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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舊夢不醒,清冬勿憾 紅胡子 26982 字 2025-05-28 19:4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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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宋佑寧同志,你確定參與003號保密研究嗎?一旦選擇同意,

您現在的身份將會在一個月后徹底被注銷,再也無法恢復。

”我輕輕摘下脖子上江景淮一步一叩求來的玉佩:“我確定。”掛斷電話后,

我走到江景淮的窗邊。紋飾復雜的玻璃阻隔了我的視線,

只能依稀看見他身姿筆挺的坐在鋼琴旁邊。他沒有回頭,

卻仍能知道我在看他:“今年想聽什么?”我張了張嘴,想說出歌名,又咽了回去。

江景淮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沒有等我回答,一首格外簡單的旋律便從他手底傾瀉而出。

在琴聲中,我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十五年前的江景淮。那時,我剛剛被江家領養,

夜里總被母親從樓上墜落的那一幕驚醒。江景淮整夜守著我,如現在一樣,

一遍遍彈奏著這首《蟲兒飛》哄我入睡。一曲終了,江景淮微微側身,他的睫毛微垂,

在窗上落下細碎的剪影:“你看,這只是哄孩子的歌而已。你也大了,不用記得。

”江景淮頓了頓,說話的聲音還是平靜而淡漠:“這樣也省去一些麻煩。

畢竟以后你生日也是我和沁雪的紀念日,我沒什么時間過來陪你。”我低低的應了一聲,

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曲子還是那么動聽,只可惜,從前卻只是從前了:“好…我知道了。

”江景淮起身大步流星的從我的身邊走過:“嗯,走吧。會場那邊該開始了。

”我和他各自上車,前往會場。等我們趕到時,整個會場已經人聲鼎沸。

巨大的水晶燈閃耀著,映照得里面每個人都光彩奪目,A市名流幾乎都齊聚于此。

“我什么時候才能在這里辦上生日宴啊?”“別想了,這是江氏名下產業,

頂層這個會場只在每年宋小姐生日的時候才開放。你就算再有錢也沒用。

”“江家對這個養女也太好了吧。特別是江氏太子爺對待她,簡直捧在手心都怕摔了。

”“要是當時從歹徒手里救下江少的是我爸就好了,我也能被江家收養。”江景淮面帶微笑,

輕松穿過人群站上中央的舞臺:“歡迎大家光臨宴會,和我們江家共慶舍妹的24歲生日。

”他握著話筒,轉頭看向我,目光還是那樣平和深沉:“希望她人生的每一程,

都能如今天一樣美麗,璀璨。”一個巨大的三層蛋糕被緩緩推到我面前。

上面放著的小人偶一眼就能看出是我的模樣。這樣的人偶我有十五個,不一樣的是,

過去這些人偶腳下都刻有江景淮的名字,由他親手制作。今年的人偶精致許多,

唯獨腳下署名處是一片空白。或許,在江景淮的眼中,這也只是哄孩子的小玩意兒。

現在我長大了,他終于可以一點點斬斷這些連接了。在眾人齊唱的生日歌中,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恰好掩蓋住發紅的眼眶。過去每年,

我都會盼望自己能永遠停留在江景淮身邊。但今年,我只許愿他能夠一直幸福。

伴隨著蠟燭吹滅,燈光重新亮起。一座掛著鑰匙的別墅微縮模型被江景淮捧了過來。

不斷有眼尖的賓客認出房子是A市最新的樓王,發出陣陣驚呼。江景淮拿起鑰匙,

輕輕放在我手里:“我們佑寧是個大姑娘了,也該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這棟房子的確奢華耀眼,但更重要的是,和江家老宅相隔一整座城市。

我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聲音有些發啞:“哥,謝謝。”江景淮神色沉了沉,

沒有回應我的目光,反而重新握住了話筒:“其實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和大家宣布。

