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一聲清脆的咀嚼，如同驚雷，炸得整個鴻門宴大帳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江小魚！他閉著眼，臉上混合著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腮幫子因為用力咀嚼而劇烈鼓動！
一秒……
兩秒……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江小魚感覺口腔里像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烙鐵！一股無法形容的、狂暴到極點的灼痛感瞬間席卷了每一寸味蕾、牙齦、舌頭！那不是辣，那是一種純粹的、毀滅性的**灼燒**！仿佛有巖漿順著喉嚨倒灌而下！
“唔——?。?！”
一聲非人的、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他喉嚨里擠出來！他的臉瞬間由慘白轉為赤紅，如同煮熟的蝦子，額頭上青筋暴跳，眼球凸起，布滿血絲！豆大的汗珠如同瀑布般從每一個毛孔里瘋狂涌出！
痛！無法想象的痛！仿佛整個腦袋都要被這股火焰從內部燒穿、炸裂！
他本能地想吐掉，想尖叫，想滿地打滾！但腦子里僅存的理智和那股被逼到絕境的狠勁死死支撐著他——不能吐！吐了就前功盡棄！吐了劉邦就有借口發難！吐了……他這條咸魚就真成死魚了！
他死死咬著牙關，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機械地咀嚼著那團地獄之火！辛辣到極致的汁液混合著被嚼爛的果肉，如同滾燙的硫酸，肆無忌憚地灼燒著他的口腔、食道！
項羽臉上的玩味和冰冷殺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錯愕！他設想過劉邦各種反應——暴怒、推諉、讓樊噲代吃……唯獨沒想過，這個看起來慫包透頂的“仙界使者”，竟敢……生啃？！還啃得如此……悲壯？！
劉邦、張良、樊噲也完全懵了！看著江小魚那副如同在承受十八層地獄酷刑的慘狀，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這……這玩意兒是人能吃的？！
“呃……啊——！??！”
江小魚終于忍不住了！一股無法遏制的灼熱氣浪混合著辛辣的汁液，如同失控的火山，猛地從他鼻腔和嘴巴里噴涌而出！
**“噗——?。?！”**
沒有吐！是噴！
一股濃烈的、帶著赤紅辣椒碎末的辛辣氣霧，如同小型火焰噴射器，猛地噴向空中！在燈火通明的大帳內，那氣霧在光線折射下，竟隱隱泛著詭異的紅光！
“嘶——！”
帳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都被這“口噴烈焰”的駭人景象驚呆了！
但這還沒完！
極致的灼痛刺激了淚腺和唾液腺的瘋狂分泌！
“嘩——?。 ?/p>
眼淚和口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從江小魚的眼眶和嘴角洶涌而出！他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又像被架在火上烤，涕淚橫流，狼狽不堪到了極點！腰間的玉佩（劉邦之前賞的）都因為身體的劇烈顫抖而叮當作響。
“嗬……嗬……水……水……” 江小魚感覺自己的喉嚨已經變成了焦炭，聲音嘶啞破碎得如同破風箱，他踉蹌著，眼神渙散，本能地伸出顫抖的手，朝著離他最近的項羽案幾上的酒樽抓去！
項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看著江小魚那副七竅生煙（涕淚口水）、口噴“烈焰”（辣椒氣霧）的恐怖模樣，再聯想到他那“仙界使者”的身份……一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仙果反噬！**
**仙界異象！**
**這小子……莫不是在強行消化這“赤焰焚心果”的仙力？！這噴出的紅霧……是仙元外泄？！**
巨大的震撼和一種莫名的敬畏（？）瞬間沖淡了項羽的殺意！他甚至忘了去計較江小魚這無禮的舉動！眼看著江小魚的手就要抓翻他的酒樽，項羽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抄起旁邊一壺尚未開封的、冰涼的漿水（類似果汁），動作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塞進了江小魚胡亂抓撓的手中！
“快！給他水！” 項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變調。
江小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根本顧不上是誰給的，抱起水壺，仰起頭就往嘴里瘋狂地灌！
“咕咚！咕咚！咕咚！”
冰涼的漿水沖入口腔，帶來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清涼感，隨即就被更猛烈的灼痛淹沒！但至少……能喘口氣了！
他像一頭瀕死的野獸，抱著水壺，蜷縮在地上，身體因為劇烈的痛苦和冰火的交織而不停抽搐、痙攣，涕淚口水混著紅色的辣椒汁液糊了滿臉滿身，慘不忍睹。
整個大帳鴉雀無聲。只有江小魚粗重痛苦的喘息和灌水的“咕咚”聲。
