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分數線公布的夜晚蟬鳴聲像沸騰的開水,在七月的燥熱里咕嘟咕嘟冒泡。
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698",手指懸在刷新鍵上,
直到頁面自動跳轉才敢確認——全省第27名,足夠穩進清華計算機系。
客廳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我慌忙關掉查分頁面。裴燁斜倚在門框上,
白T恤下擺沾著籃球場上的草屑,發梢還滴著汗:"林晚,借你家空調吹吹。
"我往沙發里縮了縮,試圖擋住電腦屏幕。
他卻眼尖地掃到我鼠標停在"清北招生咨詢"的頁面,忽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
俯身湊近屏幕。少年身上的檸檬草香混著汗水氣息撲面而來,
我能看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698?可以啊。"他的聲音帶著懶洋洋的笑意,
卻讓我想起三天前的模擬考。當時我把年級第一的位置從他手里搶過來,
他也是這樣笑著說:"林晚,這次算你贏。""你多少分?"我別開臉,
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裴燁直起身子,從褲兜里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時我瞥見那串數字——714,全省第3名。他晃了晃手機,挑眉看我:"怎么樣,
要不要恭喜我?"空調的風吹得人發冷。我想起我們從初中開始的競爭,
想起他總在我熬夜刷題時發消息說"早點睡",想起上周填報志愿預演時他說"想去北京"。
此刻那些片段像碎玻璃,扎得人心口生疼。"恭喜。"我聽見自己干巴巴的聲音,
"那你應該去清華計算機系吧?"裴燁突然笑出聲,在我身邊坐下。他的膝蓋碰到我的膝蓋,
溫熱的觸感讓我猛地縮回腿。"林晚,"他側頭看我,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討厭我?
放心,我去北大。"2 志愿表上的博弈填報志愿那天,
清華招生組的老師打來電話:"小林同學,我們可以保證你進計算機系,
還有獎學金......"我握著筆,盯著志愿表上"北京大學中文系"的字樣,
指尖沁出冷汗。身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腳步聲。裴燁穿著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
站在教室門口沖我晃了晃手機:"巧了,我剛提交志愿。"我迅速合上筆記本,心跳如擂鼓。
他走過來時帶起一陣風,卷著走廊里的桂花香。"報了哪兒?"他伸手要翻我的本子,
我下意識往后躲,卻撞進他懷里。"裴燁!"我紅著臉推開他,
"你就這么喜歡打聽別人隱私?"他挑眉,退后兩步舉起雙手:"行,我不問。"頓了頓,
又補了一句,"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知道。"那天傍晚,我在操場遇見正在跑步的裴燁。
他的背影被夕陽拉長,汗水浸透的襯衫貼在背上,露出少年清瘦的肩胛骨。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他身后,直到暮色四合,他突然轉身:"林晚,陪我跑一圈?
"我們并排跑在塑膠跑道上,腳步聲此起彼伏。裴燁的呼吸聲就在耳邊,
我想起初三那年他陪我練習800米,也是這樣的節奏,讓我莫名心安。
"其實我......"我開口,卻被他打斷。"別說了。"他側頭看我,
眼里有細碎的星光,"等開學再說吧。"3 新生聯訓的意外九月的北京秋高氣爽,
清華北大聯合軍訓的開營儀式上,我舉著"北大中文系"的牌子,站在隊伍里左顧右盼。
隔壁方陣是清華計算機系,清一色的男生,我卻一眼就看見站在排頭的裴燁。他穿著迷彩服,
領口扣得整整齊齊,下頜線比記憶中更鋒利。聽見教官口令時,
他轉身的動作標準得像把尺子,卻在看見我手中牌子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稍息!
"教官的聲音響起,裴燁突然脫離隊伍,大步向我走來。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我攥緊牌子,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林晚,"他站在我面前,
迷彩服上的汗漬洇出深色紋路,"你不是說去清華?"我仰頭看他,陽光從他身后照過來,
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邊。周圍的議論聲漸漸模糊,我聽見自己說:"裴燁,你不是說去北大?
