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大病初愈,出來得急,只套了件薄薄的外衣,裸露在外的手上已經凍得通紅。
謝長意遣散了我宮里所有的宮女太監,沒人敢觸這個霉頭來找我。
我只能兩步一哈氣,撐著一線清明,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積雪上前行。
天公不作美,還沒掃完長廊,就下起了小雪,氣溫更加的冷。
后宮仿佛漫無邊際,就連門前的長階都像走不完似的。
謝長意還是皇子那會兒,我也時常在深更半夜或是寒冬臘月,被他們叫去洗看不見頭的臟衣物。
但那時有謝長意在側,也不覺得苦。
現下只覺得時間被無限地拉長,每一片雪花落在皮膚上的疼痛都放大了千萬倍。
“陛下,那不是碎清公主嗎?”
3
我的視野早已模糊,要十分費力才分辨出來,說話的竟是阿秀。
她大步走來,取了自己身上厚實的斗篷,囫圇把我裹住。
“公主,您怎么……怎么還在這做這些下人的活?來人啊!你們都是怎么伺候公主的!”
繡著龍紋的明黃大衣落在了阿秀肩上,謝長意攬過她,任由我跌落在雪中。
“阿秀,天氣冷,別凍傷了自己。”
他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有一瞬間,好像盛滿了心疼和憐惜,可短得就像是我的錯覺。
轉瞬又是厭棄和不耐煩。
“不在你自己宮里好好待著,莫不是故意到我面前使苦肉計?”
“演夠了就早點回去吧,哪怕你凍死在這我也不會回心轉意的。”
他牽上阿秀的手,不容抗拒地帶著她向前走去。
阿秀放心不下,頻頻回首。
可謝長意,一次也沒回頭。
任由我躺在冰天雪地中,獨自凋零。
我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再也爬不起身,任由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流失,意識一點點消散。
“公主,你可算醒了!”
再次睜眼時,是在我自己宮里的床上,空蕩蕩的臥室里,只有小橘守在床邊。
“公主,謝謝你挺身救我,大恩大德,小橘無以為報!”
我擺擺手,示意無礙,是我該做的。
小橘還在委屈地抽噎,我撐起身,為她擦去淚珠。
“不哭。你想跟我嗎?”
“我也沒用。但我會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