”已經知道是什么消息的我,呼吸猛然一滯。縱然心里驟然爆發出一陣細密的疼痛,

但還是識趣的退開幾步,將他身邊的位置空出。江景淮身體僵了僵,卻始終沒有回頭。

聚光燈從臺上離開,慢慢移動到入場口處。江景淮一步步走過去,

將喬沁雪的手牽起挽到自己臂彎處。

緩過神來的賓客爆發出一陣陣歡呼:“原來江少這么多年不近女色,原來是眼光這么高啊。

”“他們這也太般配了。

”江景淮將喬沁雪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我將和沁雪很快會舉行婚禮,

希望各位到時賞光參加。”他面向喬沁雪緩緩掏出一枚戒指:“沁雪,以后請多多照顧。

”那枚戒指并沒有眾人想象之中那般奢華,甚至有些老舊。但我卻一眼認出,

這正是江景淮奶奶留給他的遺物。我小時候總是任性地想要他給我看看,

但一向寬縱我的江景淮只是神色平淡的一再拒絕。當時我并不明白,

處處都待我很好的大哥為何偏偏舍不得那枚戒指。

此時他看向喬沁雪時紅了的眼眶卻向我說明了原因。原來,那枚戒指由不得我觸碰,

他柔軟的另一面也是。我站在會場的最邊緣的角落,看著江景淮和喬沁雪站在臺上的樣子,

眼淚無聲的滑落。喬沁雪和他站在一起的確像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和公主。

他們門當戶對,年齡相當,才貌相匹。遠比,我和他般配許多。我忽然覺得過去十五年,

江景淮曾給予我的溫柔就像是一場大夢。現在就是該醒來的時候了。第2章我獨自回到老宅,

將自己深深埋進柔軟的被子中。房間里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出整個城市的燈火,

床頭上兩張拍攝于十五年前的照片卻恰好被隱沒進陰影中。一張是父母尚在時,

我們拍攝的全家福,一張則是江景淮把滿面淚痕的我抱在懷中。我看著照片,

思緒不自覺被拉扯到遙遠的過去。那年,江景淮被歹徒綁架,

我父親出門鍛煉時聽到他的呼救,便只身潛入廢棄倉庫營救。江景淮得以逃生,

我父親卻斃命于歹徒的刀下,母親也承受不住打擊跳樓自盡成了孤兒的我被江家收養。

江景淮沒有嫌棄剛被帶回來的我哭得邋遢,反而將我抱在懷里小心安撫:“寧寧別哭,

哥哥以后就是你的依靠。”相較于鮮少回家的養父和性子冷淡嚴肅的養母,

江景淮才是那個真正意義上撫養我長大的人。從九歲到二十四歲,

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都是他陪我走過。我被人嘲笑是無父無母的野種時,

一貫溫柔自持的江景淮會發了狠的揍人。我因為初次月經懵懂又慌亂的躲藏起來,

也是他滿頭大汗的找到我,紅著一張臉教我怎么使用衛生巾。這種事情實在太多太多,

多到江景淮三個字充盈了我的整個人生,多到所有人都會感嘆我是江景淮心尖上的公主。

所以,愛這個字在我心里從來只與江景淮相關,我理所當然的沉淪在他的溫柔里。

大學畢業典禮那天,我自以為是的和江景淮告了白。

但江景淮眼中卻燃起無盡的怒火:“宋佑寧,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兄妹!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你不是我親哥。”聽到我的辯駁,江景淮難以置信的搖頭,

原地徘徊的腳步變得慌亂異常。片刻之后,他面上只剩下沉重的神色,

從齒縫中咬出幾個字來:“你一定是瘋了!我們只能是兄妹。”“我就算是個畜牲,

也永遠不會愛上自己親手養大的妹妹。”從那天起,江景淮便鮮少回家,

看到我時也只是冷漠的擦肩走過。直到兩個月前,他主動將喬沁雪帶回來介紹給全家人。

喬沁雪的確很好,就連一向挑剔的養母,看到他們站在一起時,眼里都是溢出來的滿意。

我看著他們緊扣的十指,就像是整個人被突然掏空了一般,連嫉妒這種情緒都無從提起。

他們親昵的坐在沙發上探討蜜月的去處和婚禮的風格。江景淮偶爾還會拿出從前的相冊,

充滿趣味的給她講述自己的過去。在他分享給喬沁雪的前半生中,

有他的童年樂趣、年少得志和偶爾的彷徨脆弱。但唯獨我,

如同一個與他來說無足輕重的寵物,總是被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我細細回想了他說的一切,

也痛哭了整晚。但不管怎樣,我都無法忽視他講起我時滿不在意的微笑。第二天,

我便前往單位遞交了參與003號保密研究計劃的意向書。或許是,江景淮感應到了什么。

那天他少見的問我,要不要載我一程。但我只是笑著回絕:“謝謝大哥,不過不用了。

”叫了這么多年的哥,只有這一次,我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第3章我不知不覺在回憶中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一下樓,

我便發現江景淮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他聽見腳步聲,

站起來看向我:“明湖一號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你沒什么問題的話,搬過去吧。

”江景淮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今天早餐吃什么一般。我想要應下,

但喉嚨卻止不住的哽咽,始終無法發出聲音。

我恍惚間想起十年前他拉著我去看臥室時歡欣的樣子:“寧寧,

老宅翻新時我專門讓他們把你的房間安置在了我旁邊,不管什么時候你需要我,我都能聽到。

”江景淮見我愣神,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中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壓迫:“沁雪馬上要住過來了,

你在這里不太方便。”“畢竟,你不是江家人。總不能在江家待一輩子。”說完,

他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再有,披上大衣準備出門。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顫抖,

看向他背影的雙眼卻止不住的酸澀:“好,收拾好東西我就搬。”江景淮開門的動作頓了頓,

卻沒有回頭:“不用收拾了。家具那邊都有,這邊你只需要帶重要的東西,

其他無關緊要的我都會扔掉。”“今天就搬,我現在去接沁雪。”沉重的大門合上,

隔絕了我看向他的視線。我失魂落魄的回到臥室,細細打量過屋里的每一樣陳設。

所有家具都曾是江景淮親手挑選,被精心放置的擺件也大都是他贈送的禮物。

我一時間竟不知道,究竟哪些才是江景淮口中的“無關緊要”。

是他滿手傷痕才終于雕刻出的小天使雕塑?

