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以為,婚姻是兩個人的并肩而行。直到那天,
我看見他手機里的一句回復——“她不會鬧的,她什么都不會做,她只會哭。
”原來在他眼里,我的安靜不是善良,是軟弱,是可欺。
1 協議書上的空白我一手拎著退燒藥,一手撐開公司會議室的玻璃門,
穿過一排排黑色西裝男人的目光,把藥放在了丈夫周睿面前。“孩子發燒了,39度,
想讓你陪去醫院?!蔽逸p聲說,話音不高,卻在會議室內炸開。沒人出聲,
只有林婉輕輕“啊”了一聲,然后笑著低下頭,繼續整理她的會議記錄。周睿皺眉頭,
不看我,語氣冷淡:“你不是已經請了假?孩子的事你看著處理,我這邊有會。
”我僵在原地,一秒,兩秒,然后點點頭,把藥推到他手邊,“吃吧,這兩天你也上火。
”他說了句“我不需要”,眼神卻落在林婉身上:“你那份流程圖能再整理細一點,
發我一份。”我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走出會議室。玻璃門關上的那一刻,
我聽見有人輕笑了一聲。回到家,孩子靠在沙發上,燒得臉頰通紅。
我換藥、退燒、貼冷敷貼,一夜沒合眼。他從未打來一個電話,哪怕假裝關心。早上天剛亮,
我起身給孩子做粥,手機亮了一下,是林婉發在公司群里的照片:她坐在會議室主位,
面前是周睿親自給她倒的咖啡。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直到鍋里粥煮糊了。那天下午,
我去了一趟我們家的保險柜。這原本是我不涉足的領域——我們家一切財務由周睿處理,
我的銀行卡只有他每月固定轉入的一筆生活費。保險柜的鑰匙,
他藏在主臥右側柜子的抽屜夾層里,我是有一次幫他找手表時偶然看到的。
我打開那扇金屬門,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三份文件。最上面一份,
是寫著我和他名字的婚內財產協議書,
內容只有一句話:“婚內及離婚后女方不主張、不分割、不要求任何動產與不動產。
”落款處,是我的簽字,還有公證章。我看著那個簽名,一筆一劃分明,卻不是我寫的。
簽名右下角的時間,是孩子出生前一個月。下方還有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上面赫然寫著:將我名下本來那10%的家族股權,轉給他母親名下。
那原本是我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遺產。我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手里的文件散落在地,
孩子跑過來,一邊喊“媽媽”,一邊把紙撿起來。我不想讓他看到,趕緊接過,壓回柜子,
鎖上,抱緊他,聲音發抖:“乖,別怕,媽媽沒事。”我一夜沒睡,坐在書房里,
把那份協議書復印了三份,一份寄給了唐倩——我的大學室友、現在的律師。第二天中午,
唐倩給我回電話,聲音前所未有的沉:“苒,這不是偽造那么簡單。
他這是早就算計好要把你從這個家里趕出去?!蔽椅罩謾C,看著窗外。陽光很好,
照在那張結婚照上,照得我幾乎看不清上面的笑臉。我低聲問她:“我要是打這場仗,
你會站在我這邊嗎?”她那邊沉默兩秒,說:“苒,如果你還想忍,我就閉嘴。
但你要是想贏,我把刀都替你磨好?!蔽倚α?,很輕:“不是為了贏。
我只是想讓他們都看看,我也不是不會做——我只是太相信了?!焙⒆釉诳蛷d畫畫,
突然喊我:“媽媽,爸爸昨天的電話我錄下來了,你要不要聽?”我看著他瘦瘦的肩膀,
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好,拿來。”他把小錄音筆遞過來,
