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反派大佬的早死炮灰妻。原著里反派謝妄言瘋狂針對男女主,最后慘死。
別人勸我抱男女主大腿保命,我反手抱住謝妄言大腿:“夫君加油搞事!
”他皺眉:“你不怕我死?”我拍胸脯:“放心,我死過,有經驗!
”直到某天他拿出我前世畫像:“夫人,你魂飛魄散那一百年,我日日剜心泣血。
”“現在你回來了,該輪到我護你了。”---意識像沉在粘稠的泥沼里,掙扎了許久,
才猛地沖破水面。唐南枝睜開眼,視線里一片陌生又奢靡的混亂。
不是她那個堆滿薯片袋和外賣盒、墻壁還貼著褪色動漫海報的狗窩。
頭頂是繁復到令人眼暈的層層疊疊的深紫色紗帳,繡著大片大片暗金色的纏枝蓮紋,
沉甸甸地垂下來,幾乎把這張大到離譜的拔步床圍成了個小型宮殿。
空氣里浮動著一種清冷又昂貴的熏香,絲絲縷縷,鉆進鼻子。她懵了。宿醉?
還是哪個損友搞的沉浸式劇本殺?她試圖坐起來,骨頭縫里都透著一種陌生的酸軟。
身下是觸感冰涼滑膩的錦緞,滑得她一個趔趄,差點又栽回去。
目光茫然地掃過床邊精致的雕花圍欄,描金的云紋,還有不遠處一張紫檀木梳妝臺上,
那面锃亮的、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銅鏡。鏡子里映出一張臉。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烏發如云,
散亂地鋪陳在枕上、肩上,襯得那張臉小得驚人,下巴尖尖。膚色是久不見陽光的冷白,
近乎透明,像上好的細瓷。眉毛細長,唇色極淡,只有一雙眼睛,形狀是極漂亮的杏眼,
此刻卻盛滿了和她靈魂如出一轍的茫然和驚悚。“臥槽!”唐南枝一個激靈,脫口而出。
聲音也變了,清泠泠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跟她原本那個能穿透三層樓的破鑼嗓天差地別。這誰?!
大腦像是被無形的錘子狠狠鑿了一下,劇痛伴隨著海嘯般的陌生記憶碎片轟然涌入!
無數畫面、聲音、情緒碎片,尖銳地撕扯著她的神經。
舟……周見月……天命眷侶……】【魔淵裂隙……勾結……殘害同門……】【……其妻唐氏,
早亡……】最后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她的意識深處,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唐南枝僵在冰涼滑膩的錦緞被面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忘了。
銅鏡里那張精致卻過分蒼白的臉,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純粹的驚駭。她,唐南枝,
二十一世紀平平無奇(自封)搞笑女社畜,一覺醒來,穿書了。
穿成了《仙途問道》這本修仙大男主爽文里,
那個連名字都懶得提、只存在于“反派謝妄言之妻,
早亡”一句背景介紹里的超級炮灰——唐氏!而她那便宜夫君,
天命之子顧沉舟使絆子、最終被男主踩在腳下、神魂俱滅、成就男主赫赫威名的終極大反派,
謝妄言!唐南枝的腦子嗡嗡作響,像有一千只蜜蜂在里面開搖滾演唱會。
原著劇情在她腦海里瘋狂快進:謝妄言如何陰鷙狠戾,
如何不擇手段打壓男主顧沉舟和女主周見月,
如何一步步走向眾叛親離、身死道消的結局……而“唐氏”這個背景板,
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早早死掉,給反派增添一點悲情色彩?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早亡!炮灰!跟著反派一起完蛋!按照穿越定律,
這時候她是不是應該立刻收拾細軟跑路?或者趕緊找到男女主,痛哭流涕抱緊大腿,
爭取一個改邪歸正、茍且偷生的機會?畢竟,
那可是自帶光環、遇難呈祥、最終站在世界之巔的天命之子顧沉舟和天命之女周見月啊!
念頭剛起,唐南枝心里就猛地躥起一股無名火,燒得她心口發悶,煩躁得要命。憑什么啊?
憑什么那對男女主就是天選之子,別人就該是墊腳石?原著里謝妄言針對他們,
難道就純屬心理變態?作者那個上帝視角的狗東西,
寫的時候根本就沒給謝妄言一個像樣的理由!她煩躁地抓起錦被揉成一團,狠狠捶了兩下。
令徹查與顧沉舟交好卻突然隕落的幾位內門弟子……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要被淹沒的念頭,
像沉在深海的針,悄然刺破了憤怒的泡沫:萬一……謝妄言是對的?
這個念頭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炸開!對啊!萬一他發瘋搞事,是有充足理由的呢?
萬一那對“正道的光”男女主,才是披著羊皮的狼?那她這個炮灰妻,
豈不是站隊站到了正義的一方?雖然這個“正義”目前看起來有點黑……唐南枝的心臟,
不爭氣地,撲通撲通,加速跳動起來。一種混合著極度荒謬和隱秘興奮的情緒,
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跟著反派大佬搞事?挑戰天命之子?這劇本……刺激啊!