還是他花光了成年前攢下的所有零花錢買來的寶石項鏈?指尖在這些物件上略過,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充盈我的眼眶。我想起十八歲那年,我因高考分外不安時,

江景淮手捧著一枚玉佩給我帶上,眼神堅定的告訴我:“寧寧,你一定可以實現夢想,

成為最好的科學家。”那時,他忘記了擦掉自己膝蓋上的臟污。我當然也不會告訴他,

碰巧也想給自己求個好運的我,看見了這塊玉佩的由來。江景淮素來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他不相信神佛,卻在那年夏天的烈日下一步一叩從山腳跪行到頂上的大殿。

即使纖長的手指被滾燙的青石板灼得發紅,筆挺的西裝也變得狼狽異常。

但在他仰頭看向神明時,燦烈的陽光也只從青年人那雙深邃眼眸中映照出盛放的虔誠。

而這樣的虔誠,僅僅是為了給我求一塊傳聞中代表萬事稱心的玉佩。或許,

只是江景淮實在太好,好到我以前從未想到,給我的溫柔其實是他身上的枷鎖。

一旦我不再是那個年幼可憐的孤女,也就代表他的責任已經結束,

終于從我這座牢籠中“刑滿釋放”了。我將早已摘下的玉佩放在床頭那張幼年合照的旁邊,

只把和父母的全家福放進行李箱中。和江景淮有關的東西,我不想帶走。

但看著裝下所有決定帶走的東西,仍舊空蕩得可憐的行李箱。

我才發覺原來過去充實的生活中絲絲縷縷都是江景淮的身影,他抽身離開后,

我也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皮囊。樓下傳來開門的動靜,我加快動作將箱子合上匆匆下樓。

收拾東西的時候太過專注,我竟沒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雪。

江景淮正神情溫柔的給喬沁雪撣去衣服上的雪花。在抹去發間的殘雪時,

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喬沁雪笑著撲在江景淮懷里:“別擦。今日同淋雪,他朝共白頭,

不好嗎?”江景淮眼尾也染上笑意,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當然好,

不過現在最緊要的是,你別感冒。共白頭也要身體健康,不是么?”我有些措手不及,

下意識只想逃遁,但慌亂的腳步,還是驚動了兩人。喬沁雪有些羞赧的拉了拉江景淮的衣袖,

往他的身后躲了躲。江景淮立即伸手牽住她,側首柔聲安撫:“沒事。”他再看向我時,

那份溫柔已經消失,嚴肅的視線在我手上的行李箱凝視片刻才開口:“東西都收拾好了?

我和你嫂子還有事,就不送你了。司機會載你過去。”嫂子。我咀嚼著這個稱呼,

心里蔓延開無盡的苦澀。見我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江景淮皺起了眉:“佑寧,

我不記得有教過你這么沒有禮貌。你不該跟主動跟你嫂子打個招呼嗎?”第4章“嫂子好。

”我渾噩到不知道這三個字究竟怎么從我口中說出,卻清晰的感覺到血液倒流帶走所有溫度。

喬沁雪帶著燦爛的笑意迎上來,握住我的手:“真是的,景淮怎么能對你這么嚴肅,

回頭我一定教訓他。”我勉強撐起笑容:“沒事的。”她輕輕撩開自己的頭發,

v領毛衣剛好露出她脖頸上的珠寶項鏈:“景淮畢竟是個大男人,做事也不太周到了。

就算我要住過來,也不該讓你這么匆忙的搬家。”她頓了頓,

嗔怪的瞪了江景淮一眼:“要我說,佑寧這么乖,在家里跟我搭個伴才好。免得你老纏著我,

我想找女孩子說說體己話都沒機會。”江景淮站到她身邊,

輕輕扶住她的肩頭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佑寧搬出去只是遲早的事。

而且搬家公司剛剛已經給我打過電話,都到地庫了。”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匆忙逃離開這刺眼的一幕趕去開門,門外正是江景淮找來的搬家公司。

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二樓左邊第三個房間,所有東西全部打包扔到三樓的雜物間就行。