里面是周睿昨天在接林婉電話時的聲音——“別怕,她不會離婚的,
她根本沒膽子翻臉……就算有孩子,她也離不開我?!蔽揖従彴聪聲和fI,站起身。
我從柜子里拿出一張紙,寫下三個字:婚姻終點。不是為了離婚。而是,從現在開始,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我都要讓它成為證據。孩子看著我,輕聲問:“媽媽,
我們現在怎么辦?”我牽起他的手,走向門外,語氣平靜卻冰冷:“我們回娘家,
把過去這七年,一筆一筆算清楚。”2 孩子不能給他,
命也一樣我帶著孩子回到了娘家——一套位于老城區的老房子,是我母親留下的,六十平米,
兩室一廳。住著略顯局促,但至少安靜、干凈、不需要偽裝。唐倩比我早一步到,
正坐在我母親舊沙發上翻我昨晚發去的材料。
“股權轉讓協議、婚內財產協議、錄音證據、林婉信息、孩子出生證明……”她念著,
“他是真下了一盤長棋,連孩子都在算計里?!蔽尹c頭,看了她一眼:“這場離婚,我要打,
不是為錢。”“為什么?”“為了孩子能看見,有人不靠忍讓也能站著活?!碧瀑怀聊瑑擅?,
起身抱了抱我,很輕。“那就從現在開始,我們也下棋?!彼岩粡埣垟傇诓鑾咨?,
是我與周?;橐銎陂g資產清單的初稿?!敖酉聛砦規湍闵暾埢橐銎陂g財產保全,
同時以孩子名義申請人身保護令。我們先把孩子安全留住。”“能贏嗎?”我問。
她反問:“你怕輸嗎?”我笑了:“不怕?!敝形绾⒆游缢?,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醫院打來的,說孩子的父親來過,試圖調取孩子的病歷記錄。“他說是父親,
醫院照給了嗎?”“我們沒有授權,他就走了?!弊o士小聲說,“但他走之前拍了照片。
”我點頭,“謝謝你們。”掛了電話,我心跳開始加快。
他在試圖制造“我不利于撫養孩子”的證據。我把這件事告訴唐倩,
她眉頭緊皺:“接下來他肯定會從你精神狀態、育兒方式、收入來源、社會資源層面動手。
他不是要孩子,他要的是你的失敗?!薄拔抑??!碑斕煜挛缥規Ш⒆尤チ诵睦頇C構做評估,
確保他情緒狀態穩定。報告第二天出爐,所有指標正常,語言表達能力超常。
我請了這家機構的主任出具了正式報告,正本遞交唐倩副本我自己留。傍晚,
我開車帶孩子去學校辦了臨時請假手續。剛走出校門,身后傳來一個聲音——“苒,
你帶著孩子亂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我回頭,是周睿站在不遠處,一身西裝,
臉色冷得像冰,身旁還跟著一個年紀比我小的女人——林婉。她攙著他的胳膊,
露出柔弱又得體的笑:“我們也是擔心孩子?!蔽依o孩子的手,“我帶他去做心理評估,
你們不需要操心。”“評估?”周睿笑了一聲,“你現在的狀態,才更該去做評估。
”“你說我精神有問題?”我盯著他,聲音不高,但冷到骨子里。“我沒這么說,
是你自己承認的?!彼裘肌A滞袢崧晞?,“苒姐,周總也只是想孩子好,你別誤會了。
”我看著她,輕聲說:“你懷孕了?”她愣了一下,“啊……醫生說不太穩,
所以我們也不確定……”“那別急著宣揚,孩子要是沒了,輿論就不好看了。”她臉色一變,
卻被我輕輕一擊不動聲色。周睿向前一步,“苒,我提醒你,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你真想法庭上撕破臉,誰也不好看?!蔽业皖^看了眼兒子,
慢慢開口:“我已經做了太多后悔的事,比如,信你。”他說不出話。
我牽著孩子繞過他身邊,留下一句話:“你不是說我只會哭嗎?那你得看好了,我接下來,
連眼淚都不會留。”回家后,孩子靠在我懷里,小聲問:“媽媽,他們是不是想把我帶走?