她猛地坐直身體,對著銅鏡里那張蒼白但難掩絕色的臉,眼神亮得驚人,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夫君大人,”她對著鏡子,用那清泠的嗓音,
壓低聲音,模仿著某種熱血沸騰的宣言,“搞事吧!搞大點!我精神上支持你!
” 聲音在空曠華麗的房間里蕩開,帶著點傻氣和破釜沉舟的決絕。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疾不徐。那腳步聲很沉,
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伴隨著腳步聲,
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冰冷、肅殺,像深冬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空氣里的熏香似乎都凝滯了。唐南枝渾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立了起來,心臟驟然縮緊。
剛才那股子莫名的興奮和傻氣瞬間被凍成了冰渣,
腦子里只剩下原著里對謝妄言外貌氣質的描述——玄衣如墨,眉目冷峻,眼神睥睨,
一身煞氣宛如實質。門,被無聲地推開了。光線涌入,勾勒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來人一身玄色廣袖長袍,袍角用極細的銀線繡著繁復的暗紋,走動間如水波流淌,
卻又透著沉沉的重量。墨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碎發垂在冷白的額角。他的臉,
是那種極具侵略性的俊美,輪廓深刻如同刀削斧鑿,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成一條沒有溫度的直線。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
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只一眼掃過來,唐南枝就覺得像是被無形的冰錐刺穿,
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他手里隨意提著一柄連鞘長劍,劍柄古樸,劍鞘亦是玄色。
劍尖斜斜點地,明明未出鞘,卻有一股若有似無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腥氣,
混合著他身上那種萬年寒冰般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這壓迫感,
這煞氣……不愧是原著里能讓小兒止啼、令同門膽寒的終極反派!唐南枝喉嚨發干,
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感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腦子里瘋狂刷屏:大佬!活的!
比文字描述兇殘一百倍!謝妄言的目光,像兩道實質的寒冰射線,精準地落在她身上。
從她散亂的烏發,蒼白的臉,到身上單薄的寢衣,
最后定格在她那雙因為緊張而微微睜大的、還殘留著一點茫然和……興奮?的眼睛上。
他的眼神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快得如同錯覺。房間里死寂一片,
只有唐南枝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咚咚咚,震得耳膜發疼。完了完了,開場就撞槍口上!
大佬會不會覺得她睡相不雅有失體統?會不會嫌她占了這張五百平(夸張)的大床?
會不會……直接把她這個背景板炮灰提前處理掉?電光火石間,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
唐南枝腦子一抽,身體先于思考做出了反應!她猛地掀開身上滑膩的錦被,
像一顆被強力彈弓射出去的炮彈,赤著腳,
“噔噔噔”幾步就從那張巨大的拔步床深處沖到了床邊。
在謝妄言那冰封萬里的、帶著一絲極其細微錯愕的目光注視下,她張開雙臂,
以一個餓虎撲食(?)的姿態,精準地、結結實實地一把抱住了謝妄言的腰!臉,
直接埋在了那帶著寒氣和淡淡血腥味的、質感冷硬的玄色衣料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唐南枝能清晰地感覺到手掌下緊實勁瘦的腰身瞬間繃緊,硬得像塊烙鐵。頭頂上方,
那股冰冷的煞氣驟然加重,幾乎凝成實質,凍得她頭皮發麻。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細微聲響。沖動是魔鬼!她內心的小人瘋狂尖叫,抱什么抱!
這是能隨便抱的嗎?!大佬腰是你能摟的嗎?!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唐南枝心一橫,眼一閉,
豁出去了!她不僅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點(完全是嚇的),然后仰起臉,
對著謝妄言那張近在咫尺、俊美無儔卻寒氣四溢的臉,
努力擠出她這輩子最燦爛、最狗腿、最真誠(?)的笑容。“夫君!”她聲音清亮,
帶著點剛睡醒的軟糯,尾音卻用力地上揚,充滿了……莫名的激動?“你回來啦!
辛苦了辛苦了!”她頓了頓,無視對方那幾乎要把她凍成冰雕的眼神,再接再厲,語速飛快,
眼神亮得驚人,仿佛在分享什么天大的喜訊:“今天……搞顧沉舟和周見月了嗎?搞了沒?
搞到什么程度了?需要我幫忙搖旗吶喊、端茶遞水、或者背后扎小人嗎?”空氣徹底死寂。
那股冰冷的煞氣似乎都停滯了一瞬。謝妄言垂著眼,
深不見底的眸子牢牢鎖住懷里這個膽大包天、行為詭異的小妻子。她仰著臉,
蒼白的臉頰因為激動(?)浮起一層薄紅,眼睛亮得驚人,像燃著兩簇小火苗,
里面盛滿了純粹的、毫不作偽的……興奮?和期待?這和他預想中任何一種反應都截然不同。
沒有恐懼,沒有疏離,沒有勸誡,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支持?他薄唇緊抿的線條,
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動了一絲絲。提著劍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唐南枝被他看得心里發毛,那點強撐的勇氣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漏光。完了完了,玩脫了!