”我垂下眼眸,故作平靜的帶著搬家的工人上了樓。即使已經收好了所有想帶走的東西,

房間依舊沒有太多改變。工人看著柜子里的首飾珠寶,

有些愣神:“這些…都要扔去雜物間嗎?”江景淮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嗯,

全部。房間要清空。”工人遲疑片刻后,還是動手打包起了房間里的東西。

我看著屬于我的生活痕跡一點點被抹除,像是被一把鈍刃的冰刀捅進了腹部。

它用劇烈而緩慢的疼痛折磨著我,又在施刑后除了血洞洞的傷口外不留下任何痕跡。

我近乎于倉皇的想要轉頭離開,但還沒來得及下樓,便遇到喬沁雪迎面上來。

她很是親熱的抱住了我的胳膊:“佑寧,時間還早,你幫我參考參考裝修吧。

”她自顧自拽著我站到我和江景淮的臥室之間:“你哥準備把這堵墻打通,

好給我做一個衣帽間和化妝間。但我覺得這樣不好,

應該改個大浴室才對…”江景淮站在旁邊沒有出聲,默認了這些話的真實性。

我知道江景淮想要我騰出二人世界給他們,卻從未想過,原來他這樣著急的讓我搬家,

是為了給未婚妻一個理想中的新房。工人的速度很快,沒等喬沁雪講完她對新家的構想,

就將零碎的東西打包完成,陸續搬起大件的家具下樓,準備清空房間。

江景淮站在溫聲喚了喬沁雪:“沁雪,這里交給佑寧,我們該去見婚紗設計師了。

”喬沁雪終于放開了我的手,和我一道下樓。

但工人手上搬出的箱子卻引起了她的注意:“這是景淮嗎?”我循著她的目光停住腳步,

回頭看去。箱子最上面放的正是那張,我和江景淮十五年前的合影。我剛想開口,

就見她伸手將相片拿了出來。江景淮的神色沉了沉,不動聲色的從喬沁雪那里接過相片,

抬手扔到了垃圾桶里。他拉住喬沁雪的手,準備離去。“這沒什么好看的,走吧。

”我下意識盯著垃圾桶里的相片蹲身去撿,卻沒有注意到身后有工人正搬著床架下樓。

負責抬起床尾的工人倒退著搬動,根本沒有料到地上蹲著人。就在和我撞到的瞬間,

床架從他的手上脫滑。盡管工人第一時間拽住我向后躲閃,

但蹲在地上的我動作還是有些遲緩。江景淮聽到動靜回頭時,正看到床角重重撞過我的脊背,

然后轟然落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見江景淮沖過來,將我打橫抱起。

但在喬沁雪受到驚嚇后的抽噎中,他的腳步卻漸漸遲疑起來。在門口怔愣兩秒,

江景淮轉頭將我交托給了趕來的管家,自己則走向了喬沁雪:“你先帶佑寧去醫院,

我等會再過來。”在管家的嘆息里,我漸漸失去了意識。第5章我睜開沉重的雙眼,

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在醫院。“你醒了?”我勉強轉頭,

正對上江景淮漆黑的眸子,在他眼中含著些許這幾年里少有的擔憂。見我看著他,

他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我這才注意到,江景淮手上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要喝水嗎?”不等我回答,他便起身尋找水壺。我趁機拿起他壓在筆下的那個信封,

入目是明晃晃的紅色,里面精美的卡片上印著婚宴請柬幾個字。

盡管我已經竭力控制住了自己顫抖的呼吸,卻仍被淹沒在一陣如潮汐般涌來的疼痛中。

江景淮和喬沁雪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我想,他的確很愛她。愛到他們婚禮上一切細微的瑣事,

他都要親力親為。他轉頭走向喬沁雪的那一幕和這張請柬一起拷問著我。我當初,

為什么會自欺欺人的以為,江景淮也喜歡我呢?或許,只是我遲遲沒有看清,

他對我的好只是因為他本身就足夠溫柔,而與愛意無關。江景淮看到我手里拿著那張請柬,

動作都停滯了下來。我看出他的小心翼翼,所以努力揚起臉,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哥,

恭喜你,終于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了。”這句話似乎并沒有安慰到江景淮,

他的面色更難看了些。我故作輕松的將那份請柬揚了揚:“哥,

你不會還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吧?都怪我之前太傻了,沒想明白,才讓你困擾了。

”“現在,我已經想清楚了。那個時候只是年少懵懂而已。你,永遠都是我哥哥。

”江景淮沉默著看向我,眼底翻騰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但又轉瞬間消失。

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他低低的應了一聲,將水放在我的床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護工會照顧你的。”江景淮離開的背影在我眼里有些落寞。但我知道這大概率又是錯覺。

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就不該再任由錯誤的感覺將我拖入深淵。我一連在醫院里住了好些天,

才勉強出院。幸運的是,最重的那一下沒有正砸在我的脊椎骨上,

不然恐怕我的余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江景淮沒有出現,

只派了司機過來將我送回明湖一號。這座房子就像是出自于設計師手中的一座藝術品。

什么都很好,唯獨沒有半點暖意。但我沒有那么在意,也無心去布置。

這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臨時居所而已,呆不了太長時間。我坐在空曠的客廳發了許久的呆,

