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車禍發(fā)生那一天,我本來是要和阿年一起回老宅給爺爺祝壽??晌覀冏叩桨肼?,
阿年接到喬瀾的電話后又調(diào)轉(zhuǎn)車頭。接到喬瀾以后,
我看著這個陌生的小姑娘第一時間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一直生活在國外,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阿年傳說中的小青梅。她上車后先是甜甜地喊了我一聲嫂子,
乖巧地坐在我和阿年的對面。沒有想象中的親密,也沒有想象中若有似無的針對。
我原本高高提起的心順時放了下來,對自己剛才的感覺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澳旮?,嫂子,
你們結婚我沒來得及趕上,不過我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眴虨懶Φ煤苁情_心,
看向我們的目光滿是祝福?!芭?,是什么啊?”阿年一直默不作聲,
為了不讓小姑娘感到難堪,我只能裝作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把指尖抵到唇前,“噓,
這是一個秘密!”下一秒,車子就在司機的操縱下猛地調(diào)轉(zhuǎn)車身。
一輛藍色的大貨車直直地沖了過來,我顧不上其他,奮不顧身地撲到阿年的身前,
想要保護他。可隨著車身猛烈的撞擊,碎片扎進血肉的痛感,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年小心翼翼地擋在喬瀾的身前。楚楚可憐的喬瀾,在阿年的保護下,
除了頭發(fā)稍顯凌亂,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而我剛想出聲,
一大口鮮血就從我的嘴里迫不及待地噴涌而出。阿年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妻子深受重傷,他跑過來,
抱起我,不算小心的動作,讓原本就血流不止的傷口加快了流速。我盯著阿年著急的臉色,
滿眼的不解。夫妻三年,我們從一開始的陌生,到逐漸的相知相愛,
我們不像尋常的聯(lián)姻一樣感情冷淡、維持表面的和睦,我艱難地問道:“為什么?
”每說一個字,嘴角都會控制不住地流出殷紅色的血液。
阿年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在我的臉頰上,沖淡了我臉上的血跡?!霸娫姡娫姡銊e說話了,
等救護車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阿年流淚的樣子,此刻內(nèi)心的酸脹和疑問交錯,
我也說不清楚此刻我對阿年抱有什么樣的情緒?;杳郧暗淖詈笠豢蹋?/p>
看著向來運籌帷幄的阿年滿是驚慌失措,我想阿年一定是愛我的,
這么做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過,即便如此,等我醒來也要好好地懲罰他,
我每次對他愛搭不理的,他就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這次,我一定不會輕易地原諒他。
等我再次恢復知覺,我絲毫沒有懷疑過阿年會不陪在我的身前,可事情偏偏出乎意料,
阿年他不再。難道,現(xiàn)在還有比他妻子生命安危更重要的事情嗎?我有些懷疑,
阿年是否像我想象得一樣愛我?!澳愠鋈グ桑∥遗慵o太太待一會兒。
”喬瀾走進來指使走了傭人,我雖然沒有辦法動彈,
但我對外界的一切還是能夠清晰地感知到。
喬瀾的來訪讓我為那天下意識地反應感到有些臉熱,雖然在車禍發(fā)生時,
阿年下意識地護住了她,但我知道這是阿年的選擇,和喬瀾沒有關系,喬瀾走到病床前,
定定地在那里站了良久,我張嘴想要讓她坐下休息一會兒,
可努力了半天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就在我被沮喪和不安包圍時,喬瀾突然開口了。
2“梁詩爾,黃泉路上莫怪我!”喬瀾突如其來的話讓我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下一秒急速消失的氧氣卻讓我瞬間了解了她的含義。或許是求生意識占據(jù)了本能,
我一番掙扎下來,竟然奇跡般地掙開了雙眼。我直勾勾地盯著喬瀾,嗓音像破鑼一樣難聽,
“為什么?”看到我醒來,喬瀾先是一驚,隨即她就鎮(zhèn)定了下來,“阿年要吞并梁家,
不需要你這個姓梁的太太掣肘他的行動。”我不相信,
不相信我三年來日夜相伴的丈夫會這么絕情,明明他那天落在我臉上的淚水是那么苦澀。
可我又忍不住懷疑,喬瀾或許沒有騙我,近一年來,
我明顯的可以感覺到阿年對我父親和弟弟的不滿。我想過有一天,
我們會因為立場分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阿年會置我于死地??粗也桓市牡难凵?,
喬瀾把氧氣面罩重新給我戴上,還沒等我猜測出她究竟是何意,
喬瀾就悄然間從包里拿出一針針劑,注射進我的點滴里。下一秒,
劇烈的痛感讓我額頭冒出冷汗,剛開始是肌肉的痛,后來就連骨頭縫里都泛著疼痛,
讓人恨不得拿錘頭把骨頭一點一點地碾碎,找到疼痛的來源。