大佬肯定覺得她腦子進水了!她訕訕地松開手,想往后退一步拉開這要命的距離。
就在她指尖剛剛離開那玄色衣料的瞬間,一只冰冷修長的手,倏地抬起,
精準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但異常牢固,帶著不容掙脫的意味。
指尖的涼意透過皮膚,直直滲入骨髓。唐南枝渾身一僵,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完了,
要算賬了!她腦子里瞬間閃過一百零八種炮灰的死法。謝妄言扣著她的手腕,并未用力,
只是將她重新拉近了一點點。他微微俯身,
那張俊美無儔、卻仿佛終年不化的冰山臉離她更近了些,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
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驚惶失措的模樣。“唐南枝。”他的聲音低沉,像冰粒撞擊玉石,
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砸在唐南枝的心尖上,“你不怕?”“怕……怕什么?
”唐南枝的聲音有點抖,努力想擠出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不怕我,”他的目光銳利如刀,
仿佛要剖開她的皮囊,直刺靈魂深處,“終有一日,身敗名裂,神魂俱滅,死無葬身之地?
”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又緩又重,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預言感。來了!
原著結局的死亡預告!唐南枝的心猛地沉下去,手腳冰涼。大佬這是在試探她?
還是提前告知她這個炮灰的最終下場?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死亡陰影的迫近,冰冷黏膩,纏繞上她的脖頸。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恐懼達到頂峰的剎那,一股更加強烈、更加蠻橫的逆反情緒,
如同火山巖漿般,轟然沖破了恐懼的冰殼!憑什么?!憑什么他就該死?!
憑什么那對男女主就能踩著所有人的尸骨登頂?!
飄的“謝妄言殘害同門”、“謝妄言嫉妒顧沉舟”、“謝妄言阻礙周見月機緣”的狗屁理由,
此刻在她腦海里瘋狂燃燒,燒得她理智全無,只剩下滔天的憤怒和不平!“怕個錘子!
”唐南枝猛地抬起頭,迎上謝妄言那雙冰冷的、審視的眸子。她眼圈發紅,
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聲音卻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豁出去的、不管不顧的狠勁,
甚至蓋過了自己聲音里那一絲顫抖。她用力掙脫被扣住的手腕——沒掙開,但氣勢不能輸!
她索性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狠狠拍在自己平坦的胸脯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震得她自己都咳嗽了兩聲。“咳……咳咳!”她咳得眼淚汪汪,卻依舊梗著脖子,
對著謝妄言那張冰山臉,用盡全身力氣吼道:“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神魂俱滅嗎?!”她喘了口氣,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篤定,
“夫君你盡管放手去搞!搞死那對狗……咳,那對天命之子!
我唐南枝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她深吸一口氣,字字鏗鏘,擲地有聲:“你搞事,
我打call!你殺人,我遞刀!你放火,我澆油!你要真玩脫了……”她頓了一下,
眼神極其復雜地看了謝妄言一眼,
里面混雜著破罐破摔的悲壯和一種詭異的“過來人”的滄桑感,聲音陡然低了下去,
帶著點嘟囔,卻清晰無比地傳入謝妄言耳中:“放心,我死過,有經驗!
大不了……黃泉路上,我給你講笑話解悶兒!”話音落下,
整個房間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比剛才還要安靜。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消失了。
只有唐南枝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震耳欲聾。
她后知后覺地感到一陣強烈的羞恥和……腳趾摳地的尷尬。完了,
她剛才都說了些什么虎狼之詞?!什么叫“死過有經驗”?什么叫“講笑話解悶兒”?
她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她甚至不敢去看謝妄言的表情,鴕鳥似的低下頭,
盯著自己光溜溜踩在冰涼地磚上的腳丫子,十個腳趾頭緊張地蜷縮著,
恨不得當場刨個三室一廳鉆進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就在唐南枝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大佬一掌拍成飛灰,
或者被拖出去喂他那把兇劍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極輕、極短促的……氣音?
那聲音太輕了,輕得像幻覺。像是一塊亙古寒冰,被投入熔爐的瞬間,
最外層極其細微的崩裂。又像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嘆息,在喉嚨深處打了個轉,
終究沒能成形。唐南枝猛地抬頭!她看到了什么?!
謝妄言那張萬年冰山、仿佛被寒冰法則雕刻而成的俊臉上,唇角,
竟然……極其、極其、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太小了,
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轉瞬即逝。快得像錯覺,
如同冬日湖面上掠過的一絲微不可察的風痕。但唐南枝確信自己看到了!
