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11 月 29 日凌晨三點，
清華大學材料實驗室的冷白光在蘇夏眼底投下青影。她第 12 次調整電子顯微鏡的焦距，
納米雕刻針在 0.3 毫米的芯片表面劃出銀線，顯微鏡里的「1129」
數字邊緣終于呈現出理想的弧度——那是林夕的生日，數字「1」
的起筆處特意設計成星星形狀，正如他在舞臺上常比的手勢。「小夏，
納米儀的使用時長超過安全閾值了。」導師陳教授的聲音從監控里傳來，帶著深夜的沙啞，
「你父親要是知道你用實驗室設備做這個……」「就差最后一個焊點！」
蘇夏盯著操作臺上散落的銀箔碎片，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擊，「陳教授，
求您再給我半小時，這是我給偶像的 25 歲生日禮物，他說過會珍藏粉絲的心意……」
話未說完，雕刻針突然卡頓，芯片表面出現一道致命劃痕。她看著報廢的芯片，
眼淚砸在實驗服上，洇開點點水痕——這是本周第三次失敗，而父親明天就要從外地回來。
上午十點，琉璃廠的老字號「瑞福祥」剛卸下門板，蘇夏就抱著設計圖沖了進去。
柜臺后的老師傅扶了扶老花鏡，看著紙上「999 純銀徽章，微雕生日數字，
背面嵌入芯片槽」的要求，連連擺手：「姑娘，這種工藝我們十年沒接過了，
費時費力不討好。」「我可以付雙倍工費！」蘇夏掏出攢了半年的獎學金，
3200 元現金在木柜上攤開，「求您了，這是我追了五年的偶像，
他對我意義不一樣……」她想起 18 歲那年在機場，林夕接過她的信時指尖的溫度，
想起每個考試失利的夜晚，聽著他的歌重新振作的自己，「他說過，
粉絲的心意比任何獎杯都珍貴。」老師傅最終嘆了口氣，接過設計圖：「現在的孩子啊……」
三個小時后，當蘇夏捧著 3 克熔好的銀料離開時，夕陽正給老字號的匾額鍍上金邊，
師傅在門口喊：「下周來取模，記住別告訴別人我接這種活兒！」下午三點的國際會展中心，
應援燈海匯聚成藍色星河。蘇夏站在 VIP 區第三排，
能清晰看見舞臺上的升降臺齒輪轉動。當林夕穿著定制的白色西裝升起時，
她聞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水味——那是他代言的品牌香型，混著現場的鎂粉氣息，
在暖風中浮動。「接下來，讓我們看看粉絲準備的驚喜禮物。」主持人的聲音落下，
工作人員捧上亞克力禮盒。蘇夏的掌心沁出冷汗，看著林夕的指尖劃過絲絨內襯，
突然聽見他吸氣的聲音：「這個徽章……」他舉起徽章對著鏡頭，追光燈下，
微雕的「1129」像嵌著細碎的星子，「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設計？」
導播立刻切出特寫，蘇夏看見自己熬夜雕刻的芯片槽在鏡頭里閃爍。
林夕突然對著觀眾席微笑，目光掃過前排：「蘇夏，是你嗎？那個總穿白色衛衣，
在后臺送我星芒胸針的女孩？」現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她感覺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能告訴我，芯片里存了什么嗎？」林夕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
蘇夏聽見自己顫抖著回答：「是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所有想對你說的話。」
他鄭重地將徽章別在胸前，對著鏡頭說：「從今天起，這個徽章會是我最珍貴的收藏。」
后臺見面時，化妝間的暖光映著林夕剛卸下的眼妝。他親手遞過絲絨禮盒，指尖相觸的瞬間，
蘇夏聽見他低聲說：「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每次應援會你都會寫很長的信，
去年暴雨天你給我撐傘，自己卻淋病了……」她抬頭，看見他眼里倒映著自己震驚的模樣，
突然意識到，那些以為被忽視的心意，原來真的有人在悄悄收藏。三個月后的深夜，
蘇夏正在修改畢業設計圖紙，屏幕右下角的閑魚推送圖標突然變紅。
