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周，家里人為了假千金把我調(diào)到最差班。只因假千金說，我的存在影響到她發(fā)揮。
我在差班備受凌辱，抑郁癥嚴重到軀體化。爸爸說：“裝什么裝？”媽媽說：“有病就吃藥，
杵在這里給誰看？”哥哥說：“裝抑郁癥就要裝得像一點，你現(xiàn)在這個表現(xiàn)像帕金森。
”我忍住所有難受，誓要高考狀元。收到清華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知道真相的他們求我回去。
我卻揚揚手里的錄取通知書，看著鄉(xiāng)下的奶奶笑著道：“不了，這里才是我的家。
”1.我站在高三一班的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摳著校服袖口的線頭。
班主任李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刻意放輕：“宋聽晚，進去吧，你的座位還在老地方。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五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射向我。我低著頭，卻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
身后那些目光像無數(shù)把小刀，正在一片片剮著我的皮膚?！皢?，學霸回來啦？
”后排傳來一聲嗤笑，“差班的滋味怎么樣？”我的手指猛地一顫。一周前，
也是在這間教室，哥哥宋臨川冷著臉站在講臺上。他作為校董之子，
有隨意調(diào)換這所學校班級的特權(quán)。“宋聽晚從今天起轉(zhuǎn)到十二班?！彼穆曇粝翊懔吮?，
“直到高考結(jié)束。”我猛地站起來質(zhì)問，連嗓音都在顫抖：“為什么？還有七天就高考了！
”宋臨川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轉(zhuǎn)身對班主任說：“李老師，這是家父的意思。
知鳶最近情緒不穩(wěn)定，需要安靜的學習環(huán)境?！蔽业囊暰€越過他，落在第一排的宋知鳶身上。
她正趴在桌上小聲啜泣，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注意到我的目光，她抬起頭，
通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我熟悉的得意?！案纭蔽疑焓秩ダ闻R川的袖子，
卻被他一把甩開?！皠e叫我哥?！彼麎旱吐曇?，他嗓音冷的不像話：“你回來才半年，
就把家里攪得天翻地覆。知鳶從小身體就不好，現(xiàn)在因為你，她連覺都睡不好，這樣下去，
你會影響到她高考的。”我瞬間愣住，嗓子也像被什么堵住了。2.半年前，
宋家突然找到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我，說當年醫(yī)院抱錯了孩子。我稀里糊涂地被接進這座豪宅，
卻不知道等待我的是怎樣的地獄?！八蜗壬?。”李老師推了推眼鏡，
神情有些為難：“聽晚是年級第一，突然調(diào)去差班，
也會影響她高考……”宋臨川打斷李老師的話，聲音依舊冷冰冰的：“她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
皮糙肉厚經(jīng)得起錘煉?！闭f到這里，又溫柔了幾分：“不像知鳶，被嬌慣著養(yǎng)大的，
受不得半點委屈?！边@句話像一記耳光，扇得我眼前發(fā)黑。“走吧。”宋臨川已經(jīng)不耐煩了，
他一把抓起我的書包：“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蔽蚁駛€木偶一樣被他拽出教室。走廊上，
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因為怕我搶了知鳶的高考狀元，對嗎？
”宋臨川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案?，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爭什么……”我的聲音哽咽了：“我只是想有個家……”“閉嘴！
”他猛地轉(zhuǎn)身，眼睛里的厭惡讓我渾身發(fā)冷：“你知不知道知鳶昨晚哭到凌晨三點？
就因為你昨天數(shù)學又考了滿分！醫(yī)生說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聲音。這半年來，我小心翼翼地討好每個人，不敢多吃一口菜，不敢大聲說話，
連呼吸都控制著音量?？蔁o論我怎么做，在宋家人眼里，
我永遠是那個破壞他們完美家庭的入侵者。3.十二班是全校聞名的“垃圾場”。
推開門的那一刻，撲面而來的是混合著泡面味、汗臭和劣質(zhì)香水的渾濁空氣。
四十多個學生或趴著睡覺，或大聲喧嘩，黑板上還留著上節(jié)課的涂鴉?！靶聛淼?？
