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都是“我不知道”。
第二個十年,他們厭煩了這句話,執(zhí)著于從我口中挖出更多不一樣的字。
他們把我丟進關(guān)著兇獸的水牢,讓我被兇獸咬斷半個身子。
可我還是沒說。
第三個十年,我被打斷四肢,丟進只有一尺的木箱子中不見天日。孤寂沒有將我熬死,我還是沒說。
.......
“裝什么裝?她肯定是貪生怕死,為了自己活,不惜害死五百人!”
“罪大惡極,無可饒恕!如今證據(jù)確鑿,容不得她狡辯!請陛下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我環(huán)顧四周,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上都帶著痛恨。
“去死吧!去死吧!”
這時,謝若塵突然拽住我的手腕:“黎霜,你一定還瞞著我什么!”
“昆侖靈脈特殊,區(qū)區(qū)妖毒怎么可能讓他們失去仙力?可為什么所有人都任由你砍下頭顱,沒有一點反抗?”
“除非他們都是心甘情愿的......”
謝若塵急切地逼我對視:“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勾起唇角:“我不知道啊......”
胸腔中涌上綿密疼痛,我一張口,污血像開了閘一樣涌出,其中還夾雜著內(nèi)臟碎片。
謝若塵面色慘白,手足無措地擦拭著,可血越擦越多。
第四道天雷落下,他毫不猶豫將我擋在身下。
我們一同墜入最深的心魔劫中。
那是一切的起源,也是真相。
鎖妖塔中百年,我用幻夢蝶回溯了百年,卻沒有找到這段回憶。
那天,我去給忘情長老送酒。
推門而入,卻看到他舉起匕首準備自盡。
我急忙救下忘情長老,他卻苦笑著撫摸我的發(fā)頂。
“霜兒,是我該死。”
“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只怕會對我恨之入骨。”
我聽不明白。
忘情長老德高望重,又一向中立于仙妖兩界。
不光是救我,平時他也會對路過昆侖山的小妖施以援手。
可接下來他的話讓我瞪大了眼睛。
“當(dāng)年不周山倒塌是我做的。”
他平靜地說:“我知道,這場災(zāi)難中不光是妖族,連仙族也死傷無數(shù)。”
“這么多年,我修為圓滿,卻遲遲不肯渡劫,就是怕遇到這道心魔劫,被所有人揭穿。”
“為何?”我想起那一日,不周山倒了,天地變色。
尖叫聲不絕于耳,血腥味彌漫了三天三夜,濃到嗆人。
有多少妖族和仙族死了,數(shù)都數(shù)不清。
“昆侖山靈脈枯竭,我必須為大家找一條生路,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沒法繼續(xù)修煉。”
“撞倒不周山,我就能偷取山底的靈脈。緊接著,為了掩蓋這件事,我故意挑起仙妖大戰(zhàn),讓兩界相爭上百年,連你也被卷入其中。”
“霜兒,我對你,對所有人都有愧。”
為了贖罪,忘情長老接納了我,帶著整個昆侖山的人對我千倍萬倍的好。
只因他們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和許多人的痛苦之上的。
我要什么,他們就給什么。
可我又有什么立場責(zé)怪他呢?
難道我沒有享受這一切嗎?甚至靠著昆侖山充沛的靈氣,我馬上就能修到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