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毒水的氣味像針,尖銳地刺入鼻腔,濃烈得幾乎能嘗到那股子苦澀的鐵銹味兒。我,
時苒,娛樂圈大名鼎鼎的“黑紅影后”,
此刻正狼狽地蜷在時積醫院急診室冰冷的移動病床上。身上的戲服還沒來得及換下,
繁復的古裝裙裾沾滿了片場人工草地的泥污和草屑,亂糟糟地纏在腿上,
活像一條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錦鯉。左腳腳踝處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灼燙的劇痛,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把那痛楚狠狠捶進骨頭縫里,疼得我眼前發黑,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來,
黏住了幾縷散落的發絲。片場吊威亞那根不爭氣的鋼絲斷裂時帶來的失重感和恐懼,
此刻被這尖銳的疼痛無限放大,反復在我腦海里上演?!八弧蔽胰滩蛔∮值钩橐豢诶錃?,
手指死死摳著身下粗糙的藍色床單,試圖分散一點那要命的痛楚。
助理江北北那張向來帶著點嬰兒肥、總是元氣滿滿的小臉此刻煞白煞白,寫滿了驚慌失措,
她緊緊攥著我冰涼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在發抖:“苒姐,苒姐你忍忍??!馬上就有醫生了!
都怪我,沒檢查好那鋼絲……”“閉嘴,北北。”我咬著牙擠出聲音,
努力想扯出個安撫的笑,結果疼得臉都扭曲了,“哭喪呢?姐命硬著呢……哎喲!
”一陣更劇烈的抽痛猛地襲來,讓我瞬間弓起了腰,把后面的話全噎了回去。就在這時,
急診室門口那片被白熾燈照得晃眼的光線被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擋住了。
那身影裹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步履迅疾而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像一陣冷風刮了進來。皮鞋踩在光滑瓷磚上的聲音,規律、清脆,
每一步都精準地敲在人心上,蓋過了急診室里其他嘈雜的聲響。我的心跳,
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張臉。
那張輪廓分明、褪盡了少年最后一絲青澀、徹底顯露出冷峻鋒芒的臉。幾年不見,
他身量似乎更高了些,肩膀寬闊得能撐起那件象征專業的白大褂。
曾經清澈的、帶著點執拗的少年眼神,如今沉淀為深潭般的幽邃,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掃過來時帶著審視的寒意。是魏冀。我的竹馬弟弟,
那個小時候總跟在我屁股后面、被我逗得面紅耳赤卻又倔強地不肯服輸的男孩。如今,
他是這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時積醫院”的院長,全國頂尖的骨科圣手。
他徑直走到我的床邊,目光在我狼狽不堪、冷汗涔涔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極快的東西掠過,快得讓我無法捕捉,
隨即又被更深的冰層覆蓋。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我那只扭曲腫脹、呈現出可怕青紫色的左腳踝上,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皶r苒?”他的聲音響起,低沉、平穩,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就像在念一個無關緊要的病歷號。但那嗓音本身,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地,
冷冽地穿透了我因疼痛而混沌的意識。“喲~”我強撐著抬起頭,
努力在臉上堆砌出最燦爛、最沒心沒肺的笑容。盡管這笑容因為疼痛顯得有些變形,
帶著點齜牙咧嘴的滑稽?!斑@不是我們時積醫院的大院長,魏冀魏醫生嘛?幾年不見,
帥得有點不講道理了啊!”我試圖用輕佻的語調打破這該死的重逢氣氛,
也掩飾自己此刻的狼狽和腳踝處那要命的痛楚。魏冀對我的“贊美”置若罔聞,
仿佛根本沒聽見。他面無表情地彎下腰,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微涼的手指帶著薄繭,帶著專業醫生的力度,精準地按在了我腫脹的腳踝邊緣?!鞍 ?/p>
”我猝不及防,疼得渾身一激靈,慘叫不受控制地沖口而出,眼淚瞬間飆了出來?!拔杭剑?/p>
你輕點!謀殺啊你!”我下意識地想縮回腳,
卻被他另一只手穩穩地、不容抗拒地扣住了腳腕上方的小腿。他的手指很有力,
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他偏低的體溫,
和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消毒水混合著極淡雪松的氣息,奇異地讓我的掙扎頓住了。
他根本沒理會我的抗議,修長的手指在我的踝骨周圍幾個關鍵點用力按壓、摸索。
那動作極其專業,也極其冷酷無情。
每一次按壓都像有燒紅的針在骨頭縫里狠狠扎進去又攪動一番,疼得我眼前陣陣發黑,
手指死死摳著床單,指節都泛了白,恨不得把身下的床單撓破。我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一絲淡淡的鐵銹味,才勉強咽下沖到喉嚨口的痛呼?!?6歲的人了。
”他終于停止了那酷刑般的檢查,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鏡片后的目光冷冷地掃過我慘白的臉,最后定格在我那只慘不忍睹的腳踝上,薄唇微啟,
吐出的字眼和他指尖的溫度一樣冷?!斑€玩高空墜落?”他頓了頓,
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刻薄的嘲諷,像冰錐一樣扎人:“骨齡檢查結果出來,
怕是能倒退回你初中跟我搶單杠摔斷胳膊那會兒。
”他精準地戳中了我年少時同樣因為跟他賭氣逞強而摔斷胳膊的黑歷史。
疼痛和被他揭短的羞惱瞬間點燃了我的脾氣。我猛地抬起頭,盡管眼眶還是紅的,
但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和古靈精怪的促狹已經壓過了痛楚。
我挑釁似的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淬了冰的黑眸,故意拖長了調子,
帶著點曖昧不清的笑意:“嘖,魏醫生這話說的,多見外啊?!蔽页A苏Q郏?/p>
努力忽略腳踝處火燒火燎的痛。“能勞煩魏大院長親自接診,姐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別說摔這一次,為了多見見魏醫生這張帥臉,再摔十次……嘶!”話沒說完,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指又在我腳踝某個痛點上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那尖銳的痛楚直接打斷了我后面沒臉沒皮的調戲,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后半句徹底變了調。
“……也值啊!哎喲喂!”魏冀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快得像是錯覺。
他直起身,不再看我那張因疼痛而扭曲卻還在強顏歡笑的臉。
轉身對旁邊一個拿著病歷夾、明顯是他助手的年輕醫生冷聲吩咐,語速快而清晰,
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準備加急CT,踝關節正側位、跟骨軸位,
重點排查距骨和跟骨關節面損傷,韌帶撕裂程度。通知手術室準備應急方案,
懷疑有碎片游離體?!彼D了頓,補充道,“患者有習慣性逞強、隱瞞真實痛感的前科,
檢查時注意?!蹦侵轴t生飛快地記錄著,連連點頭:“明白,魏院!”習慣性逞強?