當「林夕工作室專屬福利」的商品頁彈出時，
繪圖軟件的鉛筆工具在畫布上劃出歪斜的線條——她設計的徽章躺在屏幕中央，
標價 1129 元，商品描述寫著：「明星閑置，95 新，防偽刻痕如圖。」
她顫抖著放大圖片，徽章鏈條上那道特意打磨的「LX」刻痕清晰可見，正是去年在后臺，
林夕說「要刻上我們的秘密」的地方。往下翻，賣家相冊里赫然陳列著未拆封的粉絲信件，
某封信的封口處貼著她熟悉的星星貼紙——那是她上周剛寄給工作室的設計稿，
里面夾著給林夕的新年祝福。「叮——」私信回復帶著刺耳的提示音：「買不起別廢話，
哥哥缺錢賣閑置，粉絲就該乖乖掏錢。」蘇夏盯著對話框，突然想起上個月在工作室樓下，
看見周睿把粉絲禮物扔進垃圾車，嘴里罵著：「窮鬼粉絲就會送破爛，
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傻 X。」她打字的手在發抖：「這個徽章是粉絲的心意，你們怎么能賣？
」對方發來一連串嘲笑的表情：「心意？能換三亞的別墅首付嗎？周哥說了，
粉絲的東西不用白不用。」凌晨五點，蘇夏翻出壓在行李箱底的應援會手賬本。
牛皮紙封面上，「林夕后援會財務明細 2024」的燙金字已有些褪色，
里面夾著各種票據：給林夕媽媽買保健品的 12800 元轉賬單，
給工作室送新年禮盒的簽收記錄，甚至還有一張周睿手寫的「禮物篩選標準」
——「單價低于 2000 元直接處理，奢侈品優先拍照發微博」。「叩叩」，
宿舍門被顧沉踹開，他舉著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是工作室倉庫的監控畫面：周睿的表弟正用鑷子撬徽章背面的芯片，
罵罵咧咧：「破銅爛鐵還占地方，拆了芯片能多賣兩百塊。」監控里的燈光昏暗，
蘇夏看見自己設計的絲絨禮盒被隨意扔在地上，旁邊是某粉絲送的抗癌成功錦旗，
正墊著裝滿二手手表的紙箱。「我黑進了工作室的內部系統，」顧沉扔給她一個 U 盤，
「所有閑魚交易記錄都在這兒，周睿用粉絲的錢給林母買了海景別墅，首付 1129 萬，
正好是徽章標價的一萬倍。」他指著屏幕上的轉賬記錄，「看這兒，去年你送的星芒胸針，
被周睿以 88 萬賣給了二手奢侈品商。」蘇夏摸著 U 盤上的體溫，
突然想起生日會后那晚，林夕在后臺說的話：「等我拿到視帝，
就開一場只屬于核心粉絲的演唱會。」現在想來，那些承諾不過是釣著粉絲掏錢的誘餌，
而她熬夜設計的徽章，終究成了別墅墻上的一塊磚。
工作室的聲明發布在微博熱搜第三的位置，蘇夏盯著手機屏幕，氣得渾身發抖。
「臨時工張某因個人行為盜竊粉絲禮物」的黑體字下，落款「傳煤有限公司」少了個「文」
字，公章位置是模糊的紅色印記，像是用手指蘸印泥按的。更可笑的是，「已移交公安機天」
的錯別字被網友圈出來，轉發量瞬間破十萬。「這也太敷衍了吧？」粉絲群里，
后援會的財務委員「小月亮」發了張對比圖，
「和我之前在淘寶買的假包道歉信格式一模一樣！」蘇夏打開企查查，輸入「傳煤有限公司」
，彈出的頁面顯示注冊地址是郊區的一家打印店，法定代表人周建國，職務填著「周睿舅舅」
。顧沉的消息適時彈出，附帶一段錄音：「周睿在家族群里說，『找個臨時工當替死鬼，
粉絲都是瞎子，隨便寫個聲明就能糊弄過去』。」錄音里傳來麻將聲，
周睿的表弟笑著接話：「下次讓粉絲多送點金條，比徽章好賣多了。」
蘇夏想起上周去工作室送禮物，看見實習生小陳被周睿罵哭：「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你以為當明星助理很輕松？粉絲送的禮物都要分類，值錢的登記，不值錢的扔了！」
此刻她撥通小陳的電話，對方壓低聲音：「蘇姐，徽章真的不是臨時工賣的，
是周哥讓我們掛閑魚的，他說『粉絲的錢不賺白不賺』……」下午，
蘇夏帶著證據去朝陽分局報案，值班民警看著她遞來的閑魚截圖和轉賬記錄，
嘆了口氣：「姑娘，這種事我們接到過很多，明星工作室鉆法律空子，很難取證。」
走出派出所時，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手機突然收到周睿的短信：「蘇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