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成人禮那天，媽媽被確診為乳腺癌晚期。那時的我，很恐懼。
為了密切關注最新的治療消息，我進了大大小小30多個病友家屬群。某天，
我在群里看見有人說，血光之災需以陰德化解。他說，他慈善捐款后，
老母親癌細胞擴散減緩，吃嘛嘛香。這么神乎？于是，我決定也試試。為了幫媽媽積德改運，
我資助了一個男大一準新生。01當第一筆匯款轉出時，已經連續吃了兩周流食的媽媽，
突然能咽下兩顆水餃。出現在韓劇里的醫學奇跡也誕生了！
主治醫生舉著最新檢測報告沖進病房，“你媽媽心肺、肝腎功能正常，轉移灶穩定，
可以手術了！”看來，群里的消息挺可靠。02夏天，正是偷偷卷的絕佳時段。
作為三人行教育的校長，我怎能放過這波賺家長錢的大好時機。“趙校長，
今年報名暑期兼職的學生里，有一個高考狀元，718分。
”助理小郭將男孩的簡歷平鋪在我桌上，繼續說道，“您看，這樣的活招牌，不宣傳一下，
是不是有點可惜了…”我盯著簡歷。陸曉陽？這名字怎么總感覺似曾相識。
“直接讓他帶班吧，狀元親授班。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想為別人撐傘。
絕對會有家長愿意為這噱頭支付三倍學費。”我攥著e-Pencil的手，不禁微微收緊。
屏幕上無意間落下些毫無規律的星星點點。“哦，對了！他的課時費是其他實習生的兩倍。
”“好的，校長。還有什么…”小郭的話還沒說完，耳畔便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請進！
”磨砂玻璃門門框，框住一道挺拔的身影。只見一個身著白襯衫，牛仔褲洗得泛藍的少年，
單手拽著書包肩帶走進來。“你是？”我眉頭緊蹙。“姐姐，不認得我了？”少年揚起下巴，
喉結在薄衫下滾動。我愣怔當場，心神不受控制地恍一瞬。助理打量著眼前的男孩，
“你是…陸曉陽吧？”“還是這位姐姐眼力好！”陸曉陽忽然走近，
傾身越過我面前的胡桃木桌。柑橘混著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姐姐，
我可是你的資助對象。”指尖按住我正在審閱的新高一數學講義，由于屏幕長按，
忽然放大的三角函數，震蕩頻率不及我心跳的萬分之一。我一個快奔三的牡丹，
哪經歷過這般。03我的睫毛慌亂上揚，一不小心撞進少年眼尾的小痣。淡青色的胡渣，
隨著他的呼吸，起起伏伏。勾得人——等等，趙云萱，你為人師表，怎能有如此齷齪的想法？
我倉皇低頭。但夏日正午的陽光太過熾烈，浸透了少年滌綸材質的廉價白襯衫。
橫豎交叉的線條，若隱若現。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嘛。“姐姐，你渴了？
”少年在我的耳畔低聲打趣。我猛地推開他，喝了口西瓜冰萃拿鐵，壓壓驚。
助理站在一旁試圖用文件夾擋住自己，眼睛卻從縫里滴溜溜往外瞄。我故作鎮定。“小郭，
你先帶小陸老師熟悉一下咱們校區，再去教研室跟張主任講一下，讓他帶新高三的理科班。
”助理放下文件夾，但她的嘴角已經快和太陽肩并肩了。“他？帶高三？”“對，
俗話說高三是人生智力的巔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得了三角函數，解得出高次方程，
記得住氣候洋流，背得出歷史年代，更何況他剛考完，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好吧，
小帥哥，這邊走。”助理話音剛落，陸曉陽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滾燙的掌心沁著些許汗水，
虎口處還留著刷題刷出來的老繭。“姐姐還沒加我微信呢！”04我攥著手機進退兩難，
暗罵自己竟被一個大學生拿捏。｛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陸曉陽看了一眼屏幕，收回手機，狡黠一笑。“姐姐，常聯系呀！
”我瞪著他翹邊的襯衫領口，咬牙轉去一萬塊，“實習了，買兩件品牌的衣服，
還有——”美甲戳了戳他鎖骨位置，“這種薄料襯衫，記得穿打底背心！
”陸曉陽倒退著撞開玻璃門，逆光中他晃了晃手機，帶笑道，