”我摸著他的頭,輕輕點頭,“嗯。”他抬起頭,看著我:“你會不會不要我?
”我幾乎是立刻說出口:“你是我命,我怎么舍得。”他笑了,笑得很安靜。那一刻我明白,
不是我要跟誰爭孩子,是我要告訴他——他不是任何人的籌碼。第二天早晨,
我和唐倩站在法院門口,我把那份整合好的材料遞到她手上。她低聲說:“走這一步,
就不能回頭了。”我沒有回她的話,只看著門口金色的大字。然后邁步,進去。
3 我不會再求他了法院一樓大廳,空氣干燥得像砂紙。我抱著材料站在窗口前,
眼睛盯著對面的行政審查處,直到手心發涼,才意識到握得太緊。“秦女士,
您申請的是財產保全加孩子撫養權臨時判定?”窗口的書記員確認了一遍?!笆牵蔽尹c頭,
“這是所有證據材料?!彼舆^去,一頁頁翻,動作利落,不多問。
她見過太多像我這樣的女人——婚內被削平了棱角,離婚時才發現自己什么都沒有。
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剛出法院門口,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周睿。我沒接。
他緊接著發了條信息:“別鬧,我還能給你留條出路?!蔽覜]回,把手機扔進包里,
轉頭問唐倩:“下午的私家偵探見嗎?”“見,他帶了林婉早年的資料?!碧瀑徊认掠烷T,
“說有點意思?!蔽覀兗s在一間很隱蔽的茶館。那個叫謝臨的私家偵探四十多歲,
戴著棒球帽,沒寒暄,直接把文件袋推過來?!澳銈円馁Y料在這,林婉改過名字,
她原名林可,是D市一個婚騙案的女方之一,當時因為未成年沒被立案。
”我一頁頁翻著資料,照片、身份證復印件、她的高中畢業照、當年的被舉報記錄,
還有她與另一個男人同居時的銀行轉賬流水。“她怎么接近周睿的?
”謝臨笑了笑:“你家那位有個老同學,在某次慈善晚宴上介紹的。她裝成金融顧問,
幫你家理財。”我盯著那份轉賬記錄,心底一股涼意升起:“這些你能證明?”“能,
我保留了原始數據,你們需要時我可以出庭。”“錢不是問題?!碧瀑淮鸬酶纱唷N覜]插話,
只問謝臨一句:“她現在有沒有孩子?”“沒有,”他搖頭,“去過兩次醫院,
最近一次是三個月前,醫生診斷為習慣性流產?!蔽叶⒅切凶郑?/p>
突然明白了林婉那天在校門口說話的猶疑。她根本沒懷孕。她只是想讓我慌,
想讓我輸得更快一點?!斑@份資料可以交給法院嗎?”“你得再佐證她確實有偽造信息意圖,
單憑過去記錄只能作為品行參考?!蔽尹c頭,收起文件:“夠了。”回到家,
我一頁頁復印這些資料,藏在我的文件夾最深一層。我突然意識到,
過去那么多年我習慣了把“安全感”寄托在周睿給我的承諾里,婚戒、房產、孩子的姓,
都不是我自己的——只是他愿意施舍的時候,順手給我的?,F在這些東西一件件被收回,
我才開始明白,這場婚姻里,我從來就沒贏過。我坐在客廳地毯上,一邊翻資料,
一邊看著孩子趴在茶幾上畫畫。他畫了一張畫,畫里是一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
站在大大的房子前。“你在畫什么?”“我和你?!彼仡^看我,“這是我們家。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想要什么樣的家?”他歪著頭想了想,說:“有你就行。
”那一刻我忍不住笑了。我想給他一個家,不是用婚姻換來的,不是靠隱忍維持的,
也不是誰施舍給我的。我要用我自己的名字、身份、能力,給他一個家。晚上,
唐倩發來消息,說法院臨時聽證會定在下周三。周睿也收到了通知,回了條律師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