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
“你們這些投機分子”
夜色如墨,暴雨磅礴,豆大的雨落在青磚地上嗶哩啪啦響。
兩個帶紅袖章的人冒著大雨手打著手電筒追著前面幾個人大聲喊。
林昭拿著一個尿素袋,腳步不停,雙眼快速回頭瞄一下后面兩批人馬。
隨即她加快速度,直至一個狹窄的墻縫,飛快閃進去,消失在雨夜中。
后面幾個男人立即一愣,“老大,尿素袋不見了”
叫老大的人,腳一頓,正想去追上去時,后面的急促的腳步聲來了。
他心一橫,往前沖 “ 不管了,快跑,”
身邊三個男人對視一眼,連忙撒腿跟上。
“站住,站住”
兩個戴袖章的人,見前面的人又跑了,便加快腳步追上去
這邊林昭氣息微亂站在墻縫里,任由雨水沖刷她臉上的胭脂水粉,從而露出清麗容顏。
她低頭看手上透濕尿素袋,精神力探測四周百米之內見沒人。
她意識一動,尿素袋憑空消失。隨即走出墻縫,往漆黑胡同而去。
在胡同里轉一圈,在雨漸漸停歇之時,來到一個小院子。
她翻進院子,快步打開房子大門,徑直到自己小房間去。
小房間是隔斷出來的,隔音效果很差。
她一回來。
主臥張翠芬睜開眼,推了推旁邊正熟睡的丈夫“ 哎,十一點了,你侄女終于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林抗戰揮開媳婦的手,翻個身迷迷糊糊接過話
張翠芬抬頭望著林昭房間一會,使勁撓了撓丈夫?!靶岩恍眩葎e睡”
林抗戰一把抓住媳婦亂動的手,用力睜開眼,“媳婦,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呢?今天休息行不行!”
“去你的,想啥呢?”張翠芬聽見丈夫的話,坐起來甩開他手,白了他一眼。正色把話題拉回來。
“你大哥今天來信,你說是不是要把她接回去?”
“肯定不是,如果要她回去,怎么就不能對我說,還搞這么神秘?!绷挚箲鸩患偎妓鞔騻€哈欠
張翠芬聞言,眼里期待感直接落下,“我還以為是把人接走呢,”
說完她眼珠一轉,趴在丈夫耳邊小聲開口 “ 哎,你說,你侄女能在黑市里買到工作,要不我們也讓她去給繼民買個!”
說著她邊說邊看著丈夫神色,抿了抿唇 “或者讓她把工作讓出來也行。反正我看她上個班跟上刑似的。也怪難受的”
迷糊中林抗戰一聽一股腦坐起來,瞪大雙眼望媳婦
“什么,你竟然想讓她把工作讓給你!”
張翠芬見丈夫牛眼,脖子一縮,小聲到“我也看她上班上得不情不愿才這么說的。你這么兇作什么。”.
“你,你,那是她自己買的工作,你好意思??!”林抗戰臉色微紅伸手指了指張翠芬。
張翠芬本來有些羞愧,可聽到丈夫伸手指她,抬手拍過去
“那我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兒子。他連小麥和草都分不清楚,如果去下鄉,那還有命回來嗎?”
她說著說著腦海里就想到了兒子瘦骨如柴的樣子,眼淚嘩啦嘩啦流下來。
林抗戰皺著眉頭望著媳婦眼淚,不為所動。
“那你讓昭昭把工作讓出來,那她呢?她豈不是也要下鄉。她一個女孩,去下鄉豈不是更加沒命。別太自私了。”.
心里充滿對兒子擔心的張翠芬聽到丈夫這話,立即火冒起來
“我自私,林抗戰你這個侄女,來我們家多少年了?我苛待她沒有。
“要說自私,沒你大哥自私,這些年兩手一撒把孩子扔在這里,他來過一次沒有”
林抗戰想到這個,嘆息道 “不是我大哥不想來,他是一方司令,哪能隨便到處走。你別攥著這些話來說。”
張翠芬一聽到這個,心里火氣化為譏笑 “一方司令,一個司令竟然連自己侄子都不能安排到部隊,還司令?”
又接連嗤笑 “哼,侄子是隔房,那親生閨女不是吧,讓昭昭把工作賣給繼民,她回自己家去,到時還怕你大哥不管嗎?”
“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大哥和我后面那大嫂不想她回,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啊!你有本事你跟她說。讓她回去?!?/p>
林抗戰見媳婦還是提這件事,有些無奈。
“還有你要她回去,那每個月我大哥十塊錢和她的五塊錢,可都沒有了。”
林抗戰知道自己媳婦的性子,再加一句
張翠芬一聽,臉僵硬一下,眼珠轉了轉“行了行了,那就讓她給我們買一個工作,錢我們出?!?/p>
“你自己說?!绷挚箲鹛苫卮采祥]著眼。
“說就說。”張翠芬一聽,躺回去閉上眼。
兩口子說話,經過房門傳來外面兩間小隔間。
隔壁房間兩個男孩早就呼嚕打起,
林昭在自己房間,邊脫掉雨衣邊聽主臥那邊的話。
眼眸余光,掃到小桌子上的一封信。
她上前看了看,就放回去。
轉身站在墻上鏡子前,看著頭上白色紡織棉絮以及身上被雨水沖刷的灰塵。
她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她一個末世精神力空間者,瀟灑過了八年。
誰知被十二級地震,給震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軍區大院,成為一個跟別人打架而受傷女孩。
十歲的原主喜歡舞槍弄棒,跟著她當軍人的父親一起學過幾招,還學得有模有樣。
所以在大院里帶著同齡人,稱王稱霸。惹不少是非
她后母沒少為她的事去賠禮道歉。
直至最后不是道歉能解決了的,只能被迫送走。
這樣林昭剛穿過來就被原主父親送到京市工人階級的小叔家。
她這個小叔家有兩兒子,小叔和小嬸是普通人家。
林昭一待就是八年。也習慣了,
這期間,原主在那邊事也解決,就想讓她回去,可林昭拒絕了。
這些年,她與那邊只有信與電話聯系,人從來就沒有回去。
而那邊也沒有過來。
要說感情不好也不是,而他父親職位特殊性,想到處走難。
而今,今年是1969年,全國一片紅的時代,也是知識青年下鄉最高潮的一年。
按理她現在也該是下鄉中的人潮,
可她還沒畢業前,就在黑市里買了一個紡織廠招聘名額。
本想體驗一下,這個時代鐵飯碗的滋味。
結果很羞愧,她體驗不了
末日前她是一個自由職業者。
今生卻要老老實實地上班打卡。
每天一站八九個小時,手也不停動,耳邊嗡嗡的響,臉上帶著口罩也遮擋不住那些細小灰塵
上班半個月,每次下班,走在路上,耳朵休息好久才回音。
她硬撐著上這么久,已經到極限。
林昭想到這個,深吸一口氣,出去打水清洗一下自己,然后換上睡裙。
然后拿過那封信,躺在床上打開一看。
一目十行,平靜眼眸驟然波光涌起。
杏眼緊緊鎖住‘審查’二字上。
瞬間把今天薅到的戰利品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