“知道啦——漂亮姐姐～”助理激動地湊到我面前，“老板，您簡直是吾輩楷模！
”我揉著發燙的耳根坐回位置，手腕處還烙著他指尖的余溫。
突然微信彈出一條新對話：“姐姐，晚上陪我買衣服。”我盯著對話框，
手指自作主張地輸入“好”。回復發送后，我立即后悔了。可是，也不想撤回。
我緊張地盯著對話框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很快彈出新消息：“那順便請我吃飯？
” “好。”回復得過于干脆利落。我把發燙的手機倒扣在辦公桌上，該死，我這是怎么了？
明明我最討厭和外人吃飯了。05五點三十分，這是我從業以來下班最早的一次。
我剛走進地下停車場，便看見陸曉陽蹲在我的車旁。不是，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車牌號的？
不會這么巧吧？細想，竟覺得這小孩有絲絲恐怖。看見我來了，陸曉陽急忙起身。“姐姐，
我們晚上吃壽司好不好？”他趴在車上，腦袋一歪，憨笑著露出大白牙。
上一秒我還在懷疑他來路不善，下一秒我竟被他萌化了。女人啊，女人，你可真善變！“好，
依你的。”我坐在駕駛位上，搜索手機導航。“姐姐，安全帶怎么調？你幫我一下唄。
”excuse me？我抬頭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解下自己的安全帶，開啟趙校長課堂。
“諾，看好了，在你的右手邊有根黑色的帶子，上面有個金屬扣。”“拉住它，
把它斜拉過來，卡進屁股底下這個卡扣里。”陸曉陽咯咯笑起來，
但還是像幼兒園小朋友一般照做。“你扭什么？”“姐姐，我摸不到椅子上的卡扣。
”我翻著白眼，不耐煩地朝他椅子上摸。“這個不就是？”等等，
這個如果凍的是…我急忙搶過他手中的安全帶，“咔嗒—”一聲，寶劍歸鞘。06一路上，
我緊握方向盤，沒說話。他也算知趣，沒有主動找我搭話。只是，20分鐘的車程，
怎么這么漫長。等紅燈時，我忍不住轉頭，不，我是怕他暈車才轉頭。
正巧撞進陸曉陽明澈灼灼的目光里。他歪頭枕著玻璃窗，見我瞅他，便咧著嘴：“嗨，姐姐！
”他那如奶油的肌膚真叫人羨慕，滿是膠原蛋白。我看入了迷，沒注意到此時已跳轉成綠燈。
后面汽車瘋狂鳴笛。“姐姐，綠燈了。”陸曉陽戳了戳我胳膊，我這才恍過神。
猛地踩下油門，后視鏡里映出自己緋紅的耳朵。講一個笑話，
今天還是我成年后第一次進商場買衣服。作為一個i人，我習慣了網購。買小了就退貨，
買大了就湊合著穿。長胖了，至少還有親切的大碼店店家給我推薦合適衣服。“姐姐，
這件怎么樣？”陸曉陽捧著三件全棉短袖走到我面前，而我和陪小女友逛街的大老爺一樣，
坐在沙發椅上玩手機。“蠻好。”“姐姐，那我是穿淺藍色好看，還是黑色好看，
還是白色簡約一點？”“都可以。”“小姐，需要給您弟弟拿件試試嗎？
”店員的聲音甜的像融化了的香草冰淇淋。“行，他手上的都給他套一下，
再給他拿兩條牛仔褲。我一起買單。”店員屁顛屁顛地領著陸曉陽去試衣間。“小姐，
四件衣服，三條褲子，一共8799元。”嗯？這小孩連吃帶拿啊，算了一件衣服而已。
07一吃完晚餐，我便火急火燎地送他回家。我可不想再和這個煩人的家伙待在一起。
“就是這里了。”陸曉陽指了指前面破舊的門牌。我將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門口還張貼著危房改造通知。“比想象中慘吧？”“還好，我以為你會住在地下室。
”我打趣道。“姐姐…要不要到我家喝點水？”陸曉陽悄咪咪問，“或者吃碗泡面？”“滾！
”我呵斥，這人真是活膩了。陸曉陽抱著新衣服，乖乖打開副駕駛的門。他身子剛出去，
便又將腦袋探進來對我說，“姐姐，你資助的錢，等我賺到了，一定會還你的。”說著，
便合上車門，向著昏暗的小區走去。“我…才不要你還！
”我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雖說這弟弟有點沒大沒小，
但狀元親授班開課后家長們好評如潮。甚至有的家長直接預付了一年的學費。
還有其他機構偷偷錄攝發小網盤的。8月10日，第一筆薪資到賬，他微信轉了我八千塊。
我退回一半，想告訴他不必一下子轉這么多，留點當大學生活費。24小時過去了，
退回的轉賬遲遲無人接收。莫非是我給他的課業壓力太大，沒時間看手機？