劉邦最先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看著地上那個為了他（至少表面上是）承受了非人折磨、此刻如同被玩壞了的破布娃娃般的江小魚，再看看項羽臉上那罕見的、混合著驚愕、探究和一絲……茫然無措的表情……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卑鄙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劉邦的腦海！
**機會！天賜良機！**
他猛地一拍大腿（這次是真拍，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用一種極其夸張、帶著哭腔（演技上線）的語調，指著江小魚嚎啕起來：
“項老弟！你……你看看！你看看?。。?！”
“小魚兄弟！我的好兄弟啊?。。 ?劉邦撲到江小魚身邊（沒真撲，保持安全距離），捶胸頓足，聲淚俱下（擠出來的），“為了替我老劉擋災！為了不讓項老弟你……誤會我老劉不敢吃你的‘仙果’！他……他這是拼了命?。。?！”
他猛地抬頭，看向項羽，眼神充滿了“悲憤”和“控訴”：
“項老弟！你設宴！我老劉來了！你擺‘仙果’！我老劉的兄弟替你試了！現在他……他眼看就要被這‘仙果’活活燒死了！你……你滿意了嗎？！這就是你要的‘敘舊情’？！這就是你要的‘開眼界’？！！”
劉邦這番聲情并茂、顛倒黑白的表演，瞬間將江小魚的自殘行為（？）拔高到了“忠義無雙”、“替主赴難”的悲壯高度！同時，也將所有的道德壓力和“殘害仙使”的罪名，一股腦兒地扣在了項羽頭上！
項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設宴本是為了試探、羞辱、甚至找借口除掉劉邦！結果被江小魚這一通“自殘式吃播”攪得稀爛！現在劉邦反咬一口，說他用“仙果”害人，還害的是“仙界使者”？！這罪名……可比殺劉邦麻煩多了！傳出去，天下人會怎么看他項羽？殘暴不仁？褻瀆仙緣？
看著地上那個還在抽搐、口鼻間似乎還在冒著微弱紅氣（其實是辣椒素揮發）的江小魚，項羽第一次感到了……棘手！無比的棘手！
“沛公休要胡言！” 龍且忍不住怒喝道，“分明是這小子自己……”
“自己什么？！” 劉邦猛地打斷他，聲音拔高八度，指著江小魚，“他自己找死嗎？他為什么找死？！還不是被你們項將軍逼的？！不是你們項將軍非要我老劉生啃那玩意兒？！他不啃，你們就要翻臉！他啃了，現在快死了！你們還說是他自己找死？！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充分發揮了潑皮無賴的胡攪蠻纏功力，句句誅心！
項羽的臉色鐵青，握著佩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劉邦那張“悲憤交加”的臉，再看看地上那個氣息奄奄的江小魚……一股巨大的憋屈和無處發泄的怒火堵在胸口！殺劉邦？現在動手，坐實了“殘害仙使”的罪名！不殺？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夠了！” 項羽猛地一聲暴喝，如同虎嘯，震得大帳嗡嗡作響！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眼神冰冷地掃過劉邦，“沛公！管好你的人！今日之事……” 他頓了頓，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小魚，“……到此為止！送客！”
最后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劉邦心中狂喜！成了！這碗滾燙的開水，硬是被江小魚這條噴火的咸魚給端住了！雖然方式慘烈了點……他立刻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對著樊噲和張良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快把小魚兄弟抬出去！找醫者！快啊?。 ?/p>
樊噲和張良如夢初醒，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主要是怕沾上那可怕的辣椒汁）將還在痛苦抽搐、意識模糊的江小魚抬了起來。
劉邦對著項羽敷衍地拱了拱手，臉上帶著“悲憤”，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項老弟！今日之情！我老劉記下了！改日……再敘！” 說完，頭也不回，帶著人快步走出大帳，仿佛多待一秒都怕項羽反悔。
項羽站在原地，看著劉邦一行人倉皇（實則得意）離去的背影，胸膛劇烈起伏，一股無處發泄的狂暴殺意幾乎要沖破胸膛！他猛地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幾！美酒佳肴、連同那盤只被江小魚啃了一個的魔鬼椒，稀里嘩啦灑了一地！“劉——季——?。。 ?項羽的怒吼如同受傷的雄獅，響徹整個大營！“還有那個……那個該死的……” 他想罵江小魚，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是“仙界使者”？還是“禍水”？還是……那個讓他又恨又莫名有點……心悸的噴火咸魚？
“上將軍息怒！” 龍且等人連忙上前勸慰。
