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邂逅六月的陽光透過白色紗簾灑進房間，林小滿站在民宿二樓的客房里，
手里攥著剛換下來的床單，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她已經連續整理了三個房間，
空調的涼風似乎永遠追不上她體內不斷攀升的熱度。"小滿啊，202房客人剛退房，
你去收拾一下，新客人下午就到。"姑姑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知道了！
"林小滿應了一聲，把手中的床單塞進洗衣籃，順手抹了把汗。
她原本精致干練的短發此刻被汗水打濕，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
完全看不出是那個在城市寫字樓里雷厲風行的項目經理。三周前，
連續加班三個月的林小滿在公司例會上突然暈倒，醫生診斷是過度勞累加上嚴重缺乏休息。
公司強制給她放了兩個月長假，無處可去的她只好來到這個名叫"海風灣"的海濱小鎮，
投奔開民宿的姑姑。推開202的房門，海風迎面撲來，林小滿深吸一口氣，
咸濕的空氣里帶著陽光的味道。這間房有個小陽臺，正對著不遠處的海灘。
她走過去拉開玻璃門，讓更多的海風吹進來。陽臺角落里擺著幾盆多肉植物，
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可愛。林小滿蹲下身，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其中一株飽滿的葉片，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一直喜歡植物，但在城市的高樓里，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更別說養這些需要耐心的小生命了。"得給你們澆點水。"她自言自語著，
伸手去拿旁邊的小水壺。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最邊上的一盆多肉。
時間仿佛慢放，林小滿眼睜睜看著那盆小小的植物從欄桿縫隙中滑落，她徒勞地伸手去抓，
卻只抓到了一把空氣。"啊！"樓下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是陶盆碎裂的聲音。
林小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趕緊探出頭往下看。民宿的小花園里，
一個高個子男人正仰著頭，一只手捂著額頭，另一只手還保持著試圖接住花盆的姿勢。
"對不起！我馬上下來！"林小滿喊了一聲，轉身就往樓下沖。心跳如鼓，
她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梯，穿過客廳，推開后門沖進花園。那個男人已經蹲在地上，
正在查看那株從花盆里摔出來的多肉。"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林小滿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這才看清對方的樣子——小麥色的皮膚，
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白色T恤下的肩膀寬厚有力。男人站起身，
比林小滿高出大半個頭，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沒事，就是嚇了一跳。
你的'小寶貝'好像比我傷得更重。"他攤開手掌，那株多肉躺在他手心，幾片葉子摔掉了，
但主體還完好。林小滿松了口氣，
這才注意到他額頭上有一小塊紅?。?您額頭...""這個？"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笑道，"比起被椰子砸中，這根本不算什么。我在馬爾代夫做研究時，那才叫一個疼。
""研究？"林小滿好奇地問。"海洋生物學。"男人把多肉遞給她，"我是程海陽，
就住在鎮子那頭的工作室。你是林老板的侄女吧？鎮上都在傳大城市來了個漂亮姑娘。
"林小滿感到臉頰一熱，接過那株多肉："我叫林小滿。真的很抱歉，
我重新找個盆把它種起來。""我幫你吧。"程海陽彎腰撿起幾片掉落的葉子，
"這些可以葉插，很快就能長出新的植株。多肉很頑強的，就像這個小鎮上的人一樣。
"他的聲音里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林小滿發現自己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松下來。
"你剛來幾天？"程海陽一邊幫她把多肉重新栽進新花盆，一邊問道。"第三天。
"林小滿回答，"姑姑說讓我來度假，結果把我當免費勞動力使喚。
"程海陽笑了："林老板人很好，鎮上誰家有困難她都幫忙。她大概是看你太緊張了，
想讓你做點事情轉移注意力。"林小滿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緊張？""職業習慣。
"程海陽指了指眼睛，"觀察細節。你的肩膀一直繃著，眉頭有輕微皺紋，
手指不停地互相絞動——典型的城市高壓人群特征。"林小滿下意識地放松了肩膀，
有些不好意思："這么明顯嗎？""在這里待久了就會好的。
"程海陽把栽好的多肉放在陽臺陰涼處，"海風灣有種魔力，能讓快節奏的人慢下來。
晚上有空嗎？鎮上酒吧有現場音樂，我可以當你的導游。
"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林小滿一愣，
她習慣性地想拒絕："我可能還要幫姑姑...""小滿！"姑姑的聲音適時地從屋里傳來，
"我今晚要去鄰鎮進貨，你看家啊！"程海陽挑了挑眉，
眼里帶著促狹的笑意："看來你的借口泡湯了。"林小滿抿了抿嘴，不知為何，
