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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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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夜,我重生了。>上一世,養(yǎng)父母一家榨干我的價值,最后將我推下深海。

>這一世,我面無表情撕掉給妹妹替考的承諾書。>高考放榜,我成了省狀元,

他們跪在我面前哭求。>“晚晚,我們是一家人啊!”>我微笑著拉黑所有號碼,

轉(zhuǎn)身坐進頂級豪車。>車窗降下,蘇家假千金驚恐地看著我。>司機恭敬遞來文件:“小姐,

親子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冰冷,刺骨,沉重。海水像無數(shù)根淬了毒的鋼針,

狠狠扎進我的口鼻,瘋狂地往里灌。肺葉火燒火燎地痛,

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只換來更深的窒息。視野里最后的光線被翻滾的、墨汁般的黑暗吞噬,

唯有頭頂上方,那張模糊的、屬于我妹妹林嬌嬌的臉,帶著一種殘忍的天真,扭曲著,

越來越遠(yuǎn)。意識沉入無底深淵的最后一瞬,巨大的恨意如同巖漿般炸開,

幾乎要將我殘存的魂魄都焚燒殆盡——林國棟!張翠芬!林嬌嬌!是你們!“呃——嗬!

”我猛地從硬板床上彈坐起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喉嚨里殘留著海水的咸腥和溺斃的絕望,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

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舊睡衣,黏膩地貼在背上,帶來一陣陣真實的、活著的寒顫。

視線是模糊的,被生理性的淚水糊住。我用力眨了幾下眼,咸澀的淚水滾落,

眼前的景象才一點點清晰起來。狹窄。陳舊。泛黃的墻壁上貼著幾張早已褪色的明星海報,

邊角卷曲著。一張掉了漆的木頭書桌緊挨著床,上面堆滿了小山一樣高的復(fù)習(xí)資料和試卷,

一盞瓦數(shù)不高的舊臺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暈固執(zhí)地?fù)伍_一小片光明,

照亮了攤開在桌面最上方那張刺眼的紙。白紙黑字,標(biāo)題加粗:《高考承諾書》。

承諾人:林晚(我)。承諾內(nèi)容:本人自愿放棄本次高考,

由妹妹林嬌嬌頂替本人身份參加考試。落款處,我的名字歪歪扭扭地簽在上面,

下面還有林國棟和張翠芬龍飛鳳舞的“監(jiān)護人”簽名。日期,赫然是——六月六日。

明天就是高考!心臟驟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狠狠揉捏。不是夢。那溺斃的冰冷和絕望,

那刻骨的背叛和恨意,真實得如同附骨之疽。我回來了?;氐搅耸昵?,

回到了這場改變我前世命運、將我徹底釘死在林家吸血祭壇上的高考前夜!前世,

就是這張薄薄的紙,這張由我親手簽下的“賣身契”,開啟了我長達(dá)十年的噩夢。

林嬌嬌頂著我的名字和成績,風(fēng)光地進了名牌大學(xué),而我,則被徹底剝奪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被他們榨干每一滴價值,最后像垃圾一樣,推下那艘游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銳利的疼痛強行壓下喉嚨口翻涌的腥甜和幾乎要沖垮理智的恨意。不能失控。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抬起頭,目光掃過這間熟悉又陌生的小屋,最終死死釘在緊閉的房門上。

外面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很大,夾雜著林嬌嬌咯咯的嬌笑和張翠芬尖利的說話聲。

“……嬌嬌啊,明天可就看你的了!媽跟你說,進了那個大學(xué),那就是人上人!

以后找個金龜婿,媽和你爸就等著享?? 睆埓浞业穆曇敉钢敛谎陲椀目簥^?!鞍パ綃?,

你放心吧!我肯定考得比林晚那個書呆子強!”林嬌嬌的聲音嬌嗲又得意,“她那個死腦筋,

就知道死讀書,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得乖乖把名額讓給我?簽了字,她想反悔都沒門!

”“就是!她一個丫頭片子,能替你考上是她的福氣!以后她掙的錢,都得供著你!

你才是我們老林家的指望!”林國棟甕聲甕氣地附和著,語氣里是理所當(dāng)然的貪婪。

“砰”的一聲悶響,似乎是什么東西被重重放在桌上?!靶辛耍僬f兩句。趕緊的,

把湯端進去給她喝了,讓她早點睡,別明天沒精神耽誤了嬌嬌的大事!