隱瞞痛感?還前科?!我氣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結果牽動了傷處,又是一陣鉆心的疼,
只能狠狠地瞪著魏冀那挺拔冷漠的背影。他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再給我,
仿佛剛才那番刻薄話和冷酷的檢查對象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病人?!敖北保 蔽遗ゎ^,
咬牙切齒地叫我的小助理。“在!苒姐!”江北北立刻湊過來,大眼睛里還含著淚花,
但更多的是對我突然爆發的怒氣的茫然。“給我手機!”我伸出手,
聲音因為疼痛和氣憤有點發顫,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勁頭?!翱?!”江北北不明所以,
但還是手忙腳亂地從她那個巨大的帆布包里翻出我的手機遞過來。屏幕亮起,
鎖屏壁紙是我前不久剛拿下那個頗有爭議獎項時在紅毯上的懟臉精修圖,妝容精致,
眼神睥睨,意氣風發,和此刻躺在病床上狼狽不堪的我形成了慘烈的對比。我忍著疼,
手指有些發抖地在屏幕上劃拉著,點開前置攝像頭。鏡頭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樣:頭發凌亂,
幾縷發絲被冷汗黏在額角和臉頰,臉上精心描繪的舞臺妝早就花了,
眼線暈開像被人揍了兩拳,粉底被冷汗沖出一道道溝壑,嘴唇因為疼痛而毫無血色,
還被我咬破了一點皮。唯一能看的,大概就是那雙眼睛,雖然泛著紅,噙著生理性的淚水,
卻因為燃燒的怒火和某種破罐子破摔的促狹而異常明亮。我努力調整角度,
把鏡頭對準自己這張慘兮兮的臉,背景虛化,
但刻意讓魏冀那穿著白大褂、挺拔專注地低頭跟助手交代事情的側影清晰地留在畫面一角。
他微微垂著頭,側臉的線條冷硬如雕塑,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專注的神情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和強大的專業氣場。
白大褂的衣領一絲不茍地貼合著他修長的脖頸,那禁欲又冷峻的模樣,
與我此刻的狼狽形成了極具沖擊力的反差。我咧開嘴,
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甚至可以說是沒心沒肺的笑容,
盡管這笑容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僵硬和扭曲,眼角的淚痕還沒干透。然后,
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拍攝鍵?!斑青辍?/p>
”清脆的快門聲在充斥著儀器嗡鳴和低聲交談的急診室里顯得格外突兀。魏冀交代完事情,
剛轉過身,正好捕捉到這聲快門響,以及我對著手機屏幕露出的那個古怪又燦爛的笑容。
他鏡片后的目光瞬間凝住,銳利如鷹隼般射向我,眉頭擰成了一個清晰的“川”字,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濃得幾乎要溢出來?!皶r苒!”他沉聲低喝,帶著明顯的不悅,
“你在干什么?”“沒干什么呀?!蔽一瘟嘶问謾C,
屏幕上是剛拍好的照片——我淚痕未干卻笑得燦爛的臉,和他冷峻專注的側影完美同框。
我朝他揚了揚下巴,語氣輕快得像是在分享一個有趣的秘密,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
“記錄一下魏大院長妙手仁心、親自接診的珍貴時刻嘛!畢竟機會難得,對吧?
”魏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他周身的氣壓似乎都低了好幾度,
那股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連旁邊的助手醫生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他盯著我,
眼神銳利得仿佛要穿透我的手機屏幕,把我釘死在病床上。我毫不畏懼地迎著他冰冷的視線,
甚至故意又晃了晃手機,挑釁似的挑了挑眉。腳踝的劇痛還在持續叫囂,
但看著魏冀這副被惹毛卻又不能拿我怎樣的樣子,心里那股憋屈的惡氣,莫名其妙地,
竟消散了大半。一種熟悉的、帶著點頑劣的興奮感,像細小的電流,從心臟的位置竄開,
暫時壓過了那惱人的痛楚。這久別重逢的第一面,
就在我慘烈的摔傷、他冷酷的檢查、我刻意的調戲和他被惹怒的低氣壓中,
拉開了一場雞飛狗跳的序幕。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冷冽、疼痛的灼熱,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名為“舊賬”的火藥味。2、“沒干什么呀?!蔽一沃謾C,
圖“精妙”的照片在急診室慘白的燈光下清晰無比——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卻笑得沒心沒肺,
而魏冀那冷峻專注、白大褂挺括的側影,如同背景板里最耀眼也最突兀的存在。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點氣死人不償命的輕快。
“記錄一下魏大院長妙手仁心、親自接診的珍貴時刻嘛!畢竟機會難得,對吧?
我得讓粉絲們看看,是誰在拯救他們偶像這條‘價值連城’的腿?!薄皶r苒!
”魏冀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度,像冰層驟然開裂,帶著凜冽的寒氣直撲過來。
他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幾乎要把我的手機屏幕刮花。他一步上前,
修長的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伸向我抓著手機的手腕。我早有預料,
在他手指即將碰到我的前一秒,手腕靈巧地一翻,
手機像個燙手山芋般被我精準地拋向了旁邊還處于懵圈狀態的江北北?!氨北?!接?。?/p>
密碼我生日!”我語速飛快地喊。江北北完全是條件反射,手忙腳亂地撲過去,
險險地在手機落地前撈進了懷里。她抱著手機,像抱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看看臉色鐵青的魏冀,又看看一臉“你能奈我何”的我,小臉皺成一團,欲哭無淚:“苒姐!
