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文化也算是中國的傳統文化,歷史悠久,古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酒和文化硬是扯到一起,好像喝酒的人都有文化似的,隨著時代的進步,外來的洋酒、飲料也進入行列,這些外來者逐步侵蝕了一部分中國白酒的市場,時至今日,酒文化結合著餐桌文化,美酒佳肴美女更是形成了一幅幅生動的畫面,每天都在各大高檔場所輪番上演。
兩個女人喝飲料,兩個男人喝白酒。奇偉和劉江濤一杯酒下肚,在酒精的催化下很快大家就談的高興起來,場面像是同學聚會。奇偉在學校沒有經過酒精的訓練,偶爾幾個人出去吃飯,也是點到即止,那時候主要還是要解決溫飽問題,喝的最多的一次還是過年回老家和爺爺對飲,喝了半斤竟然沒事。
今天奇偉心里有事,雖然對酒不怎么感興趣,但是憑借著“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的勁頭,在劉江濤這位老江湖面前也不露怯,心想把劉江濤陪好了,就是把李月華陪好了,以后事情就好辦了。喝干一杯二兩半白酒才有些臉色微紅,神情放松下來,主動和老劉打起了酒水仗。劉江濤五大三粗,看樣子很能喝,估計平常也挺愛喝,見是李飛的朋友,也就和奇偉聊天顯得親近多了。劉江濤手舞足蹈的講單位上的雜事,奇偉也不是很懂,但是覺得很有趣,聽的很認真,時不時插上幾句,這讓他長了不少見識,從側面了解了機關單位的工作現狀。
李月華知道奇偉江湖經驗錢,就沒有繞彎子,借著二人喝酒的間隙,湊到奇偉身邊說道:“奇偉,上兩天你過去我正好有事沒有在,你的報價單我看了,比較價格的話,比那幾家都低,通過價格對比可以看出來,你做買賣很實在,但是里面還有個重要問題估計你沒有想到!”聽到這里,奇偉也是一怔,說道:“李姐,我江湖經驗淺,這里面的事情不是太懂,有什么話您直說就行!”李月華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不易覺察的深意。作為大單位里面的采購,她對里面的規則和貓膩了如指掌,沒有這個本事,作為要害部門的采購是干不長久的,由于她申通此道,采購干的也是如魚得水,菜刀切豆腐,兩面光滑??雌鎮嵲诓恢?,就干脆的說道:“像這種大批量長期采購項目,你那個報價里面至少要留出來10%的額外空間。”然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奇偉,像是在學校講堂上課的老師,說到需要思考的地方,總是要停下來頓一頓,給學生留出來動腦子思考的時間?!爱斎涣?,這個10%不光是你,其他的采購項目,基本如此,這是行業潛規則。”
李飛對此也是略有耳聞,還是忍不住說道:“姐,你也太黑了吧,這可是自己人??!”
“讓我說啊,你們還是太年輕,我可沒這么貪心,其實就是過過手的事,院里面,科里面,各個部門都不是傻瓜,他們都知道采購是個肥差。你知道每年院里進醫療設備,材料,藥品等等得多少錢嘛,金額大的嚇死人,奇偉你這點東西,了了的。再說了我們掌握著這個采購權,你不貪,他們也認為你貪,誰缺經費了都會伸手要錢,這個錢難道讓我自己墊?其實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干脆,采購部門就成立了個小金庫,有專門的人員管理,賬目清晰,小金庫的錢哪里來,只能在采購上做點手腳,這是算是不公開的秘密,也算是行業潛規則。這下好了,大家同坐一條船了,誰也不再抱怨了。若是利潤低了,根本就包不住,弄不好還賠錢,我們都干賠了好幾家供貨商了,不懂規矩的人后期要貨款都是個麻煩事,到了我們這里,他們不上道,我們就你推我,我推你,用這種方式硬是把人家供貨方的貨款壓著,想想也實在不忍心,可是又能怎么辦呢!”李月華身在其中,把這些內幕從她嘴里現身說法講出來,就真實的多,要是讓不明就里的供貨商去猜,恐怕永遠也猜不出來,往往會被貨款拖死在他們手里。
奇偉和李飛聽了李月華的話,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里面還有這么多的道道。奇偉打心里感謝李月華的肺腑之言,更是感激李飛的精心安排才有了今天對社會更深層次的理解,這不是個例,應該是普遍現象,這種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有體會的提升也給自己下一步少走彎路,少踩坑敲響了警鐘??粗钤氯A說的仔細講解,旁邊的老劉不以為然說道:“華華,你們女人就是女人本色,婆婆媽媽,別沒完沒了的說這些爛事,奇偉是個聰明的小伙子,點到即止就可以了!”李月華噠噠說了半天,酒一直未動,老劉酒癮上涌,等著奇偉端酒讓酒,聞言奇偉趕緊給劉哥倒滿了酒,舉起酒杯說道:“劉哥,剛才聽李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一杯我敬你和李姐,我透了,你隨意!小弟先干為敬!”看著奇偉喝酒也是豪爽之人,老劉甚覺得投脾氣,拍著奇偉的肩膀說道:“小伙子酒量不錯,這么年輕就自己做生意,還是我們家飛飛的同學,老哥喜歡,要是我也像你這個年紀也會和你一樣自己干買賣,你們趕上好時候了!”說完舉起酒杯仰脖喝盡,喝完砸吧著嘴:“痛快,痛快!”