因為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潭眸子里,冰層之下,
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劇烈地翻涌了一瞬!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和審視,
而是掠過一絲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情緒——震驚?荒謬?探究?
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更深邃的東西?那眼神太復雜,太洶涌,唐南枝看不懂,
只覺得頭皮發麻。下一秒,扣在她手腕上的冰冷手指,倏地松開了。力道干脆利落,
沒有半分留戀。唐南枝猝不及防,失去支撐,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強站穩。
謝妄言已經站直了身體。他依舊是那副淵渟岳峙、生人勿近的模樣,玄衣如墨,煞氣凜然。
剛才那一絲細微的波動,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是他垂在身側的手,
指關節似乎比剛才更加用力地蜷緊了些。他深深地看了唐南枝一眼,那眼神沉得像墨,
復雜得讓她心驚肉跳。然后,他什么也沒說。一個字也沒有。
他提著那柄散發著無形血腥氣的長劍,轉身,玄色的袍角劃過一個冷硬的弧度,
邁步離開了房間。沉重的房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光線和聲響。房間里,
只剩下唐南枝一個人,赤腳站在冰涼的地上,心臟還在瘋狂跳動,手腕上殘留著冰冷的觸感。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混亂。大佬……剛才那是……笑了?還是抽筋了?
他最后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沒殺她,也沒罵她,就這么走了?
這到底是過關了……還是死緩?唐南枝低頭,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腕(被捏的),
又摸了摸剛才用力拍得有點疼的胸口,一臉劫后余生的茫然。“搞事宣言……算發出去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華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微弱。
“黃泉路講笑話……這售后是不是有點過于硬核了?”---日子變得有些微妙。
唐南枝發現,自從她那番驚天地泣鬼神(且丟人)的表忠心宣言后,
謝妄言并未限制她的行動。
她可以在這座屬于執法長老的、風格冷硬肅殺得如同大型審訊室的山峰上有限地溜達。
但每次溜達,都能感受到無處不在的低氣壓和弟子們敬畏(或者說恐懼)的目光。
她像個闖入猛獸領地的兔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邊界。這日午后,
陽光難得穿透了玄天宗常年繚繞的云霧,吝嗇地灑下幾縷。
唐南枝躲在一處偏僻回廊的陰影里,
偷偷啃著從廚房順來的、據說是某種低階靈獸肉做的肉干,咸香有嚼勁,很合她胃口。
回廊拐角處,兩個負責灑掃的外門弟子正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說話,
語氣里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八卦。“……聽說了嗎?天樞峰那個新來的林師弟,
昨天在落霞谷找到一株三百年份的‘凝碧草’!嘖嘖,那運氣!”“可不是!
顧師兄和周師姐正好在附近歷練,順手幫林師弟擊退了一頭守護妖獸!顧師兄那劍法,
真是神了!周師姐的‘回春訣’也使得出神入化,林師弟那點皮外傷眨眼就好了!”“唉,
你說顧師兄和周師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又強又心善,難怪是天道眷顧的天命之子!
哪像咱們峰上那位……”說話的人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明顯的畏懼和不滿,“整天冷著個臉,
就知道喊打喊殺,動不動就執法堂伺候!聽說昨天又把兩個內門師兄丟進寒冰洞了,
就因為他們私下議論了幾句顧師兄在東海遺跡的收獲……”“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另一個弟子慌忙打斷,“那位也是你能議論的?不過……唉,顧師兄待人溫和,
從不擺架子,得了什么機緣也常分給同門。咱們峰上這位……”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但意思不言而喻。兩人又嘀咕了幾句顧沉舟和周見月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受弟子愛戴,
如何如何代表玄天宗的未來云云,才唉聲嘆氣地拿起掃帚走遠。陰影里,
唐南枝嘴里的肉干瞬間就不香了。呸!她狠狠把肉干渣啐在地上。溫和?不擺架子?分機緣?
放屁!原著里顧沉舟后期為了突破瓶頸,暗中吞噬同門靈根、掠奪他人氣運的陰毒手段,
簡直罄竹難書!那株“凝碧草”?
唐南枝腦子里猛地閃過原著一個不起眼的細節——落霞谷深處,似乎鎮壓著一縷上古魔念!
那“凝碧草”根本就是魔念催生出來、用以引誘生靈靠近的誘餌!顧沉舟“順手”幫忙?
恐怕是早就知道,等著摘桃子,順便用“回春訣”掩蓋林師弟被魔念侵蝕的痕跡吧?!
至于那兩個被丟進寒冰洞的內門弟子……唐南枝瞇起眼。原著里好像提過一筆,
這兩人后來被發現與某個邪修組織有染,試圖在宗門大比上對顧沉舟不利,
結果被謝妄言提前揪了出來……結果呢?在原著里,謝妄言的鐵面無私、辣手無情,
又成了他“嫉賢妒能”、“排除異己”的罪證!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搞!必須搞!