魏醫生……你們……”魏冀的手停在半空,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抓空的空氣帶來的微涼。
他盯著被江北北緊緊護在懷里的手機,下頜線繃得死緊,薄唇抿成了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
那冷冽的氣壓幾乎讓急診室角落的儀器嗡鳴聲都低了下去?!皠h掉。”他開口,
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如冰錐,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立刻?!薄皯{什么?”我梗著脖子,
忍著腳踝一陣陣抽痛帶來的眩暈感,毫不退縮地迎視他冰冷的怒火。
那股子從小跟他對著干、不把他惹毛就不舒服的勁兒又上來.“魏大院長,
我這可是在幫你免費宣傳時積醫院!宣傳你這位頂尖骨科圣手的敬業形象!
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兇我?有沒有天理了?
”我故意把“敬業形象”四個字咬得又重又清晰,帶著濃濃的戲謔。
魏冀的呼吸似乎都凝滯了一瞬。他盯著我,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有怒火,有無奈,
似乎還藏著一絲極其隱晦的、被我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氣到的……挫???
但這絲情緒稍縱即逝,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最終,
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只剩下更深沉的寒意和一種“懶得跟你廢話”的決絕。他不再看我,
也不再理會那部暫時安全的手機,直接對旁邊噤若寒蟬的助手醫生冷聲道:“推處置室,
立刻清創固定。再磨蹭,她的腳可以直接考慮截肢方案了?!薄敖刂??!
”江北北嚇得尖叫出聲,抱著手機的手都抖了?!巴?!”魏冀一個冰冷的眼風掃過去,
助手醫生渾身一激靈,立刻應聲,和另一個聞訊趕來的護士一起,動作麻利地推動我的病床。
“魏冀!你公報私仇!你嚇唬誰呢!”我被推著往處置室方向去,氣得朝他背影嚷嚷,
腳踝的劇痛隨著移動更加鮮明,讓我底氣有點不足。他頭也沒回,
白大褂的衣角在轉身時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只留下一個挺拔而冷漠的背影。
處置室的門在我身后“咔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急診大廳的嘈雜,
只剩下更加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和冰冷的金屬器械反射出的寒光??臻g不大,
只有一張處置床和一些擺放整齊、閃著冷光的工具。魏冀已經戴好了無菌手套,
站在器械臺旁,動作利落地整理著需要的物品。金屬器械碰撞發出清脆又冰冷的聲響,
在這安靜的空間里格外刺耳。江北北抱著我的手機,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在角落的凳子上,
大氣不敢出。魏冀轉過身,手里拿著消毒棉球和鑷子,走到床邊。他看也沒看我,
直接掀開了蓋在我腿上的薄被,露出那只腫脹變形、青紫交加的左腳踝。
視覺沖擊比想象中更強烈,連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叭讨c。
”他毫無感情地吐出三個字,鑷子夾著飽蘸消毒液的棉球,
毫不留情地按在了傷口邊緣沾滿污垢和草屑的皮膚上。“嗷——!
”一股尖銳的、帶著強烈刺激性的冰涼劇痛瞬間炸開,像無數根燒紅的針同時扎進了皮肉,
又迅速被冰冷的藥水澆灌。我疼得整個人都彈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飆出,
手死死抓住床沿,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拔杭?!你輕點!你這是消毒還是刮骨?。?!
”他置若罔聞,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棉球粗暴地擦拭著傷口周圍的污跡和滲出的組織液,
每一次按壓都精準地落在最痛的點上。他低著頭,額前垂落的幾縷黑發遮住了部分眉眼,
只能看到緊抿的薄唇和專注得近乎冷酷的側臉輪廓。白大褂的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一截線條流暢有力的小臂,那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精準和效率。
“你……你就是故意的!”我疼得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控訴。“公報私仇!小心眼!
睚眥必報!不就拍你張照片嗎?至于嗎你!”他終于抬了下眼皮,
鏡片后的目光冷冷地掃過我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時苒,26歲,
體重48公斤,從目測高度約3米處墜落,足部著地。踝關節嚴重腫脹,皮下淤血范圍廣泛,
初步觸診距腓前韌帶、跟腓韌帶撕裂可能性極高,不排除距骨軟骨損傷或微小骨折。
”他一邊說,手上擦拭的動作依舊冷酷無情。“這種情況下,
你還有心思玩手機、拍照片、發微博?我是在幫你認清現實,疼痛是身體最誠實的警告信號。
看來,你不僅骨齡退化,連痛覺神經的敏感度也退化了?”他這番專業而刻薄的分析,
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讓我又疼又氣又無法反駁。我張了張嘴,想罵回去,
可腳踝處那持續不斷的、被他刻意放大的痛楚讓我只能發出破碎的抽氣聲。就在這時,
角落里傳來“叮咚”“叮咚”一連串密集到讓人心慌的手機提示音,如同驟雨敲打窗欞。
我和魏冀的動作同時一頓。江北北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我的手機,屏幕瘋狂閃爍,
微博、微信、短信的通知像潮水般涌出,瞬間淹沒了鎖屏界面。她解鎖一看,
小臉瞬間褪盡了血色,變得煞白,驚恐地抬頭看向我,嘴唇哆嗦著:“苒……苒姐!
炸……炸了!”我心頭猛地一跳,不好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什么炸了?!
”“微……微博!”江北北的聲音帶著哭腔,把手機屏幕轉向我。
“你……你剛才拍的那張照片……發……發上去了!”屏幕上,
赫然是我在急診室病床上那張“得意之作”——我慘兮兮卻強顏歡笑的臉,
魏冀冷峻專注的側影!配文只有三個字,
時苒V:**[圖片] 緣分啊~ [狗頭叼玫瑰.jpg]發送時間顯示:就在三分鐘前!
而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時候手滑點到了發送鍵!可能是疼得手抖,也可能是被魏冀氣昏了頭!
評論區已經徹底瘋了,
以每秒數十條的速度瘋狂刷新:> **冉冉是我老婆:[頂][頂][頂] 臥槽臥槽!
