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寒風像刀子般刮過臉頰,我站在醫院天臺,手中緊攥著那份XK-209治療方案。三天過去了,林雨晴沒有給我任何回復,系統依然處于休眠狀態,88點好感度歸零后的空洞感時刻提醒著我可能永遠失去她的事實。
手機震動,是楊雪發來的消息:
「雨晴爸爸同意簽字了!但研究所要求患者直系親屬中有醫學背景的人陪同,雨晴想自己去,林叔叔不同意,大吵一架。」
我立刻回復:
「告訴她我去。我舅舅是醫生,可以幫忙安排。」
這當然是謊言。前世的我確實有個當醫生的舅舅,但這一世還沒來得及建立聯系。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確保治療方案啟動再說。
十分鐘后,楊雪回復:
「她說可以見你,現在在醫院后花園。」
我的心跳加速,三步并作兩步沖下樓梯。醫院后花園積雪未消,林雨晴獨自坐在長椅上,裹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遠遠看去像一團雪堆。走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你來了。"她聲音沙啞,沒有抬頭。
我在她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你媽媽怎么樣?"
"今早又昏迷了一次。"她盯著自己的手指,"爸爸簽完字就回實驗室了,說是要'驗證那個荒謬方案的可行性'。"她的聲音里充滿苦澀。
"他會想通的。"我輕聲安慰,"治療方案呢?什么時候開始?"
"明天一早轉院去北京。"她終于抬頭看我,眼中滿是疲憊,"你真的有醫學背景的親戚?"
我咽了口唾沫:"沒有。但我會想辦法。"
林雨晴的眼睛瞇了起來:"又一個謊言?"
"不!我是說...我確實認識醫生,但不算是親戚..."我語無倫次地解釋,最終嘆了口氣,"聽著,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媽媽接受治療。其他事情以后再說,好嗎?"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許晨,那天你說夢見過我媽媽...去世。還夢到什么?"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措手不及。該告訴她多少?系統、重生、前世記憶...現在坦白會不會讓情況更糟?
"很多..."我謹慎地回答,"比如知道你媽媽的老房子,知道你爸爸年輕時的事..."
"還有呢?"
"還有..."我深吸一口氣,"還有你上大學后的樣子。你在清華讀物理,加入了詩社但從不公開作品,每天晚上都會去圖書館四樓靠窗的位置自習..."
林雨晴的眼睛微微睜大:"那個位置...是我高中時就決定要占的。"她聲音顫抖,"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說過,那是個很長的'夢'..."
"不!"她猛地站起來,"那不是夢!沒有人能夢到這種細節!"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許晨,看著我,說實話——你到底是誰?"
寒風卷起地上的積雪,在我們之間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我仰頭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知道這一刻再也無法逃避。
"我是許晨,但不是你最初認識的那個。"我慢慢站起身,"準確地說,我來自十年后,三十歲的許晨,因為一次意外...重生回到了高三。"
林雨晴的嘴唇顫抖著,卻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我苦笑著掏出手機,"在我的'記憶'里,2023年的智能手機比這先進多了。比特幣會漲到6萬美元,三年后會有全球疫情..."我頓了頓,"還有,你媽媽最喜歡的畫家是莫奈,你七歲時她送你的第一本畫冊是《睡蓮》,但你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因為那是你們之間的小秘密。"
林雨晴的臉色刷地變白,踉蹌后退一步:"這...這不可能..."
"去年9月1日,開學第一天,你穿白色連衣裙配藍色發帶,用的鋼筆是萬寶龍的學生款,因為那是你爸爸送你的升學禮物。"我繼續道,"那天我在你旁邊打翻墨水,你說了三遍'沒關系',但其實很心疼那件裙子。"
"停下..."她捂住耳朵。
"你十歲那年偷偷養過一只流浪貓,叫小雪,后來被你爸爸發現送走了。你在日記本里寫了整整一個月關于它的事,那本日記藏在——"
"夠了!"林雨晴厲聲打斷,眼淚奪眶而出,"如果你真的...真的來自未來,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要騙我?"
"我怕你把我當瘋子。"我輕聲說,"也怕改變太多歷史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后果...比如現在,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
林雨晴搖著頭,眼淚不斷滑落:"證明給我看。"
"什么?"