往死里搞這對偽善的狗男女!她熱血上頭,轉身就往謝妄言處理事務的“刑律殿”方向沖。
沒跑幾步,又猛地剎住車。不行,不能空著手去!大佬搞事業,她得提供點實質性支持!
唐南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掉頭沖回自己的房間,一陣翻箱倒柜,
找出幾塊質地堅硬的靈木邊角料和一把小刻刀——這似乎是原主以前用來做女紅消遣的?
管他呢!她盤腿坐在地上,對著木頭就是一頓猛如虎的操作。刻刀飛舞,木屑紛揚。
憑著穿越前為了追星練就的一手(自認為)精湛的摳圖P圖技術(?
)和此刻滿腔的憤怒加持,她硬是在木頭上刻出了幾個歪歪扭扭、充滿靈魂(抽象)的小人。
一個代表顧沉舟的小木人,被她刻得格外猥瑣,
特意在胸口刻了個歪歪扭扭的“渣”字(代表渣男)。另一個代表周見月的,
則刻了個“茶”字(代表綠茶)。旁邊還刻了幾個箭頭指向他們,上書:“搞他!”“搞她!
”“往死里搞!”看著自己充滿后現代解構主義(其實就是丑)風格的作品,
唐南枝滿意地點點頭。嗯,精神污染也是污染!膈應一下那對狗男女也是好的!
她抓起這幾個丑得驚心動魄的小木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再次沖向刑律殿。厚重的殿門虛掩著,
里面透出森森寒意。唐南枝深吸一口氣,做足心理建設,輕輕推開一條縫,探頭探腦。
殿內光線幽暗,巨大的玄鐵桌案后,謝妄言正低頭看著一份玉簡。
玄衣襯得他側臉線條愈發冷硬,周身氣息沉凝,仿佛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桌案一角,
隨意放著幾塊留影石,其中一塊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投射出一幅模糊的、不斷變幻的畫面——似乎是某個幽暗的洞穴,
巖壁上布滿詭異的暗紅色紋路,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唐南枝躡手躡腳地溜進去,
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她挪到巨大的桌案邊,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那幾個丑得別具一格的小木人,輕輕地、輕輕地,放在了桌案空著的一角。
然后,她對著謝妄言(的后腦勺),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加油!搞他們!” 握緊拳頭,
用力揮了揮,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鼓勵和……同仇敵愾?做完這一切,她像只做完壞事的小貓,
踮著腳尖,飛快地溜出了大殿,還體貼地輕輕帶上了門。殿內重歸寂靜,
只有玉簡被翻閱的細微聲響。許久。桌案后,那仿佛冰雕般的身影,終于動了動。
謝妄言的目光,緩緩從玉簡上移開,落到了桌角那幾個歪歪扭扭、充滿“靈魂”的小木人上。
他的視線,在刻著“渣”和“茶”字的木人上停留片刻。然后,他伸出手。
修長、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冰冷手指,沒有去碰那幾塊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留影石,
而是輕輕拈起了那個刻著猥瑣小人像和“渣”字的木人。指尖摩挲過木頭粗糙的刻痕。
深不見底的寒眸中,冰層之下,有什么東西劇烈地翻涌著,比上一次更加洶涌,
更加難以控制。
、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強行壓抑在靈魂最深處、幾乎要破冰而出的滾燙。
他緊緊攥著那個丑陋的小木人,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冰冷的煞氣不受控制地彌漫開來,
殿內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仿佛要凝結成冰。
“呵……”一聲極低、極沉、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冷笑,在空曠死寂的大殿中響起,
帶著一種能凍結靈魂的寒意。---仙門大比,如期而至。玄天宗主峰的巨大演武場,
人聲鼎沸,靈氣激蕩。各峰弟子齊聚,旌旗招展,氣氛熱烈。高臺之上,
坐著宗主及各峰長老,個個仙風道骨,氣勢非凡。唐南枝作為執法長老的夫人,身份特殊,
被安排在謝妄言身側一個視野絕佳的位置。她今日特意穿了身相對莊重的煙紫色衣裙,
努力繃著小臉,試圖維持一點“長老夫人”的體面,但那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
還是暴露了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本質。她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牢牢鎖定在下方演武場入口處。萬眾矚目之下,顧沉舟與周見月并肩而來。
顧沉舟一身月白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步履從容,
自帶一股卓然氣度。他一路行來,不斷有弟子恭敬地行禮問好,他亦含笑點頭回應,
如春風拂面。周見月則是一襲水藍衣裙,容貌清麗絕倫,氣質溫婉出塵,如同空谷幽蘭,
所過之處,引來無數傾慕的目光。她微微落后顧沉舟半步,姿態嫻靜,
偶爾抬眼看向顧沉舟時,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柔情與信賴。好一對璧人!