"他忽然笑了,伸手揉亂我的頭發:"傻不傻,我什么時候說過?"軍訓休息時,
我們坐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裴燁遞來一瓶冰鎮汽水,瓶蓋已經幫我擰開:"所以,
你真的選了中文系?"我點頭,看著他喉結在陽光下滾動:"因為喜歡文字,
想試試不一樣的人生。"頓了頓,又問,"你呢?
明明可以去北大光華......""因為計算機系有你喜歡的人工智能課程。"他打斷我,
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林晚,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4 未說出口的告白軍訓結束那天,
我們約好去頤和園看日落。昆明湖的水波映著晚霞,裴燁忽然指著遠處的十七孔橋:"你看,
像不像銀河?"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橋洞在夕陽下連成一串金色的圓。
他的聲音混著湖風傳來:"初三那年,你說想看真正的銀河,我就記住了。"我轉頭看他,
他的側臉被夕陽染成暖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溫柔的陰影。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細節突然清晰起來——他總在我熬夜時發的"早點睡",
是因為知道我有偏頭痛;他陪我練習800米,
是因為我體育不及格會哭鼻子;他選擇清華計算機系,是因為我隨口提過想做AI詩人。
"裴燁,"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其實我報北大......""我知道。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你怕和我報同一所學校,怕競爭,
怕失去自我。但林晚,我從來沒想過和你比,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
"遠處傳來游船的汽笛聲,驚起一群白鷺。裴燁轉身面對我,
眼睛里有整個昆明湖的星光:"從初中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了。林晚,我喜歡你,
不是對手,是想牽手走過余生的那種喜歡。"我抬頭看他,發現他耳尖紅得比晚霞還鮮艷。
記憶中那個總在我面前耍貧嘴的少年,此刻卻像個緊張的孩子。我想起填報志愿那天,
他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專業,卻因為我選擇了清華;想起軍訓時他不顧規矩沖過來,
只為問我一句為什么。"我也喜歡你。"我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卻讓他眼中瞬間亮起光。裴燁笑了,伸手將我擁入懷中。他的心跳聲透過迷彩服傳來,
和我的心跳漸漸重合。遠處的十七孔橋在暮色中漸漸模糊,而我知道,屬于我們的銀河,
才剛剛開始閃耀。5 未來可期三個月后,我在北大圖書館寫小說,
收到裴燁的消息:"晚上帶你去看星星。"他騎著自行車在校門口等我,
車筐里放著兩瓶冰鎮汽水。我們沿著未名湖騎行,路燈將影子拉得老長。
他忽然說:"知道嗎?清華和北大之間,有一條地下通道。"我挑眉:"所以呢?
