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在道觀掉漆的門板后,聽著外面砸門聲震天響。咚!咚!咚!“顧清風!你個老騙子!
給我滾出來!”粗嘎的男聲穿透薄薄的門板,震得我耳膜嗡嗡響,“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再不開門,老子把你這破道觀拆了當柴燒!”桃木劍死死頂著門栓,劍柄硌得我手心發麻。
我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土墻,心臟在嗓子眼里瘋狂蹦迪,每一次砸門都像砸在我心口上。
“顧清風!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出來!”另一個聲音加入,更兇。我師父,顧清風,
大名鼎鼎(僅限于我們山頭方圓十里)的“玄門高人”,
三天前揣著剛從我這兒“借”走的、準備下山買米買油最后那點生活費,
說是去城里給王大善人看祖墳風水,事成之后報酬豐厚,夠我們師徒倆吃香喝辣三年。然后,
他就再也沒回來。留下的,只有門口這兩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債主,
和一個被師父“精心培育”了十八年、除了畫符念咒、看相算命、驅邪捉鬼(理論上)之外,
連山下鎮子都沒去過幾次的——我。“小丫頭片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師父跑了,
父債女償!開門!”門板被踹得直晃,灰塵簌簌往下掉。父債女償?我師父那老光棍,
我跟他有個屁的血緣關系!純純的師徒孽緣!“再不開,我們真砸了!
”外面的人顯然失去了耐心。我深吸一口氣,冰涼的氣流鉆進肺管子,稍微壓下了點驚慌。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師父跑了,鍋不能讓我背。這破道觀,除了幾本翻爛了的破書,
一把師父說是祖傳的桃木劍,就剩四面漏風八面透氣的墻,拆了也賣不了幾個錢。跑!
必須跑!念頭一起,身體比腦子快。我貓著腰,像只受驚的貍貓,
幾步竄到道觀唯一的小破窗邊。窗欞早就朽了,被我輕輕一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顧不上那么多,我手腳并用地爬了出去。“砰!”身后傳來一聲巨響,
伴隨著木料碎裂的聲音。門,破了。“人呢?!跑了!”債主的怒吼震得樹葉都在抖。
我頭也不敢回,一頭扎進道觀后面那片濃密的山林。荊棘刮破了我的粗布道袍,劃拉著胳膊,
火辣辣地疼。但我顧不上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下山!離開這個鬼地方!
離開那個不靠譜的師父留下的一地雞毛!我,林晚,
玄門正宗(師父自封的)第十八代傳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代),
在師父欠下巨款跑路、債主砸門追債的危急關頭,被逼下山了。山下的世界,真他娘的大啊。
我背著一個小小的藍布包袱,
裝著幾件換洗的舊道袍、師父傳下來的幾本手抄本破書、一小罐朱砂、幾根畫符的劣質毛筆,
還有那把頂過債主砸門的祖傳桃木劍。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
站在塵土飛揚、車來車往的公路邊,我像個剛從土里刨出來的古董,茫然四顧。
高樓大廈看得我脖子發酸,汽車的喇叭聲震得我耳根子疼,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汽油和灰塵混合的怪味兒,嗆得我直想咳嗽。
這就是師父心心念念的“花花世界”?感覺……有點消化不良。
肚子適時地“咕嚕”叫了一聲,響亮地提醒我:當務之急是搞錢,搞飯。搞錢?怎么搞?
我一沒身份證,二沒學歷,三沒工作經驗。唯一的技能……就是師父教的那些玄門玩意兒。
可這玩意兒,在山上糊弄糊弄迷信的老鄉還行,在這鋼筋水泥的大城市里,能當飯吃?
我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五個硬幣,是師父臨走前“施舍”給我買鹽的。五個硬幣,能買個啥?
連碗帶肉的陽春面都夠嗆。沿著馬路牙子走了半天,腿都快斷了,
才看到一片看起來稍微……接地氣點的區域。老舊的居民樓,沿街開著各種小店,
門口坐著搖蒲扇的老頭老太太,還有小孩在追逐打鬧。
空氣里飄著飯菜香和……垃圾發酵的味道。這味兒,熟悉又陌生。至少比純汽油味好聞點。
一家小超市門口貼著張紅紙,歪歪扭扭寫著:“招聘理貨員,包吃,月薪一千八。
”我心動了。包吃!月薪一千八!天文數字!在我們山上,一年都未必能攢下一千八。
我鼓起勇氣走進去。收銀臺后面坐著個胖胖的中年女人,正嗑著瓜子看手機。
“阿姨……招人嗎?”我聲音有點發虛。胖女人撩起眼皮,上下打量我。
目光掃過我洗得發白的舊道袍,掃過我那張因為常年待在山里、沒什么血色但還算清秀的臉,
最后落在我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的手上。“身份證?”她吐出瓜子殼。“啊?