”張翠芬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的催促。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停在了我的房門外。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翻涌的恨意被強行壓縮到冰冷的眼底深處,

面上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我迅速抬手,用袖子狠狠擦掉臉上殘留的淚痕和冷汗。

“吱呀——”門被推開一條縫,張翠芬那張刻薄的、因興奮而有些泛紅的臉探了進來。

她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油膩的香氣瞬間充斥了狹小的空間。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臉上,帶著審視,像是在檢查一件即將被送上屠宰場的牲口狀態(tài)如何。

接著,她的視線掃過書桌,準(zhǔn)確地定位在那張《承諾書》上??吹侥菑埣堖€完好地躺在那里,

她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fù)的滿意,隨即被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取代?!斑觯旌攘?。

”她把碗往我桌邊一放,湯汁濺出來幾滴,落在攤開的數(shù)學(xué)卷子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油污。

“特意給你燉的老母雞,加了人參須的,貴著呢!喝了好好睡一覺,養(yǎng)足精神頭,

明天……好好‘配合’嬌嬌。”她刻意加重了“配合”兩個字,

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不容置疑的精光。我垂下眼睫,

目光落在那碗漂浮著厚厚油花、散發(fā)著濃郁氣味的雞湯上。前世,就是這碗加了料的湯,

讓我在高考第一天的清晨昏睡不醒,錯過了語文考試,徹底斷絕了我任何反悔的念頭,

為林嬌嬌的頂替鋪平了道路。“嗯?!蔽覐暮韲道飻D出一個極其輕微的單音,

聽不出任何情緒。張翠芬對我的順從顯然很滿意,她撇撇嘴,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帶上了門。

腳步聲重新回到了客廳,伴隨著刻意壓低的、卻難掩得意的交談聲。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

只剩下臺燈昏黃的光和我自己沉重的心跳。時間一點點流逝。墻上的老式掛鐘,

秒針走動的聲音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咔噠,咔噠,像敲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我坐在書桌前,

脊背挺得筆直,沒有去看那碗湯,也沒有去看那張承諾書,

目光空洞地落在對面墻壁的霉斑上,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塑。直到客廳的電視聲徹底消失,

隔壁主臥傳來林國棟響亮的鼾聲,

以及林嬌嬌房間里隱約傳出的、帶著興奮的翻來覆去的聲音。夜深了。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書桌角落,那個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的小鐵皮盒子上。

那是小時候攢糖紙用的,

現(xiàn)在里面裝著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和……一張薄薄的、幾乎被遺忘的電話卡。

那是學(xué)校統(tǒng)一辦理的,里面還有一點點話費。手指冰涼,帶著細(xì)微的、無法控制的顫抖,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取出那張電話卡。又從抽屜最深處,

摸出一個老舊的、屏幕狹小的按鍵手機。這是學(xué)校發(fā)的,只能打電話發(fā)短信,

林家人覺得這種破玩意兒給我用正好,他們一家三口用的都是新款的智能機。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擂鼓般的悶響。我屏住呼吸,動作輕得不能再輕,

將電話卡塞進卡槽。開機鍵按下,屏幕亮起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映亮我緊繃的下頜線。

憑著前世模糊的記憶和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我一下一下,極其緩慢地按著按鍵。

每一個數(shù)字的輸入都異常艱難,指尖冰冷僵硬。終于,一個完整的十一位號碼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指尖懸在綠色的撥號鍵上,微微顫抖。打出去,就再沒有回頭路了。會驚動外面的人嗎?

會被發(fā)現(xiàn)嗎?萬一……萬一這個號碼是錯的呢?

前世關(guān)于這個號碼的記憶早已被痛苦沖刷得模糊不清,

只剩下一個大概的輪廓和強烈的預(yù)感——它屬于一個能改變這一切的人。不,沒有萬一。

前世被推入深海那一刻的冰冷與絕望,如同附骨之蛆,瞬間攫住了我。

那滅頂?shù)暮抟鉀_垮了最后一絲猶豫。指尖重重落下。

“嘟…嘟…嘟…”單調(diào)的等待音在死寂的房間里響起,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心上,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煎熬。

就在我?guī)缀跻詾檫@微弱的電波信號會石沉大海,準(zhǔn)備放棄時——“喂?

”一個略顯低沉、帶著濃重睡意和被打擾后明顯不耐的男聲,猝然在聽筒那端響起。

背景音很安靜。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滾燙的砂紙堵住,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胸腔劇烈起伏,冰冷的空氣灌入,帶來一陣刺痛?!罢f話!誰???

大半夜的!”對方的不耐煩升級了,語氣變得嚴(yán)厲?!啊蔽宜浪酪ё∠麓?,

幾乎嘗到了血腥味。不能出聲,絕對不能!一旦被外面的人聽到任何動靜,一切都完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著顫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

極其用力地、無聲地敲擊著話筒邊緣的塑料殼。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急促的、不成調(diào)的敲擊聲,如同絕望的密碼,順著電波傳遞過去。

我不知道他能聽懂多少,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當(dāng)成惡作劇直接掛斷。

這幾乎是我此刻唯一能發(fā)出的求救信號。電話那頭沉默了。那幾秒鐘的空白,

漫長得令人窒息?!啊恢茫俊蹦腥说穆曇粼俅雾懫?,睡意全無,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冷的、帶著審視的銳利。言簡意賅,甚至沒有多余的疑問。成了!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和眼眶。我強忍著,用氣音,以最快的語速,

的字:“東城…老棉紡廠…家屬院…三棟…402……高考……頂替……”我不敢再說下去,

猛地按下了掛斷鍵!“嘟——”忙音響起,像切斷了一根懸在萬丈深淵上的細(xì)線。

手機屏幕的光瞬間熄滅,房間里重歸徹底的黑暗和死寂。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沖破束縛。我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剛才那短暫的對話,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那碗早已冷卻、表面凝結(jié)了一層厚厚白色油脂的雞湯。昏黃的燈光下,

那油膩膩的液體,泛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光澤。一個冰冷的念頭,如同毒蛇的信子,

悄然從心底最陰暗的角落探了出來。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哐哐哐!