我向助理小郭要了份他的課表。從早9第一節數學課，到晚7最后一節自習課，
這安排也還好吧。大家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嘛！我又給陸曉陽發了個“在嗎？
”36小時過去了，我和他的對話框始終只有我在說話。我開始有點心不在焉，
時不時點開我們的對話。要死了，怎么還不回復啊？難道手機被偷了？“小郭，
陸老師今晚的自習課你幫他看一下，讓他過來找我。”好你個陸曉陽，既然不回復我，
那我就不得不對你行使行政手段了！08“進。”陸曉陽推開校長室的玻璃門，他扶著門框，
眼神有些渙散。“趙校長。”空調風掃過他濕漉漉的后背，凍得直打顫。
因為沒有聽見“姐姐”的稱呼，我有些失落。“喂，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萬惡的資本家！”陸曉陽撐著我面前的胡桃木桌，手在發抖。
我摘掉眼鏡，目光掃過他發白的唇色，眼底的血絲清晰可見，T恤上滿是粉筆灰。一時間，
我竟不知說什么好。曾經因為受夠了24小時連軸轉的牛馬生活，選擇自己開輔導機構，
誰曾想到自己也變成了吃人血饅頭的資本家。“我馬上跟張主任講，給你調一下課表，
確實即帶高三，又帶晚自習，壓力挺大。”陸曉陽不語。我撥打了教研室張主任的電話，
并要求暫停陸曉陽的公益晚自習。“暑假結束我就不干了。”“好！報到那天我送你去吧，
正好我去大學城辦事。”陸曉陽沉默了。玻璃門外傳來學生追逐打鬧的笑聲。“好。
”他回答地很淺，但我很滿意。“我給你買了蘋果三件套，床簾床墊床上四件套，
還有型男護膚三件套，和應急藥箱，洗漱用品咱們報到那天去學校超市里采購。”“還有啊，
我在你們學校新生群里看見說大一在老宿舍區，宿舍里沒有淋浴間，洗澡要去大澡堂，
你一個男孩子家家在外要照顧好自己。”陸曉陽一臉茫然，“要是沒有其他的事，
我就先走了。”“好好好，小陸老師，慢走啊！”待陸曉陽離開辦公室，
我立即撥打了行政主管的電話。“高老師，做點兼職教師招聘海報、易拉寶，
準備點洗漱用品防曬霜之類的贈品，咱9月6日去大學城找廉價勞動力。
”09我向來為人低調，平時通勤、見客戶只開e300L。雖然外觀有點老氣，
但給人一種成熟穩重靠譜的感覺。不過，為了送陸曉陽報到，
我破天荒向好兄弟張潤鐸借了一輛法拉利purosangue。“喂，你記得收拾一下車，
有些私人物品收起來。”“怎么，你需要？”張潤鐸倚著車門，邪魅一笑。這個人果然欠揍，
小時候還是打他打少了。“我送朋友大學報到，要是東西丟了，我可不負責。”“朋友？
”張潤鐸一臉不可置信，“我認識嗎？男的女的？不是騙錢的吧？”“男的，
確實和錢有點關系，不過他自愿做我的債務人。”原本嬉笑的張潤鐸瞬間嚴肅起來，
他沉默了片刻。“什么時候交的男朋友？”“哈？”我驚呼，“張潤鐸，
你腦子里是不是只有情情愛愛，他是我資助的弟弟，人家開學我照顧一下有什么問題？
”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原來是那個啊，我陪你一起送。”“我這車蹭一下幾個W就沒了。
”“隨便你吧。”報到那天，我在衣柜里翻箱倒海，終于找到了一條紫色碎花長裙。
紫色真的很有氛圍感，穿上秒變溫柔。“我上一次見你穿它，還是拍大學畢業照那天。
”張潤鐸單手扶著方向盤，望著我出神。“喂！出發了。”他立刻恍過神來，
遞了一杯一點點四季春奶茶。我低頭咬住奶茶吸管，吮吸一口。去冰去糖，加波霸加冰淇淋。
還是原來我最愛的配方。“其實我自己去就行…”“新生行李多。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點開導航，唇角微微一笑。10“這里。
”陸曉陽拎著咱輔導機構的帆布袋從樓道陰影里走出來。
他目光掃過一身阿瑪尼高定、恨不得把有錢兩字掛臉上的張潤鐸。“麻煩哥哥了，
這袋子里都是我提前預習的數分、高代，挺重的。
”張潤鐸不情不愿地接過塞進他懷里的帆布袋。“趙云萱，坐前面！”還沒等我抵抗，
張潤鐸已經幫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為了顧及他面子，我也沒再多說什么。張潤鐸扯松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