好一派正道楷模、神仙眷侶的風范!高臺上,宗主和其他幾位長老看著他們,
眼中皆是贊許之色,頻頻點頭。唯有謝妄言,端坐如冰山,玄衣凜冽,面無表情,
仿佛下方上演的是一幕與他無關的鬧劇。只有離他最近的唐南枝,
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子寒意,比平時更重了三分。唐南枝心里的小人瘋狂冷笑:裝!
接著裝!看你們能裝到幾時!大比進行得如火如荼。各峰精英弟子輪番上場,劍光縱橫,
法術絢爛,引來陣陣喝彩。氣氛被推向了高潮。終于,輪到備受矚目的顧沉舟上場。
他的對手,是一位來自天權峰、以防御力著稱的精英弟子,姓趙。“顧師兄!請指教!
”趙姓弟子抱拳行禮,神色凝重。面對聲名赫赫的天命之子,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趙師弟,
請。”顧沉舟微微一笑,姿態優雅,手中長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劍尖斜指地面,
顯得從容不迫。鑼聲一響,比斗開始!趙姓弟子低喝一聲,周身土黃色光芒暴漲,
瞬間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厚重如山的巖石巨盾,整個人氣勢沉凝,穩如磐石。
這是天權峰絕學“不動磐山訣”,防御力極其驚人。顧沉舟眼神一凝,身形驟然啟動!快!
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白色殘影!手中長劍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狠狠刺向那面巖石巨盾!轟!金光與土黃光芒猛烈撞擊!氣浪翻卷,碎石飛濺!
巖石巨盾劇烈震顫,表面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趙姓弟子悶哼一聲,臉色微白,
腳下“噔噔噔”連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腳印。
他眼中閃過一絲駭然,顧沉舟這一劍的力量,遠超他的預估!顧沉舟眼中精光一閃,
得勢不饒人!他手腕一抖,劍勢再變!不再是剛猛無儔,而是變得極其刁鉆、陰柔!
劍光如同跗骨之蛆,貼著巨盾裂開的縫隙,無聲無息地鉆了進去,直刺趙姓弟子胸腹要害!
角度之狠辣,時機之精準,完全不像是在同門切磋!趙姓弟子瞳孔驟縮!
他完全沒料到顧沉舟變招如此之快、如此之陰險!倉促間只能將殘余靈力瘋狂注入巨盾,
試圖擋住這致命一劍!然而,
就在顧沉舟那陰毒刁鉆的劍尖即將刺破趙姓弟子護體靈光的剎那——異變陡生!
一道清亮得甚至有些刺耳、帶著破音的女聲,如同平地驚雷,驟然炸響在喧囂的演武場上空!
“顧沉舟!你作弊!!!”聲音尖利,穿透力極強,瞬間蓋過了所有的喝彩與議論!
整個演武場,數萬雙眼睛,齊刷刷地、帶著無比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循聲猛地聚焦向高臺——執法長老謝妄言身側的位置!
只見那位一直安靜坐著的、傳聞中病弱早夭的執法長老夫人唐南枝,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她一手叉腰,一手高高舉起一塊正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留影石,小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一雙杏眼瞪得溜圓,里面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和……亢奮?!她這一嗓子,不僅喊懵了全場,
連她旁邊冰山似的謝妄言,深不見底的寒眸中都掠過一絲極其明顯的錯愕。他微微側頭,
看向身邊這個突然“爆炸”的小妻子,眼神復雜難辨。唐南枝才不管別人怎么看!
她此刻熱血沸騰,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
她高高舉著那塊謝妄言桌案上的留影石(天知道她什么時候偷偷順來的!),用盡全身力氣,
對著下方同樣僵在當場、臉色瞬間陰沉如水的顧沉舟,以及花容失色的周見月,
發出了正義(且魯莽)的指控:“留影石為證!顧沉舟!你昨日在落霞谷深處,
根本不是‘順手’幫林師弟!你是早就知道那株‘凝碧草’是上古魔念誘餌!
你用秘法短暫壓制魔念,讓林師弟替你采草,再假裝擊退妖獸,
實則暗中將一絲魔念渡入林師弟體內,用以溫養你藏在袖中的‘噬魂蠱’!
你想用這邪物在今日大比上暗算趙師弟,掠奪他的土靈根,助你突破瓶頸!是不是?!
”她語速極快,如同連珠炮,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向顧沉舟!轟——!!!
整個演武場徹底炸開了鍋!“什么?魔念?噬魂蠱?!”“掠奪靈根?!這……這怎么可能?
“顧師兄他……”“那留影石……執法長老夫人的話……”無數道震驚、懷疑、駭然的目光,
如同利箭般射向場中的顧沉舟和周見月!顧沉舟的臉色,在唐南枝喊出“落霞谷”三個字時,
就徹底變了。從最初的驚愕,到陰沉,再到被徹底揭穿后的鐵青和扭曲!
他眼中的溫和蕩然無存,只剩下被戳破偽裝的陰鷙和狂怒!“一派胡言!妖婦!