苒苒受傷了?!這腿……心疼死我了!旁邊這醫生側臉殺我!好帥好禁欲!苒苒說的緣分??
有情況?![流淚][舔屏]**> **牛皮插班生:[嘔吐][嘔吐] 時婊又開始了!
吊威亞摔下來都能炒緋聞?這醫生一看就是被她硬拉來蹭熱度的!真晦氣!傷成這樣還發騷,
活該!**> **吃瓜群眾甲:等等!這不是時積醫院的魏冀院長嗎?!骨科天花板!
我掛他號排了三個月!時苒牛逼啊,直接摔進院長懷里了?
[震驚]**> **吃瓜群眾乙:只有我注意到魏醫生那嫌棄又無奈的表情嗎?
感覺苒姐在挨罵的邊緣瘋狂試探哈哈哈!
# 熱**> **#黑紅影后受傷不忘撩醫生# 熱**熱搜詞條像坐了火箭一樣往上躥,
瞬間就霸占了前排。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完了!這下真玩脫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魏冀。魏冀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他擦拭傷口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
鑷子被他“啪”地一聲扔回旁邊的金屬托盤里,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那一刻,處置室里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凝結成冰。他摘下了那副金絲邊眼鏡。
沒有了鏡片的阻隔,那雙眼睛徹底暴露出來——深邃,漆黑,如同不見底的寒潭,
翻涌著的是足以將人凍結成粉末的滔天怒火和……一種被徹底冒犯、被當眾戲耍的冰冷屈辱。
那目光銳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直直地刺向我,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他沒有說話,一個字也沒有。只是那樣死死地盯著我,下頜線繃緊到極致,
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比剛才在急診室時強了十倍不止,
冰冷、暴戾,帶著山雨欲來的毀滅氣息。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心臟狂跳,
腳踝的劇痛都似乎被這恐怖的威壓暫時麻痹了。我張了張嘴,想解釋點什么,
比如“手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刪”,可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發不出任何聲音?!昂芎?。”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
像是從齒縫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皶r苒,你真是好得很。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躺在處置床上的我,投下濃重的陰影。
那股清冽的消毒水混合著雪松的氣息此刻變得極具壓迫感,
裹挾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幾乎化為實質的冰冷怒意,撲面而來?!翱磥怼!彼⑽⒏┥?,
那張俊美卻此刻如同修羅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冰冷的視線鎖住我的眼睛,
唇邊勾起一抹極其冰冷、毫無溫度的弧度,“你不僅需要物理上的固定,
還需要一點精神上的‘強制冷靜’?!碧幹檬依锼酪话愕募澎o。
只有角落里江北北壓抑的抽氣聲,和我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幾乎要將我吞噬時,處置室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撞在墻上發出一聲巨響!“時苒!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一個尖利刺耳、充滿了刻骨恨意的女聲像淬毒的刀子一樣捅了進來,
瞬間撕裂了室內的緊繃空氣。門口,站著一個妝容精致、衣著奢華的女人。
她有著和我六七分相似的眉眼,卻因為此刻扭曲的嫉妒和怒火而顯得猙獰可怖。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看起來像是保溫杯的東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雙描畫精致的眼睛里,燃燒著赤裸裸的怨毒火焰,死死地釘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燒穿。
是時茵!我的“好妹妹”!她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在我慘不忍睹的腳踝和旁邊臉色陰沉如水的魏冀身上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我臉上,
那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呵,我說你怎么這么急著往醫院鉆呢?
原來是趕著來勾引魏冀哥哥?摔斷腿也要發騷,你可真是賤到骨子里了!
”她刻薄的話語如同淬了毒的冰雹,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江北北立刻像護崽的母雞一樣跳了起來,擋在我和時茵之間,聲音因為緊張而發顫,
卻異常堅定:“時茵!你嘴巴放干凈點!苒姐受傷了!魏醫生在給她處理傷口!請你出去!
”“處理傷口?”時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聲冷笑起來,她往前逼近一步,
目光越過江北北,直勾勾地盯著魏冀,語氣陡然變得委屈又哀怨,帶著刻意為之的嬌柔。
“魏冀哥哥,你看看她!她就是個禍害!從小就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博人眼球!
她故意摔傷,故意拍你照片發上網,就是為了炒作!為了纏著你!她根本配不上你!
只有我……”她說著,情緒似乎更加激動,握著那個保溫杯的手微微抬起,
杯蓋似乎有些松動,一縷若有似無的、刺鼻的化學氣味隱隱飄散出來。她的眼神瘋狂而偏執,
死死地鎖住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顧一切的歇斯底里:“時苒!
你這種掃把星就該徹底消失!你憑什么跟我爭?!你憑什么——”“時茵!”“時茵你住手!
”魏冀冰冷如鐵的聲音和江北北驚恐的尖叫同時響起!
就在時茵似乎要擰開杯蓋、做出更瘋狂舉動的千鈞一發之際,魏冀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我的反應。我只覺得眼前白影一閃,如同矯健的獵豹出擊。
他沒有沖向時茵,而是猛地側身,以一種近乎本能的、帶著絕對保護姿態的動作,
瞬間擋在了我的病床前!他的后背,像一堵堅實的墻,完全隔斷了時茵那瘋狂怨毒的視線,
也隔斷了那隱約飄來的刺鼻氣味可能帶來的危險。他的脊背挺得筆直,
白大褂的衣料因為剛才迅猛的動作而微微起伏。他擋在我身前,
寬闊的肩膀幾乎占據了我全部的視野,
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他并沒有回頭看我,
只是用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將我牢牢地護在身后,隔絕了前方所有的惡意和可能的傷害。
他的聲音沉冷得如同萬載寒冰,帶著凜冽的威壓,直直砸向門口狀若瘋癲的時茵:“保安!