可接下來的疼痛我再也無法忍受,那是神經(jīng)泛出來的痛感,讓人恨不得立刻死去?!扒竽?,
給我一個痛快!”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疼痛我的牙齒咬破了舌頭,
鮮血順著我的嘴角流出,落在潔白的枕頭上。像雪間的一抹紅梅,美麗卻又時日無多。
喬瀾一只手虛掩著鼻尖,另一只手殘暴地把紙巾塞進我的嘴里。此刻,
咬舌自盡都已經(jīng)成了我的奢望,我瞪大眼睛,看著喬瀾滿是不甘,可喬瀾的神情未動分毫,
自始至終都是云淡風輕。好像她殺害的不是一條人命,只是隨意一個什么小物件。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看來像是經(jīng)歷過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我痛得昏過去醒來,
醒來昏過去,終于,我不用再承受這非人的折磨。我死的悄無聲息,
身邊沒有親人好友的陪伴,甚至,連阿年的小狗去世時都不如,阿年陪了它整整一天,
直到最后尸體涼透了,阿年才把它從懷抱中放下。瞧我,
明明現(xiàn)在所有的遭遇都和阿年脫不了干系,可我偏偏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會想起他。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人生竟然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眼前的房間是我出嫁前的臥室,
鏡子里的我滿是朝氣,門外傳來媽媽的呼喚聲:“詩爾快點出來,紀少爺來了!
”我并沒有回應媽媽的呼喚,只是木然地走到窗前,庭院里火紅的石榴花,微風送來的花香,
讓我真切地有了活過來的感覺。我俯身摘下一朵石榴花,在鼻尖嗅了嗅,把它別到發(fā)間。
我雙手撐在窗臺前縱身一躍,只可惜原本用來見客的長裙別再了窗外的花枝上。
我顧不上其他,用力地拽下裙子,破爛的裙角阻擋不了我離開的腳步?!傲盒〗?,
我建議你換一條裙子。”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戲謔地說道。3我緩緩地回過頭,
竟然真的是他。我不知道世界的軌跡在這一刻為什么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應該出現(xiàn)在客廳的紀年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紀少爺?您怎么在這里?”媽媽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回過神來的第一瞬間我下意識地想著逃跑?!皼]事兒,陪梁小姐聊會兒天。
”紀年的聲音阻止了我的逃跑?!霸姞枺磕阍趺磁艿竭@里來了?
”媽媽看著大開的窗子以及我破爛的裙角瞬間明白了一切。不過,她的臉色只是難看了一瞬,
接著又自圓其說,“裙子壞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回房間換一條就好了!”“紀少爺,
我們先去屋里坐一會兒。”面對媽媽的盛情邀請,紀年含笑點頭。我盯著他的背影,
原本隱藏起來的恨意在我的眼睛里飛速增長?!芭叮瑢α?!”紀年突然回頭,“窗子有點高,
梁小姐小心一下裙子!”媽媽聽見紀年打趣的話,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就像是看到了寶藏一樣??刹皇锹铮o年可不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只不過,
我對這個寶藏避之不及。我沒有在媽媽事先為我挑選好的幾條裙子里做選擇,
簡單的牛仔褲衛(wèi)衣,表明了我對這場變相相親的不配合。果不其然,
客廳里的紀老爺子在看到我的裝扮后,目光閃爍了幾下,隨即就漠不關心地移開了視線。
爸爸斟酌了幾下終于開口,“紀老,您看兩個孩子的婚約?”“現(xiàn)在是新時代了,
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了,具體的還要看孩子們自己的意愿。”上輩子,
我和紀老爺子接觸不多,不過他在我的印象里是一個很固執(zhí)的老頭。如今,
他說出的這番話很難不讓我感到意外?;蛟S是我震驚得目光太過直白,
他對著我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目光和藹。爸爸媽媽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難看,他們不傻,
也很明白紀老爺子如此說的意思?,F(xiàn)如今,
他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紀年身上;忘記了他們的女兒,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應該做出自己的選擇。紀年沒有讓他們失望,沉思了一陣后,
在爸爸媽媽期待的目光中說道:“梁小姐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我對梁小姐很感興趣,
希望梁小姐能給個機會相處一下?!薄斑@是她的榮幸!