直到手機響起才回過神。是單位打來的電話。因為意外受傷,

單位特別詢問我是否要延后參與003號研究的時間,或者放棄參加。

但我將早已準備好的意愿書發送了過去:“按照正常流程一周后將我的身份注銷,

接我離開就好。”第6章之后的幾天江景淮都沒有再聯系過我,

但喬沁雪卻總是將許多照片發送過來問我的意見。有他們甜蜜的婚紗照,

也有一看就知道花了許多心思的設計款婚紗、婚戒。幾乎每一張相片里,

都透露出一對佳偶天成的新人究竟有多幸福。我始終沒有回復過她,

只是忙于臨走前的準備工作。似乎這樣我就能回避掉自己不想看見的一切。直至第五天,

江景淮才親自打來電話:“佑寧,明天是我的婚禮。爸媽也從國外趕回來了,

你代替我照顧一下他們。”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我才恍然發覺,

一晃竟已經到了請柬上寫著的日子。這次我沒有任性的拒絕出席,而是很快答應下來:“好。

”第二天一早,我的大門便被叩響。但站在門外的并不是我想象當中的司機,

而是江景淮本人。看到他的這一刻,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即使偽裝得再平靜,

江景淮也總是能露個面就輕而易舉掀起我心里的驚濤。他看出了我眼中的詫異,

很是平靜的開口解釋:“爸媽知道你受傷,怪我沒有照顧好你。所以讓我親自接你回去。

”“走吧,今天時間很緊張,沁雪還在等我。”我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是啊,

這樣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丟下自己的未婚妻專門接我呢。我低著頭,

跟在他身后上車。從后視鏡中,

我能清楚的看到那雙無比熟悉的深邃眉眼下少見的帶了些疲憊。紅燈間隙,

江景淮突然抬起頭和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佑寧…”他開口叫我,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努力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擠出一個笑來:“哥,怎么了?”江景淮恢復了常態,

伸手從副駕駛的儲物盒里拿出一朵胸花遞給我:“沒事,只是忘了把這個給你。

我希望你到時候能致辭祝福。”“好。”我接過胸花給自己別上。針尖不像扎進衣服,

更像是扎進了我的心臟里。我死死咬住唇瓣,不敢泄露絲毫的聲音,唯恐他看出我的異常。

但他始終沒有再和我對視過。由于時間緊張,我們沒有回家,

而是直接抵達了舉行婚禮的酒店。江景淮匆匆離去,養父母也正忙于應付提前到來的賓客,

只匆匆問詢幾句,便囑托我,說是喬沁雪專門讓我去她那里幫個忙。我到了女方的化妝間,

才發現這里簇擁著許多喬沁雪的好友,根本不像缺人手的樣子。見我進門,

和她最為親密的一個女生站起身撥開了面前的人群,

帶著明顯的惡意將我打量一番:“這就是賴在江家的那個養女?”周圍有人附和:“是啊,

就是她。聽說她之前還把自己當成江家的童養媳,想高攀江少。”“那真是可惜了,

江少眼光這么高,怎么看得上她。”“人家做夢都想山雞飛上枝頭當鳳凰唄,

現在不是被從江家趕出去了?”我平靜的看著坐在眾人中間,

好整以暇整理婚紗的喬沁雪:“你專門叫我過來,就為了讓我聽這些?”這些話的確傷人,

但她大概不知道,呆在江家這些年,我聽過最多的也就是這些風言風語了。

喬沁雪放下手中的眉筆笑了笑:“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跟我這位未來‘小姑子’聊聊。

”她那些好友不甘心的瞪我幾眼,出門前還不忘重重撞上我的肩膀。等所有人都走光了,

喬沁雪才帶著笑意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不喜歡自己未來的婚姻里有隱患。而你,

就是那個定時炸彈。”話音剛落,她便帶著我的手放在了自己衣領,撕開了婚紗。隨后,

便是一聲尖銳的驚叫:“佑寧,我已經幫她們道歉了,你為什么還是要毀了婚禮?

”我還沒有回過神,喬沁雪的好友已經沖了進來,江景淮和養父養母也跟在她們身后。

他第一時間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喬沁雪身上,緊張的將她抱在自己懷里。我看著他,

徒勞的想要開口解釋,但卻被淹沒在周圍的指責里:“毀嫂子婚紗這種事情也干得出來,

真是下賤坯子!”“難怪被江家掃地出門,不要臉!

”養母更是一耳光扇在我的臉上:“宋佑寧,你竟然連一點廉恥都沒有了,

對不起我們這么多年對你的養育。”江景淮摟著喬沁雪向外走去,

路過我時眼中也全是失望和厭惡:“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養大的妹妹可以這么惡毒。

”第7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樣離開的酒店,只覺得在路上走了許久。直至華燈初上,

我才終于回到了明湖一號。這里不是我的家,但好像也沒有別的地方給我落腳。

過去陪我走過所有痛苦和失落的江景淮,此時應該是最恨我的那個。我抱著和父母的全家福,

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手機一遍遍瘋狂的響鈴,但我卻沒有絲毫力氣接聽。不知過了多久,

一雙大手突然將我從地上拉起。江景淮帶著些怒意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為什么不接電話?

”我閉上眼,不想去看他,但他卻直接將我拖上了車:“我不記得自己有教過你,

做了錯事還要逃避。”“我說我沒有做,你相信嗎?你也沒有教過我,

面對別人的誣陷還要委曲求全。”江景淮將自己的手機丟到了我旁邊,

語氣冰冷得駭人:“證據都在,還要狡辯嗎?”手機上來自于酒店的監控視頻,

在錯位的角度下拍出來,的確就是我毀了喬沁雪的婚紗。

我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你沒有發現,視頻里我的動作幾乎全部被喬沁雪遮擋了嗎?

