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遞來那張銀行卡時,笑容慈愛得像施舍。“這一百萬,你安心照顧爸。"我信了,
辭掉工作,伺候癱瘓公公六年,直到他閉眼那天。可葬禮結束,賬戶清零,
丈夫冷漠地甩給我一紙離婚協議——我才明白,這場‘親情戲碼’從頭到尾都是算計。
而最狠的一刀,竟來自同床共枕十年的他……1"林夏,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大姑姐陳美玲放下茶杯,表情嚴肅。我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在她對面坐下。
客廳里飄著龍井茶的清香,陽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爸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了。"她嘆了口氣,眼角擠出幾道細紋。我點點頭,
公公上周剛因為高血壓住院,昨天才出院回家。"我和志強商量過了,"她向前傾身,
"想請你辭職在家專門照顧爸。"我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這個提議來得太突然。
"當然不會讓你白辛苦,"她微笑著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這里有一百萬,
是給你的補償。"陽光照在金色的卡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這...太多了吧?
"我聲音有些發顫。陳美玲拍拍我的手背:"你這些年為家里付出那么多,這是你應得的。
"我望向廚房,丈夫陳志強正在里面切水果,背影挺拔如常。"志強也同意嗎?
"我小聲問道。"就是他提議的,"大姑姐笑了,"說你心細,比護工照顧得好多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沒想到丈夫這么為我著想。"我公司那邊..."我猶豫著,
畢竟做到部門主管不容易。"機會以后還有,"陳美玲打斷我,"爸的身體等不起啊。
"她眼圈突然紅了:"醫生說,可能就這幾年的事了..."我心頭一緊,
想起公公住院時蠟黃的臉。"好,我答應。"我聽見自己說。陳美玲立刻舒展眉頭,
把銀行卡推到我面前:"密碼是志強生日。"當晚,陳志強在床上摟著我:"老婆,謝謝你。
"他的呼吸噴在我耳畔,熟悉又溫暖。"為了這個家,值得。"我靠在他胸口,
聽著穩健的心跳。第二天一早,我遞交了辭職信。同事們的驚訝眼神讓我有些不自在,
但我挺直了腰板。"家里老人需要照顧。"我這樣解釋,心里想著那一百萬。六年的時光,
就這樣開始了。2公公的病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中風留下的后遺癥讓他半邊身體幾乎癱瘓。"藥...藥..."清晨五點,
沙啞的喊聲從主臥傳來。我揉著惺忪睡眼沖進房間,看見公公掙扎著想坐起來。"爸,別急,
我來了。"我連忙扶他起來,遞上水和藥片。他的手顫抖得厲害,水灑了一半在被子上。
"沒...沒用..."公公含糊地罵著,把藥片打翻在地。我默默撿起來,重新倒水,
耐心哄他服下。這樣的場景,每天要重復三四次。陳志強七點才起床,洗漱完畢直接去上班。
"老公,能幫爸翻個身嗎?"我端著早餐問他。他看了眼手表:"來不及了,公司早會。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早餐后,我開始給公公擦身、按摩、換尿布。
"輕點!想疼死我啊!"公公的罵聲伴隨著拍打。我的手臂上很快出現幾道紅痕,
但我已經習慣了。中午,我把公公扶到輪椅上,推他去陽臺曬太陽。
"志強...什么時候回來?"公公含糊地問。"晚上六點。"我一邊喂他吃飯一邊回答。
公公突然抓住我的手:"他...不孝..."我愣住,不知該如何回應。下午三點,
我終于有時間吃口冷掉的午飯。手機響起,是陳志強的消息:「今晚加班,不回家吃飯。」
這樣的消息,一周至少收到三次。晚上給公公擦洗時,我發現他臀部出現了壓瘡。
"得去醫院。"我著急地打電話給陳志強。"明天吧,"他聲音里透著疲憊,"今天太晚了。
"掛斷電話,我找出藥膏,小心翼翼地給公公涂上。"疼...疼啊!