”媽媽說著提醒似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諂媚的樣子讓我心里倍感不適?!安缓靡馑迹?/p>
我暫時沒有談戀愛和結婚的打算,怕是要辜負紀少爺?shù)拿酪饬耍?/p>
”爸爸媽媽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紀年顯然對此早有準備,在我跳窗子的那一刻,
他應當就明白我的態(tài)度了!“孩子還小,不懂事,我們做父母的替她答應了!
”爸爸的說辭是那么的可笑。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既然您替我答應了,
那就勞煩您替我嫁給紀少爺吧!”如果不是因為性別的話,
我相信我這個懦弱無能、卻偏偏是個勢利眼的父親會很樂意。虛偽的笑容在他的臉上卡殼,
他的臉色漲的鐵青,我知道在他的嘴里一定有很難聽的話,卻偏偏礙于紀家人在場,
不好一吐為快。紀年站起身似是為緩解緊張的氣氛,又是為一解心中之疑惑,畢竟,
在這之前,還從來沒有人會拒絕他,“為什么不愿意?
”我歪頭看向紀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紀少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知梁小姐喜歡什么類型?”紀年步步緊逼?!拔蚁脒@是我的隱私。
”紀年不再像一開始的淡然,呼吸都重了許多,他不自覺地開始上前,
還是紀老爺子制止了他。有那么一刻,我都有些疑心紀年是不是也重生了!不然,
他怎么會對我表現(xiàn)出那么大的興趣。明明上一世,我們剛結婚時,他是那么的冷淡。不過,
看著恢復冷靜的紀年,我又覺得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紀年也覺得自己對這個小姑娘過分在意了,
他把這歸結于剛才小姑娘跳窗讓他感到有趣的原因。臨出門時,
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小姑娘渾身血淋淋的一幕,心悸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切。
他倉皇地回頭看了一眼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心在那一刻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抑或是調(diào)侃抑或是發(fā)自真心,“梁小姐,如果哪天改變了這個想法,我隨時恭候。
”4紀年和紀老爺子一離開,爸爸媽媽立刻暴漏了他們真實的面目。爸爸吸了一口煙,
巨大的煙圈遮擋住他的表情?!霸姞枺图o家的聯(lián)姻爸爸勢在必得?!苯又?,他就沉默不語。
媽媽抹著眼淚開始她的柔情攻勢,“家里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公司是你爺爺留下的基業(yè),
你也不想看著它毀在你的手中吧!”我嗤笑一聲,不再像上一世一樣愚蠢,
“防我和防賊一樣的公司,怎么會是毀在我的手里呢?”媽媽抹眼淚的動作一頓,
似乎是沒有想到向來貼心的小棉襖會這么不給她面子。爸爸卻忍不了這么多,
水晶做的煙灰缸劃過優(yōu)美的弧度,精準地落在我的額頭。他根本沒有給我躲避的機會,
鮮紅色的血液流到濃密的睫毛,落在我的眼角,看起來是那么的詭異,
像是地獄地爬出的惡鬼一樣。不然,爸爸也不會露出那么驚懼的表情。他給自己壯了壯膽子,
“你享受了家里為你提供的優(yōu)越條件,就要為這個家付出?!彼f得理直氣壯,
讓我不禁懷疑其腦海中的記憶是不是出現(xiàn)了偏差。他年輕時為了娶媽媽,
不惜誣陷家里給他安排的聯(lián)姻對象。這在當時可是成為了一樁笑談。不過,在爸爸媽媽看來,
這是他們愛情的象征?!澳前职终_陷白阿姨出軌時,怎么沒有考慮一下家里呢?