沒……沒帶在身上。”我實話實說,其實壓根就沒有。“多大?”“十八……吧?
”師父說撿到我的時候是個襁褓,具體生日不詳,估摸著是十八了。胖女人嗤笑一聲:“吧?
身份證沒有,年齡不確定?小姑娘,你這出來找活兒也太不靠譜了。我們這兒要能長期干的,
有身份證的。走吧走吧,別耽誤我看劇。”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像趕蒼蠅。第一份工,卒。
我垂頭喪氣地出來,肚子叫得更歡了。五個硬幣在口袋里沉甸甸地墜著,
卻買不來一點飽腹感。漫無目的地又晃蕩了一會兒,天擦黑了。路燈次第亮起,
把城市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冰冷陌生。我縮在一家關了門的店鋪屋檐下,
看著街對面燈火通明的面館,里面的人吸溜著面條,熱氣騰騰,香氣仿佛隔著馬路都能聞見。
餓,真餓。餓得前胸貼后背,餓得眼冒金星。
或者“飽食符”安慰一下自己那可憐的胃時(雖然師父說這玩意兒對意志堅定的人效果甚微,
我顯然不夠堅定),一陣壓抑的哭聲飄了過來。循聲望去,不遠處昏黃的路燈下,
一個穿著挺體面、但頭發凌亂、眼睛紅腫的年輕女人正蹲在路邊,
抱著手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到底跑哪兒去了啊……媽媽找不到你……嗚嗚嗚……你快回來啊……”她哭得很傷心,
肩膀一聳一聳的,完全不顧形象。我猶豫了一下。師父雖然不靠譜,
但教我的第一條鐵律就是:修行之人,當心懷慈悲,見人有難,能幫則幫。
雖然我現在餓得也快成“難”了,但看她哭得那么慘……我挪了過去,在她旁邊蹲下,
盡量放輕聲音:“那個……大姐?你咋了?”女人抬起淚眼模糊的臉,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我這身舊道袍和風塵仆仆的樣子讓她有點防備。她沒搭理我,繼續對著手機啜泣。
“球球……媽媽給你買你最愛的小魚干……你快出來啊……”小魚干?不是孩子?
我心里一動。“大姐,你丟的是……貓?”我試探著問。女人猛地抬起頭,
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是!是我的貓!叫球球!純白的布偶!下午開窗透氣,
它自己溜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這都五個小時了!它從來沒在外面待過這么久!
它膽子那么小……嗚嗚嗚……要是被車撞了,
或者被壞人抓走了……我可怎么活啊……”說著又崩潰大哭起來。原來是貓丟了。
我松了口氣,不是人命關天就好。“大姐,你別急,”我試圖安慰她,
“貓……一般不會跑太遠的。它認得家。”“不認得!它平時都不出門的!這附近樓這么多,
巷子這么亂,它肯定迷路了!我貼了尋貓啟事,也問了小區保安,都說沒看見!網上也發了,
石沉大海!嗚嗚嗚……我的球球……”女人越說越絕望。貼啟事?問保安?網上發?
效率太低了。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師父教過我一種尋物的小術法,
叫“靈引牽機”。原理是利用物品主人強烈的思念或物品本身殘留的氣息為引,
配合特制的符咒和口訣,可以模糊感應到物品的大致方位。用來找貓……理論上,
應該也行吧?就是……有點費神,而且我現在餓得頭暈眼花,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看著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還有我空空如也的肚子……“大姐,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決定賭一把,“要不……我幫你試試?”女人哭聲一頓,
疑惑地看著我:“試試?你……你能怎么試?你認識這一片?”我搖搖頭,
指了指她懷里緊緊攥著的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要……有它照片的。”女人更困惑了,
但還是解鎖了手機,翻出一張高清的布偶貓照片遞給我。照片上的貓雪白蓬松,
藍眼睛像寶石一樣,確實漂亮。我接過手機,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胃部的抽搐。集中精神,
指尖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那張貓臉的位置輕輕摩挲,
憐巴巴的、師父說叫“靈力”的東西——其實就是一種高度集中意念時產生的特殊精神力量。
同時,我在心里默念“靈引牽機”的口訣,調動那點微弱的“靈力”,
試圖捕捉這只貓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屬于它和主人之間獨特的“氣息線”。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這神神叨叨的舉動,臉上寫滿了“這怕不是個神經病吧”。
幾秒鐘后,我的指尖似乎感受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牽扯感”,
像是有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線,從手機屏幕上延伸出去,指向……東北方向?而且不遠?