立刻把人帶出去!報警!”處置室里,
罵、江北北帶著哭腔的勸阻、門外迅速趕來的保安沉重的腳步聲……所有的一切混雜在一起,
像一場荒誕而驚悚的交響曲,在我耳邊轟然炸響。我躺在冰冷的處置床上,
左腳踝的劇痛依舊鮮明,而心臟的位置,卻因為擋在身前的那道白色背影,
劇烈地、失控地狂跳起來,幾乎要沖破胸膛。那劇烈的跳動聲,
甚至蓋過了腳踝處所有疼痛的叫囂。3、那個吻,來得毫無征兆,
又帶著摧毀一切的決絕力量。魏冀的氣息,強勢、冰冷,
裹挾著消毒水的凜冽和他身上獨有的、極淡的雪松尾調,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
瞬間將我席卷、淹沒。他的唇瓣帶著薄怒的微涼,卻異常柔軟,重重地壓在我的唇上,
帶著不容置疑的掠奪意味。那不是溫柔的觸碰,而是一種宣告,一種懲罰,
一種試圖用最原始的方式徹底堵住我所有狡辯和挑釁的封印。我的大腦“轟”的一聲,
一片空白。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叫囂、所有的混亂嘈雜,都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抽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時間也凝固不前。唯一清晰存在的,
是唇上傳來的、陌生又滾燙的觸感,是他近在咫尺、濃密得幾乎要掃到我皮膚的睫毛,
是他緊閉的雙眼下微微顫動的眼睫,泄露了一絲并非全然冷酷的波瀾。
這個吻短暫得如同幻覺,卻又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當他猛地抽身離開時,
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和屬于他的氣息驟然消散。冰冷的空氣重新涌入我的肺腑,
帶來一陣刺痛般的清醒。我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臉色依舊陰沉,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薄唇緊抿著,
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短暫接觸的余溫,又或者,是極力壓抑著什么更洶涌的情緒。
鏡片后的那雙眼睛,幽深得像不見底的漩渦,
里面翻涌著我完全看不懂的復雜暗流——有未散的怒火,有懊惱,有一絲狼狽,
甚至……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他看著我,眼神銳利得像要剖開我的靈魂,
聲音卻異常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被強行壓抑的平靜,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寂靜的空氣里:“時苒,再有下次,
”他的視線掃過我那只還被他手掌牢牢禁錮住的、腫得像發面饅頭一樣的腳踝,又緩緩上移,
落在我因為震驚和缺氧而微微張開的唇上,目光幽暗,“我不介意采取更徹底的物理手段,
沒收你的‘作案工具’?!薄白靼腹ぞ摺保渴侵肝业氖謾C……還是……我的嘴?
我的臉頰“騰”地一下,瞬間燒了起來,滾燙得能煎雞蛋。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猛地松開,
開始以從未有過的瘋狂頻率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咚咚咚的聲音震耳欲聾,
幾乎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響。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羞惱、震驚、還有一絲絲極其陌生的悸動的熱流,
從被他吻過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我的指尖都在微微發麻。我張了張嘴,
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剛才還伶牙俐齒、能把人氣得跳腳的本事,
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能徒勞地、傻傻地瞪著他,
感受著心臟失控的狂跳和臉頰上那無法忽視的灼熱。
魏冀似乎也在我這罕見的呆滯反應中找回了些許掌控感。
他眼底那絲狼狽迅速被重新筑起的冰層覆蓋,快得像是錯覺。他松開了鉗制我腳踝的手,
動作恢復了之前的冷硬和疏離,仿佛剛才那個失控的吻從未發生過。他直起身,
看也沒再看我一眼,
轉身對著角落里同樣被這驚天一幕震得魂飛天外、嘴巴張成O型的助手醫生,
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權威,聽不出絲毫波瀾:“準備支具固定。踝關節內翻應力位片加拍,
排除隱匿性骨折。按三級韌帶損傷處理方案,加壓冷敷,患肢絕對制動抬高。
通知藥房備非甾體抗炎藥和肌松劑?!彼Z速極快,指令清晰明確,不容置疑?!笆?!是!
魏院!”助手醫生如夢初醒,忙不迭地應聲,趕緊去準備東西,
只是眼神還忍不住偷偷往我和魏冀這邊瞟,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八卦光芒。魏冀交代完,
像是多一秒都不愿再待在這個空間里。他邁開長腿,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白大褂的衣擺隨著他的步伐劃出冷硬的弧線,背影挺拔卻透著一種急于逃離的僵硬。
他沒有回頭,沒有再看我,仿佛我只是一個處理完畢的普通病例。只是在經過門口時,
他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冰冷的聲音不高不低地飄過來,帶著命令的口吻,
卻是對著縮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江北北說的:“江北北,看好她。
在她腳踝消腫、韌帶初步修復之前,禁止任何形式的電子設備接觸。包括,”他頓了頓,
聲音更冷,“偷拍。”話音落下的瞬間,處置室厚重的門被他用力拉開,
又在他身后“砰”地一聲重重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震得墻壁似乎都晃了晃。
那巨大的關門聲,像是一記重錘,終于徹底敲醒了處于宕機狀態的我。“啊——!
”我猛地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發出一聲短促的、近乎崩潰的尖叫。
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快進的電影膠片,
魏冀擋在我身前的背影、那個冰冷又滾燙的懲罰之吻、還有他最后那句威脅……信息量太大,
沖擊力太強,讓我的CPU徹底過載燒毀!“苒姐!苒姐你沒事吧?!
”江北北這才從震驚中徹底回過神,撲到床邊,焦急地看著我捂著臉在床上扭動,
又怕碰到我的傷腳,“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
魏醫生他……他剛才……”她顯然也被那個吻沖擊得不輕,聲音都結巴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樣啊!太過分了!”“閉嘴!北北!”我把臉埋進手掌心,
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羞惱和混亂,“別跟我提他!那個混蛋!流氓!趁人之危!
公報私仇!他……他……”我“他”了半天,
卻找不到一個足夠解恨的詞來形容剛才那個吻帶來的復雜感受。“好好好,不提不提!
”江北北連忙安撫,但大眼睛里還是充滿了擔憂和后怕,“不過苒姐,你剛才真的太危險了!
時茵她……她那個保溫杯里,保安后來檢查了,真的是……是稀釋過的硫酸??!太可怕了!