”我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臉上露出一個瘆人的笑容?!澳阍趺纯梢院臀蚁嗵岵⒄摚?/p>
我是家里唯一的繼承人,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笨粗鴱娫~奪理的爸爸,
我都有些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爺爺奶奶親生的孩子,畢竟爸爸看上去實在是不怎么聰明的樣子。
爸爸隨手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向我扔過來。媽媽著急地撲上去攔住想要動手的爸爸。
可白月光早就成了米粒子,媽媽被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額頭磕在尖角上,頓時鮮血如注。
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了,往常我會心疼地保護她??蛇@次,我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看著不??奁膵寢尅N覍寢尩膼鬯坪踉谏弦皇酪呀?jīng)消耗殆盡了!
在她無數(shù)次哭訴爸爸打他,無數(shù)次哭訴弟弟不尊重她時。我為她提供解決辦法,
和爸爸離婚她也能分到一筆足夠她后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錢財,
她有大把大把空閑的時間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整日里圍著爸爸打轉(zhuǎn)。
可她明明臉上的傷疤還沒有好,眼角的淚水也沒有干,卻固執(zhí)地搖頭,
“你爸爸年輕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他那時候?qū)ξ液芎玫?。”“他只是壓力太大了?/p>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我要好好陪著他。”甚至面對拿她當老媽子看待的弟弟時,
她也是百依百順,她所有的淚水都留給了我看,都成為了綁架我的武器。這一世,
她的眼淚不會讓我有一丁點的觸動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梁詩爾,這些日子你給我好好在家里待著,不要出門了!”爸爸冷冷地說完,
就拿著外套離開。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既然有他的這一句話,
門外的保鏢就不可能讓我出門。媽媽抽噎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我的噓寒問暖,
終于不情不愿地從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來?!霸姞枺阋矂e怪爸爸,
實在時公司的處境非常不好。”“你爸爸也是壓力太大了!”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記在了我的心里?!肮镜那闆r不好,究竟是不好到什么地步了?
”面對我的追問媽媽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什么,最后只是說道:“你別管這些,
你知道家里的情況不好就行了!”說罷,她落荒而逃。看著她的背影我陷入沉思,
前世在我去世之前家里的公司都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問題,可是爸爸媽媽的態(tài)度卻讓我有些懷疑。
冥思苦想了一整日, 黑夜里我終于撥通了爺爺去世之前留給我的電話號碼。
5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座燈火輝煌的大宅子,那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深深嘆了一口氣,
看向?qū)W㈤_車的男人?!澳闶窃趺凑f服他們把我放出來的?”男人光明正大地走進宅子,
敲響了我的房門,又帶著我光明正大地從大宅子里離開?!拔以?jīng)是梁董事長的學生,
在梁家還算有幾個熟人?!蔽抑朗虑椴皇窍袼f得那么簡單,他一定是許下什么好處,
才會讓他們不惜背叛爸爸。我垂著頭,余光瞟過車窗外的黑色,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迷茫,
重來一世我似乎依舊沒有擁有破局的能力,只能做為任人擺布的棋子。
男人修長的手指敲打了一下方向盤,他看了我一眼,在我緊張地坐直身體后,
他終于緩緩開口?!澳憧梢院臀姨嵋粋€要求,在我能力之內(nèi)的一定幫你實現(xiàn)。”說實話,
聽到男人的提議我真的很心動。只是,我知道依靠別人終究不是一條長久之路。上一世,
先是依靠爺爺,爺爺去世后中間經(jīng)歷過一段無依無靠的日子,結婚后,又習慣性地依靠紀年。
這一世,我想成為自己的依靠。我不再迷茫,抬頭堅定地看向男人,“您今天已經(jīng)幫了我了!