”粗暴的敲門聲如同驚雷,猛地炸響在狹小的房間外,

伴隨著張翠芬尖利到破音的嚎叫:“林晚!死丫頭!都幾點了!快滾出來!

你想害死嬌嬌是不是?!”緊接著是林嬌嬌帶著哭腔的、刻意拔高的催促:“姐!

你怎么還沒好??!時間快來不及了!我的前途?。鑶鑶琛蔽颐偷乇犻_眼。

眼底一片清明,沒有半分睡意。昨夜那短暫的、驚心動魄的聯(lián)絡(luò)之后,我根本未曾合眼,

只是在椅子上坐到了天亮。身體是僵冷的,但頭腦卻異常清醒,

像一塊被冰水反復(fù)淬煉過的寒鐵?!皝砹恕!蔽覒?yīng)了一聲,

聲音帶著刻意偽裝出的虛弱和沙啞。我迅速起身,端起桌上那碗凝固的雞湯,快步走到門后,

猛地拉開了房門。門外,張翠芬正叉著腰,一臉兇神惡煞,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

林嬌嬌則站在她身后,穿著一身嶄新的、特意為“高考”準(zhǔn)備的運動服,臉上卻不見緊張,

只有焦躁和不耐煩,還有一絲隱藏得很好的得意。林國棟也打著哈欠從主臥出來,

睡眼惺忪地看著這邊?!澳ゲ涫裁?!趕緊……”張翠芬的咒罵戛然而止。因為我手里的碗,

在她撲過來的瞬間,“失手”滑落!“啪嚓——!”刺耳的碎裂聲在狹窄的客廳里驟然炸開!

油膩冰冷的雞湯混合著凝結(jié)的油塊,潑濺開來,

瞬間淋濕了張翠芬那條廉價的碎花睡褲褲腳和塑料拖鞋,

更有一部分直接潑在了林嬌嬌那雙嶄新的、雪白的運動鞋上!“啊——!我的新鞋??!

”林嬌嬌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觸電般跳開,

看著鞋面上迅速蔓延開的、黃褐色的、散發(fā)著腥氣的污漬,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氣得渾身發(fā)抖。“要死啊你個小賤人!眼睛長到屁股上了?!

”張翠芬也被燙得一哆嗦(雖然湯是冷的),隨即爆發(fā)出更兇猛的怒火,

揚手就要朝我臉上扇來!我早有準(zhǔn)備,在她巴掌落下的瞬間,身體猛地一晃,

像是承受不住打擊般向后踉蹌一步,手“恰好”扶住了旁邊的鞋柜,

巧妙地躲開了那一記耳光。同時,臉上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嘴唇顫抖著,

眼底迅速彌漫上濃重的、真實的恐懼和虛弱——這倒不用裝,

一夜未眠的疲憊和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足以讓我看起來搖搖欲墜。

“媽……對、對不起……”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身體微微搖晃,

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

……昨晚……昨晚喝了湯……就……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剛才手……手沒力氣……”“湯?

”張翠芬揚在半空的手猛地頓住,臉上的怒火像是被什么東西驟然凍結(jié),

隨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地上狼藉的湯碗碎片和油膩的污漬,

又迅速看向我蒼白得嚇人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林嬌嬌也愣住了,看看地上的污漬,

又看看我,再看向張翠芬,眼神里充滿了驚疑和一絲恐慌。林國棟的哈欠也僵在了臉上,

睡意全無??蛷d里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雞湯油膩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令人作嘔。

“媽……”我適時地又虛弱地喚了一聲,身體晃了晃,像是再也支撐不住,

軟軟地往旁邊倒去,手扶住了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你……”張翠芬張了張嘴,

那句惡毒的咒罵卡在了喉嚨里。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變幻不定,

像是在評估我到底是真的虛弱,還是在演戲。那碗湯里的東西……她比誰都清楚!

如果真的藥效發(fā)作,耽誤了林嬌嬌進考場的時間……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賭不起!

林嬌嬌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猛地抓住張翠芬的胳膊,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變形:“媽!

怎么辦!時間!時間快到了!她這樣……她這樣怎么送我過去??!

”張翠芬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底的慌亂終于壓過了怒火和刻薄。她猛地一跺腳,

也顧不上去管褲腳和地上的污穢,沖著林國棟吼道:“還愣著干什么!死老頭子!快!

快去樓下攔輛出租車!送嬌嬌去考場!快??!”她又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至于你!沒用的東西!滾回房間去躺著!別在這兒礙眼!