”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吹了聲口哨，“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劉老師懶洋洋地敲了敲講臺：“這是從一班轉(zhuǎn)來的宋聽晚，大家……嗯，歡迎一下。
”教室里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夾雜著幾聲不懷好意的笑。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
同桌是個畫著濃妝的女生，正用手機玩著消消樂?！奥犝f你是學霸？
”她頭也不抬地問：“怎么，得罪人了？”我沒回答，默默掏出課本。書頁剛翻開，
一杯奶茶就“啪”地扣在了上面。黏膩的液體迅速浸透了紙張，珍珠一顆顆粘在重點筆記上。
“哎呀，手滑。”前排的女生夸張地捂住嘴，“大學霸不會生氣吧？
”教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我的手指緊緊攥著濕透的書頁，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我知道這是誰安排的。宋知鳶的好閨蜜林秋瑩就在這個班，她哥哥是校籃球隊長，
整個年級的小混混都聽他的。“別理他們?！蓖劳蝗恍÷曊f，“你越生氣，他們越來勁。
”我驚訝地看向她，她卻已經(jīng)繼續(xù)低頭玩游戲了，仿佛剛才那句話是我的幻覺。
4.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課，老師講得漫不經(jīng)心，底下沒一個人在聽。我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但后腦勺突然被紙團砸中。展開一看，上面畫著一只豬，旁邊寫著“鄉(xiāng)巴佬滾回你的豬圈”。
我愣在原地。在宋家的這半年，我聽過太多次“鄉(xiāng)巴佬”這個詞。
從保姆王媽“不小心”說漏嘴，到宋知鳶的“朋友們”來家里玩時的竊竊私語，
再到昨晚……那時我正復習到深夜，宋臨川突然踹開我的房門，沖我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能不能別裝了？”他一把搶過我的習題冊：“天天學到凌晨，故意做給誰看？
”我茫然地看著他，如實回答：“我……我只是想考個好大學……”“放屁！
”他把習題冊摔在地上：“你就是想壓知鳶一頭！她今天又做噩夢了，
夢里全是你搶走她的一切！”我想解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半年來，
宋知鳶的“噩夢”總是與我有關(guān)。我說搶她的衣服，我偷她的首飾，
我在她的水里下藥……而宋家人每次都選擇相信她?！案?，我真的沒有……”“閉嘴！
”宋臨川的眼睛里燃燒著我讀不懂的怒火：“明天你就轉(zhuǎn)班，離知鳶遠點。要是敢告訴爸，
我就讓你在全校面前出丑！”5.想到這里，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十二班的嘈雜聲像無數(shù)只蜜蜂在腦子里嗡嗡作響。我機械地記著筆記，
卻發(fā)現(xiàn)自己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過的痕跡?！八温犕?！
”劉老師突然點我的名：“這道題你上來做?！比囝D時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僵硬地站起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走上講臺的這幾步路，我感覺自己像個蹣跚的老人。題目并不難，是一道基礎(chǔ)的三角函數(shù)題。
我拿起粉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線，
像我的心電圖?！肮?，就這還學霸呢？”底下有人起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我的額頭滲出冷汗。這不對勁，我明明會做這道題，可大腦像被糊了一層漿糊，
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粉筆突然地斷了，我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不明白它們?yōu)槭裁床宦犑箚尽⒗蠋煵荒蜔┑負]揮手：“行了，下去吧。
”我踉蹌著回到座位，耳邊嗡嗡作響。同桌遞來一張紙巾，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都是眼淚。
我想說謝謝，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發(fā)出氣音。下課鈴響了，我像逃難一樣沖出教室，
卻在廁所隔間里聽到外面女生的對話?！奥犝f沒？一班那個真千金被發(fā)配來咱們班了。