她對這個陽光爽朗的男人有種莫名的信任感："好吧，幾點？""七點，我來接你。
"程海陽揮揮手轉身離開，"記得穿舒服的鞋子，酒吧地板不平。
"2 夏令營危機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園門口，林小滿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多肉植物，
忽然覺得這個被迫開始的假期，或許不會那么無聊了。清晨六點，
林小滿就被姑姑的敲門聲驚醒。"小滿，快起床！出大事了！
"姑姑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慌亂。林小滿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職業習慣讓她瞬間清醒："怎么了？火災還是漏水？"她腦海里已經閃過各種應急預案。
"比那嚴重多了。"姑姑推門進來，手里揮舞著一張紙，"海洋小學的親子夏令營，
今天下午就到！我完全忘了這回事！"林小滿眨了眨眼，
一時沒理解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我們要接待多少人？""二十個孩子加十五位家長，
三天兩夜。"姑姑一屁股坐在她床邊，"關鍵是，我答應過要安排海洋知識講解和海灘活動，
可我今早必須去市里接你姑父，他腰傷復發了。
"林小滿終于明白了姑姑的焦慮來源："你是說，現在民宿就我一個人，
還要負責這個夏令營的全部活動？"姑姑雙手合十，做出懇求的姿勢："幫幫忙，小滿。
你在大公司做項目協調，這點活動對你來說小菜一碟。""可我完全不懂海洋知識?。?/p>
"林小滿抓了抓亂糟糟的短發，"我連海星和貝殼都分不清幾種。""找程海陽。
"姑姑斬釘截鐵地說，"他是海洋專家，鎮上孩子們都愛聽他講課。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等等，我們就這樣麻煩一個剛認識的人？"林小滿想起昨天那個幫她救多肉植物的男人，
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跳加速。姑姑已經撥通了電話："海陽啊，是我，林阿姨...對對，
有個急事..."十分鐘后，林小滿站在民宿門口，手里攥著一張寫滿注意事項的清單，
看著姑姑的車絕塵而去。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姑姑發來的消息：「海陽答應了，
十點過來和你商量活動安排。他人很好，別緊張?！?/p>
"怎么可能不緊張..."林小滿自言自語，轉身回到屋里。
她只有四個小時來準備迎接三十五人的團隊，還要設計出有教育意義又不失趣味性的活動。
九點五十分，林小滿已經檢查了三遍活動方案，桌上擺滿了從網上匆忙打印的資料。
門鈴響起時，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程海陽站在門口，今天他穿了件深藍色襯衫，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拎著一個大號環保袋，看到林小滿緊張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放松點，林經理，你這表情像是要上戰場。""感覺確實像上戰場。
"林小滿側身讓他進來，"謝謝你愿意幫忙，我知道這很突然。"程海陽跟著她走進客廳，
把袋子放在桌上："我帶了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首先，深呼吸，夏令營應該是有趣的，
不是考試。"他從袋子里拿出幾個透明盒子，
里面裝著各種貝殼、海星標本和小型海洋生物模型。林小滿好奇地湊近觀察，
聞到程海陽身上淡淡的海洋氣息，像是海風混合著某種清爽的香水。"這些是真的嗎？
"她指著一個色彩斑斕的海星標本。"當然，都是我在研究中收集的。
"程海陽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貝殼，"這個是鸚鵡螺，活化石，已經存在了五億年。
"他的眼睛在談論這些海洋生物時閃閃發光，聲音也變得更加生動。林小滿不知不覺被吸引，
忘記了緊張："五億年...比人類歷史長多了。""人類在海洋面前永遠是小學生。
"程海陽微笑著看她，"所以別擔心知識不夠，重要的是讓孩子們感受到海洋的神奇。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他們一起設計了活動流程。程海陽負責知識內容，
林小滿則發揮她的組織才能，將活動安排得井井有條。她驚訝地發現，盡管風格迥異，
但他們合作起來異常默契。"你真的很擅長這個。"程海陽看著她制作的日程表，
上面精確到了每十五分鐘的安排，"在大公司工作都這么細致嗎？
"林小滿正在電腦上修改活動說明，頭也不抬地說："習慣了。在我們行業，
一個細節出錯可能導致六位數的損失。
"程海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緊繃的側臉："但這不是商業項目，是夏令營。有時候，
隨性而為反而會有意外收獲。""隨性而為只會導致混亂。"林小滿下意識反駁，
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生硬，趕緊補充，"我是說，孩子們的安全和體驗需要周全考慮。
"程海陽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你知道嗎？海龜寶寶孵化后，會自己爬向大海，
沒有父母指導。有時候本能和好奇心是最好的老師。"林小滿停下打字，
思考著他的話："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少安排些結構化活動，多留些自由探索時間？
""聰明。"程海陽贊賞地點頭，"比如潮間帶探索，讓孩子們自己發現生物，
比我直接告訴他們要有趣得多。"林小滿咬了咬下唇，
