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你通敵叛國,出賣北境,罪該萬死!”
柳家。
十二把繡春刀將張辰團團圍住,月下禁軍林立,窗上印滿肅殺的剪影。
哐當——
一把劍摔在張辰的面前。
“自盡吧。”柳如煙從門外走來,紅衣似火,淡漠嫌棄的眼神卻比門外的風更冷。
裂開的劍身跌出劍鞘,寒光割開張辰的臉,這是自己五年前送給她的劍。
張辰看向她手中的新劍,劍柄處刻著一個鎏金的【李】字。
“背叛北境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張辰看著她輕撫劍柄,像是在撫摸著什么珍寶。
全然不像五年前,她用手帕墊著才肯接過自己長劍的模樣。
入贅柳家五年。
自己用現代知識協助她的父親,北境刺史柳佑國管理北境。
北境從一個白骨遍地,千里斷炊煙的蠻荒之地,變成一個小麥一年兩熟,敵國和蠻夷三年不敢叩關的富饒之地。
自己改變了整個北境。
唯獨她看自己的眼神,從未變過。
“還在狡辯?”
一個年輕男子從門外走來。
他伸出右手將柳如煙攬入懷中,腰間刻著【李】字的玉佩,與柳如煙的劍貼到一起。
左手一甩,詔書滾落張辰腳邊,金色詔書一角,女帝鳳印清晰可見。
“女帝有旨,抓拿叛徒張辰!”
張辰看著顏色黯淡的鳳印,心中了然。
隨著北境獲得和平,柳家名震京城,柳佑國成為最偉大的刺史,女帝青眼有加,朝中大臣都想和柳家搭上關系。
進京那日,柳佑國要走自己新培育的小麥種子時,曾言道:“賢婿放心,我進京為你邀功。”
后來張辰聽聞,柳佑國進京七日,在丞相李相淵的家中住了三日。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丞相之子,李云天!
五年時間。
卸磨殺驢的時候到了。
不僅是柳如煙,就連自己這五年在北境的努力,都將成為李云天的功勞。
柳如煙依偎在李云天的懷中,臉上掛著一抹粉紅的微笑,如同懷春的少女。
張辰記得這五年里,她只對自己笑過一次——她知道自己拿將軍府當嫁妝入贅柳家的時候。
繡春刀逼近,窗外甲胄響動,空氣中彌漫著鐵銹的味道。
張辰聞到過更刺鼻的血腥味,“你們,管不了北境。”
“呵。”
柳如煙輕笑,“你想說北境沒了你,會徹底大亂嗎?”
“沒有大將軍把你從死人堆里撿回來,你早就臭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不要太高估自己。”李云天撥弄著柳如煙一縷墨發。
“你讓小麥一年兩熟,不過靠著些輪作休耕、綠肥種植的旁門左道,而我為北境帶來了更高產的種子。”
他的手里捏著一枚被金粉染成金色的小麥種子,模樣和那日柳佑國從自己拿走的相差無幾。
“你以為北境沒了你,就轉不動了?”
“有我在,北境亂不了。”
柳如煙不屑的看著張辰,“與其關心北境,你不妨先擔心一下自己。”
咔擦。
錦衣衛踩住地上的長劍,他們像是一堵無法逾越的高墻。
張辰看見面前的繡春刀上映出了自己的臉。
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
在整個柳家眼中,從大將軍戰死沙場的那一刻起,自己又變回了那個死人堆里的乞丐。
李云天臉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把這賤種押入天牢,就和那些被他抓起來的強盜關一起。”
張辰看了他們一眼,“我自己走。”
長劍似要被踩進地里,錦衣衛拿出枷鎖,柳如煙嗤笑:“乞丐也配提要求?”
張辰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錦衣衛。
霎時間,錦衣衛繃緊了身體。
這股壓力!
他們想起了加入錦衣衛,隔著房門初見指揮使的那天,烈日當空,他們站在院子中滿頭大汗,卻不敢抬頭。
冷汗滾落,他們連手中的繡春刀也拿不穩了,下意識往后倒退,給張辰讓出個開口。
張辰踩斷地上的長劍,朝著門外走去。
錦衣衛回過神來,就要沖上前去控制住張辰。
“就讓他自己走。”李云天打斷錦衣衛的動作,譏諷的看著張辰的背影。
“乞丐凍死前都愛抓著點什么,我賞他點不堪一擊的尊嚴。”
他把小麥種子彈到地上,“當他聽到北境百姓高呼我的名姓時,就是他真正死亡的時候。”
柳如煙心中一震,殺人誅心!
看著張辰的背影,柳如煙指尖在李云天胸膛畫著圓圈,“他怕是要死不瞑目。”
李云天將小麥種子碾碎,“他就算成了孤魂野鬼,我也能讓他魂飛魄散。”
柳如煙將腦袋枕在李云天的胸口。
“北境有你,是北境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