你竟敢污蔑于我!”顧沉舟厲聲嘶吼,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
他猛地指向高臺上的唐南枝,眼中殺機畢露!“見月!動手!
”他朝著身旁的周見月一聲暴喝!周見月臉上溫婉嫻靜的表情早已碎裂,只剩下驚惶和狠厲!
聽到顧沉舟的命令,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眼中厲色一閃,手腕一翻,
三道幽綠色的、細如牛毛的毒針,無聲無息地破空而出,如同三條致命的毒蛇,
直射高臺上的唐南枝!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狠辣至極!“夫人小心!”“毒針!
”驚呼聲四起!唐南枝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鎖定了自己!
她甚至能看到那三點幽綠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身體的本能讓她想要尖叫躲避,
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完了!裝逼過頭!要提前領盒飯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股冰冷至極、仿佛能凍結時空的恐怖氣息,驟然從她身側爆發!謝妄言動了!
他甚至沒有起身,只是袍袖隨意地一拂!玄色的袖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線。
一股無形無質、卻蘊含著絕對零度般極致寒意的罡風,憑空而生!
那三道激射而來的幽綠毒針,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堅不可摧的萬載玄冰之墻!叮!叮!
叮!三聲極其細微、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脆響!三根淬著劇毒的碧影針,
在距離唐南枝面門不足三尺之處,被那股至寒罡風瞬間凍結!
綠色的針體上瞬間爬滿了晶瑩的冰霜,然后,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在空中寸寸碎裂,
化為齏粉!甚至連一絲毒氣都沒能散逸出來!整個過程,快得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唐南枝甚至能感覺到那股擦著她鼻尖掠過的、冰冷刺骨的寒意,激得她渾身汗毛倒豎!
她驚魂未定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飄散的冰藍色粉末,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下一秒,一股沉穩而強大的力量攬住了她的腰,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將她猛地拉向一個冰冷而堅實的懷抱!后背,
結結實實地撞上了謝妄言玄色衣袍下緊實的胸膛。冰冷、堅硬,
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可靠?唐南枝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只能僵硬地靠在他懷里,鼻尖縈繞著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帶著淡淡血腥氣的冷香,
混合著冰雪的氣息。謝妄言一手穩穩地攬著她,將她護在身前。他的動作強勢而自然,
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的目光,如同兩道萬載不化的冰刃,帶著凍結一切的恐怖威壓,
筆直地刺向下方面色劇變的顧沉舟和周見月。“污蔑?”謝妄言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壓過了全場所有的喧囂,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還是……罪證確鑿?”隨著他冰冷的話音落下,那塊被唐南枝高高舉起的留影石,
驟然光芒大放!一幅清晰的動態影像被投射在半空中,纖毫畢現!畫面中,
正是落霞谷深處那個布滿暗紅魔紋的洞穴!顧沉舟站在陰影里,臉上不再是溫和,
而是帶著一種貪婪而陰冷的笑意。他指尖繚繞著一縷詭異的黑氣,
正小心翼翼地注入昏迷的林師弟體內。而他另一只手的袖中,
隱約可見一個蠕動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色蟲影——噬魂蠱!旁邊,周見月緊張地為他護法,
臉上帶著擔憂,但眼神深處,卻同樣閃爍著對力量的渴望!鐵證如山!“啊——!
”林師弟此刻正在臺下觀戰,看到影像中自己的遭遇,聯想到昨日的不適,
頓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指著顧沉舟,“是他!是他害我!我昨日就覺得渾身發冷,
靈根刺痛!”“噬魂蠱!真的是噬魂蠱!這邪物早已失傳,他、他竟敢修煉如此歹毒的邪術!
”一位見多識廣的長老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掠奪同門靈根……顧沉舟!
周見月!你們……你們好毒的心腸!”另一位長老痛心疾首。“拿下他們!”宗主須發皆張,
怒不可遏,厲聲下令!演武場徹底亂了!執法堂的精英弟子在謝妄言冰冷目光的示意下,
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撲向場中!顧沉舟和周見月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他們怎么也想不通,那處洞穴明明用秘法遮掩過,留影石是如何記錄下這一切的?!
“謝妄言!唐南枝!你們不得好死!”顧沉舟發出困獸般的咆哮,周身靈力瘋狂爆發,
試圖做最后的掙扎!周見月也尖叫著,祭出法器!一場混戰瞬間爆發!高臺上,
卻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短暫的真空地帶。唐南枝還僵硬地靠在謝妄言懷里,
后背緊貼著他冰冷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隔著衣料傳來,一下,
一下,敲擊著她的背脊。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和眼前混亂的場面,讓她大腦一片混沌,
只剩下感官被無限放大。他身上的冷香,他手臂環在她腰間那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以及,就在這心跳聲傳來的瞬間——轟!!!
一幅破碎到極致、卻帶著灼心般劇痛的畫面,如同高壓電流,
毫無征兆地、蠻橫地刺穿了她的腦海!……同樣是混亂的戰場,魔氣滔天!
