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鄉間農女,卻意外救下了遇刺的太子殿下謝臨。為了報答我,他納我為妾。直到三年后,
謝臨那個在仙山修道的白月光回來了。她一眼就看中我的手鐲。
那是自我失憶后一直戴在手上的,我當然不愿送與她。可謝臨說:「皎皎,
人是守不住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的。」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我也是修道的仙人。
更是白月光那位美人師尊的道侶。是她的師母。1謝臨的后院一直只有我一個。
我以為自己是特殊的。直到一身仙氣的元霜出現時,我才知道我錯得離譜。這天。
為了招待久未歸家的元小姐,東宮大擺宴席。我作為唯一的女主子,本應該出席。
但謝臨卻以宴席上外男太多為由讓我待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我信了,
笑著關心道:「殿下不要喝太多的酒,免得明日身體不適。」謝臨擺擺手,離開了小院。
我一人有些無聊,便帶著丫鬟去后花園賞花。哪里知道會撞見今日的貴客。
當時謝臨和元霜并肩走著。一向不怎么情緒外露的謝臨笑得眉不見眼。
倒是他身邊那位穿素衣,腰間佩劍的元霜神色冷淡。兩人身后跟著一串賓客和侍從,
有男有女。在他們那里,倒是沒什么女子不能見外男的規矩。我想到這個,一時間有些失神。
于是和那些人撞了個面對面。被眾星捧月的元霜挑了挑眉頭,問道:「這位是?」
謝臨掃了我一眼,眼中有淡淡的不悅。他漠然道:「東宮的下人,希望不會礙了霜兒的眼。」
我捏緊帕子,心中泛起一陣酸痛。「還不快滾。」謝臨見我杵在路中間,喝道。
我急忙收拾思緒,低眉順眼地福了福身,轉身就要離開。「慢著。」元霜開口叫住了我。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欲意何為。我也不知道。「把手伸出來。」她的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命令。
我有些不適,抬頭朝謝臨那邊看了眼。希望他能幫忙解圍。
我有些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謝臨并不會為我撐腰。他說:「霜兒叫你把手伸出來,
還不照做?」我只得聽話。卻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只手。于是我把兩只手都伸了出來。
元霜笑了聲,和謝臨道:「還是殿下說話管用。」說完。她抬起佩劍,
用劍鞘挑開遮在我手腕上的袖子。露出一枚流光溢彩的鐲子。元霜盯著它,
久久沒有移開視線。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眼神,里面好似蟄伏著一只貪婪的野獸。
「霜兒,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謝臨察覺到異常,有些疑惑。元霜急忙回神,
掩飾道:「挺好看的,我都有些喜歡了。」2元霜并沒有直接開口,
讓謝臨命令我將鐲子送給她。畢竟是從仙山修道歸來的仙子。沒道理這么不要臉。
但我聽到她那句話后,就知道謝臨遲早會來我這座小院子。用完晚飯。
我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下,撫摸著鐲子,有些心神不寧。其實當初遇到謝臨時,
我剛失憶不久。身無分文。唯一的貴重物品便是這枚鐲子。只有它能證明我的身份。
所以這對我很重要。謝臨是知道的。希望他能看在我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
敷衍一下那位元小姐。「小主,殿下來了。」正想著,宮女開口提醒我。我回過神,
就看見了站在院子門口的謝臨。他往常前來都只會帶一個小太監。但今天帶了佩刀侍衛。
我握緊拳頭,臉色有些發白。「皎皎,你那么聰明,應該清楚本宮今晚過來所為何事。」
謝臨一步步靠近。大概是剛從晚宴離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在石桌的另一側坐下,
托腮看著站起身的我,施恩般開口:「霜兒是山上仙子,能看上那枚鐲子,是它的福氣。」
雖然在謝臨出現時,我就有所預料。但聽到他這么說,還是覺得難過。
「殿下明明知道這枚鐲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想在他臉上看到一絲愧疚。可是沒有。