要是耽誤了嬌嬌的大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林國棟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沖向門口。

林嬌嬌也顧不上心疼她的新鞋了,

桌上那個裝著林晚準(zhǔn)考證、身份證的透明文件袋(上面的照片早已被偷偷換成了林嬌嬌的),

驚慌失措地跟著林國棟往外沖,嘴里還在不停地抱怨咒罵。張翠芬手忙腳亂地跟著去收拾,

客廳里一片兵荒馬亂。我“虛弱”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垂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一絲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弧度,緩緩爬上了我的嘴角。第一步,成了。

當(dāng)防盜門被林國棟粗暴地甩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房子都仿佛震了一下。

客廳里瞬間只剩下我和一地狼藉。張翠芬那惡毒刻薄的咒罵聲和腳步聲消失在樓道里,

如同潮水般退去。剛才還充斥著喧囂、憤怒和恐慌的空間,驟然陷入一種近乎真空的死寂。

只有雞湯凝固的油膩氣味,固執(zhí)地彌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臉上那副搖搖欲墜的虛弱和恐懼,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眼底殘留的淚光早已干涸,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封的寒潭。

剛才靠在墻上時那副隨時會倒下的姿態(tài)消失得無影無蹤,脊背重新挺得筆直,

像一柄淬過火的、寧折不彎的鋼刃。

我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腳邊碎裂的瓷片和那灘令人作嘔的污漬。腳步邁開,

沉穩(wěn)而無聲地走向那個屬于我的、狹窄的房間。反手,關(guān)門。落鎖。“咔噠”一聲輕響,

如同一個斬斷過去的儀式。狹小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一切。書桌上,

那張簽著我名字的《高考承諾書》,在昏黃的臺燈光線下,像一張蒼白扭曲的鬼臉,

無聲地嘲笑著。我走到桌前,站定。目光落在“林晚”那兩個歪歪扭扭的字上。

那是前世懦弱、愚蠢、被親情綁架至死的林晚留下的最后痕跡。沒有憤怒,沒有咆哮,

甚至連一絲多余的波瀾都沒有。只有一種從骨髓深處滲出來的、徹骨的冰冷和決絕。伸出手,

指尖冰涼。捏住那張薄薄的紙。刺啦——一聲極其清晰、極其刺耳的撕裂聲,

在絕對安靜的小房間里驟然響起!紙張沿著簽名處,被干脆利落地一分為二!

刺啦——刺啦——!聲音單調(diào)、重復(fù),帶著一種毀滅性的韻律。

紙片在我手中迅速變成更小的碎片,然后被揉成一團。我走到那個小小的、蒙著灰塵的窗邊,

推開一條縫隙。樓下,隱約還能聽到張翠芬尖聲催促出租車和林嬌嬌哭哭啼啼的聲音。

我面無表情,手一揚。那一團承載著前世屈辱和毀滅的紙屑,如同骯臟的雪片,飄飄蕩蕩,

無聲無息地落了下去,消失在樓下堆積的垃圾和塵土里。窗,關(guān)上。

隔絕了最后一絲外界的噪音。我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書桌角落那個破舊的書包上。里面,

裝著我的身份證(真正的)、我的準(zhǔn)考證(寫著“林晚”)、還有一支用得快要禿掉的筆。

時間,不多了。我拉開椅子坐下。攤開書包,拿出筆袋,取出那支陪伴了我整個高三的筆。

筆身被握得溫潤光滑。翻開桌面上那本攤開的數(shù)學(xué)錯題集,目光落在第一道幾何證明題上。

所有的驚濤駭浪,所有的刻骨仇恨,所有的冰冷算計,在這一刻,都被強行地、徹底地壓下,

沉入意識最深的海溝。世界,只剩下眼前這一道道題,一行行字。筆尖落在粗糙的草稿紙上,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流暢,穩(wěn)定,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力。每一個數(shù)字,每一個公式,

每一個推導(dǎo)步驟,都在腦中清晰地呈現(xiàn),如同早已演練過千百遍。這不是考試。這是戰(zhàn)場。

是我重生歸來,斬斷所有枷鎖、向命運討還血債的第一塊基石。我拿起書包,

里面只有一張真實的準(zhǔn)考證、一支筆、一塊橡皮。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家人的叮囑,

只有孤身一人。推開房門,客廳依舊狼藉,雞湯的腥味還未散盡。張翠芬大概還沒回來。

我目不斜視,像走過一片無關(guān)緊要的廢墟,徑直走向大門。老舊的樓道里光線昏暗,

彌漫著潮濕的霉味。腳步踩在水泥臺階上,發(fā)出輕微的回響,空洞而清晰。走出單元門,

清晨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城市特有的塵埃氣息。陽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瞇了瞇眼。

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個被稱為“家”的牢籠。站在路邊,車流已經(jīng)開始喧囂。我抬手,

攔下了一輛綠色的出租車。“師傅,一中考點?!甭曇羝届o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透過后視鏡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我太過于沉靜,

不像其他趕考學(xué)生那樣緊張興奮,忍不住搭話:“小姑娘去高考???家長沒送?”“嗯。

”我應(yīng)了一聲,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熟悉的城市輪廓在眼前展開,

卻又透著一種隔世的陌生感。前世被推下海的地方,

好像就在這城市南邊的某個港口……“放寬心!就當(dāng)平時考試一樣!