"他轉頭看我,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所以,以后我可以隨時穿過銀河來見你。
"我們在博雅塔下停住,裴燁變魔術般掏出望遠鏡。當牛郎星和織女星出現在視野里時,
他忽然說:"你說,他們每年七夕相見,會不會像我們這樣?"我轉頭看他,
月光落在他臉上,溫柔得像片羽毛。那些曾經的競爭與誤解,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的星河。
原來最好的愛情,不是彼此對抗,而是并肩看向同一個方向。"裴燁,"我伸手握住他的手,
"以后我們一起看遍所有的星星吧。"他笑了,將我輕輕摟入懷中。遠處的教學樓燈火通明,
晚風吹來圖書館的油墨香。在這個屬于青春的夜里,我忽然明白,所謂雙向奔赴,
大概就是我們各自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卻又在同一個星空下相遇。6 錯位時空的浪漫而這,
只是我們故事的開始。第六章 錯位時空的浪漫雪落未名湖時,我正在校史館整理古籍。
裴燁發來消息:「推開窗。」落地窗外,穿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站在雪地里,仰頭沖我揮手。
他頭發上落著雪花,睫毛凍得微微發顫,卻笑得像捧著太陽。我裹緊圍巾跑下樓,
他變魔術般從懷里掏出暖手寶:「剛在食堂接的熱水,還燙呢。」我們沿著湖邊走,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聲。裴燁忽然指著湖心亭:「上次聯訓,我就在那兒偷偷看你。」
我挑眉:「哦?看我什么?」「看你站得歪歪扭扭,被教官點名。」他輕笑,
忽然握住我的手,「看你被風吹紅的鼻尖,看你偷偷揉腿的樣子......」我想抽回手,
卻被他攥得更緊。他的掌心隔著兩層手套仍有溫度,像團小火苗,在寒冬里煨著人心。
路過博雅塔時,他忽然停住腳步,從兜里掏出個小盒子:「給你的圣誕禮物。」
是枚銀質書簽,上面刻著「晚」字小篆,尾部綴著顆微型星星。「找美院的朋友刻的。」
他耳尖發紅,「聽說你們中文系的人都喜歡這個。」我摩挲著書簽上的紋路,
想起上周在他電腦里看見的設計稿。原來他說「在做項目」,是在偷偷準備禮物。
雪片落在他睫毛上,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拂去,卻被他抓住手腕輕輕一拉。「林晚,」
他的聲音混著雪粒的清冽,「我發現錯位時空也有好處。」「什么好處?」「每次想你,
都像穿越銀河來見你。」他低頭看我,瞳孔里映著博雅塔的燈光,「但現在我知道,
銀河從來不是距離,而是我們并肩的方向。」7 代碼與詩的交響春分那天,
裴燁突然闖進我選修課的教室。他穿著印有「Hello World」的衛衣,
懷里抱著個紙箱,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我面前:「林同學,能幫我調試下程序嗎?」
紙箱里是堆成小山的A4紙,每張上面都寫著不同的情詩。「用你上次說的AI算法寫的。」
他撓撓頭,「但好像不太對......」我翻開最上面那張,
差點笑出聲:「『你像while循環,沒有終止條件』?裴燁,這就是你說的浪漫?」
他耳尖發紅:「那你說怎么改?」我抽出鋼筆,
在詩的末尾添了句:「而我是break語句,甘愿為你停止流浪。」裴燁眼睛一亮,
忽然從紙箱里抽出張泛黃的紙:「那這首呢?」是我去年寫的詩,題目叫《錯位時空》。
字跡旁邊有藍色的批注,是他的筆跡:「這里可以加個遞歸函數,讓思念層層嵌套。」
陽光透過教室的窗欞,在他發梢鍍上金邊。我忽然想起他說過的話:「代碼和詩都是語言,
前者定義邏輯,后者解構靈魂。」此刻看著眼前的少年,突然覺得他才是最精妙的算法,
將我的喜怒哀樂都編譯成了心跳的程序。「其實不用改。」我將詩稿放回紙箱,
「無論是代碼還是詩,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寫的人真心,讀的人共情。
」我抬頭看他,「就像你寫的每句『早點睡』,都比任何情詩都動人。」裴燁忽然笑了,
伸手揉亂我的頭發:「林晚,你知道嗎?你讀詩時的眼神,比我寫出完美代碼時還亮。」
窗外的玉蘭花輕輕飄落,落在他的衛衣帽子上。我伸手替他摘下花瓣,觸到他溫熱的耳垂。
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就像代碼遇見編譯,詩歌遇見韻腳,我們遇見彼此,就是最好的答案。
8 畢業季的雙向奔赴答辯那天,我在禮堂門口遇見抱著鮮花的裴燁。他穿著筆挺的白襯衫,
領口別著我送的星星領帶夾,看見我時眼睛一亮:「林晚,恭喜你提前畢業!」
我接過他手中的玫瑰,鼻尖縈繞著清甜的花香:「你不是也提前完成了AI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