「本宮不是在和你商量。」謝臨淡漠道。我看著他:「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救過你的性命。」這幾年我不曾提過這份救命之恩。謝臨從小被當成儲君培養,薄情寡義。
更何況堂堂太子被農女所救,實在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情。我要是有很明顯的挾恩圖報意圖,
早晚被他厭惡。謝臨聽我說完,大概是喝了些酒的原因,反應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他一袖子掃開石桌上的茶具,瞇起眼:「本宮納你為妾,
給你原本一輩子也享不到的榮華富貴,你還覺得本宮欠你一條命?」茶具砸在我腳邊。
濺起的水漬弄臟了我的繡鞋和裙擺。我低頭,捂著手鐲,沒有說話。
再辯解半句只會火上澆油。謝臨盯了我片刻,不耐地移開視線,一揮手,叫來侍衛。
「幫良娣把鐲子摘下來,手輕些,不要損壞了鐲子。」侍衛得到命令,大步朝我走來。
我沒有躲閃。因為毫無用處。侍衛抬起我的手臂,想要取下鐲子。
但使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做到。「殿、殿下……」侍衛語氣遲疑:「這鐲子有古怪,
摘不下來。」謝臨甩袖站起身:「廢物,要你有何用。」于是他親自動手。還是摘不下來。
氣氛有些尷尬。謝臨可能覺得失了面子。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手往腰間一摸。
伴隨著匕首出鞘的聲音。謝臨說:「那就把手砍了,本宮就不信摘不下來!」
我被寒光刺得瞇起眼睛,本能反應抽回手臂。謝臨落了個空,撩起眼皮看向我。
我強裝鎮定:「殿下,讓我自己試試。」邊說,我邊嘗試著摘下手鐲。神奇的是,
竟然摘下來了。我雙手捧著鐲子遞給謝臨。謝臨拿過后,將它放進一只錦盒內。大概今晚,
連鐲子帶盒子,都會被送到元霜手中。做完這些,謝臨似乎有些后知后覺的虧欠,
嘆息一聲道:「皎皎,她是山上仙子,你我皆是凡人。「所以她想要的,
本宮只能想盡辦法送到她手中。「你那么聰明,能明白的吧?「更何況,守不住的東西,
大概本來就不屬于你。」我摸著空落落的手腕,抬起頭勉強一笑。
3謝臨應該是怕我去元霜眼前找存在感。于是將我軟禁在了小院內。我左思右想,
好像暫時也沒有很好的脫身辦法。只能等元霜離開東宮后再做打算。這天傍晚。
我在院子里歇涼。突然有一個陌生的男子在院外路過。他衣著配飾和元霜有些相似,
一樣的腰間佩劍,步伐輕盈。我第一時間發現了他。他也看到了我。視線落在我臉上,
立馬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你,師……」不知道為什么。他說話都不利索了。「師兄,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遠處傳來元霜的聲音。我馬上放棄去探究那位公子態度異常的原因。
低下頭,默默打扇。既然是元霜的師兄。那就又是一位山上仙師了。看了眼空出來的手腕,
我翻了個白眼。什么仙師。明明是強盜、土匪!元霜拉著她那個頻頻回頭的師兄走遠。
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內。不過我大概是出現了幻覺,竟然依舊能夠聽到兩人若隱若現的交談。
「師兄,院子里那位是謝臨的妾室,你干嘛這么關注她?」「妾室嗎?」「當然,
雖然那位太子殿下和我說她只是東宮的下人,但下人能住在這里嗎?騙我也不打好腹稿。」
「大概是怕你生氣罷。」「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在上山修行前,我就和謝臨解除婚約了,
我和他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更不可能吃這種沒道理的醋。」她師兄沒說話。「對了,
師兄,你方才為何頻頻回頭去看她?」「這個啊,我只是覺得她有點像……師母,
你上山時師母已經失蹤,所以你不知道,真的很像。」我搖扇的動作一頓,
飛快起身走到門口。守在兩側的侍衛立馬拔劍,交叉攔在我面前。「殿下有令,
你不許踏出小院半步。」我伸長脖子張望,沒看見元霜和她師兄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愣神。
難道方才真的都是幻覺嗎?如果不是呢?4我猶豫著要不要想辦法聯系那位仙師。
這事有很大的風險。先不說我能不能順利把信遞過去。
就說萬一我真的是他口中的師母該怎么辦。不是,又該怎么辦。
元霜和謝臨在得知我的所作所為后,會如何想,如何處置我?那位仙師又是否能夠護住我?