……她穿著染血的嫁衣(?),決絕地擋在一個同樣玄衣染血、搖搖欲墜的身影前!
……一道撕裂天穹、帶著毀滅氣息的恐怖魔光,當頭轟下!……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猛地將他推開!……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靈魂被撕裂的劇痛!……最后一眼,
是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瞬間碎裂的、絕望到極致、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的……眼神……“呃啊——!
”唐南枝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那畫面帶來的劇痛和絕望感是如此真實,
瞬間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攬在她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
謝妄言立刻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他低下頭,冰冷的眸子里,那深不見底的寒潭,
第一次清晰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震驚、痛楚、失而復得的狂喜、還有刻入骨髓的恐懼……無數種激烈到極致的情緒,
在他眼中翻滾、碰撞!他幾乎是本能地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
牢牢禁錮在自己懷里。冰冷的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下頜線繃緊如刀鋒。
“南枝……”一個低沉沙啞、仿佛壓抑了千百年痛苦的字眼,從他喉間艱難地滾出。
唐南枝渾身劇震!這個名字……被他用這樣的聲音喚出來……像一把鑰匙,
狠狠捅進了她靈魂深處銹死的鎖孔!更多的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瘋狂地涌出!
零散的、模糊的……卻無一不指向那個玄衣的身影!
雪時微涼的指尖……在她耳邊低語時清冷的氣息……還有……還有最后那毀天滅地的白光中,
他撕心裂肺的呼喚……“呃……”劇烈的頭痛讓她眼前發黑,意識開始模糊。
她無力地靠在他胸前,身體軟軟地往下滑。謝妄言手臂一沉,穩穩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身體,
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動作流暢而強勢,
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下方演武場的混亂廝殺,宗主和長老們的怒吼,
顧沉舟周見月困獸猶斗的尖叫……所有的一切喧囂,仿佛瞬間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唐南枝最后的意識,只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冰冷而堅實的懷抱穩穩托起,
隔絕了所有的危險和喧囂。鼻尖縈繞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帶著冰雪和淡淡血腥氣的冷香。
還有,抱著她的手臂,那無法抑制的、細微的顫抖。以及,頭頂上方,
那落在她發頂的、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意識在深海里沉沉浮浮,
無數破碎的光影在黑暗中閃爍、糾纏、撕裂。染血的嫁衣,毀滅的白光,
靈魂被寸寸剝離的劇痛,還有……那雙瞬間碎裂、盛滿滔天絕望的眼睛……“啊——!
”唐南枝猛地睜開眼,從噩夢中驚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單薄的寢衣,
黏膩地貼在背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房間里光線昏暗,
只有角落里一盞長明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將那些華麗而冰冷的紫檀木家具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空氣里彌漫著安神香清冽的氣息,
卻絲毫無法撫平她靈魂深處的悸動和痛楚。
不是夢……那些碎片……是真的……她下意識地抬手,用力按住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指尖冰涼。“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種刻意放輕的沙啞,
卻依舊冷冽如冰泉。唐南枝悚然一驚,猛地循聲望去。
謝妄言就坐在離床榻不遠的一張紫檀木圈椅里。玄衣幾乎融入了房間的陰影,
只有長明燈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頜線條和緊抿的薄唇。他手里端著一個白玉小碗,
碗中盛著深褐色的藥汁,正散發著苦澀的氣息。他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
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像(或者說,一尊煞氣內斂的兇神?)。“頭還疼?”他站起身,
玄色的袍角無聲拂過冰冷的地面,幾步便走到了床邊。高大的身影投下,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他俯視著她,深邃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寒潭,
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驚魂未定、臉色慘白的模樣。那眼神,不再是純粹的冰冷。
里面翻涌著太多她此刻無力分辨的復雜情緒,沉甸甸的,像凝結了百年的寒冰,
又像壓抑著即將噴發的熔巖。唐南枝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脊背抵上冰涼的床柱。
她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的毒針、他冰冷卻堅實的懷抱、還有那些洶涌而來的前世記憶碎片……所有的一切攪在一起,
讓她幾乎窒息。謝妄言沒有催促,只是沉默地將手中的藥碗遞到她面前。苦澀的藥味更濃了。
唐南枝看著那碗深褐色的液體,
又看看謝妄言那張近在咫尺、俊美無儔卻仿佛籠罩著千年寒霜的臉。
混亂的情緒在胸腔里沖撞,
恐懼、茫然、還有一絲被欺騙的憤怒(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最終匯聚成一股不管不顧的沖動。她沒有去接藥碗,反而抬起依舊帶著驚悸余波的眼眸,
直直地看向謝妄言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她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突兀地、幾乎是質問般地開口:“我當年……是不是為你死的?”話一出口,
連她自己都愣住了。太直接了,像一把生銹的鈍刀,
猛地捅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心照不宣的、搖搖欲墜的薄冰。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