有門兒!我心中一喜,但不敢松懈。這種感應極其模糊,時斷時續。我閉上眼睛,
全部心神都沉入那微弱的感應中,努力鎖定方向。“往……那邊走!”我猛地睜開眼,
指向東北方一條黑黢黢的小巷子,“大概……三四百米?有個……有樹的地方?
好像……還有點水聲?”感應斷斷續續,我只能捕捉到最強烈的幾個信息碎片。
女人一臉“你逗我呢”的表情:“小姑娘,你別開玩笑了!那邊是拆遷區,亂七八糟的,
而且哪來的水?就一個小臭水溝早干了!”“去看看!”我斬釘截鐵,拉起她就走。
成敗在此一舉,關系到我的晚飯!女人被我拽得踉蹌了一下,
也許是看我眼神急切不像開玩笑,也許是實在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
半信半疑地跟著我鉆進了那條堆滿建筑垃圾、彌漫著怪味的小巷。
巷子深處果然有一小片廢棄的空地,中間孤零零地長著一棵歪脖子老槐樹。
樹根附近確實有一小洼黑乎乎的積水,大概是前兩天下的雨沒干透。“球球?球球!
”女人壓低聲音呼喚,帶著哭腔。“喵嗚……”一聲極其微弱、帶著驚恐的貓叫,
從老槐樹上方傳來。我們同時抬頭。只見那茂密的枝葉深處,
一團白色的毛茸茸正縮在一個大樹杈上,瑟瑟發抖,
湛藍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驚恐地看著下面。“球球!我的寶貝!”女人瞬間淚崩,
激動得語無倫次。接下來的問題是怎么把它弄下來。貓顯然嚇壞了,爬得太高,
女人急得團團轉。我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墻角一堆廢棄的破漁網上。有了!
我跑過去扯下還算完好的幾根繩子,手腳并用,麻利地打了個活結套索。“大姐,你叫它,
吸引它注意。”我吩咐道。女人趕緊柔聲呼喚。趁著白貓被主人的聲音吸引,
探頭往下看的瞬間,我手腕一抖,套索精準地甩了上去,
輕輕套在了貓脖子下方(避開了要害)。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把它從樹上“請”了下來。
當那只價值不菲的布偶貓安全地撲進主人懷里,發出委屈又依賴的呼嚕聲時,女人抱著貓,
哭得比剛才還厲害,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謝謝!太謝謝你了小姑娘!你真是神了!
”女人激動地抓著我的胳膊,“你怎么知道它在這兒?還知道樹和水?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呃……瞎蒙的,運氣好。”總不能說我用了玄門術法吧?
說出來誰信?搞不好把我當騙子。“什么運氣!你就是有本事!”女人篤定地說,
從名牌包里掏出錢包,刷刷抽出五張紅彤彤的票子,不由分說塞進我手里,“拿著!
一點心意!太感謝你了!你救了我的命啊!”五百塊!我看著手里那厚厚一沓錢,
眼睛都直了。
……這比我在山里幫人看一年風水收的“謝禮”(通常是幾個雞蛋或一把青菜)加起來都多!
“不不不,太多了大姐!舉手之勞……”我下意識推拒,
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嚕”發出一長串巨響。場面一度十分尷尬。女人愣了一下,
隨即噗嗤笑了,把我的手連同錢一起按回去:“拿著!必須拿著!你看你餓的!走,
大姐請你吃飯!必須請!救命恩人!”半個小時后,我坐在一家明亮干凈的餐館里,
面前擺著一碗堆得冒尖的紅燒牛肉面,還有兩個荷包蛋。濃郁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鉆,
我口水瘋狂分泌。“快吃快吃!”女人,哦,現在知道她叫蘇芮,一個自由插畫師,
熱情地催促我。我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面條勁道,牛肉軟爛入味,
湯汁濃郁滾燙,順著食道滑下去,熨帖著餓得抽筋的胃。活了十八年,
我第一次覺得一碗面能好吃到讓人想哭。蘇芮一邊溫柔地撫摸著趴在她腿上打呼嚕的球球,
一邊好奇地看著我:“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紀不大,怎么……穿成這樣?
”她指了指我的舊道袍。我咽下一大口面,含糊地說:“我叫林晚。剛從……山里下來。
”我簡單說了下被不靠譜師父坑了,被迫下山逃債的經歷,當然隱去了玄門傳承的部分,
只說自己是山里道觀長大的。蘇芮聽得唏噓不已:“太不容易了!那你現在有地方住嗎?