要不是魏醫生……”硫酸?!這兩個字像冰錐一樣刺進我的耳朵,讓我瞬間停止了扭動,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剛才被吻的混亂羞惱瞬間被巨大的后怕所取代。
我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你……你說什么?真的是……硫酸?”“嗯!
”江北北用力點頭,小臉也白了,“保安控制住她后檢查的!雖然稀釋了,
但潑到臉上身上……后果不堪設想!苒姐,魏醫生他……他是用自己背對著她的!
他擋在你前面了!”她的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也充滿了對魏冀的感激。我怔住了。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起那個瞬間——白影一閃,他毫不猶豫地側身擋在我面前,
用他那寬闊的后背,隔開了所有可能的危險和惡意。那個動作,快得沒有一絲猶豫,
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保護姿態。心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比剛才被他吻時跳得更兇、更亂。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其復雜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
混雜著后怕、震驚、一絲微妙的悸動,還有……對那個冷臉毒舌家伙的……感激?不!
才不是感激!他那是職責所在!他是醫生!保護病人是應該的!對,就是這樣!
我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甩出去。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在江北北口袋里又瘋狂地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蜂鳴。江北北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帶著一種“世界末日終于還是來了”的悲壯感。
她深吸一口氣,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屏幕上的名字赫然閃爍著——**安哥**(經紀人安逸德)。我頭皮一炸,
該來的還是來了。
熱搜爆炸、時茵潑硫酸未遂、再加上……魏冀那個該死的吻(雖然應該沒被拍到,
但誰知道呢!),安逸德這個利益至上的家伙,現在肯定氣瘋了。我認命地接過手機,
剛劃開接聽鍵,還沒放到耳邊,一個氣急敗壞、幾乎要掀翻屋頂的咆哮聲就穿透聽筒,
狠狠地砸了出來:“時苒?。?!你他媽是不是腦子被威亞鋼絲抽飛了?!?。?!讓你拍戲!
沒讓你拍著拍著把自己拍進骨科醫院還順手拍個緋聞頭條!還他媽是跟魏冀?!
你知不知道現在網上都炸成什么樣了?!‘黑紅影后’你真當是夸獎???!
‘密會年下男友’?‘骨科圣手為愛擋硫酸’?!這都什么跟什么?!
公關部電話都被打爆了!品牌方那邊都來問怎么回事了!
你……”安逸德的咆哮如同機關槍掃射,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我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一點,
皺著眉,等他這波怒火噴發得差不多了,才懶洋洋地、帶著點破罐破摔的意味開口,
試圖打斷他:“安大經紀人,消消氣,氣大傷身。我這不是工傷嘛……”“工傷?!
我工傷你個頭!”安逸德的聲音更尖利了,“工傷能給你工出個緋聞男友來?!
工傷能工出個潑硫酸的瘋子妹妹?!時苒!我告訴你!這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立刻!馬上!
發聲明澄清!跟那個魏冀撇清關系!還有時茵那個瘋婆子,必須追究到底!讓她把牢底坐穿!
不然……”“不然怎樣?”我被他吼得也有點上火,語氣冷了下來,“不然你就雪藏我?
還是跟我解約?安大經紀人,你搞清楚,我現在是受害者!我腳踝韌帶撕裂,
差點被人潑硫酸毀容!你他媽不去追究兇手的責任,不去安撫我這個搖錢樹,
反而在這里沖我吼?怎么,怕我這點破事影響你年底的分紅了?”“時苒!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安逸德被我噎了一下,聲音里的怒意更盛,
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和……心虛?“我是在為你的事業考慮!為你收拾爛攤子!
你跟魏冀到底怎么回事?!那張照片是不是你故意……”“照片是手滑!”我煩躁地打斷他,
“至于魏冀,他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天職!擋硫酸那是他人格高尚!跟我有屁關系!
你少給我腦補那些有的沒的!”我刻意忽略掉處置室里那個短暫的吻,
心臟又不爭氣地加速跳了兩下。“你放屁!”安逸德顯然不信,聲音陡然壓低,
帶著一種冰冷的、讓人極其不舒服的算計,“時苒,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從小就跟魏冀不清不楚!現在他成了時積醫院的院長,身價水漲船高,
你就想舊情復燃攀高枝了是吧?我警告你,別動歪心思!你現在的價值就是好好演戲,
好好給我賺錢!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趁早給我掐了!否則……”“否則怎樣?”我冷笑,
安逸德這副唯利是圖的嘴臉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安逸德,你聽好了。我時苒想做什么,
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跟誰不清不楚,跟誰舊情復燃,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管好你的合同和你的錢包就行!再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發條微博,
說經紀人逼迫藝人帶傷工作還干涉私生活?”“你……!”安逸德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電話那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顯然氣得不輕。
就在我們倆隔著電話劍拔弩張、氣氛僵持到冰點時,
江北北一直捧著的平板電腦突然“叮咚”響了一聲特別關注提示音。她低頭一看,
眼睛瞬間瞪圓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趕緊把屏幕轉向我。屏幕上,
是時積醫院官方認證的藍V微博賬號,
> **時積醫院V:** 關于今日網絡流傳本院魏冀院長與@時苒女士相關圖片及視頻,
本院聲明如下:魏冀院長系履行醫生職責,對意外受傷患者進行緊急救治。
網絡所傳“密會”、“戀情”等均屬不實信息。
、傳播不實信息及危害醫務人員人身安全的行為(如今日發生的潑灑腐蝕性液體未遂事件),
本院已固定證據,并保留追究相關責任人法律責任的權利。特此聲明。聲明措辭嚴謹、冷靜,
不帶任何私人情緒,卻立場鮮明,態度強硬。尤其是最后一句“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直接指向了時茵潑硫酸的惡劣行徑,
等于是在官方層面為魏冀的行為定了性——純粹的醫生職責,并為后續追責鋪平了道路。
這條聲明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我和安逸德之間燃燒的怒火。電話那頭,
安逸德也沉默了,顯然他也看到了這條聲明。過了好幾秒,
他才干澀地、帶著點難以置信的語氣開口:“時積醫院……官方發聲了?