”“活該！知鳶姐多好一人啊，被她害得天天哭?！薄熬褪牵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
也配和知鳶姐爭……”“噓，小聲點，林姐說今天要給她點顏色看看……”我捂住嘴，
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直到上課鈴響，外面安靜下來，我才敢走出隔間。
鏡子里的女孩臉色慘白，眼睛下面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像個游魂?；氐浇淌視r，
我的課桌上被人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婊”字。課本散落一地，有幾頁被撕得粉碎。
我默默地撿起來，用膠帶一頁頁粘好，同桌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爸x謝?！蔽倚÷曊f，
“但別幫我，會連累你?！彼读艘幌拢蝗蝗o我一張紙條：【放學后西門等你，
帶你抄近路回家?！课覔u搖頭，把紙條撕碎了。宋臨川警告過我，
必須按時回家給宋知鳶輔導功課。這是爸爸的命令，也是我能在宋家立足的唯一價值。
6.放學時，我剛走出校門就被幾個女生堵住了。為首的林秋瑩嚼著口香糖，
一把搶過我的書包。“聽說你很愛學習??？”她把我的復習資料一本本扔進水坑里，“來，
姐姐幫你洗洗書。”我跪在水坑邊，徒勞地搶救那些浸透的筆記。半年的心血，
一頁頁化為烏有?！爸S姐說了，見你一次整你一次。
”林秋瑩俯身在我耳邊說：“你以為回宋家就能飛上枝頭？做夢！
宋家上下沒一個人看得起你?！蔽宜浪酪ё∽齑剑f得對，這半年來，
宋家給我的只有施舍般的善意和隨時會收回的溫情。爸爸忙于生意，
一個月見不到幾次；媽媽……不，是宋夫人，看我的眼神永遠帶著審視，
而宋臨川……“又在裝可憐？”我抬頭，看見宋臨川冷漠的臉，“知鳶擔心你沒帶傘，
讓我來看看。果然，就知道耍這種手段?！彼肜移饋?，我卻突然干嘔起來。
這一周的折磨，那些惡毒的話語，那些輕蔑的眼神，
那些刻意的刁難……它們像毒蛇一樣盤踞在我的胃里，此刻全部翻涌而上?！皠e碰我！
”我尖叫著躲開他的手，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求求你……別碰我……”宋臨川愣住了，
他皺眉看著我發(fā)抖的樣子：“宋聽晚，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抱緊自己濕透的書包，
踉踉蹌蹌地跑開了。雨越下越大，我卻感覺不到冷。有什么東西在我身體里破碎了，
再也拼不回來。那天晚上，我發(fā)起了高燒。宋夫人讓王媽給我送了退燒藥，連面都沒露。
隔著墻壁，我聽見宋知鳶在哭訴：“媽，她肯定是裝的！就是想博同情！”“好了好了，
媽媽知道?！彼畏蛉藴厝岬睾逯?，“臨川已經(jīng)申請把她調(diào)回一班了，再忍幾天，
高考完就送她回鄉(xiāng)下。”我蜷縮在被子里，眼淚浸濕了枕頭。原來如此，
這就是他們突然大發(fā)慈悲的原因——高考在即，怕我考砸了丟宋家的臉。7.第二天，
我強撐著去了學校。推開一班教室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我身上。
我低著頭走向自己的座位，卻發(fā)現(xiàn)上面堆滿了垃圾。“不好意思啊，以為你不回來了。
”前座的女生假惺惺地笑著：“需要幫你清理嗎？”我搖搖頭，自己把垃圾一樣樣撿起來。
手指碰到一個酸奶盒時，黏糊的液體沾了滿手。
我突然想起在鄉(xiāng)下的那只流浪貓——它每次靠近人類，都會被潑水驅(qū)趕，
卻總是一次次嘗試親近?！八温犕怼！崩罾蠋熐昧饲梦业淖雷樱骸澳愕哪M卷。
”我茫然地抬頭，發(fā)現(xiàn)全班都在傳試卷。我接過前座遞來的卷子，79分——這不可能，
我從來沒有下過140分?！斑@次題目簡單，全班平均分都有115。
”李老師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宋聽晚，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盯著卷子上陌生的字跡，
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我的試卷。轉(zhuǎn)頭看向宋知鳶，她正對著我露出勝利的微笑。原來如此，
她調(diào)換了我的試卷?！袄蠋煛！蔽业穆曇糨p得像羽毛：“這不是我的字跡。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宋知鳶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反抗。“宋聽晚！
”李老師皺眉：“考不好就承認，別找借口！”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我想解釋，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咳得滿嘴血腥味。“裝，繼續(xù)裝。