”司機大概是看我臉色過于蒼白(一夜未眠和高度緊張的后遺癥),好心地安慰道,

“別緊張,肯定能考好!”“謝謝?!蔽页读顺蹲旖牵闶腔貞?yīng)。緊張?不。

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是一種近乎悲壯的孤勇,和一種破釜沉舟的冰冷決心。

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市一中考點外。警戒線早已拉起,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潮水,

擠滿了校門前的整條街道。焦慮的家長,興奮或緊張的學(xué)生,維持秩序的警察,

還有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嗡嗡作響,形成一股巨大的聲浪。付錢,

下車。我的身影瞬間沒入洶涌的人潮。沒有東張西望,沒有尋找任何熟悉的面孔,

目標(biāo)明確地走向考生通道。周圍是無數(shù)張表情各異的臉,

興奮的、忐忑的、故作輕松的、強裝鎮(zhèn)定的……而我,像一塊投入沸水的冰,格格不入。

拿出準(zhǔn)考證,遞給入口處核驗的監(jiān)考老師。老師接過,仔細(xì)看了看證件照,又抬頭看了看我。

證件照是幾個月前拍的,那時的林晚眼神還有些怯懦,帶著長期壓抑下的暗淡。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我,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神沉靜得近乎銳利,

周身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老師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林晚。進去吧,找到自己考場?!薄爸x謝老師。”踏入校門,

外面喧囂的聲浪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瞬間減弱了許多。校園里綠樹成蔭,

氣氛依然緊張,但多了一份秩序感。我按照指示牌的指引,走向?qū)儆谖业目紙鼋淌摇?/p>

就在我即將踏上教學(xué)樓的臺階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刻意拔高的、帶著哭腔的驚呼。“哎呀!

我的準(zhǔn)考證呢?!我的準(zhǔn)考證怎么不見了?!”這聲音……燒成灰我都認(rèn)得!

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回頭。但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不遠(yuǎn)處考場入口處,

那一片小小的騷動中心——林嬌嬌!她穿著那套嶄新的運動服,

只是腳上那雙被雞湯玷污的白鞋已經(jīng)換成了另一雙。此刻,她正滿臉“驚慌失措”,

手忙腳亂地翻著自己的包,聲音帶著夸張的哭音:“媽!怎么辦??!我的準(zhǔn)考證不見了!

剛剛明明還在包里的!”她刻意強調(diào)了“我的”。張翠芬陪在她身邊,

同樣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急得直拍大腿:“哎呀我的老天爺!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小心??!

快找找!快找找??!急死我了!”她一邊幫著林嬌嬌翻包,一邊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

在周圍的人群里焦急地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我知道她們在找什么。

她們在找那個本該在這里,

被她們下了藥、昏睡不醒、然后被她們“發(fā)現(xiàn)”并“焦急萬分”地送來準(zhǔn)考證的“林晚”。

可惜,她們注定要失望了。我沒有絲毫停留,徑直走上臺階。身后,

林嬌嬌那刻意營造的慌亂哭喊和張翠芬尖銳的催促聲,混合在嘈雜的背景音里,漸漸被拋遠(yuǎn),

變得模糊不清。找到考場,按座位號坐下。冰冷的塑料桌椅,熟悉的教室氣息。

廣播里開始播放考場規(guī)則,字正腔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監(jiān)考老師抱著密封的試卷袋走了進來,當(dāng)著所有考生的面,展示,拆封。試卷發(fā)下,

雪白的紙張散發(fā)出油墨特有的氣味。我拿起筆,筆尖懸停在試卷上方。

目光掃過第一道選擇題。A,B,C,D。選項清晰。這一刻,前世溺斃的冰冷,

林家刻薄的嘴臉,被撕碎的承諾書……所有的一切,都壓縮成心底一塊堅硬冰冷的基石。

筆尖落下,劃過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沉穩(wěn),堅定,帶著一種斬斷過去的決絕。

兩天的高考,如同一場在絕對寂靜中完成的默劇。沒有來自“家人”的任何問候,

沒有考后的噓寒問暖,

更沒有前世記憶中張翠芬那假惺惺的、只為打探林嬌嬌“考得如何”的電話。只有我自己,

像一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考場,做完每一道題,然后沉默地離開。

最后一門英語的交卷鈴聲響起,如同一個冗長篇章的休止符。我隨著人流走出考場,

外面陽光熾烈,人聲鼎沸,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解脫般的喧囂和隱隱的躁動。

我站在校門口洶涌的人潮邊緣,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冰。

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被鮮花和擁抱包圍的考生,那些激動得抹眼淚的家長,

那些長槍短炮的記者……這一切的熱鬧,都與我無關(guān)。手機在口袋里安靜得像塊石頭。

我知道它在等,等某個必然會響起的、歇斯底里的號碼。果然,幾乎是剛擠出人群,

走到相對僻靜一點的街角,那尖銳的、熟悉的手機鈴聲就瘋狂地炸響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那個沒有名字、卻早已刻入骨髓的號碼——張翠芬。

我面無表情地拿出那個破舊的按鍵手機,按下了接聽鍵。“林晚!你個殺千刀的白眼狼!