“息怒？！” 項羽赤紅著眼睛，指著地上那灘狼藉和殘留的赤紅辣椒碎末，“你們看到了嗎？！那小子……那小子噴出的紅霧！還有他……他啃那果子的樣子！尋常人能那樣？！他……他……”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狂怒，眼神變得幽深而困惑，“傳令下去！給本將軍查！徹查那個‘赤焰焚心果’的來歷！還有那個江小魚！他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噴出來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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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沛縣途中，馬車內）**
江小魚像條死魚一樣癱在鋪著厚厚皮毛的馬車里，渾身濕透（汗水、淚水、口水），臉色依舊赤紅，嘴唇腫得像香腸，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樊噲和張良守在一旁，神色凝重。
劉邦坐在對面，臉上哪還有半分“悲痛”？他看著江小魚那副慘狀，嘖嘖稱奇，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
“小魚兄弟！老子今天算是服了你了！” 劉邦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帶著興奮，“生啃‘赤焰焚心果’！口噴烈焰！涕淚橫流！硬生生把項籍那小子給唬住了！哈哈哈！絕！真他娘的絕！你這‘仙界使者’的人設，這下是徹底焊死了！項籍現在看你，估計比看神仙還懵！”
江小魚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用嘶啞破碎的氣聲擠出幾個字：“水……藥……殺了我……”
“放心！死不了！” 劉邦大手一揮，“回去就給你找最好的醫官！用最好的藥！你這次立了大功！救了你亭長我的命！也救了咱沛縣上下！”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閃爍，“不過……小魚兄弟啊，你跟老子說實話……你那噴火……真是仙力？還是……那果子真那么邪門？”
江小魚心中警鈴大作！這老狐貍還在試探！他強忍著劇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眼神渙散地看著劉邦，嘶聲道：“……辣……太辣了……比……比被雷劈……還……還疼……” 說完，頭一歪，徹底暈死過去。這是實話，也是最好的掩護——把一切異常都推給那未知的“仙果”和極致的痛苦反應。
劉邦看著昏死過去的江小魚，摸了摸下巴，眼神深邃。他信了幾分？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知道，眼前這個時而慫包、時而邪門、關鍵時刻敢玩命的家伙，價值更大了。
“張良，” 劉邦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張良，“今日之事，你怎么看？項籍這鴻門宴……就這么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張良目光從昏迷的江小魚身上收回，沉吟片刻，低聲道：“亭長，霸王殺心未消，只是被江先生這……出乎意料的舉動暫時打亂了陣腳。經此一事，他必視沛縣為眼中釘，除之后快！我們需早做打算。韓信將軍新勝，章邯敗退，正是我們……” 他用手在虛空中劃了一個“西”字，“……暗度陳倉，另尋根基的良機！”
“暗度陳倉？” 劉邦眼睛一亮，隨即又皺眉，“說得輕巧！那么多糧草輜重，怎么悄無聲息地運過去？章邯那老烏龜雖然敗了，可眼睛還盯著呢！”
張良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掃過昏迷中依舊不時抽搐一下的江小魚，意有所指：“亭長莫非忘了……后山工坊里那位……能造‘木牛流馬’的墨家姑娘？還有江先生那些……天馬行空的‘妙計’？或許……這‘暗度陳倉’，也能有點新花樣？”
劉邦先是一愣，隨即猛地一拍大腿（這次拍在了自己腿上），眼中爆發出狂喜的精光！
“對?。∧九Ａ黢R！無馬之車！還有小魚兄弟的腦子！” 他興奮地搓著手，仿佛看到了無數糧草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越秦軍防線的景象，“‘拼多多’招兵！‘流水席’破敵！這運糧……也得整點新活！叫什么好？‘美團優選’？‘京東物流’？哈哈！管它叫什么！快！加速回沛縣！老子要和霍姑娘、小魚兄弟……好好商量商量這‘暗度陳倉’的‘新花樣’！”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卷起一路煙塵。
昏迷的江小魚在顛簸中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渾然不知，他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即將被卷入一場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險的“物流革命”中。
而他那條噴過火的喉嚨，注定要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成為沛縣……乃至整個楚漢戰場……最傳奇（也最痛苦）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