"證明你真的來自未來。"她擦去眼淚,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說一件你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事,關于我的。"
我思考片刻,決定賭一把:"你右肩胛骨下方有一個小小的胎記,形狀像五角星。前世我們...親密時我才發現的。"
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氣,手不自覺地摸向背后。那個位置被厚厚的羽絨服遮蓋,常人根本無法知曉。
"還有..."我繼續道,"你媽媽的老宅書房抽屜里,藏著一封寫給你未來女兒的信,署名日期是2005年,那時你才兩歲。"
林雨晴雙腿一軟,跌坐在長椅上。我蹲下身,與她平視:"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發誓每一句都是真的。我重生回來,最初只是想改變自己失敗的人生,后來..."
"后來什么?"她聲音微弱。
"后來遇見了你。"我直視她的眼睛,"發現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空里,我們曾有過那么多交集。"
林雨晴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終于,她輕聲問:"那個...系統是什么?"
這次輪到我震驚了:"你怎么知道系統?"
"你有時候會突然發呆,眼神失焦,就像在查看什么我看不見的東西。"她咬著嘴唇,"而且你偶爾會說漏嘴,提到'任務'、'好感度'之類的詞。"
我苦笑一下。原來她早就察覺到了異常。"是一個...輔助系統,幫我適應重生后的生活。但現在休眠了,因為我用全部能量兌換了你媽媽的治療方案。"
林雨晴猛地抬頭:"什么?"
"88點好感度,清零。"我聳聳肩,"不過值得。"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警惕:"如果...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媽媽...在你那個'前世'..."
"去世了。"我輕聲確認,"就在今年春天。之后你放棄文學專心物理,畢業后去了國外,我們再無交集。"
林雨晴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現在..."
"而現在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我伸出手,懸在半空,"但需要你的幫助。明天去北京,研究所需要一個'醫學背景親屬'陪同,我可以冒充,但需要你配合。"
她看著我的手,猶豫了許久,最終輕輕握住:"最后一個問題...在前世,我們...是什么關系?"
"幾乎沒有關系。"我誠實地說,"高三畢業后就各奔東西,除了那次你在圖書館給我遞紙條..."
"什么紙條?"
"寫著你值得被愛的那張。"我微笑,"我把它扔了,但顯然你記得。"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起來:"所以那真的是你!我就覺得眼熟..."她突然停住,搖搖頭,"太荒謬了,我居然在認真討論重生和時間旅行..."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我苦笑道。
我們靜靜坐了一會兒,雪又開始飄落,落在她的發梢和睫毛上,像細碎的星光。
"許晨,"她終于開口,聲音堅定了一些,"如果我媽媽...如果這次治療..."
"會有效的。"我打斷她,"我有預感。"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明天早上六點,醫院后門見。"
【系統微弱激活】
【檢測到好感度回升至25(困惑但好奇)】
【部分功能恢復:"醫學知識庫"解鎖】
系統的突然提示讓我如釋重負。雖然只是微弱激活,但至少說明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有修復的可能。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我就趕到醫院后門。林雨晴已經等在那里,身邊是躺在擔架上的蘇媛和兩名醫護人員。蘇媛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加虛弱,臉上戴著氧氣面罩,但看到我時,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這位是?"一個醫生問道。
"我表哥,"林雨晴面不改色地撒謊,"醫學院研究生。"
醫生狐疑地打量我:"證件?"
我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假學生證(昨晚緊急聯系的造假高手,花了我兩個月零花錢),醫生掃了一眼就還給我:"上車吧,時間緊迫。"
救護車內部改裝成了簡易監護病房,各種設備一應俱全。我坐在林雨晴對面,看著她緊握母親的手,小聲祈禱。蘇媛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但每次睜眼都會對女兒微笑,那笑容虛弱卻溫暖,與林雨晴如出一轍。
五小時的車程后,我們抵達北京郊外的研究所。這是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建筑,但內部裝修先進,工作人員忙碌而有序。張院士親自迎接我們,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
"許晨?你怎么..."
"患者是我女朋友的母親。"我直接說道,"聽說您在這里主持XK-209項目?"
張院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資料上說有家屬具備醫學背景..."
