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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怔在原地,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顯而易見的震驚受傷。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一點點地走近我身邊,死死地將我的手從顧念卿的手上抽開:“許清歡,你說什么?”
“我們的孩子真的沒了?”
腦海里回憶的是那天的血腥,我眼眶泛紅。
曾經,他摟著我的孕肚,那樣親昵地開口:“要是兒子就叫江天,女兒就叫江月。”
他們從我肚子里取出來的時候,一切都發育完好了。
我抽噎一聲,卻盡顯冷漠:“是個女兒,江望你后悔嗎?”
我對上他絕望的眼神。
三年了,無人訴諸口的悲哀,傾訴出來,卻顯得力不從心。
江望顫抖著喉嚨,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鑿出來那樣:“許清歡,我不相信,你在騙我對嗎?”
“你說,這些都只是你為了跟顧念卿在一起騙我的對不對?”
男人的臉上顯出一絲偏執。
他不相信,還是不愿相信,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我笑了,三年里所有的悲傷,心死,在最后一刻說出真相時,卻只能笑容來表達。
“江望,你知道嗎?你出事那天,是宋朝朝打來的電話,她說你為了給我煲雞湯,死在了找我的路上。”
“你清楚那一刻我有多么崩潰嗎?從前我的世界全是你,所以我瘋了般不顧已經懷孕六個月的身子,拼了命地去找你。”
江望發了瘋地吶喊:“不!我根本就沒有想要你去現場!我和宋朝朝吩咐過,只要你清楚我離開了就行!”
我愴然一笑,卻盡顯悲傷:“我在看到你血肉模糊的尸體時,我沒有一刻是那樣的悲傷,心悸,迷茫,痛苦,像是這輩子都失去了方向。”
“人群里,我自責到崩潰,身下瞬間一片潮 紅。”
“所以,僅是那一天,我的人生就失去了兩位至親。”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感受著醫生一點點把我們的孩子打碎,從我身體里取出來。”
“那時候,你在哪里?在北極看極光?還是喜馬拉雅雪山看日照金山?或是浪漫的英國?總之,你騙了我對嗎?”
“為了宋朝朝,只是因為她造價了一份癌癥化驗單就拋棄了我?”
“在你離開的三年里,我的人生仿佛失去了色彩我曾不止一次想過一走了之,最后還好遇見了我現在的愛人顧念卿。”
“他會在夜里給我蓋好被子,會在生病時幾夜幾夜地照顧在我身邊,還有,他會尊重我,理解我,而不是一次次欺騙我。”
“江望,你知道嗎?我現在情愿你真的死了,好要我對你的愛顯得不那么可憐,我們從前的感情不那么骯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