最終刪除了幾個預設環節："這對我來說很難...我習慣掌控一切。""看得出來。
"程海陽的聲音帶著善意的調侃，"你的筆記本連顏色都分類了。
"林小滿低頭看了看自己整齊排列的彩色便簽，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確有些過度了。
她抬頭對上程海陽帶笑的眼睛，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起來："好吧，海洋專家，這次聽你的。
"下午三點，夏令營的大巴準時到達。林小滿穿著民宿統一的淺藍色T恤，站在門口迎接。
程海陽則換上了印有海洋保護組織標志的襯衫，正在調試展示用的顯微鏡。
孩子們像一群歡快的小鳥涌進民宿，七嘴八舌地問著各種問題。林小滿按照名單分配房間，
同時留意著程海陽那邊的情況。他已經蹲下身和幾個孩子交談，手里拿著一個海螺，
孩子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林老師！"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拉住林小滿的衣角，
"那位程老師說晚上可以帶我們看會發光的海水，是真的嗎？"林小滿看向程海陽，
后者對她眨了眨眼："當然是真的。有些海洋浮游生物會生物發光，就像水中的星星。
""太棒了！"小女孩歡呼著跑開，去告訴其他小伙伴這個好消息。
活動比林小滿想象的順利得多。程海陽有一種神奇的能力，
能把復雜的海洋知識變成生動的故事，連最調皮的孩子都聽得入迷。
而林小滿的組織才能確保了每個環節無縫銜接，家長們也對食宿安排贊不絕口。
傍晚的海灘活動中，程海陽帶著孩子們在潮間帶尋找海洋生物，
林小滿則負責記錄發現并確保安全。她看著程海陽耐心地回答每一個天馬行空的問題，
絲毫不覺得幼稚，反而比孩子們還要投入。"林老師，快來看！"一個小男孩興奮地喊道，
"程老師找到了會游泳的螃蟹！"林小滿走過去，
看到程海陽手掌上托著一只小巧的藍色螃蟹。陽光透過他的指縫，在水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是招潮蟹，它們會根據潮汐變化改變顏色。"程海陽解釋道，
然后出人意料地將螃蟹輕輕放在林小滿手心，"感受一下，它不會咬人。
"小螃蟹的腳輕輕劃過掌心，帶來一陣酥麻的觸感。林小滿屏住呼吸，
生怕驚擾了這個脆弱的小生命。程海陽站在她身后，雙手虛扶著，
像是隨時準備接住可能掉落的螃蟹——或者可能不穩的她。"它好小..."林小滿輕聲說，
抬頭對上程海陽的目光。他的眼睛在夕陽下呈現出琥珀般的顏色，專注地看著她，
仿佛此刻世界上只有這一只螃蟹和她值得關注。"在大海里，最小的生物往往最重要。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就像浮游植物，雖然微小，卻提供了地球上50%的氧氣。
"林小滿感到心跳加速，不知是因為掌心的螃蟹還是近在咫尺的程海陽。
她小心翼翼地將螃蟹還給那個小男孩，看著孩子們圍成一圈觀察這個小生物，
突然理解了程海陽所說的"本能和好奇心"的意義。活動結束后，
林小滿和程海陽并排坐在民宿后院的木椅上，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夜空繁星點點，
遠處傳來孩子們興奮的討論聲，他們還在談論白天發現的海洋生物。"今天太成功了。
"林小滿仰頭看著星空，"我從沒見過這么投入的孩子。你真的很會和他們溝通。
"程海陽伸了個懶腰，手臂不經意間碰到了林小滿的肩膀，
又很快移開："孩子們是最誠實的學生，感興趣就聽，不感興趣就走神。
關鍵在于讓他們感受到你的熱情。""你對海洋的熱情確實很有感染力。"林小滿真誠地說，
"我都想了解更多了。"程海陽轉過頭看她，嘴角掛著微笑："真的？那明天早上退潮時，
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更神奇的潮間帶生物。有些只有清晨才能見到。""幾點？"林小滿問，
心里已經盤算著需要提前準備什么。"五點。"程海陽的回答讓她瞪大了眼睛。"五點？！
那豈不是四點就要起床？"程海陽大笑起來："海洋不等人，林經理。
潮汐可不會因為你想睡懶覺而改變時間。"林小滿猶豫了。在大城市，她經常工作到凌晨，
但那是為了重要的項目會議。為了一次海邊漫步而凌晨起床？這完全不符合她的效率原則。
但當她看到程海陽期待的眼神，想到今天孩子們發現新生物時臉上的驚喜，
一種久違的沖動戰勝了理性："好吧，但你要保證值得我犧牲睡眠。
"程海陽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我保證。穿上能弄濕的鞋子，明天見。
"3 潮間帶之約他起身告辭，背影很快融入夜色。林小滿留在原地，
感到一種奇特的期待感在胸中膨脹。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莫名熟悉，
像是童年時春游前夜的興奮?；氐椒块g，她設好了四個鬧鐘，
然后從衣柜深處找出一雙塵封已久的運動鞋。窗外，海浪聲輕輕拍打著沙灘，
像是大自然的搖籃曲。林小滿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久久無法入睡。
她腦海中全是今天程海陽講解海洋知識時神采飛揚的樣子，
還有他小心翼翼將螃蟹放在她手心時指尖的溫度。明天清晨，他們將獨處海邊，
這個念頭讓她心跳加速。"只是對海洋生物感興趣而已。"林小滿對自己說，翻了個身，
強迫大腦停止胡思亂想。但內心深處，她知道這不全是實話。凌晨三點五十分，
第一個鬧鐘響起時，林小滿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只有遠處燈塔的光每隔幾秒掃過海面。她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離開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