死哪去了?!”張翠芬那尖利到破音的、飽含滔天怒火的咆哮,瞬間穿透聽筒,

幾乎要震破耳膜,“你妹妹的準(zhǔn)考證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這個小賤人搞的鬼!

嬌嬌第一門語文差點就進不了考場!你存心要害死她是不是?!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怒和被背叛的惡毒。背景音里,

還夾雜著林嬌嬌嚶嚶的哭聲和林國棟模糊的咒罵。我沒有說話,

只是將手機拿得離耳朵稍遠(yuǎn)了一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神平靜地看著街道對面櫥窗里模糊的倒影。“說話!啞巴了?!你個喪門星!

我們林家養(yǎng)你這么大,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敢這么害你妹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張翠芬得不到回應(yīng),怒火更是直沖云霄,污言穢語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我告訴你林晚!嬌嬌要是考砸了,上不了好大學(xué),我扒了你的皮!

把你賣到山溝里去給老光棍生兒子!你個……”“說完了嗎?”我終于開口,聲音不高,

甚至算得上平靜,卻像一把冰冷的薄刃,瞬間切斷了對方滔滔不絕的謾罵。

電話那頭猛地一窒。張翠芬大概完全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yīng),

不是預(yù)想中的驚慌失措、痛哭流涕或者卑微認(rèn)錯,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俯視感的平靜?

這巨大的反差讓她一時竟噎住了?!傲謰蓩煽疾豢嫉蒙洗髮W(xué),”我繼續(xù)開口,語速平緩,

字字清晰,每一個音節(jié)都淬著冰渣,“關(guān)我屁事?!闭f完,不等對方有任何反應(yīng),

拇指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掛斷鍵?!班健健健泵σ繇懫?。

世界瞬間清凈了我將手機揣回口袋,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蒼蠅。

沒有再看它一眼,徑直走向公交站臺。擁擠的車廂里彌漫著汗味和各種食物的氣味,

我找了個角落站定,身體隨著車輛的顛簸微微晃動,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

城市的輪廓在夕陽的余暉中漸漸模糊。真正的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醞釀。而此刻,

我需要的是絕對的安靜,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獵物自己走進早已布下的陷阱。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個破舊的手機,

再也沒有響起過林家的任何號碼。他們像是徹底遺忘了我的存在,

又或者是在憋著什么更大的風(fēng)暴。我把自己關(guān)在那個狹小的房間里,像一個幽靈。白天,

去附近的小餐館打零工,端盤子洗碗,換取最微薄的、僅夠維持基本生存的飯錢。

油膩的碗碟,嗆人的油煙,老板不耐煩的呼喝,其他服務(wù)員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這一切,

都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我的動作機械而高效,眼神卻始終是空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夜晚,回到那間冰冷的屋子。張翠芬和林國棟大概是覺得徹底撕破了臉,

或者認(rèn)定我已經(jīng)毫無價值,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飯桌上永遠(yuǎn)沒有我的碗筷,

冰箱里屬于我的那點可憐空間也被徹底霸占。偶爾在狹窄的過道里撞見,

張翠芬會用那種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剜我,鼻子里發(fā)出一聲極重的冷哼,

仿佛我是這屋子里最骯臟的垃圾。林國棟則直接當(dāng)我是空氣。林嬌嬌考完試后,

似乎陷入了某種焦慮和狂躁。

我能聽到她在自己房間里摔東西、尖聲抱怨題太難、咒罵天氣影響她發(fā)揮的聲音。

每次她經(jīng)過我的房門,腳步都會刻意加重,帶著一種怨毒的挑釁。但我從未回應(yīng)。

那道緊閉的房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沉默地進出,沉默地工作,

沉默地吞咽著最廉價的食物。像一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只為積蓄最后的力量。時間,

在壓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爬向那個既定的日期——高考放榜日。放榜日清晨,天色陰沉,

空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我像往常一樣,沉默地洗漱,準(zhǔn)備出門去餐館。

剛擰開自己房間的門鎖,客廳里壓抑了許久的火山,終于找到了爆發(fā)的出口?!芭?!

”主臥的門被猛地撞開!林嬌嬌像瘋了一樣沖出來,臉色慘白如紙,眼睛紅腫得像核桃,

顯然是哭了一整夜。她手里死死攥著一個屏幕亮著的舊手機(大概是張翠芬淘汰給她的),

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怨毒,

而是變成了極致的、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毀滅性的怨毒!“林晚?。 彼饴曀缓?,

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劈叉,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

不管不顧地朝我猛撲過來,長長的指甲直直地抓向我的臉!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早有防備,在她撲倒的瞬間,身體向側(cè)面一閃。林嬌嬌收勢不及,

重重地撞在了我房門的門框上,發(fā)出一聲痛呼?!皨蓩?!

”張翠芬和林國棟也緊跟著沖了出來。張翠芬一把扶住踉蹌的女兒,隨即抬頭看向我,

那張刻薄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極致的震驚、狂怒和一種……見了鬼似的恐懼?