”即便是離開,我也是要憑借自己的能力離開。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男人卻讀懂了我的意思,他面露欣賞,卻也只是如此?!霸娫姡?/p>
詩詩......”恰好此時安檢開始的聲音響起,
男人看了一眼風度盡失、滿臉張皇的紀年,詢問的看著我。我輕輕地搖頭,
主動拉著他的行李箱,“走吧,我送您進去。”男人點點頭不再多言,
該說的該交代的他都已經(jīng)做了,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小姑娘自己給力了!“我要舉報,
十三點三十分飛往瑞士的飛機有人要劫機。
”紀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總始終找不到小姑娘的身影,他再次被失去詩詩的恐懼包圍。
他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但是他不后悔,縱使是重來一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個選擇。
機場原本喧鬧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安保人員動作迅速地趕往紀年的身邊,
原本還持懷疑的心態(tài),在看見紀年那張臉以后就相信了八成。眾人慌忙給安保人員讓開路,
只有站在正中間無動于衷的我們顯得是那么的扎眼。
紀年原本癲狂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悠悠露出一個笑容。我的內(nèi)心“咯噔”一聲,
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紀年無聲地張了張嘴,他的口型是“老婆”兩個字。
一旁的男人也看出了些眉目,他抬手看了下時間,面帶煩躁,“要不要我?guī)湍憬鉀Q一下。
”我才不相信他會這么好意,從昨天晚上開始的幫助他自始至終都是有分寸的,都是冷靜的。
如今出乎意料的幫助也無非是紀年耽誤了他的出行計劃。所以,
不管我拒絕與否他都會做的事情,我沒必要去做那個不識好歹的人。“紀總,是吧?
”男人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勢,原本清冷矜貴的紀年在他的面前壓根不值一提。
6紀年的眼中翻涌著很多我看不出的情緒,
有激動、有悔恨......他一開口聲音就帶上了哭腔,“詩詩,我錯了,求你原諒我。
”我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本是盛夏,我的身后卻突然冒出冷汗。紀年囁嚅著嘴還要說些什么,
卻被男人打斷?!凹o總,劫機的事情不是小事,我希望你不要開玩笑。”紀年抹了一下臉,
紅色的雙眼顯得是那么的可怖,他語氣坦然地對著安保人員說道:“不好意思,
剛剛是我在撒謊,我愿意配合你們的處分,不過再次之前我想要一段時間的自由,
”礙于紀年的身份,安保人員強忍住怒火離開。紀年看著我像是看著喜愛的花朵一樣癡迷,
語氣溫柔到彷佛能滴出水一樣,“詩詩,我們聊一聊好不好?”我搖頭退后一步,“紀少爺,
我們兩個之間沒有什么好聊的?!薄霸娫?,我看到了你,今天你就沒有辦法離開了!
”他的語氣包含著威脅,讓男人不適地皺起眉頭?!胺ㄖ紊鐣?,
紀總說這么大的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蹦腥诉m時地嘲諷出聲。眼看著紀年在他的刺激下,
原本就緊繃的情緒愈發(fā)地崩潰,我制止住了男人。“再見!
”我在紀年的面前給了男人一個擁抱。男人點了點頭,原本緊繃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腦袋上的頭發(fā),輕輕敲了兩下?!罢疹櫤米约?,有時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目送著男人的背影安檢后走遠,紀年包含嫉妒的聲音幽幽地在我的身后響起?!霸娫姡?/p>
他是誰?我怎么不認識?”“他是誰和你有什么關系。”我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盯著紀年,
眼睛里的恨意讓紀年一時間怔愣在當場。他原本想拉我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隨后無力地垂下。
“詩詩,不要恨我好不好,好不好......”面對什么也不知情的紀年時,我雖然不喜,
但還是能夠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但當我看到重生的紀年以后,
毀滅一切的暴虐 情緒忍不住在我的心中發(fā)酵,在和他待下去,
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無法控制的事情。面對匆匆趕來的警察,我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
“紀年,希望你好好享受在里面的日子?!闭f罷,我匆匆離開。只是,
紀年粘在我身后的眼神是那么的粘膩,讓人如鯁在喉。在聽到紀年的那一聲呼喊時,
我就撥通了報警電話??v使紀家勢力不容小覷,但警察來了事情就不是紀家能夠捂下的了!
紀年終究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被檢察機關,以公共場合尋釁滋事的罪名拘留十五天。
在宿舍樓下再次看到紀年時,我并不感到意外。他穿著咖色的休閑褲,白色的T恤,
站在香樟樹下,面帶笑意地注視著我。與我記憶中的阿年一模一樣,
眼淚在那一刻像是斷了線一樣撲簌簌地流下。上一世的我們結婚以后,
也一直是陌路人的狀態(tài)。直到有一次,我在學校里被一個男生糾纏,
在和閨蜜打電話時我抱怨了幾句,就被紀年記到了心里。他推開繁忙的工作,
來學校接了我?guī)状?,我們的關系才開始逐漸的破冰。直到后來,我們的感情逐漸升溫時,
紀年會經(jīng)常這樣等在我的教學樓下,陪我一起去餐廳吃飯,陪我一起去圖書館。
那時的他總說:“我很遺憾你錯過了我的大學生活,但幸運的是你的大學生活我沒有錯過。
”時至今日,我也分不清楚紀年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
他擺脫了上前要聯(lián)系方式的女生,十五天的牢獄生活似乎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一絲陰郁。
“詩詩,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好嗎?”7看著熟悉的咖啡廳,紀年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
“這家咖啡館還是我們記憶中的樣子!”我把咖啡杯重重地放下,打斷了他的發(fā)言。
“我不認為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適合敘舊,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趕緊說吧!