我只想要你相信我。”江景淮猛踩一腳剎車,將車停在江家門口,

看向我時神情格外嚴肅:“這件事,我相信你只是頭腦發熱。我現在帶你去和沁雪道歉,

就算過去了。”我聽著他口中所謂的“相信”,只覺得諷刺到了可笑的程度,

也的確笑出了聲:“好。我給她道歉。”我干脆利落的下了車,走進江家的客廳。

養父母正在安慰故作委屈的喬沁雪。我走到她面前,彎下帶著傷的腰,

無比恭謹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嫂子,是我錯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

以后我和江家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你可以放心了。”說完,我便轉身離開。江景淮站在門口,

想要伸手拉住我。我清晰看到他面上的不忍,他指尖的顫抖,

卻仍舊只是輕輕地和他擦肩而過。一份漏洞百出的監控,

讓他如此篤定的相信我會口蜜腹劍的破壞他的婚禮,傷害他愛的人。

過去的十五年突然就在我的腦海里斑駁成了一副泛黃的劣質油畫。大概,曾經的溫柔是假,

陪伴也都是假的吧。我實在無力欺騙自己了。取回自己僅有的行李后,

我隨便找了個酒店住下。深夜,

我的領導帶著幾位身穿特情制服的人找到了我:“宋佑寧同志,

組織要求你立即前往003號基地,你的身份將被完全注銷,一切痕跡也將抹除。

最后一遍向你問詢,是否同意?”“同意。”一輛黑色帕薩特伴隨著晨光駛離城市,

屬于“宋佑寧”的一切也隨之湮沒在了車輪的塵埃里。三天后,江家老宅里,

江景淮心緒不寧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手機鈴聲剛剛響起,

他便迫不及待的接聽:“有消息了嗎?”“總裁…機場、高鐵甚至租車行都查了,

沒有小姐的蹤影。就連明湖一號里,小姐的生活痕跡都被人為的抹除了。

”手機從江景淮指尖滑落,他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頹然的跌坐在地上。“怎么會?

”宋佑寧消失的三天,他幾乎將整個城市掀翻過來找了一遍,都沒有任何消息。

江景淮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他一遍遍反省自己那天晚上和宋佑寧說的每個字的語氣,想要跟她好好道歉。

但她卻好像被蒸發的露珠,消失得無影無蹤。江母推開門走到他的身邊,

抿著唇冷眼看他:“媽媽給了你最好的一切,你不該為了這種事頹廢成這樣。

”江景淮笑著看向似乎永遠冰冷的母親,眼角卻滑落一行淚:“媽,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對宋佑寧的事無動于衷。我們都別騙自己了好嗎?

”江母皮笑肉不笑的將一份資料打開,遞到江景淮面前:“這是關于她的消息。

”江景淮猛然抬起頭想要拿走資料,江母卻搶先一步收了回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到門口時才略微停住了腳步:“對了,公司那么多人,還有你的未婚妻都在等著你。

”江景淮低下頭將眼底的晦暗藏了起來:“我知道了。”再走出房門時,

江景淮已經恢復往日得體的模樣。他趕往公司熟練的將這幾天堆積的工作全部處理結束,

又讓助理準備了一份道歉禮物,才趕往喬家。剛剛走進喬家的花園,

他便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正在輕笑:“朱砂痣可比白月光更可怕,

我如果不下狠手毀了自己的婚禮,怎么能順利讓宋佑寧變成蚊子血呢?

而且…”江景淮站在喬沁雪的身后,語氣近乎于冰寒:“你再說一遍。

”第8章喬沁雪瞬間面如金紙,她顫著手掛斷電話,

回頭看向整個人都格外陰沉的江景淮:“你怎么會在這?”江景淮捏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拽,

迫使她站起來:“是你做局陷害了佑寧,對嗎?”喬沁雪在那道尖利得猶如刀鋒的目光下,

不自覺的咽了咽唾沫:“景淮,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所以才出此下策…”她還沒有說完,江景淮眼中怒意更盛:“你不嫌惡心嗎?

你做這些是為了鞏固你江氏未來主母的身份,給喬家爭取更多利益而已。

”他一把將喬沁雪甩到地上,

居高臨下的斜睨著她:“江家為了平息你喬沁雪‘被婚鬧’的怒火,

剛剛向你們家追加了五億的合作資金,不是嗎?還敢說自己只是為了感情做了糊涂事?

”喬沁雪看著自己嬌養的皮膚被粗糙的地面刮破,

面色陰沉起來:“江家后面的主要項目全是和喬家合作開發的,你敢這么對我?

”江景淮神情逐漸嚴肅起來:“我可以拿自己的婚姻來交換江氏的未來。

但不會容忍你傷害佑寧。”喬沁雪冷笑著從地上爬起,

直視江景淮:“你要是真那么在意你那個好妹妹,就不會跟我訂婚了。

表演的深情款款的是你,傷她最深的不也是你嗎?”江景淮被戳中痛處,

冷著臉避開了喬沁雪的目光:“她是我妹妹,我只是應該保護她。

”他一字一頓的強調這層關系,但喬沁雪卻一步步將他逼得后退:“是你不敢承認愛她,

拉我來當擋箭牌。現在還想在我這里發泄,擺脫你那點可憐的愧疚感。”“我告訴你!