"公公的慘叫刺痛我的耳膜。凌晨兩點,我被公公的咳嗽聲驚醒。量體溫,38.5度,
我急忙給他喂退燒藥。窗外,一輪冷月掛在天邊,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3日歷翻到第三年,
我的生活只剩下兩點一線。臥室到公公的房間,然后再回去。陳志強升職了,應酬越來越多。
"今晚同學聚會。"他系著領帶,頭也不抬地說。"能早點回來嗎?爸最近情況不太好。
"我幫他整理衣領。他輕輕避開我的手:"盡量吧。"香水味飄進鼻腔,
是我不用的那種甜膩香型。"換香水了?"我裝作隨意地問。"同事送的生日禮物。
"他對著鏡子調整領帶,眼神閃爍。門關上后,我站在原地許久沒動。晚上十點,
陳志強還沒回來。公公在床上呻吟,尿袋滿了需要更換。
"志強...我要志強..."公公像個任性的孩子般哭鬧。"他去加班了,馬上回來。
"我撒著謊,手上動作不停。尿袋換好,我累得直接坐在地上。手機震動,
是陳志強發來的照片。燈光昏暗的KTV包廂,他和幾個男同事舉杯暢飲。角落里,
一只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搭在他肩上。我放大照片,那只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鐲閃閃發光。
這不是普通同事能負擔得起的飾品。凌晨一點,鑰匙轉動的聲音驚醒了我。
陳志強輕手輕腳地進門,直接去了浴室。水聲嘩嘩,掩蓋不住他壓低聲音的通話。"嗯,
到家了...想你...明天見..."我閉上眼,假裝熟睡。
他躺下時帶著陌生的沐浴露香氣,不是家里的味道。第二天早餐時,
我試探地問:"昨晚玩得開心嗎?""就那樣,"他低頭喝粥,"都是些無聊應酬。
""那個戴卡地亞手鐲的女同事是誰?"我直接問道。勺子掉進碗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財務部新來的,家里有點錢,"他皺眉,"你查我?""只是問問。"我低頭繼續剝雞蛋。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像一堵無形的墻。那天之后,陳志強回家的時間更晚了。
有時甚至整夜不歸,理由是"出差"。我開始留意他的行程,記錄每一次異常。衣柜深處,
我發現了一件不屬于我的女士內衣。粉紅色,蕾絲邊,尺寸比我大兩個號。我把它放回原處,
沒有質問。質問意味著攤牌,而我還沒準備好。公公的病情突然惡化,送進了ICU。
"醫藥費..."我顫抖著簽下一張又一張單據。"用那張卡里的錢。
"陳志強站在走廊盡頭打電話。我這才想起三年前大姑姐給的一百萬。回家路上,
我提議:"該把爸的醫藥費從那一百萬里出了。"陳志強握方向盤的手突然收緊:"不急,
先用醫保。""可是...""我說了不急!"他猛地提高音量,嚇了我一跳。
路燈照進車內,他的側臉棱角分明,陌生得可怕。4公公終究沒能挺過那個冬天。葬禮上,
我哭得幾乎昏厥,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閃回。陳美玲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抹眼淚。
"林夏,辛苦你了。"她擁抱我,身上香水味濃烈刺鼻。陳志強忙著接待親友,
像個盡職的孝子。沒人知道,守靈的三個晚上,他都在停車場打電話。葬禮結束一周后,
我終于有時間思考未來。"我想重新找工作。"晚飯時我對陳志強說。
他筷子頓了一下:"這么急?休息段時間吧。""六年了,我不能再浪費時間。"我堅持道。
他放下碗筷:"隨便你。"第二天,我去銀行準備取出部分存款作為求職期間的生活費。
"這張卡余額為零。"柜員的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不可能!"我聲音發抖,
"里面應該有一百萬。"柜員同情地看著我:"最后一次交易是三年前,全部轉出。
"我雙腿發軟,扶著柜臺才沒有倒下。回家路上,我撥通陳美玲的電話。"姐,
那張銀行卡里的錢...""錢?什么錢?"她的聲音充滿困惑。
"就是你給我照顧爸的那一百萬啊!"我幾乎喊出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夏,