打算做什么?”我茫然地搖搖頭,看著碗里剩下的面湯。五百塊看似不少,但在城里,
坐吃山空也撐不了多久。“你會找東西?”蘇芮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就像找球球這樣?
”“呃……算……算是吧?感覺比較準?”我含糊其辭。“感覺準?這可不是一般的感覺準!
”蘇芮興奮起來,“這樣,小晚,我拉你進個群!里面都是我們這片的寵物主人,
經常有丟貓丟狗的!你這本事,絕對能派上大用場!”蘇芮沒騙我。
我被拉進那個叫“愛寵之家互助群”的微信群后,起初幾天風平浪靜。
我拿著蘇芮給的五百塊巨款,在她家附近一個城中村租了個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單間。
房間小得像鴿子籠,墻壁薄得一跺腳隔壁就能罵娘,但總算有了個遮風擋雨(勉強)的地方。
錢省著花,但坐吃山空的恐慌感越來越重。就在我開始琢磨要不要去夜市擺攤給人算卦時,
群里炸鍋了。【求助!急!我家豆豆(棕色泰迪,穿藍色小背心)下午在幸福公園走失!
監控看到它跑進東邊小樹林了,我們幾十個人進去找了三個小時,毛都沒找到!天快黑了,
急死了!重金酬謝!】下面附了幾張泰迪的照片。群里頓時一片安慰和出主意的,
但顯然效果不大。我心念一動。找狗?跟找貓原理應該差不多吧?都是活物,
都有和主人的聯系。我私聊了發求助的人,一個叫“豆豆媽”的。“你好,
我可以試試幫你找豆豆。方便發一張豆豆的清晰照片給我嗎?最好是最近拍的,正臉。
”豆豆媽估計也是急瘋了,二話不說發來好幾張高清照片。我如法炮制,
用“靈引牽機”感應。這次的感應比找球球時清晰一些,大概是我吃飽了飯,精力充沛點?
我“看”到一片濕漉漉的灌木叢,旁邊好像有個……排水管的出口?
“試試去幸福公園東邊小樹林,靠南墻根的地方找找,那里是不是有片帶刺的灌木?
旁邊可能有排水口或者水管。”我打字過去。豆豆媽幾乎是秒回:“有!有片野薔薇叢!
旁邊是公園的雨水排水口!我們找過那附近,沒看到啊!”“排水口里面,
或者被灌木擋住了?它可能卡住了或者害怕躲著。”我推測道。不到二十分鐘,群里炸了。
【找到了!找到了!我的天!神了!@林晚 大師!真在排水管那個水泥涵洞里!卡住了!
嚇壞了!謝謝大師!太感謝了![流淚][流淚][流淚]】豆豆媽激動地連發好幾條消息,
附上了臟兮兮但安然無恙的泰迪照片。群里瞬間沸騰。【臥槽!真找到了?排水管里?
這也能算到?】【@林晚 大師?新來的?這么靈?】【大師求聯系方式!
我家貓上個月丟了還沒找到![可憐]】【大師收費嗎?】我看著瞬間被@爆的微信,
有點懵。這就……成“大師”了?豆豆媽直接給我微信轉賬了三百塊,
備注“謝大師救命之恩!”。我猶豫了一下,點了接收。生存面前,臉皮可以先放放。
有了豆豆的成功案例,我的“業務”一下子打開了局面。群里,甚至群外的人開始慕名找我。
【大師,幫我看看我家烏龜爬哪去了?養了十年了,陽臺門沒關好……】【大師,
我奶奶的老花鏡找不著了,很重要的!】【大師,我男朋友送我的定情項鏈丟了,急哭了!
能找嗎?】找烏龜、找眼鏡、找項鏈……難度系數直線下降。活物有氣息聯系,
死物只要主人執念夠深,或者物品本身蘊含特殊意義(比如定情信物),
也能產生微弱的“靈引”。成功率……出乎意料的高。
只要不是被徹底毀掉或者遠在千里之外,
基本都能被我那半吊子的“靈引牽機”摸到點大概方向。當然,
太模糊的我就實話實說“感應很弱,可能希望不大”,免得砸招牌。收費我也很隨意,
看著給,十塊二十不嫌少,一百兩百不嫌多。主打一個隨緣,口碑卻出奇的好。
大家都說這個“小林師傅”本事大,人實在,不忽悠。很快,
我的名聲從寵物圈傳到了……更廣的范圍。一天,一個備注叫“星探老王”的人加我微信,
開口就挺沖:“你就是那個會找東西的林晚?聽說很靈?”我回了個:“嗯,找東西還行。
您有什么事?”“幫我找個‘東西’!”老王發過來一張照片,
是個挺漂亮、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孩,笑容燦爛,“她叫李思甜,一個網紅,
小幾百萬粉絲那種。昨天直播后失聯了!電話關機,微信不回,家里沒人!她簽約的公司,
還有她家里人,都快急瘋了!”找……人?活生生的大活人?我有點猶豫。
這跟找貓找狗找項鏈可不一樣。萬一出點啥事,我擔不起責啊。“報警了嗎?”我問。
“報了!超過24小時了!但沒線索啊!監控顯示她最后進了自己公寓樓,就再沒出來!