"我自學了很多。"我含糊其辭,"而且對XK-209很感興趣,特別是它與某些礦物質的協同效應。"
提到專業話題,張院士立刻來了精神:"確實!最新研究發現某些稀土元素能增強藥物靶向性..."他突然停住,搖搖頭,"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患者需要立即檢查。"
蘇媛被推進檢查室,林雨晴想跟進去,被護士禮貌地攔下。她不安地在走廊踱步,手指絞在一起。
"會沒事的。"我輕聲安慰。
"你怎么能確定?"她反問,"如果你的'前世記憶'注定我媽媽會..."
"歷史已經改變了。"我打斷她,"在前世,你媽媽根本沒接受過這種治療。"
林雨晴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問:"如果...如果這次成功了,之后會發生什么?你還會記得'前世'的事嗎?"
"我不知道。"我誠實回答,"系統現在很虛弱,隨時可能完全消失。"
"那你會...消失嗎?"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不會。"我搖頭,"我還是我,只是可能會失去一些'預知'能力。"
她似乎松了口氣,正要說什么,檢查室的門開了。張院士走出來,表情嚴肅:"情況比想象的復雜,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干區域。常規方案肯定無效,但XK-209配合靶向治療或許有一線希望。"
"成功率多少?"林雨晴直截了當地問。
"30%左右。"張院士嘆了口氣,"而且即使成功,也可能有后遺癥,比如部分記憶喪失或運動障礙..."
林雨晴的臉色變得慘白。我輕輕握住她的手:"要試試嗎?"
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我不知道..."
"讓她自己決定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們轉身,看到林教授風塵仆仆地站在走廊盡頭,西裝皺巴巴的,顯然是一路疾馳趕來。
"爸!"林雨晴跑過去,"你怎么..."
"我查了一晚上資料。"林教授走到我們面前,眼睛布滿血絲,"XK-209的理論基礎很扎實,只是臨床試驗數據不足。"他看向張院士,"老張,實話告訴我,如果是你家人,你會選擇這個方案嗎?"
張院士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會。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林教授深吸一口氣,轉向女兒:"晴晴,這是你媽媽的生命,應該由你決定。無論你選什么,我都支持。"
林雨晴震驚地看著父親,似乎不敢相信這番話出自他口。片刻沉默后,她擦干眼淚,挺直腰板:"我們試試。"
接下來的72小時是漫長的等待。XK-209治療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風險。蘇媛被轉入無菌病房,我們只能通過監控屏幕觀察她的情況。
林教授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固執己見,而是虛心向研究人員請教每個細節。他甚至親自參與討論治療方案,憑借物理學家對輻射技術的理解提出了幾個改進建議。
林雨晴大部分時間沉默不語,只是緊緊盯著監控屏幕。我偶爾給她買杯咖啡或三明治,她也只是機械地接過,食不知味。
第三天凌晨,最危險的階段終于過去。張院士滿臉疲憊但眼中帶笑地走出病房:"指標開始好轉,腫瘤標志物下降了20%!"
林雨晴瞬間淚如雨下,林教授緊緊抱住女兒,肩膀微微顫抖。我站在一旁,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
"許晨。"林教授突然轉向我,伸出手,"謝謝你。"
我愣住了,機械地握住他的手:"不...不用謝。"
"那些資料,"他壓低聲音,"不可能是普通高中生能收集到的。我不問你怎么做到的,但這份恩情,我們全家銘記于心。"
我點點頭,喉嚨突然發緊。監控屏幕上,蘇媛微微睜開了眼睛,對著攝像頭虛弱地笑了笑。
回程的車上,林雨晴終于放松下來,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她的頭發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呼吸平穩而溫暖。我小心地調整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心中滿是寧靜。
【系統提示:林母存活概率提升至78%】
【好感度恢復至50(感激與困惑并存)】
【部分功能完全恢復:"學習專注"技能可用】
看來我的"豪賭"成功了。用全部好感度兌換的治療方案不僅救了蘇媛,也為我贏回了林雨晴的部分信任。雖然距離從前的88點還有差距,但至少系統重新激活了。
然而,當我查看任務列表時,心又沉了下去——高考650分的任務依然高懸,而距離考試只剩不到三個月。這段時間的奔波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復習進度,上次模擬考成績下滑就是明證。
"唔..."林雨晴在我肩上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到了嗎?"