魏冀他……”“看到了?”我語氣帶著嘲諷,心里卻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甚至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微妙的熨帖?魏冀這家伙,動作倒是快。
“安大經紀人,現在可以消停點,去處理真正的麻煩了嗎?比如,
怎么讓時茵那個瘋子付出代價?”安逸德在電話那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依舊不善,
但明顯收斂了許多:“行!這事我先記著!時茵那邊你不用擔心,她跑不了!但時苒,
你給我記住!管好你自己!別再給我惹是生非!尤其是離那個魏冀遠點!
他對你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他不忘再次強調。“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我不耐煩地應著,直接掛斷了電話。世界終于清靜了。我把手機扔還給江北北,
長長地、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處置床上。
身體的疼痛、精神的緊繃、情緒的劇烈起伏,在這一刻如同退潮般席卷而來,
帶來滅頂的疲憊。左腳踝被助手醫生小心翼翼地套上了冷敷加壓的支具,
冰涼的觸感稍稍緩解了灼痛。
處置室里只剩下助手醫生操作器械的輕微聲響和江北北擔憂的目光。我閉上眼睛,
試圖放空自己。然而,
前那寬闊的后背、熱搜上那張該死的照片、時茵怨毒的尖叫、保溫杯里刺鼻的氣味……最后,
畫面定格在那片驟然壓下的陰影,
和他帶著懲罰與怒意、冰冷又滾燙的唇……臉頰又開始隱隱發燙。心臟深處,
某個被強行忽視的角落,那失控的、陌生的悸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漾開一圈圈無法平息的漣漪。就在這時,助手醫生固定好了支具,直起身,
恭敬地對我說道:“時小姐,初步處理好了。魏院交代,
需要立刻送您去做加急的踝關節應力位X光和MRI(核磁共振),
進一步確認韌帶損傷程度和是否有隱匿骨折。我這就推您過去?”“嗯。”我閉著眼,
悶悶地應了一聲,不想多說話。病床被推動,輪子碾過光滑的地面,發出輕微的轱轆聲。
我躺在移動的病床上,被推出處置室,重新匯入醫院走廊的人流中。
走廊的燈光比處置室更亮,也更嘈雜。消毒水的氣味無處不在。來往的醫護人員步履匆匆,
病人和家屬的臉上寫滿焦慮。我閉著眼,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投來的、各種復雜的目光。
好奇的、探究的、幸災樂禍的、甚至可能帶著惡意的……那些目光如同細密的針,
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我知道,熱搜的威力已經開始發酵,我和魏冀的名字,還有時積醫院,
已經成了這個下午最勁爆的談資。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窺探感中,我的病床被推過一個轉角。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在走廊盡頭,通往院長辦公室方向的VIP專用通道口,
一道穿著挺括白大褂的熟悉身影正背對著這邊,
似乎在和幾個穿著西裝、像是院方管理層的人低聲交談著什么。是魏冀。他的背影依舊挺拔,
側臉的線條在明亮的廊燈下顯得格外冷硬。他微微低著頭,聽著旁邊人的匯報,
側影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和掌控全局的沉穩。仿佛剛才處置室里那個失控的吻,
那個暴怒的他,只是我疼痛過度產生的幻覺。我的心臟,
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混雜著羞惱、混亂、后怕,
還有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忽略的……委屈?迅速彌漫開來。我猛地扭過頭,
把臉徹底埋進枕頭里,隔絕了那道冰冷的背影,也隔絕了走廊里所有窺探的目光。
病床繼續向前移動,轱轆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而我的耳邊,
卻仿佛還殘留著他低沉沙啞的威脅:“……沒收你的‘作案工具’?!蹦橆a上的熱度,
久久不散。4、“時積醫院VIP病房區,7樓702,未經魏院許可,禁止探視。
”護士長面無表情地復述著這條指令,眼神像掃描儀一樣掃過我和江北北,
公事公辦的語氣里不帶一絲波瀾。她身后,
兩個身材高大、穿著醫院安保制服的男人像門神一樣杵在病房門口,
徹底堵死了任何我想溜出去或者別人想溜進來的可能。
我的新“牢房”——時積醫院最頂級的VIP病房——寬敞明亮得像個豪華酒店套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昂貴的真皮沙發、寬大的病床、獨立的衛浴間一應俱全,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氛而非消毒水味。然而,
這一切的舒適在“禁止探視”和門口那兩尊門神的映襯下,
都變成了一個巨大而諷刺的金絲鳥籠?!敖固揭??!”我幾乎是從病床上彈起來的,
牽動了固定著支具的左腳踝,一陣尖銳的刺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但怒火瞬間壓過了疼痛,
“憑什么?!我是犯人嗎?!魏冀他人呢?!讓他滾過來見我!
”我沖著護士長和門神保安咆哮,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護士長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仿佛對我的暴怒早已司空見慣。她只是平靜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時小姐,
這是魏院的明確指示。
在您腳踝傷勢穩定、確保不會因為情緒激動或外界干擾而影響恢復之前,
禁止任何非醫療必要人員進入。這也是為了您的健康和安全考慮。
”她特意強調了“安全”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我。安全?是指防時茵?還是防記者?
還是防我跑出去“惹是生非”?魏冀這個混蛋!他分明就是在軟禁我!公報私仇!
就因為那個該死的吻和那條該死的手滑微博!“考慮個屁!他這是非法拘禁!
”我氣得抓起手邊一個軟綿綿的抱枕狠狠砸向門口,抱枕撞在保安結實的胸膛上,
又無力地彈落在地,“叫魏冀來!我要投訴!我要出院!”“抱歉,時小姐,魏院正在手術,
暫時無法會客。”護士長依舊波瀾不驚,彎腰撿起抱枕,輕輕拍了拍灰,放回沙發,
“您的晚餐稍后會送來。有任何醫療需求,請按呼叫鈴。我們就在外面。”說完,
她微微頷首,帶著兩個紋絲不動的保安,輕輕帶上了病房厚重的門?!斑菄}。
”清晰的落鎖聲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鞍 蔽以僖踩滩蛔?,
發出一聲挫敗的尖叫,整個人泄了氣般重重倒回病床上,牽扯到傷腳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苒姐!苒姐你別激動!小心腳!”江北北嚇得趕緊撲過來,手忙腳亂地檢查我的支具,
“護士長說了,魏醫生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好?!”我猛地轉頭,死死瞪著江北北,
眼圈因為憤怒和委屈有些發紅,“北北!他這是把我關起來了!沒收手機!禁止探視!
