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流這么多血
畫廊離移民局不遠，驅車二十分鐘。
江雨眠沒門票，洛可心去找主辦方交涉。
顧司白連忙解釋：“她是合作商的女兒，碰巧遇到，你別多想?！?/p>
他身上有洛可心的香水味，那種程度，若不是徹夜待在一起，絕無可能那么濃。
江雨眠懶得拆穿他的謊言，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顧司白抬手在她頭上寵溺地揉了揉：“我就知道，我的乖寶最懂事了?！?/p>
不遠處，交涉回來的洛可心看到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她把新拿來的門票遞給江雨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進到畫展，顧司白的電話響個不停，他不得不去到別處接聽。
他不在，洛可心立即不再偽裝：“我知道你和司白哥的關系。”
“不妨告訴你，昨晚司白哥在我家商量訂婚事宜，我們很快就會舉辦訂婚宴，你若是識相，就自己離開?！?/p>
看到洛可心的臉，江雨眠就猜測顧司白和她的關系不簡單，卻沒料到竟是要攜手婚姻的地步。
但這與她無關。
自從聽到那些對話，她就對顧司白徹底死了心。
他再有什么謊言與隱瞞，她都不足為奇。
江雨眠只關心一件事：“你說的視頻，是什么意思？”
洛可心一臉好笑：“視頻兩個字就拿捏住你了，你果然和司白哥說的一樣沒腦子。”
江雨眠心下了然：“你根本不知道，你耍我！”
江雨眠不想浪費時間，轉身就走。
洛可心卻一把抓住了她。
恰在此時，畫廊天花板傳來松動的聲音。
江雨眠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掙脫，洛可心便順勢將她往前一推。
同一時間，天花板上的吊燈轟然掉落，從江雨眠的腦袋一路砸到后背。
溫熱的血涌出來，染紅了她的襯衫。
吊燈周圍的天花板簌簌落下，人群爆發出尖叫。
一陣雜音中，顧司白慌亂跑來。
他扶起江雨眠，俊挺的臉上全是恐慌與擔心。
“乖寶，你怎么樣？疼不疼？怎么流了這么多血......”
江雨眠的雙眼被血污遮住，疼得說不出話。
洛可心“哎呀”一聲摔倒在地，摸著腳脖子掉眼淚。
“司白哥，我腳崴了，好疼啊，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可顧司白卻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似的，顧自抱起江雨眠，風一般沖出畫廊。
那著急忙慌的模樣，仿佛江雨眠真的是他心頭摯愛。
江雨眠透過血霧凝望他的輪廓，一時也有些茫然。
他又在演戲嗎？還是......有那么一丁點的真心？
洛可心氣急敗壞地大喊：“顧司白，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還要不要和我爸合作了！”
顧司白置若罔聞，腳步沒有一刻停留。
江雨眠傷得很重，處理完傷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
麻醉尚未全部褪去，她昏昏沉沉地聽見顧司白在打電話。
“我跟你說過，我有我的計劃，戲還沒到演完的時候，你在鬧什么？”
洛可心的聲音委屈極了：“你今天抱著她就走，看都沒看我一眼，司白哥，你真的只是為了報復她媽？”
顧司白煩躁地反問：“不然呢？”
“不一次次救她于水火，她怎么對我死心塌地？做戲不做全套，等真相曝光時怎么刺激她自殺？”
“難不成你想讓我背上殺人的罪名嗎？”
洛可心連忙否認：“我沒有！司白哥，你當真不喜歡她？”
顧司白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低聲道：“嗯，我永遠不可能喜歡她?！?/p>
江雨眠奮力睜眼，看到站在門邊的他掛了電話。
模糊的視線里，他的五官也變得猙獰。
可笑吧，這又是他的計謀之一。
算計真心，算計人性。
江雨眠死寂的心泛起漣漪，蓋過了身上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江雨眠清醒，入眼就是顧司白放大的臉。
“乖寶，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還好你平安無事，謝天謝地！”
江雨眠一陣迷蒙，恍惚以為那通電話是夢里的場景。
顧司白低頭親吻她的側臉，嗓音滿含歉意：“對不起，都怪我沒保護好你，不會有下次了。”
江雨眠心若寒灰，空著兩眼不言不語。
“乖寶，怎么不說話？是不是還疼得厲害？”
顧司白叫來醫生又給她檢查了一遍，忙前忙后地為她辦理住院。
他買了她喜歡的黑米粥哄著她喝，細心地為她擦拭嘴角的殘渣。
晚上接了溫度適宜的熱水，紆尊降貴幫她洗腳按摩。
同病房的患者說不出地艷羨。
“我要是有這么個男朋友，做夢都要笑醒?！?/p>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朝哪個方向拜能求得這樣的好男人。”
可江雨眠的內心毫無波瀾。
因為她清楚，這些看似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都藏著催她去死的毒。
她但凡有一絲動容，那都是對自己的殘忍。
住院三天，回家后，江雨眠郁郁寡歡。
顧司白推了所有的工作，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直至他的朋友打來電話：“顧哥，今晚盤山公路，約一波？”
顧司白看著坐在窗前不發一語的江雨眠，搖頭：“不了，眠眠心情不好，陪她。”
朋友怪叫：“你在開什么玩笑？不會動真心了吧？”
顧司白不語。
其他朋友在邊上嚷嚷。
“顧哥怎么會是那種演戲把自己演進去的人，他不會忘記欣欣是怎么死的。”
“心情不好正好來放松放松，飆兩圈車，腎上腺素一上來，心情不就好了?！?/p>
顧司白猶豫幾秒，點頭應下，帶著江雨眠去了盤山公路。
夜幕初降，山頂人頭攢動，發動機和尖叫聲鼓噪著耳膜。
顧司白的朋友們迎上來，一口一聲喊：“嫂子?！?/p>
“顧哥真難約，要不是為了帶你放松，他怕是要長在家里了，沒見過這么戀愛腦的男人?！?/p>
“就是，他這么喜歡你，我們做兄弟的都有點嫉妒了?！?/p>
戀愛腦？喜歡？
這些人怕不是活在夢里。
江雨眠沒接茬，心頭縈繞著絲絲不安。
正此時，一輛賽車轟鳴著停穩，洛可心打開車門下了車。
江雨眠心中的不安陡然攀至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