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歲有著不符合她年齡的聰明和冷漠。
現(xiàn)在變得和照片上那么反常,似乎只有一點可以解釋——
她已經(jīng)有了確定的計劃,
以至于不需要任何情緒的發(fā)泄和傾訴,每一步都走得萬分確定。
秦牧將油門踩到底,還能空出一只手給林歲打電話。
當然是沒人接。
掛掉的同時,之前林歲催他安監(jiān)控的信息剛好出現(xiàn)在屏幕上。
秦牧指尖一頓,不祥的預(yù)感越發(fā)濃烈。
讓他裝監(jiān)控,是因為知道有人跟蹤?
所以是害怕?不,害怕的話,會直接向他求助的。
那么,是有計劃?以身飼虎的計劃,需要監(jiān)控來獲取證據(jù)?
今天剛安裝好,是最好的時機?!
她是瘋子嗎?
秦牧死死掐住了掌心,暗罵一句,將手機扔到一邊。
他敏銳的觀察和超出常人的記憶在他工作中帶來了極高的效率,
這是他第一次希望自己想多了、想錯了。
千萬不要有事。
車子開到那片平房附近的時候,就進不去了。
秦牧下了車,甩上車門狂奔到小巷子里,一轉(zhuǎn)彎,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
他急匆匆抬頭打了個招呼,目光卻在對方的身上上下掃射了一番——
一個女人,臉上帶著憤怒,穿著考究,似乎是在找路。
她不是附近的人。
如果是平時,秦牧一定問兩句,但是現(xiàn)在,他沒有心思。
可是女人卻先攔住了他:
“你好,問一下,7巷105號在哪?”
秦牧心中猛地一跳——這是林歲的家。
他眼神暗下,掏出警官證,聲音冰冷:
“我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來這里,跟著我。”
女人明顯被嚇了一跳,謹慎地開口:
“我來這里找人,嗯,警察同志,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秦牧大步往前走,腦子里飛速轉(zhuǎn)動,咬著牙問出一個問題:
“找誰,誰讓你來的。”
女人不清楚狀況,又因為秦牧的身份不敢說謊,終究還是如實告知:
“我收到一條短信,說我老公在這里......在這里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秦牧指尖冰涼,飛快地打了個電話:
“剛發(fā)給你的地址,請求增員,最快的速度!”
女人也被秦牧的態(tài)度嚇壞了,越想越害怕:
“什么情況啊?這里是傳銷嗎?我老公出事了?他不會被人綁架了吧?”
她拼命跑著,但很難跟上秦牧的腳步,氣喘吁吁。
秦牧沒有回答她。
他已經(jīng)看到了林歲家的門,以及那個被遮掩的監(jiān)控。
被偽裝過的監(jiān)控......
他死死咬住牙,猛地朝著大門踹了過去!
“砰!!”
宋文渾身劇烈一抖,抬起頭來,看向大門的方向。
有人在撞門?
怎么可能?!
他又看向林歲。
林歲躺在一邊,不知死活,雙手被他捆得嚴嚴實實,手機也早就被他掏出來甩向一邊,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報警的。
一定不是警察,但又會是誰?
明明林歲孤僻自卑,跟蹤了那么久她有過什么交際,怎么今天突然有了不速之客?
巨大的撞門聲讓宋文從剛剛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中跳脫出來。
腎上腺素的濃度下去之后,他看著一地的鮮血和狼藉,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殺人。
還是沒有找到那個死胎,林歲也還沒死——
不,不可以,不應(yīng)該在這里結(jié)束。
可是就在這時,
“砰!!!”
門板碎裂的巨大聲響在深夜里炸雷一般響起!
隨后,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逼近!
失血過多的林歲勉強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點被打擾的惱怒——
好像出了點意外。
她還沒想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便感覺自己被大力拽起來,麻繩扯得她的手腕快要斷掉。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已經(jīng)被死死鉗制住,面對著大門的方向。
而大門那邊,一道高大的身影矯健地沖了進來,帶進來刺骨的冷風(fēng)。
已經(jīng)是夏天了,晚上的風(fēng)這么冷嗎?
模糊的雙眼還沒看清進來的是誰,近在耳邊的宋文的聲音就炸了起來:
“滾!不然我殺了她!”
殺了誰?我嗎?我還用殺嗎?
感覺已經(jīng)有點死了。
林歲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面前的人緊繃的臉才逐漸清晰。
警察哥哥怎么會在這里?
她呆了幾秒,也猜到了。對方居然推測出了她想要干什么。
看來,找個太聰明的警察也不是好事。
不過這點小小的插曲應(yīng)該影響不了什么。
林歲還在慢悠悠思考著,宋文已經(jīng)快要發(fā)瘋。
“滾出去!不,留在這里,不準報警,別過來!”
他目眥欲裂,稍微冷卻下來的情緒再一次因為恐懼達到了頂峰!
秦牧死死站住了腳步,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滿地的鮮血,渾身肌肉繃緊。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啞著嗓子,一字一句:
“我不過去,你冷靜一點,求你先松開小姑娘。”
“不可能!!”宋文發(fā)瘋一樣,手一抖,刀子又在林歲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秦牧雙目赤紅,巨大的無力感襲來。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明明可以阻止的事情卻遲了一步,
看著受害者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
“你冷靜一點,你有什么訴求告訴我,一定滿足,我們雙方都想解決這個問題,這樣下去對我們都沒好處......”
秦牧用盡全力搜尋自己上學(xué)時候的談判話術(shù),但是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無力。
他注意到少女脖子上的勒痕和血跡,肩膀上的刀口很深。
再不送醫(yī)院就來不及了。
可是小姑娘的臉上——
居然沒有一點恐懼?
他沒辦法思考更多,微顫的指尖掏出隨身帶著的手銬,
“如果你需要一個人質(zhì)的話,換我吧,我可以現(xiàn)在就把自己拷起來,絕對不會反抗。”
他當著宋文的面,先將其中一側(cè)拷在了自己手上。
“滾!”宋文油鹽不進。
他喘著粗氣,翻涌混沌的情緒開始失控。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不是應(yīng)該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林歲,找到有關(guān)周月佳的所有證據(jù)然后銷毀,最后悄悄回到家里,打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最終一切回歸正常嗎?
為什么,為什么!
他想不出來哪一步出了問題,明明一切都很完美。
不,不,還有補救機會的,想要讓事情沒有目擊者,那就殺掉所有的目擊者。
現(xiàn)在只有面前這個不知道哪來的男人看到了。
也把他殺了,就沒事了!
宋文的嗓音病態(tài)地顫抖,“你,把自己拷起來,拷到桌子上!”
秦牧抿著嘴:“好的,我會照做,但是你先......”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尖叫聲突兀響起!
“啊啊啊!”
大門外,終于趕到的女人驚恐地捂住了嘴,和自己丈夫血紅的雙眼,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