋼筆此刻正硌得他掌心發疼。審訊室的單向玻璃上凝著水珠,
潘云抱著膝蓋蜷縮在鐵椅上,白裙下擺沾著鏡湖特有的藍綠色藻斑。"阿哥說過,
穿靛藍衫的男人要小心..."她機械地重復這句話,
后頸的鎮鏡草紋身突然反光——方明這才發現,那株草的頂端缺了片葉子,
與鏡神祠遺址中被損毀的鎮鏡草浮雕一模一樣。"方隊,
凌川手機里的語音..."張巖推門時帶起一陣風,警服第二顆紐扣仍系錯,
露出鎖骨下方淡淡的電擊疤痕,"背景里的《哭嫁調》,是方雅婚慶公司的定制曲目。
"鋼筆從方明指間滑落,在地面滾出清脆的響聲。那曲調他再熟悉不過,
幼年時父親總在實驗室播放,說這是鏡川先民與水脈溝通的「活化石」。但此刻,
他耳鳴聲驟起,仿佛又聽見十歲那年,
父親實驗室突然爆炸時的齒輪轉動聲——那聲音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從他耳蝸深處傳來。
沖向物證室的走廊里,方明在鏡面墻中瞥見自己的倒影與某個身影重疊。他猛地駐足,
鏡面卻只剩自己急促的喘息。但那一瞬間的錯覺如此真實:鐵灰色囚服,左眼角的疤痕,
還有后頸若隱若現的鎮鏡草紋身——分明是正在鏡川監獄服刑的李默。
此刻的李默正站在監獄瞭望塔下,任由雨水沖刷著掌心的青銅齒輪。齒輪邊緣的「鏡碎七片」
符文與鏡湖地下水脈產生共振,頻率精準命中三公里外審訊室里潘云的耳前庭。
她突然按住后頸,指甲在皮膚上掐出新月形血痕。"阿云,喝了這碗忘川湯。
"蘇晴的白大褂下擺掃過診療室地面的鏡紋磚,銅盆里的鏡湖水映著她左眼角的裂痕疤痕。
三年前,父親蘇鏡白摔碎鎮鏡鏡時,飛濺的碎片在她臉上刻下與鏡神祠殘碑相同的紋路,
此刻正隨著齒輪震動微微抽搐。潘云的瞳孔突然收縮,
藥浴水面浮現出被焚燒的記憶:孤兒院的火爐邊,哥哥李默用碎鏡割開自己掌心,
血珠滴在她后頸,灼燒出鎮鏡草的最初輪廓。但此刻,
記憶突然出現裂痕——李默的手腕上沒有電擊疤痕,
而蘇晴白大褂下露出的皮膚卻有相同的灼傷痕跡。"齒輪聲..."潘云抓住蘇晴的手腕,
指甲陷入對方的靜脈,"是阿哥的座鐘,在鏡神祠遺址找到的那個...但為什么,
聲音從你這里傳來?"蘇晴的指尖懸在潘云后頸的芯片位置,
那里藏著與齒輪共振的神經接口。十四歲那年,她被迫扮演"哥哥"李默時,
父親就是用這樣的電流刺激,讓她的大腦皮層重組,忘記自己的女性身份。每次齒輪轉動,
她左腦的電擊疤痕就會發出蚊鳴,那是人格分裂的預警信號。方明沖進診療室時,
聞到殘留的艾草香——父親實驗室的氣味。蘇晴的加密硬盤彈出時,
"實驗體037"的檔案照片:少年后頸的電擊疤痕與自己耳鳴發作時的刺痛位置完全吻合。
照片拍攝日期是1998年3月17日,正是鏡湖填湖工程奠基的日子。
"方警官對鏡神信仰很感興趣?"蘇晴轉身時,裂鏡蛇銀飾在鎖骨處投下陰影,
"聽說令尊當年總在鏡湖測量水位...他沒告訴過你,那是為了記錄共振頻率?
"暴雨突至,沖洗著工廠外的"鏡湖生態紀念碑"。方明抬頭,
看見自己的倒影與破碎鏡面重疊,裂痕如蛛網蔓延至瞳孔。口袋里的鋼筆震動,
是方雅發來的消息:"婚慶公司收到匿名樂譜,曲名《鏡中鬼》第三段。
"他摸到鋼筆夾著的舊照片,三歲的自己站在鏡神祠前,父親身后是正在施工的填湖工程。
照片邊緣有道裂痕,與潘云紋身缺失的葉子形狀分毫不差。而背景中,
穿著白大褂的蘇鏡白正與父親交談,兩人手中都握著青銅齒輪。物證室里,
凌川的手指突然抽搐,在不銹鋼臺面劃出鏡面反光——那是鏡川方言的"湖祭"二字。
張巖后退半步,警服口袋掉出的紙條上,"老鐘樓"三字被雨水暈開,
顯露出底下的"鏡面人格實驗室"字樣。他急忙去撿,
卻讓方明看見他后頸若隱若現的鎮鏡草紋身輪廓。
方明的耳鳴聲與遠處鏡湖水車的吱呀聲重合,
終前的囈語:"十七圈齒輪...鏡神的心跳..."青銅齒輪的低頻震動從監獄方向傳來,
在他耳蝸內激起細小的漣漪,那是童年被植入的生物共振密碼。某種直覺讓他摸向耳后,
那里有一塊硬幣大小的皮膚,觸感比周圍略硬。潘云在審訊室突然起身,
白裙掃過地面的碎玻璃,拼出完整的鎮鏡草圖案。"他不是我哥哥,"她盯著單向玻璃,
仿佛看見李默轉動齒輪的身影,"他后頸的疤痕...和蘇醫生的一模一樣。
"2 鏡湖之下的雙重心跳鏡川的地下水脈在凌晨三點開始躁動。
方明蹲在鏡神祠遺址的青銅井欄邊,
鋼筆帽上父親的指紋突然發燙——那是齒輪共振頻率與地下水脈產生的生物電反應。
井水里浮動的藍藻群聚成鎮鏡草形狀,與潘云后頸的紋身完全重合,
仿佛某種生物信號在水下傳遞。"方隊,湖底聲吶有異常。
"張巖的手電筒光束掃過井壁青苔,照見兩行鏡川古篆:"水脈為弦,齒輪為弓"。
方明將鋼筆插入青苔縫隙,筆帽符文與井壁凹痕嚴絲合縫,
地下水突然發出17Hz的低頻震動,那是人類聽覺下限的次聲波,
卻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震落的青苔露出嵌在井壁的青銅齒輪,
齒紋間卡著半片帶血的鎮鏡草葉子。方明的手指剛觸到齒輪,
童年記憶如碎鏡般閃現:父親實驗室的齒輪箱突然爆炸,飛濺的碎片劃破他的耳蝸,
植入微型共振器。而記憶邊緣,有個穿白裙的小女孩在哭,
手里攥著半片鎮鏡草葉子——那是潘云?審訊室里,潘云的瞳孔隨著齒輪轉動而收縮。
"這是哥哥的座鐘零件..."她抓住鐵椅邊緣,
后頸芯片滲出的藍綠色汁液在不銹鋼桌面上形成星圖。蘇晴站在單向玻璃后,
左眼角的裂痕疤痕隨震動微微抽搐——那是電擊改造時損傷的三叉神經,
每次齒輪轉動都會引發神經痛。
"1998年填湖工程..."方明的耳鳴聲與齒輪轉動聲重疊,
更多碎片涌入腦海:父親帶他參加奠基儀式,自己在工地撿到一枚青銅齒輪,
卻被父親劈手奪走。遠處,穿白大褂的蘇鏡白抱著個男孩匆匆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