再一個,面對謝臨這個權柄很大的太子殿下,我就已經失去自我委曲求全。
更何況要直面那些喜怒無常的仙人。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正思考著。
幾日不見的謝臨出現在院子外邊。他帶著貼身太監走了進來,態度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起身吧,今日本宮和你一起用膳。」身后端著食盤的宮女們魚貫而入。吃完飯。
謝臨沒有立即離開。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目光在我臉上停留許久。「本宮記得你曾說過,
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唯一的貼身物品就只有那一只手鐲。」
難為他還記得這些。我點了點頭。「當初本宮問你叫什么名字,你脫口而出『皎姒』二字,
是胡謅的?」我遲疑了一下:「是。」其實不是。當時腦子里閃過這個名字,
被我捕捉到后毫不遲疑說了出來。而且我能夠篤定,這就是我的姓名。現在謝臨詢問這些,
明顯是從元霜那邊聽說什么,套我的話來了。一時間,屋內安靜下來。謝臨轉動著茶杯,
指腹輕輕摩挲杯沿。我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心倏地提了起來。「呵——」謝臨笑了笑,
抬頭看向我。「皎皎,你好奇你的身世嗎?」我拽緊放在桌下的手,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搖頭道:「原本是有些好奇的,但這些年跟在殿下身邊。
「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極好。「就沒那么好奇了。」謝臨盯著我的眼睛。許久后。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伸手過來握住我:「本宮也覺得這樣極好,以后,本宮定不會虧待你。
」我滿臉羞澀地低下頭。謝臨走后。我立馬下定了決心。5被軟禁的只有我。
院子里的宮女能夠進出。但其中有不少是謝臨的耳目。好在某位灑掃宮女平時受到我的照拂,
這次愿意冒險幫我傳遞消息。她走后。我就在屋里等著。中途,
我突然聽到了謝臨和元霜的聲音。明明他們并不在我身邊。
「殿下覺得敲打她后就萬事大吉了?如果此事被我師尊知曉,你我都逃不過一死。」
「你就那么確定皎姒是你師尊的道侶?」「開始是完全不信的,
但你告訴我她叫皎姒后我就十分確定了!」現在元霜只覺得那枚被自己戴在手上,
又偷偷摘下來的鐲子法器十分燙手。「那你認為本宮該如何做,才不會讓你師尊殺人滅口?」
元霜陰狠的聲音傳進我的腦子里:「趁還沒有東窗事發,殺了她。」
謝臨不是傻子:「你那位師兄不會泄密?」安靜許久后。元霜道:「他也要死。」
我立馬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站起身在屋內走動。那邊還沒回信。
但謝臨肯定會馬上動手。我不能坐以待斃。6「走水了!」「快來救火!」「良娣還在里邊,
進去救人啊!」「小主,小主……」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院。我悄然打開窗戶溜了出去。
貴客所在的院落,我已經和宮女們打聽過了。一跳下窗臺,立馬往那個方向跑去。
只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我差點慌不擇路和趕來的謝臨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好在先一步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快速藏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邊。我捂著嘴,盡量屏住呼吸。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謝臨的詢問:「怎么突然起火了?難道她發現了什么?」
元霜語氣不好:「是不是你露出了馬腳?」「不應該啊……」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正要長舒一口氣。元霜突然說:「等等。」所有人停下來。瞬間,
這處長廊安靜得有些可怕。「怎么了?」謝臨不解。他順著元霜的視線看過去,
那里什么都沒有。元霜沒和他解釋,抬步返回來。這時候我知道自己低估仙人的能力了。逃?
好像也逃不掉。我靠著假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來是皎姒小姐。」元霜看見我,
臉上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如果她沒有不動聲色地握住腰間佩劍的話。我注意到她的動作,
慢慢后退。謝臨聽到假山后的人是我,立刻走了過來。「你怎么在這?」
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謝臨瞇起眼:「本宮問你話!」元霜突然回頭和他對視。
兩人似乎交換了什么信息。锃——元霜兀地拔劍出鞘。我在她回頭時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可沒跑出多遠,仙人劍氣已經近在咫尺。就在那一劍即將劈砍在我后背時,
一道鎏金光芒從遠處破空而來。竟然是那只鐲子!它擋下一擊后重新回到我手腕上。
我摸了摸它,趁元霜愣神,繼續跑路。7「師尊,外邊鬧哄哄的,我出去看看發生什么事了。
」流白正通過一門術法和遠在仙山的師尊對話。
他之前說東宮有一位和師母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子,是太子妾室。師尊對此興致寥寥,
眼都沒抬。畢竟這些年已經找過道侶無數次,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流白也覺得一個嫁為人婦的女子不會是他師母。就不再多說。師尊頷首,正要打散水鏡。
流白身后的門也恰巧在這時候被我用力撞開。我顛顛撞撞沖進屋內,喊道:「仙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