門口還有倆門神!這叫為我好?!他分明就是報復!報復我拍他照片!報復我發微博!
報復我……報復我……”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那個冰冷又滾燙的觸感記憶瞬間復蘇,
讓我的臉頰又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江北北被我瞪得縮了縮脖子,
小聲嘟囔:“可是……時茵那邊確實很危險啊……而且現在外面記者都瘋了,
醫院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魏醫生可能是想保護你……”“保護?”我嗤笑一聲,
心里卻因為江北北的話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但立刻被更強烈的羞惱和叛逆壓了下去,
“他那是控制欲發作!從小就這樣!仗著自己懂點醫學知識就對我指手畫腳!現在當院長了,
更了不起了是吧?想把我關起來就關起來?!”我越想越氣,胸口劇烈起伏。
腳踝處傳來的陣陣鈍痛和灼熱感,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持續不斷地折磨著我的神經,
也助長著心頭的煩躁。我煩躁地扯了扯身上寬大的病號服領口,
只覺得這病房里的空氣都變得沉悶壓抑,令人窒息?!安恍校”北保 蔽颐偷刈鄙眢w,
眼神里閃爍著不服輸的火焰,“我不能就這么認栽!手機!我的備用機呢?
我記得你包里有個備用老人機!”江北北一愣,
隨即小臉皺成了苦瓜:“苒姐……那個……那個備用機沒電了……而且,
而且剛才護士長出去前,好像……好像特意掃描過我的包……”她聲音越說越小。
我:“……”好你個魏冀!滴水不漏!算你狠!最后一絲希望破滅,我像被戳破的氣球,
徹底癱軟下去。巨大的無力感和被囚禁的屈辱感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瞪著天花板上奢華卻冰冷的水晶吊燈,只覺得那光芒刺眼無比。
腳踝的疼痛似乎也變本加厲,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像是把燒紅的錘子砸在骨頭上。
“嘶……好疼……”我忍不住呻吟出聲,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那疼痛不僅是生理上的,
更是心理上的憋屈和憤怒無處宣泄的具象化?!疤鄣脜柡??苒姐?”江北北立刻緊張起來,
湊近了查看我的腳踝。隔著透明的加壓支具,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的紗布,
以及腳踝腫脹的輪廓,皮膚緊繃發亮,泛著不祥的青紫色。“我去叫護士!
讓她們再加點冰袋!”“別叫!”我煩躁地打斷她,“叫來了又能怎么樣?
還不是魏冀的走狗!按他吩咐辦事!” 我賭氣地把臉扭向一邊,閉上眼睛,
試圖用意志力對抗那惱人的疼痛。時間在壓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溢彩,映在病房光潔的地板上,變幻著迷離的光影,
卻照不進我心里的陰霾。江北北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抱著平板電腦,手指飛快地滑動著,
眉頭緊鎖,顯然是在關注著網絡上關于我的輿論風暴。她時不時擔憂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腳踝處的灼痛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又癢又痛,
折磨得我坐立難安。我煩躁地在枕頭上蹭了蹭,試圖找到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卻都是徒勞。
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扯著傷處,帶來新一輪的痛楚。額角的冷汗越來越多。
“媽的……”我終于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和濃濃的不甘。
難道真的只能向魏冀那個混蛋低頭?只能被困在這個金絲籠里任他擺布?
就在我被疼痛和煩躁折磨得快要爆炸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我和江北北同時警惕地看向門口。不會是魏冀吧?他來驗收他的“囚徒”狀態了?門被推開,
進來的卻是一個年輕的護士,推著一輛放著藥品和器械的小車。她戴著口罩,
只露出一雙略顯緊張的眼睛?!皶r小姐,打擾了,到時間換藥和檢查了。”護士的聲音很輕,
帶著小心翼翼。我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依舊沒什么好臉色,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護士推著小車走到床邊,動作輕柔地拆開我腳踝上的加壓支具。
冰涼的空氣接觸到腫脹發熱的皮膚,帶來一絲短暫的緩解,但隨即是更清晰的脹痛感。
她小心地揭開包裹的紗布,露出里面腫脹淤青、皮膚被摩擦得有些發紅的腳踝。
護士仔細檢查著傷口的情況,又測量了一下腫脹的周徑,在記錄板上做著記錄。
“恢復情況怎么樣?”江北北忍不住問,語氣里滿是擔憂。“腫脹程度比下午略有消退,
但淤血范圍還很大,局部皮溫還是偏高,”護士如實回答,聲音依舊很輕,
“說明炎癥反應還在持續。魏院交代過,冷敷和抬高患肢非常重要,要嚴格執行。”她說著,
拿起一個新的冰袋,用干凈的毛巾仔細包裹好。聽到“魏院交代”這幾個字,
我心里的火氣又“噌”地冒了上來。我別開臉,不想看那個代表魏冀權威的冰袋。
護士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抵觸情緒,動作更加輕柔小心。
她將包裹好的冰袋輕輕敷在我腫脹的腳踝外側,
那瞬間的冰涼觸感確實帶來了一陣強烈的、令人戰栗的舒爽,短暫地壓過了灼熱的痛感。
我幾乎是本能地、舒服地喟嘆了一聲,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一些。護士固定好冰袋,
重新幫我套上支具,調整好松緊度,確?;贾环€穩地抬高。做完這一切,
她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湊近我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聲說道:“時小姐……那個……”她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同情?
“剛才魏院離開處置室后……臉色難看得嚇人……他……他親自去藥房拿的藥,
封性……才讓送過來的……您……您別太生氣了……魏院他……其實……”護士的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