物業和安保人員都進去看了,沒人!邪門了!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老王語氣很急,
“我們這邊懸賞二十萬找線索!你要是真能找到她人在哪,錢不是問題!”二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道驚雷劈在我腦子里。有了二十萬,我能在城里站穩腳跟,
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交不起房租了!說不定還能租個帶窗戶的房子!巨大的誘惑面前,
我動搖了。“照片,要最近的生活照,越清晰越好,最好是素顏或者淡妝。”我提出要求。
老王很快發來幾張照片。我點開其中一張李思甜對著鏡頭做鬼臉的自拍,開始集中精神感應。
這次的感覺……很奇怪。沒有方向感,沒有距離感。只有一種非常非常……“凝滯”的感覺。
像是在一個很小的、密閉的空間里,氣息被束縛住了,動彈不得。還有一種強烈的……情緒?
不是恐懼,更像是極度的煩躁、憋悶和……委屈?這啥情況?我又仔細“看”了照片背景,
是在一個裝修很精致的房間里,背景墻上掛著一幅色彩很抽象的畫。
“她……應該還在她自己家里。”我斟酌著用詞,
把感應到的“凝滯”和“憋悶委屈”的感覺描述了一下,“在一個很小的、密閉的空間里?
感覺像是……被關住了?或者自己躲進去了?”“不可能!”老王立刻反駁,
“安保人員和物業都進去搜過好幾遍了!她家就一百多平,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
衣柜、床底、陽臺……連冰箱都看了!沒人!”“那……有沒有什么特別隱蔽的地方?
比如……密室?”我想起師父講過的某些有錢人家里會弄暗室。“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是個普通高級公寓!安保人員都帶著設備檢查過了!”老王很肯定。這就奇怪了。
我的感應不會錯,她肯定還在那個房子里,而且狀態是“被困住了,很憋屈”。
“你再仔細想想,她家里有沒有什么……看起來不可能藏人,但確實能容身的地方?
比如……特別大的柜子?或者……閣樓?”我追問。“閣樓?沒有!
大柜子……”老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叫起來,“等等!儲藏室!
她家有個很小的儲藏間!就在玄關旁邊!平時堆滿了她的直播設備、快遞箱子和雜物!
門是從外面鎖的!安保人員推門看過,里面堆得滿滿當當,根本進不去人,就沒細查!
難道……”“去看看!”我立刻說,“門鎖著?她可能把自己反鎖在里面了?”“不可能啊!
那門鎖在外面!里面沒鎖!而且堆滿東西,她怎么進去?”老王覺得匪夷所思。“去看看!
”我堅持。我的感應不會騙我。一個多小時后,我的微信被老王的語音通話轟炸了。接起來,
對面是老王激動到破音的聲音:“我的天!神了!小林師傅!你真是活神仙啊!找到了!
人找到了!就在那個儲藏間里!”“怎么進去的?”我也好奇。“別提了!邪了門了!
”老王喘著粗氣,“我們過去,那個儲藏間門確實鎖著,外面掛的那種老式掛鎖。
物業有備用鑰匙,打開一看,里面東西堆得頂到天花板!我們扒拉開一堆泡沫箱和舊衣服,
在最里面角落里,發現……發現她蜷在一個超大號的快遞紙箱里!紙箱被壓在最底下,
還被雜物蓋住了!”“她怎么進去的?還把自己鎖里面?”我驚了。“不是鎖!
是那個掛鎖的鎖扣!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她從里面根本推不開門!手機又沒帶在身上,
在客廳!她在里面又喊又踹,外面根本聽不見!儲藏間隔音太好!她折騰累了,又怕又委屈,
就縮在紙箱里哭……我的天,整整一天一夜!人都虛脫了!送醫院了!
”老王心有余悸:“安保人員之前推門,門被雜物頂住了,就開了條縫,
里面黑咕隆咚堆滿東西,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會被困在里面的紙箱子里?
多虧了你啊小林師傅!二十萬!一分不少!馬上轉你!”掛了電話,
看著微信里老王發來的“感謝金200000.00元”的轉賬信息,我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