”紀年有些手足無措地抿了口苦澀的咖啡,“詩詩,那件事情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是車禍中你下意識地護住喬瀾不是你的本意?還是讓我一個人躺在醫(yī)院不是你的本意?
亦或者我被喬瀾活活地折磨死不是你的本意?”我滿意地看著紀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直到最后一刻的盛怒。他“砰”的一下敲到桌子上,滾燙的咖啡澆在他的腿上,
地上是七零八碎的陶瓷片??粗绱藲鈶嵉募o年,我內(nèi)心卻沒有太大的觸動。
悔恨和痛苦的調(diào)色盤在他的臉上中和,他自虐一般地拽著頭發(fā),“詩詩,我不知道,不知道。
”“所以,你這個作為丈夫的究竟知道些什么?”我嘲諷地說道,為自己從前的眼盲心瞎。
“車禍時,我護住喬瀾只是因為小時候的承諾?!薄笆沁@個承諾的分量太重,
還是我在你心里沒有那么重要?”如今的我已經(jīng)能夠很平靜地問出這句話,不是質(zhì)問,
只是單純的想要他給我解疑答惑?!霸娫姡?/p>
你聽我說......”“是因為喬瀾小時候因為救被綁架的我,加劇了她原本的心臟病,
我對她承諾過以后由我來保護她?!薄拔艺娴牟恢滥闶潜凰勰トナ赖模?/p>
車禍發(fā)生后我很內(nèi)疚,我不敢面對你,我害怕面對你的質(zhì)問,害怕看到你失望的神色。
”“正是因為我逃避的心理才給了喬瀾可乘之機,詩詩,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求求你原諒我。”紀年說到情緒激動處,
不顧臉面在大庭廣眾之下跪到了我的面前,陶瓷碎片扎進了他的血肉,
咖色的褲子上印出一圈圈深色的印記,他的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這不夠痛,
最起碼對我來說不夠痛,比起我所受的那些折磨差遠了!我嘆了一口氣,“紀年,
老天給我們重來一世的機會,我很珍惜。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我沒有看紀年灰敗的臉色,在咖啡館眾人各異的神色中淡定地起身離開。
我的內(nèi)心其實并沒有面對紀年時的那么輕松,上輩子的血債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
可我卻無處訴說。我在校園的石凳上坐了許久,目光呆滯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終于,
內(nèi)心躁動的情緒被平復下來,我起身往宿舍樓的方向慢慢地走去?!霸姞?,你去哪了?
媽媽打電話你怎么不接?”宿舍樓下媽媽遠遠地就奔過來關切地看著我。
自從那天半夜從家里離開后,他們沒有一個人給我打過電話,也沒有發(fā)過一個字的問候,
可現(xiàn)在他們卻齊齊整整地出現(xiàn)在我的宿舍樓下。這就是我的家人,
要說其中一點兒貓膩也沒有,我是不相信的。爸爸看著我額頭上的傷疤,
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他就心安理得下來,畢竟在他的心中是他給了我生命,
別說打我了,就是要了我的命,也怪不到他頭上。
弟弟吊兒郎當?shù)乜吭陬伾r艷的黃色布拉迪上,嘴里叼著一根香煙,
不時地沖路過的女學生拋個媚眼?!霸姞?,跟爸爸媽媽回去吧!
宿舍里的條件終歸是太簡陋了,再說爸爸媽媽也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
”爸爸自以為是的關心讓我作嘔,至于他口中的擔心我打死也不相信。即然關心,
你們早干什么去了?只是話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圈,我終究沒有說出口。8“不用擔心,
學校里的治安很好,宿舍環(huán)境也還不錯,我暫時就不回家了!”聽到我的拒絕后,
媽媽在身后推搡了爸爸一下,爸爸這才不自然地說道:“詩爾,你不會還怪爸爸吧?
