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禍
周宴禮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找來紗布跟藥膏幫蘇聽霧處理傷口,動作輕柔細致,仿佛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阮婷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跺跺腳,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周宴禮幫她把紗布綁好,溫柔地吹了口氣,“乖,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帶你回家。”
蘇聽霧沒有吭聲,等他走后她才回過神來。
司機被周宴禮要求留在蘇聽霧身邊照顧她,他看了蘇聽霧一眼,開口道:“蘇小姐,你別誤會,阮婷小姐跟周總只是朋友,在他心里,當然是他喜歡的女朋友最重要了。”
喜歡?女朋友?
蘇聽霧在心里細細品味這兩個詞。
看他的表情跟語氣,司機的話的確不假。只不過周宴禮喜歡的女朋友,根本不是她。
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女朋友,真的有喜歡過自己,怎么可能舍得傷害她呢?
蘇聽霧表情依舊沒有一絲變化,閉上眼淡淡道:“我知道了。”
周宴禮推著輪椅回來后,輕輕地抱了蘇聽霧一下,他身上那股濃郁香水味讓蘇聽霧感到一陣眩暈。那股味道似曾相識,就在剛剛的阮婷身上出現過。
周宴禮柔聲問她:“阮婷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剛剛已經知道錯了,她不好意思當面跟你說,讓我幫她賠罪,你就別跟她計較,好不好?”
蘇聽霧沒有戳穿他的謊言,如果只是好朋友怎么會對他的女朋友有這么大的敵意?不過對她而言,阮婷是他什么人已經不再重要。
蘇聽霧點點頭,像是一尊沒有脾氣的雕塑。
這幾天,蘇聽霧一直呆在家里養傷,直到阮婷生日的那一天,周宴禮不顧蘇聽霧的意愿,直接把她也帶了過去。
蘇聽霧只聽周宴禮說是阮婷的生日會,讓她打扮得好看一點。她原本以為是一個正式的生日晚宴,所以穿著小晚禮就過去了。
到了大廳,沒想到主題卻是一個性感舞蹈派對,大家打扮得都很清涼,一進大廳就被動感十足的金屬音樂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阮婷穿著一件小吊帶連衣裙,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人群中,跟幾個閨蜜和男性朋友在熱舞,眼神時不時看向蘇聽霧跟周宴禮。
蘇聽霧低頭看了一眼周宴禮,他與阮婷四眼相對,眼神都快拉絲了。
蘇聽霧意識到這是她故意讓自己難堪,心里突然像被一塊石頭堵住了一樣,有些喘不過氣來。
阮婷拉著幾個小姐妹朝蘇聽霧走了過來,“蘇小姐要不要上去跳一下啊?我聽說你是學跳舞的?”
蘇聽霧細致淡淡,“不用了,你們玩就好。”
阮婷卻不打算放過她,眉頭緊皺佯裝不悅,“怎么,蘇小姐是學芭蕾的,看不起我們跳熱舞的嗎?”
周宴禮的兄弟也跟著起哄:“就是,嫂子,你就上去跳跳吧?高雅的芭蕾我們看不懂,這扭來扭去的熱舞我們還是看得懂的。”
蘇聽霧求助地看了周宴禮一眼,他的臉色也有些不情愿,正想開口幫蘇聽霧推辭,卻聽到有個人說:“嫂子不跳就是看不起我們,我們可都是禮哥最好的朋友,看不起我們就是看不起禮哥!”
周宴禮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拍拍蘇聽霧的手,讓她上臺跳舞。
蘇聽霧沒有舞蹈鄙視鏈,只不過如今被阮婷她們幾個人推著上臺,她心里不免有些微微發毛,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當她站在大廳中央的臺子,頭頂上的水晶吊燈突然墜落,蘇聽霧一時不知所措,眼看著巨大的光影朝自己砸來,她認命地閉上了眼。
下一秒,一個氣息熟悉的懷抱把她拉了過來,周宴禮將她緊緊護在身下,一聲巨響炸開,周宴禮抱著她從臺階上滾了幾圈,蘇聽霧整個人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宴禮正在旁邊照顧她,而且身邊沒有輪椅。
蘇聽霧想起自己暈倒前的那個畫面,依稀記得在吊燈砸向自己之前,周宴禮站了起來,將自己護在身下。
“你有沒有受傷?”蘇聽霧扯了一下唇角,干涸的嗓子牽動著聲帶,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沒事,只是背上受了點皮外傷。”周宴禮唇邊勾勒出淺淺的弧度,柔聲回應。
蘇聽霧看了一眼他的雙腿,“你的腿,好了?”
“是啊,我看到你出事的那一刻,不知道有一股什么力量在支撐著我站起來,霧霾,你果然是我的幸運女神。”
蘇聽霧苦笑,“可能這就是醫學奇跡吧。”
然而她內心卻泛不起一絲波瀾,因為他這腿根本就沒有殘廢,她又何必感動呢?
周宴禮給她喂了藥,然后說有事要去公司一趟。
蘇聽霧看到他落下的手機,正想給他送去,路過醫院走廊的時候,卻看到周宴禮和阮婷在一起爭吵著什么。
“婷婷,那天在舞團你明明跟我說只是讓她上臺跳舞,讓她出出丑就消氣了。為什么要在吊燈上動手腳?萬一她死了怎么辦?”周宴禮低聲質問,語氣帶著一絲慍怒。
阮婷紅著眼睛盯著他:“死了就死了,反正你一直都很討厭她不是嗎?正好給小辰報仇,這樣不是更快嗎?”
阮婷哭得梨花帶雨,雙手錘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明明說愛的人是我,跟你有婚約的人也是我,卻讓我裝什么好朋友!你說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她傷害過你弟弟,你對她沒有感情。怎么,我只不過在生日派對上教訓她一下,你就舍不得了?你是不是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