不可能!你這個罔顧倫理的虛偽的怪物,有什么資格說我惡心?”啪!

江景淮一巴掌猛然扇在了喬沁雪的臉上:“夠了!”“我和你之間的婚約解除。

”喬沁雪捂住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怒目而視:“江景淮,你好樣的!這事沒完。

”江景淮沒有理會喬沁雪的威脅,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出喬家。上車后,

江景淮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他失控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卻仍舊無法平息自己內心的焦躁。后視鏡上懸掛的貓咪形狀的小掛飾晃動幾下。

江景淮有些怔愣,小心翼翼的將那個掛飾取下,捂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臟像是被錘子重重的擊打了一下,胸口的劇烈疼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宋佑寧掛上去的。是她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痕跡。或許是因為一直比較缺乏安全感。

宋佑寧總是很害怕格外單調和空曠的環境。她喜歡用各種零碎可愛的小東西填滿這些空間,

驕傲的向他展示自己可愛的小創意。但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去彌補這些自己親手破壞的東西。

甚至,就連再見她一面,都成了奢望。他有些麻木的發動汽車,回到江家。

整個老宅燈火通明,卻沒有一點聲響,安靜得讓人心慌。他一步步上樓,

走到宋佑寧曾經的房間門口,握住了門把手。仿佛只要他推開門,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房間內,開心的沖他招手:“哥!快來!我今天的研究又有新進展了,

是不是很棒!”但伴隨著把手下壓,回應江景淮的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

幻想中的那個身影也隨之煙消云散。這一瞬間,

江景淮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心里那塊堅冰一點點破碎的聲音。原來,放不下,

逃不掉的從來都是他。第9章事實上,就連江景淮自己都不知道,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越來越在乎宋佑寧。一開始,的確是他向父母提議收養宋佑寧,

也是他一直在履行照顧宋佑寧的責任。畢竟,他如果放手不管,

那個只會趴在父母遺體前痛哭的小豆丁,拿著大筆的補償金,

只會被一些貪婪的人啃得渣都不剩。他一直都認為,

這些只是為了報答當年宋佑寧父親救他的恩情。可時間越長,宋佑寧在他心里也越重要。

因為只有在宋佑寧面前,他才可以是江景淮,

而不僅僅是江氏繼承人這個金光閃閃卻極其易碎的完美旗幟。不管他做什么,是否足夠出色,

是否產生價值,宋佑寧都會奶聲奶氣的跟在他身后說:“哥哥就是全世界最棒的!