上次是爸爸想錯了,爸爸以后肯定不會在干涉你的自由。”弟弟聽后不屑地翻了一下眼皮,
但還是什么也沒有說。我看著爸爸和弟弟的表現(xiàn),分外的感覺到不適。還沒等我想明白,
爸爸就吐露了個干凈?!斑€是我們詩爾有頭腦,怪不得你爺爺之前總夸你聰明,
輕輕松松地就把紀家那小子拿捏到手心里。”爸爸此刻全然沒有以往面對紀年時的恭謹小心,
語氣里是全然的狂妄自大?!凹o年?爸爸,你是不是聽錯了,我和紀年可沒有什么關系。
”“詩爾,你和爸爸還裝什么,紀年跪在瓷片上的視頻現(xiàn)在可是傳遍了全網(wǎng)。
”“現(xiàn)在網(wǎng)上可都傳堂堂的紀少爺是個妻管嚴呢!”“一下午,我不知道接到了多少通電話,
以往看不上我的那些人現(xiàn)在還不是要來巴結我?!卑职稚袂鍤馑卣f完,
媽媽在旁邊止不住的附和。就連一向脾氣怪異的弟弟,也在爸媽威脅的眼神中客套了兩句,
雖然也并不怎么好聽就是了!難怪剛剛同學們看過來的眼神滿是探究,
我還以為是弟弟那輛燒包的超跑原因。事情的發(fā)展隱隱超出了我的控制。果然,
還沒等我應付走爸媽,紀夫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而我那對不靠譜的爸媽在聽到紀夫人要見我的消息后,立刻逃之夭夭。畢竟,
紀夫人可不是普通的貴婦人。她在紀先生去世后,執(zhí)掌紀家整整十年,直到紀年長大,
權力才逐漸過渡到紀年的手里。雖然現(xiàn)在紀夫人退了下來,但沒有一個人會小看她。上輩子,
我們婆媳之間并沒有太親密的感情,心照不宣地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說實話,
我對紀夫人的目的完全沒有頭緒,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包廂?!霸姞杹砹耍?/p>
”紀夫人臉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熱情。“紀阿姨,下午好?!蔽揖兄?shù)刈剿膶γ妗?/p>
“別緊張,我叫你來只是想問問你對網(wǎng)上那個視頻的看法。”來的路上,
我反反復復看了好多遍視頻?,F(xiàn)在的我只是有些拿捏不準紀家的意思,如果紀家想要阻止,
這段視頻完全沒有機會再網(wǎng)上流傳的那么廣,甚至登上熱搜。
可視頻的曝光對紀家來說也沒有什么好處。我只能采取一個最保守的說法,
“如果紀家有什么需要,我可以配合。”紀夫人緩緩搖了搖頭,“不,我是在問你的意見。
”我沉吟了半晌,“這段視頻已經(jīng)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困擾?!闭f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靜靜地等待著紀夫人的回復。她輕笑著看向扣在桌上的手機,
“看來有的人恐怕沒那么容易得償所愿!”我探究地看向她的手機,她卻不再多說,
優(yōu)雅地為我介紹這家會所的特色菜。似乎找我來只是為了吃飯這件事情。
9我本以為經(jīng)過我的那番表態(tài),紀夫人總會有所動作??梢曨l的熱度非但沒有下降,
反而越演越烈。紀年那天在機場的視頻也被萬能的網(wǎng)友扒了出來。“天哪,
這是什么神仙愛情!”“我愛你,不懼萬難,不懼世俗的阻攔,我要不顧一切地向你奔赴!
”“帥哥美女配了我一臉,祝鎖死!
”好不容易翻到一條比較理智的評論:“你們難道不覺得男生違背了法律嗎?”很快,
紀年就現(xiàn)身評論區(qū)回復網(wǎng)友:“感謝網(wǎng)友的提醒,本人為此付出了應有的代價?,F(xiàn)身說法,
請大家不要向我學習?!彼S手附了一張?zhí)幜P通知書?!八娴?,我哭死,
這樣的戀愛腦都被誰談了?”好在,現(xiàn)在還沒有熱心的網(wǎng)友扒出我的身份,不過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