林國棟則是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眼神呆滯?!傲滞?!你……你……”張翠芬指著我,

手指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臉上,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又像是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皨?!

查到了!網(wǎng)上……網(wǎng)上公布了!”林嬌嬌哭嚎著,把手機屏幕猛地舉到張翠芬眼前,

聲音凄厲得如同鬼哭,“省狀元!她是省狀元!總分……735!她735分!媽!

她735分啊!她把我毀了!她把我的前途都?xì)Я耍 ?35!這個數(shù)字像一顆炸彈,

在狹窄的客廳里轟然炸開!張翠芬和林國棟的目光瞬間凝固,死死地釘在那個刺眼的分?jǐn)?shù)上,

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人般的灰敗和極致的驚恐。省狀元?林晚?

那個被他們視為草芥、榨干價值、甚至推下海的養(yǎng)女?735分?!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滅頂?shù)目謶炙查g攫住了他們!“不……不可能!肯定是搞錯了!搞錯了!

”張翠芬猛地?fù)u頭,像是要甩掉這可怕的幻覺,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

“她怎么可能……她……”“怎么不可能?”我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冰錐,

瞬間刺破了他們自欺欺人的泡沫。我慢慢轉(zhuǎn)過身,正面迎上他們驚駭欲絕的目光。

臉上沒有任何得意,沒有任何炫耀,只有一種沉淀了太久、終于浮出水面的、冰冷的平靜。

“準(zhǔn)考證,是我的。身份證,是我的。考場上寫下的名字,是林晚?!蔽艺Z速平緩,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氣里,“每一分,都是我林晚,自己考出來的?!薄安豢赡?!

你胡說!”林嬌嬌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狀若瘋癲,“你以前考試從來沒這么高過!

你一定是作弊了!你……”“我以前考多少分,”我打斷她,目光冰冷地掃過她扭曲的臉,

“重要嗎?”我的視線轉(zhuǎn)向面如死灰的張翠芬和林國棟,

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冰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重要的是,現(xiàn)在,

這735分,這省狀元的頭銜,和你們林家,和你們視若珍寶的林嬌嬌,

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最后幾個字,我說得極慢,極重,如同冰錘,一下一下,

敲碎了他們最后一絲僥幸??蛷d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林嬌嬌粗重的、絕望的喘息聲。

巨大的震驚和恐慌之后,

另一種情緒在張翠芬渾濁的眼睛里迅速滋生、蔓延——那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貪婪!

如同餓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省狀元!735分!這代表著什么?代表著數(shù)不清的獎金!

代表著名校的爭搶!代表著巨大的名聲和未來的坦途!這潑天的富貴,

這改變?nèi)颐\的機會……怎么能讓它溜走?!張翠芬臉上的驚恐和灰敗如同潮水般褪去,

瞬間被一種近乎諂媚的、扭曲的熱情所取代。她猛地推開還在抽泣的林嬌嬌,

一個箭步?jīng)_到我面前,臉上擠出一種比哭還難看的、夸張的笑容,伸手就想來抓我的胳膊。

“晚晚!晚晚??!”她的聲音變得又尖又急,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親熱,“我的好女兒!

媽就知道!媽就知道你有出息!媽沒白疼你?。∵@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早跟家里說??!快!

快讓媽好好看看!”她的手指油膩而急切,帶著一股常年勞作留下的粗糲感。

我?guī)缀跏潜灸艿睾笸艘徊?,避開了她的觸碰。她的指尖只擦到了我T恤的袖口,

留下一點令人不適的滑膩感?!皨?!媽!”林嬌嬌也反應(yīng)過來了,

她臉上的怨毒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名為“分一杯羹”的急切所覆蓋。她也撲了過來,

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擠出笑容:“姐!我的好姐姐!你太厲害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姐,省狀元……獎金肯定很多吧?姐,你看我的包都舊了……”林國棟也如夢初醒,搓著手,

臉上堆起討好的、局促的笑,笨拙地附和:“晚晚……好,

好孩子……出息了……真給爸……給爸長臉了……”眼前的景象荒誕得令人發(fā)笑。

前一刻還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三張臉,

此刻卻擠滿了虛假的、令人作嘔的“溫情”和赤裸裸的貪婪。他們圍攏過來,

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眼神熱切地盯著我,仿佛我是一座剛剛被發(fā)現(xiàn)的、移動的金礦。

“晚晚,你看,咱們是一家人??!”張翠芬見我不為所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語氣變得更加急切,帶著一種道德綁架的理所當(dāng)然,“打斷骨頭連著筋!

以前……以前是媽不對,媽脾氣急,媽給你道歉!但你妹妹還小,你當(dāng)姐姐的,

不能不管她??!這獎金,這名聲……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你妹妹上大學(xué),以后找工作,

可都指著你呢!”“對對對!姐!我可是你親妹妹??!”林嬌嬌趕緊點頭,

眼神里充滿了對“獎金”和“好處”的渴望。我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看著他們臉上那拙劣的、令人作嘔的表情。心底沒有憤怒,

只有一種冰冷的、洞察一切的厭煩。像在看一場早已知道結(jié)局的、低劣的鬧劇?!罢f完了?