”后排有人小聲說。等我緩過氣來，李老師已經(jīng)不耐煩地開始講課了。我呆坐在座位上，
感覺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我遠去。那些曾經(jīng)爛熟于心的公式，那些信手拈來的解題思路，
此刻全部變成了模糊的碎片。下課鈴響后，我機械地收拾書包，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鋼筆滾落在地，我彎腰去撿，卻怎么也夾不起來。
“帕金森晚期了吧？”有人踢了一腳鋼筆，讓它滾得更遠，“要不要給你叫救護車啊？
”我跪在地上，徒勞地追逐那支筆。“宋聽晚？宋聽晚！”李老師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怎么了？”我想說我沒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眼前一黑，
我像截木頭一樣栽倒在地。8.醒來時，我躺在醫(yī)務室的床上，
校醫(yī)正在和什么人通話：“……建議去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
癥狀很像抑郁癥軀體化……”門被猛地推開，宋臨川冷著臉走進來：“又玩什么花樣？
”校醫(yī)尷尬地放下電話：“宋同學情況不太好，可能是……”“她好得很?！彼闻R川打斷她，
“知鳶說她經(jīng)常裝暈逃避責任?！毙ａt(yī)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終嘆了口氣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宋臨川，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案纭蔽移D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我真的病了……”“閉嘴！”他一把拽起我，“知鳶今天又哭了，就因為聽說你暈倒！
你能不能別再刺激她了？”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卻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
這半年來的每一天，我都在宋知鳶的眼淚和宋臨川的怒火中度過。無論我做什么，
都是錯的；無論我怎么討好，都是別有用心?！案??！蔽彝蝗恍α?，
聲音輕飄飄的：“如果我死了，你們會難過嗎？”宋臨川愣住了，他松開手，
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你……你說什么胡話？”我搖搖頭，慢慢穿上外套。“我開玩笑的。
”我輕聲道：“我們回家吧，知鳶還在等我們呢。”宋臨川的表情變得復雜，他張了張嘴，
最終什么也沒說。回家的路上，我們一前一后地走著，誰都沒有開口。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影子那么挺拔，我的影子那么佝僂，像個小老太太。
經(jīng)過一家藥店時，我突然停下腳步：“哥，能給我買點安眠藥嗎？我這周都沒睡好。
”宋臨川皺眉：“你……”“求你了?！蔽覕D出一個笑容：“我想明天好好考試，
不給宋家丟臉?！彼q豫了一下，還是走進藥店。我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這個曾經(jīng)在我夢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哥哥，現(xiàn)在連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了。宋臨川很快出來了，
把一個小瓶子塞給我：“一次一片，別多吃?！薄爸x謝哥?！蔽揖o緊攥著藥瓶，
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我會好好考的?！币欢〞嫉帽人沃S好，
好到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我的存在。9.回到家，宋知鳶正在客廳彈鋼琴?？吹轿覀冞M來，
她立刻停下演奏，紅著眼睛撲進宋臨川懷里：“哥，我好擔心聽晚……”“她沒事。
”宋臨川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別怕，有哥在。”我安靜地上樓，把他們的溫存關(guān)在門外。
房間里，我拿出藏在床底下的日記本，顫抖地寫下今天的經(jīng)歷。這本日記是我唯一的慰藉，
也是我最后的武器。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下去了，至少要讓世人知道真相。寫完日記，
我盯著那瓶安眠藥看了很久。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藥片在瓶子里閃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