”“哥哥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她眼中永遠不會有對他不夠完美的失望,

只有滿載的愛意和崇拜。江氏繼承人或許應該成為精英主義規訓下循規蹈矩的提線木偶。

但宋佑寧的存在讓江景淮這三個字褪去貧瘠的灰暗,擁有了一份隱秘的色彩。

他開始在意宋佑寧每天是否都過得開心,想要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

想到這里,望著如今空蕩蕩的房間,江景淮忍不住苦笑出聲。

那時候被他一樣樣添置進來的東西,現在全都被封鎖在了陰暗的地下室里。只剩下,

他走動時寂寥的腳步回音。就好像和宋佑寧一起度過的前半生,

只是他過于孤獨產生的幻覺一樣。江景淮有些無力的蹲下來。

他最初只是想平衡好自己、宋佑寧以及江氏未來之間的關系,所以才會同意和喬家聯姻。

在他的理解里,這樣可以讓他和宋佑寧退回曾經無比和諧的兄妹關系。

他永遠也不會有失去她的風險。但這一切,最終卻成了失控的連環車禍。

不僅江氏和喬家的合作毀了,就連他最珍視的宋佑寧,也棄他而去了。

江景淮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他除了承認自己毀掉了一切外,什么也做不到。

手機的鈴聲響起,江景淮摁下接聽鍵,便跑出一個驚詫的聲音:“我天,哥們兒,

你把喬家大小姐打了?”“嗯。”或許是感受到江景淮聲音里的低落,

電話那邊收斂了一些:“出來喝一杯?我家老爺子讓我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助。

”江景淮站起身,答應下來:“好,來我家接我。”沒過多久,

一輛造型張揚的銀色邁凱倫便如約而至。江景淮剛坐上車,

一頭黃毛的顧炎辭便豎起了大拇指:“牛哇,現在整個圈子都知道了,

你江大少不僅悔婚還打人。你算是悶聲干大事了,打響反包辦婚姻第一槍啊。

”江景淮揉了揉眉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是被氣極了。”顧炎辭嘿嘿一笑,

將車子啟動:“看來有些故事在里面啊,走吧,邊喝邊聊。”“不過,我真得謝謝你,

現在我家老爺子見到我都不逼婚了,我有機會追求真愛咯。

”雖然江景淮和顧炎辭是關系最好的發小,但兩人卻性格迥異。

過去江景淮也認為顧炎辭實在太沒有正形,現在反倒有些羨慕他。

邁凱倫一路飛馳到顧家名下的俱樂部。包間里,

顧炎辭拿出自己珍藏的洋酒給自己和江景淮都倒上一杯:“說說吧,

你跟那位喬家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江景淮沉吟片刻,

用最簡潔的方式交代了來龍去脈:“婚禮被搞砸的事情是喬沁雪自導自演,

目的是逼迫江家在合作中讓步,并且趕走佑寧。”聽到宋佑寧的名字,

顧炎辭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瞬間理解了江景淮動手的原因。

要知道顧炎辭原來揪宋佑寧的臉力氣大了一點,江景淮都在他屁股上踹了不止一腳。

喬沁雪敢扣那么大個黑鍋在宋佑寧身上,江景淮發什么瘋,他都不會覺得意外。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江氏和喬家的合作進行不下去了吧。”江景淮點點頭,

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所以你猜猜,你們家老爺子為什么催著你來找我。

”顧炎辭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難怪呢,你們現在合作崩了,

江氏如果不能很快找到新的合作方,難免面臨多方違約,元氣大傷。

”“現在就是代替喬家和你們合作的最好時機了,條件應該很優厚吧。

”江景淮點點頭:“沒錯,明天我會擬一份合同給你,比給喬家的合作待遇更高。

”顧炎辭搓搓手,一臉期待:“放心,哥們兒不是乘火打劫的人,只要過得去就行。

”“不過你這么難受,不僅是因為合作的事情吧?和佑寧有關?”被戳中心事,

江景淮低下頭,神色有些萎靡:“如果,我說我發現我好像真的愛上了自己的妹妹,

你怎么想?”第10章顧炎辭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蔫得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就為了這事兒?”眼見江景淮臉黑得和鍋底一樣,顧炎辭趕緊正色:“我也不是故意笑你。

只不過你喜歡佑寧這件事,應該算不上什么秘密吧。

”江景淮下意識皺起眉反駁:“你胡說些什么?我從來沒…”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江景淮有些氣悶的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顧炎辭翹著二郎腿,晃了晃腳尖:“從來沒什么?

沒有喜歡她?還是從來沒承認過喜歡她?”“你騙別人就算了,連自己也要騙嗎?

”這話尖銳異常,讓江景淮瞬間沉默下來,好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不是想騙自己,

我只是太害怕,也太自負了。”他和宋佑寧之間的關系不允許他逾矩半分,甚至就連想一想,

都是禁忌。一旦逾越了倫理這條紅線,大概率就只剩下一條千夫所指的路了。

他或許能夠承受,但佑寧不該背負這些。所以他早早做出了選擇,

嚴格的限定了他和宋佑寧之間的底線與距離。

一次又一次在心動邊緣扼殺掉自己蠢蠢欲動的情感。長久的壓抑成為了潛意識的執念。

所以他自己都無法意識到那份愛意從來沒有被他抹除,

只是在最陰暗的角落滋長成了對宋佑寧近乎于病態的保護欲。

這份保護欲促使他分外理性的權衡著宋佑寧的得失。

他盡可能做著自己想象中最好的那個選擇。哪怕在傷害無法避免時,

他也固執的想要通過自己的計算,減輕她所承受的一切。但他忽視了,

情感所帶來的痛苦從來不是理性可以度量的。所以最想保護宋佑寧的他,

反而帶來了最多的傷害。顧炎辭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江景淮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想法,

但宋佑寧只是被你們江家領養的孩子而已。”“你姓江,她姓宋。

你和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兄妹。你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呢?

”江景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比她大13歲。你或許覺得這不算什么。

但她從小就生活在我身邊,由我照顧著長大。”“一個快要四十的男人,以閱歷的絕對優勢,

以生活的無微不至,換來的真的是愛情嗎?”“或許,她只是分不清而已。

但我卻不能齷齪的依仗著這一點,享受著她的青春,還騙自己年齡和身份沒有那么重要。

”顧炎辭恨鐵不成鋼的把杯子扔回桌子上:“不是,哥們兒。你去看看腦子吧。

宋佑寧不是你剛帶回家的小姑娘了。人家是個成年人,還是科研新星。

”“你覺得以她的智力想不明白這些問題?她唯一沒想到的大概就是,

你會用商業聯姻這種損招逼她放棄。”“你壓抑自己就算了,那你好歹問問她的意見呢?

”江景淮目光幽深的盯著顧炎辭。顧炎辭被他盯得發毛,往后挪了挪:“咳,

事情也沒有那么糟糕對吧?至少你沒和喬大小姐真的結婚。”江景淮站起身,

順手將顧炎辭也拉了起來:“你說得對。我應該問問她。”“現在跟我去加班,簽好合同。

我要早一點從我媽手里拿到佑寧的消息。”第11章在顧炎辭碎碎念的抱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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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28 19:4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