你是不是記錯了?"她輕笑,"當時說的是給你十萬辛苦費。"我如遭雷擊,
停在人行道中央。"那張金卡明明...""哦,那張卡啊,"她打斷我,"里面就十萬,
志強沒告訴你嗎?"身后汽車鳴笛驚醒了我,我機械地挪到路邊。
"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明明說好是一百萬...""你照顧爸是應該的,
"陳美玲語氣轉冷,"怎么,還嫌錢少?"電話掛斷,留下我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回到家,
我翻箱倒柜找出那張金卡。陽光依舊照在卡面上,卻不再耀眼,只剩下冰冷的金屬光澤。
陳志強下班回來時,我直接把卡拍在桌上。"錢呢?"我聲音平靜得可怕。他看了一眼卡,
表情毫無波動:"什么錢?""一百萬!大姑姐給的一百萬!"我終于崩潰大喊。
他皺眉:"你做夢呢?哪來的一百萬?""你們合伙騙我!"我抓起水杯砸向墻壁,
玻璃碎片四濺。陳志強冷靜地避開:"林夏,你需要看心理醫生。"他轉身要走,
我沖上去抓住他手臂:"為什么?""松手。"他眼神冰冷,像看一個陌生人。
"這六年我付出了全部!"我淚流滿面,"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
"他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沒人逼你。"臥室門被重重關上,反鎖的聲音像最后的宣判。
我滑坐在地,看著滿屋狼藉,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下來。5徹夜未眠后,
我決定查清真相。陳志強一早就出門了,連招呼都沒打。我找出他許久不用的舊筆記本電腦,
試著輸入密碼。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錯誤。他的生日,錯誤。最后一次嘗試,
我輸入那個粉紅內衣的尺碼。屏幕亮起,我胃部一陣絞痛。桌面很干凈,
只有一個命名為"項目"的文件夾。點開后,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購房合同、嬰兒照片、親子鑒定報告...每一份文件都標注著一個名字:蘇夢。
照片上的女孩二十出頭,抱著一個約兩歲的男孩。男孩眼睛和陳志強一模一樣。
最新的一份文件是離婚協議書,日期是三個月前。我的名字已經簽在上面,
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鼠標,我繼續翻找。終于,在一個加密文件夾里,
我發現了銀行轉賬記錄。三年前,一百萬從大姑姐賬戶轉到我名下。同一天,
這筆錢被轉到了一個陌生賬戶。賬戶主人:蘇夢。電腦右下角,微信圖標不停閃爍。
我點開后,看到置頂聊天是"寶貝夢"。最后一條消息是昨晚發的:「老東西終于死了,
我們馬上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我捂住嘴,強忍住嘔吐的沖動。手機突然響起,
是大姑姐。"林夏,明天來家里吃飯吧,有事商量。"她語氣輕快。"好。"我聽見自己說。
掛斷電話,我拍下電腦里所有證據。然后清空瀏覽記錄,把電腦放回原處。下午,
我去了趟律師事務所。"您的情況很復雜,"年輕的女律師推了推眼鏡,"但并非沒有勝算。
"她叫蘇明,專打離婚官司。"我需要做什么?"我問。"收集更多證據,
"她遞給我一份清單,"特別是關于那一百萬的。"離開律所,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六年來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清醒。經過一家咖啡店時,櫥窗倒映出我的樣子。憔悴的面容,
松垮的睡衣,亂糟糟的頭發。那個曾經干練自信的職業女性,早已消失不見。
我走進理發店:"請幫我剪短,染成栗棕色。"發型師驚訝地看著我:"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