”我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他們虛假的熱情。

張翠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我慢慢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破舊的按鍵手機。

在他們疑惑又貪婪的目光注視下,指尖在冰冷的按鍵上移動。解鎖。進入通訊錄。

選中第一個名字——張翠芬。刪除。選中第二個名字——林國棟。刪除。

選中第三個名字——林嬌嬌。刪除?!聊簧?,那一個個曾代表“家”的名字,

隨著我指尖冰冷的點擊,一個接一個地消失,變成一片空白。我的動作很慢,很清晰,

確保他們每一個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張翠芬臉上的諂媚一點點裂開,

變成了驚愕和不敢置信?!澳恪愀墒裁??”她的聲音開始發(fā)抖。我沒有回答,繼續(xù)操作。

刪除完所有聯(lián)系人,然后,點開設(shè)置。找到“呼叫限制”。選擇“限制所有來電”。

設(shè)置完成。做完這一切,我才抬起眼,重新看向他們。

目光平靜地掃過張翠芬瞬間變得慘白的臉,掃過林嬌嬌驚恐睜大的眼睛,

掃過林國棟呆滯茫然的表情?!耙患胰耍俊蔽逸p輕重復(fù)了一遍這三個字,

嘴角終于勾起一絲清晰的、卻毫無溫度的弧度,冰冷刺骨,“從你們逼我簽下那張紙,

從你們給我下藥,從你們把我推下海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只剩下血債了。”“血債,

是要用血來還的?!蔽业穆曇舨桓?,甚至算得上輕柔,卻像裹著冰碴的寒風(fēng),

瞬間刮過死寂的客廳。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地上,帶著沉甸甸的、令人膽寒的重量。

張翠芬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嘴唇哆嗦著,像是想反駁,想尖叫,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只剩下滿眼的驚駭欲絕。推下海?!她怎么會知道?!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

瞬間扼住了她的喉嚨!林嬌嬌更是嚇得渾身一抖,尖叫卡在喉嚨里,只剩下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不再看他們一眼,仿佛他們只是墻角礙眼的垃圾。轉(zhuǎn)身,

好的、癟癟的舊帆布包(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和那個裝著真實身份證、準(zhǔn)考證的文件袋),

拉開門?!巴硗恚∧悴荒茏撸 睆埓浞医K于從極度的恐懼和貪婪的驅(qū)使中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

像瘋了一樣撲上來,試圖抓住我的包帶,“你是媽的好女兒啊!媽錯了!媽給你跪下!

媽給你跪下還不行嗎!”她真的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涕淚橫流,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那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種絕望的、歇斯底里的瘋狂?!敖悖〗阄义e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別走!別丟下我們?。 绷謰蓩梢卜磻?yīng)過來,哭著撲過來想抱我的另一條腿。我低頭,

看著跪在腳下、如同爛泥般哭嚎乞求的張翠芬,看著旁邊哭得妝容花掉、一臉驚恐的林嬌嬌,

還有那個手足無措、眼神渾濁的林國棟。他們的眼淚,他們的懺悔,

他們的“親情”……此刻只讓我感到無比的惡心和厭煩。小腿猛地發(fā)力,

帶著一種決絕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一掙!張翠芬被帶得一個趔趄,手脫力松開,

狼狽地?fù)涞乖诘亍N覜]有絲毫停留,一步跨出房門?!芭椤?!”身后,

防盜門被我反手用力關(guān)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徹底隔絕了門內(nèi)那令人作嘔的哭嚎、咒罵和絕望的拍門聲?!傲滞?!你不得好死!

你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姐!開門?。∏笄竽懔私悖 薄盎貋恚∧憬o我回來!

那獎金是我們的!”污言穢語和哭喊被厚重的門板阻擋,變得模糊不清,

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噪音。樓道里昏暗、寂靜,彌漫著熟悉的霉味。我一步步走下臺階,

腳步沉穩(wěn),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回頭。那扇門,那個所謂的“家”,

連同里面那三個如同蛆蟲般的人,被徹底地、永遠(yuǎn)地拋在了身后。走出單元門,

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瞇了瞇眼,適應(yīng)了一下光線。街道上車來車往,行人步履匆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剛從泥沼中掙脫出來的女孩。帆布包很輕,勒在肩上,

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下一步,去哪兒?我站在老舊小區(qū)門口的路沿上,看著車流,

目光沉靜。打工攢下的那點微薄積蓄,只夠支撐幾天的廉價旅館。

省狀元的名頭能帶來一些獎金,但流程需要時間。眼下,我需要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一個能讓我安靜地、不受打擾地思考下一步計劃的庇護所。

就在我準(zhǔn)備抬步走向最近的公交站臺時——一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而極具壓迫感的轎車,

如同靜默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滑停在我面前的路沿旁。車身光潔如鏡,

倒映著路旁的行道樹和有些刺眼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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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29 05:4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