"快了。"我輕聲回答,"再睡會兒吧。"
她搖搖頭,坐直身體,揉了揉眼睛:"許晨...關于你之前說的那些..."
"嗯?"
"我還是不太能接受'重生'這種事。"她直視前方,聲音很輕,"但我相信你是真心想幫我和媽媽。所以...謝謝你。"
這簡單的"謝謝"比任何華麗的告白都珍貴。我微笑著點點頭:"不客氣。"
"但是,"她突然嚴肅起來,"如果你再敢騙我,哪怕一次..."
"不會了。"我舉起三根手指,"童子軍發誓。"
她白了我一眼,嘴角卻微微上揚:"笨蛋。"
回到學校后,我們面臨著嚴峻的現實——高考倒計時只剩85天,而我的成績因為這段時間的耽擱明顯下滑。更糟的是,林教授雖然對我態度好轉,但650分的條件絲毫沒變。
"你必須考到650分,"他直截了當地對我說,"這是底線。蘇媛的事我感激你,但晴晴的未來不能兒戲。"
于是,我們開始了地獄般的沖刺。每天五點起床背單詞,上課時用"學習專注"技能最大化吸收知識,午休時間刷理綜大題,放學后留在圖書館直到閉館。林雨晴幫我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劃,精確到每個知識點的掌握程度。
"語文是你的弱項,"她分析道,"但提升空間最大。作文如果能拿到55分以上,總分就能提高10分左右。"
"英語呢?"
"你的聽力是強項,但完形填空太差。"她翻出我的錯題本,"這二十個高頻短語必須背熟。"
與此同時,蘇媛的治療效果超出預期。每周末我們去北京探望時,都能看到明顯好轉——她能坐起來吃飯了,能自己看書了,甚至開始用素描本記錄窗外的風景。
四月初的一次探望,蘇媛突然把我叫到床邊:"許晨,聽晴晴說你為了我的治療,犧牲了很多?"
我看了林雨晴一眼,她假裝專注地削蘋果,耳尖卻微微發紅。
"沒什么,阿姨。"我搖搖頭,"都是應該的。"
"晴晴爸爸跟我說了你的事。"蘇媛輕聲說,"那個650分的約定..."
我的心一緊:"我會做到的。"
"我相信你。"她微笑著握住我的手,"不過,如果最后差那么幾分..."她狡黠地眨眨眼,"我會想辦法。"
林雨晴猛地抬頭:"媽!"
"怎么了?"蘇媛一臉無辜,"做母親的還不能為女兒的幸福著想了?"
看著她們母女相似的眉眼和表情,我忍不住笑了。曾幾何時,這個家庭還被林教授的控制欲籠罩,如今卻充滿了久違的溫暖和活力。
最后一次模擬考,我考到了642分(含清華降分相當于662),林雨晴則高達701分,創下學校歷史記錄。成績公布那天,全班同學起立鼓掌,連一向嚴肅的李老師都忍不住微笑。
"保持這個狀態,"她拍拍我的肩膀,"清華沒問題。"
但我知道,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去掉降分的20分,我的實際成績是622分,距離650還有不小差距。最后30天,我必須將潛力壓榨到極限。
五月中旬,蘇媛完成了全部治療療程,獲準回家休養。雖然還需要定期復查,但醫生宣布癌細胞已經停止擴散,部分病灶甚至開始縮小。這是個醫學奇跡,連張院士都表示難以置信。
"一定是那些顏料,"他在出院小結會上半開玩笑地說,"蘇女士體內的礦物質水平與藥物產生了奇妙反應。"
出院當天,林教授在家中舉辦了一個小型慶祝會。我受邀參加,第一次正式以"林雨晴男朋友"的身份踏入他們家——雖然林教授堅持要等高考成績出來后再"最終確認"。
林家的公寓寬敞明亮,墻上掛著蘇媛的幾幅新作,色彩明快充滿生機。書房里,林教授珍藏的學術獎杯旁,現在擺放著林雨晴發表的詩集和獲獎證書。這個曾經刻板壓抑的家,如今處處透著和諧與活力。
"許晨,"林教授把我叫到陽臺,遞給我一杯果汁(高考前嚴禁飲酒),"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您說。"
"那些關于我過去的細節...晴晴說她沒告訴過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抿了口果汁,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