李飛一直觀察著奇偉的表現,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她想更多的了解鑫瑞嘴里說的這個男朋友到底是個怎樣的一個人。自從上次見面后,她對奇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他也更加關注。雖然她自己不知道,但是這個普通的男人已經悄悄在她心里有了一個位置,到底是什么她也說不清,也許是替自己的同學見證一個普通人的發展軌跡,也許是好奇。她相信上天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他們巧遇,這也許是緣分,也許上輩子兩人就認識,不是你欠我的,就是我欠你的,今生今世我們是怎樣的關系呢,而李飛最相信的就是緣分。如今他是別人的男朋友,而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和他相處的理由就是看著他成長,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難,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幫助,如果是我遇到困難呢,他會怎樣呢。李飛見他兩杯酒喝完,依然神智清醒,保持著談笑風生,雖然跟大單位里面的大領導相比舉止還有些稚嫩,但是可以感覺到他是在努力著風度,也在一點一點的進步,這種進步是能用心感受到的,也許他是在表現給我看的,也許他是自我成長的真正表現。李月華見李飛有些走神,就拍了拍李飛的肩膀,兩人又聊起了家里的事“姨父最近還好吧?”“我好長時間沒見他了”……。
老劉的確是喜歡喝酒之人,面對熱情洋溢的奇偉,也沒有做作,兩人頻頻舉杯,來者不拒,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氣,面對如此酒友,奇偉先把兩位女士拋在一邊,也激發了他內心豪氣的另一面,豪氣對豪氣等于對脾氣。老劉這樣的人也是有好幾張面孔,就像是川劇變臉,在單位面對領導一張面孔,面對同僚一張面孔,在家里面對老婆孩子又是另一張面面孔,隨時調用。在酒場上更是老油子,逢場作戲就是他的生存之道,今天和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喝酒還是頭一回,沒有利益牽扯,新鮮有刺激,感覺心里還舒服,就多喝了幾杯。
“劉哥海量,今天難得有機會跟您對飲暢談,再開一瓶,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嘛!”劉江濤沒有做出反對的意思。李飛可是知道表姐夫的酒量,今天看他高興,就攔著表姐說道:“表姐,姐夫難得盡興,我們又不是外人,有人陪他喝的高興,就再來一瓶,我也想看看我的老同學酒量咋樣,能把姐夫陪高興了的人可不多吆!”說完看著奇偉,臉上帶著微笑送過來“加油!”的一個眼神。服務員當然高興,順勢就把另一瓶劍南春打開,給兩個喝白酒的男人倒滿。
又喝了幾杯,奇偉已經有些暈乎,但是仗著年輕,身體好,只有硬撐著,知道自己有些醉意,就說話倒酒放慢了節奏,生怕自己的出丑在李飛面前跌了份。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劉哥也是醉眼朦朧的狀態,不過他久經沙場,掩飾的就天衣無縫。酒是個好東西,通過酒精麻木,人可以暢所欲言,無所顧忌,高興的時候說的高興話,傷心的時候說的傷心話。此時劉哥滿臉通紅,主動端起酒杯說道:“在單位里求我辦事的人也不少,我的一句話可能就造就一個富翁,也可能讓他傾家蕩產,其間的門道深了去了,這就是權力的魅力。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找我,我們可以找機會共同進步,我想我們今天在這里痛飲很有緣分,緣分不到說什么都是假的,緣分到了說什么都是真的,今天我們喝的差不多了,杯中酒,喝完走人!”說完二人一飲而盡。劉江濤見了奇偉,酒桌上相談甚歡,主要是見奇偉是個可造之才,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但是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就說了那一番話。此時奇偉已經深有醉意,只是強忍著控制著身體,似懂非懂,似聽非聽。李飛和李月華見他們二人已經醉了,就張羅著結束今天的酒宴。
李姐和李飛二人一晚上到成了配角,借著機會說了不少私房話。李月華很高興:“今天你們喝了不少酒,一人一瓶,老劉反正是到量了,讓你破費了,奇偉!還有就是那個報價你回去再修改一下,再送過來一趟,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敢打包票,盡力而為吧!”做采購的一般都不會打包票,說話都是給自己留有余地,李飛見她這么說就知道事情基本差不多成了,打心里替奇偉高興。
奇偉踉蹌著身體,和李姐一起攙扶著老劉,嘴里說道:“李姐,謝謝你,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這兩天就給你送過去,讓你費心了。今天劉哥喝的不少,回去讓他好好休息,以后有機會我們倆再戰,跟你們聊天我長見識,真心話!”聽了奇偉的回答還算得體,旁邊的李飛抿嘴一笑,所謂酒品看人品,這是以前她父親說的話。剛才和奇偉搶著付賬的時候,奇偉突然抓住他的手,雖然是無意,明顯感覺到他的溫度,奇偉突然縮回去的手說明他心里有一個巨大的障礙,那就是鑫瑞,這讓李飛心里有些遺憾。
幾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身材魁梧的劉江濤塞到李姐的別克凱越車里,將一身酒氣的劉江濤拉走,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覷。奇偉就像是握著老朋友的手一樣握著李飛的手嘴里含糊道:“小飛,謝謝你!我送你回家!”
“你喝成這個樣子,還送我呢,怎么送我?”
“我騎電動車來的,在那邊放著呢,如果不嫌棄,就坐我的電動車!”奇偉明顯的已經東倒西歪了,揚起手指了好幾個地方,最后指向天空。李飛笑了笑,見他真是喝醉了,就堅持送他。
奇偉迷迷糊糊也沒有拒絕,任由李飛將他扶到自己的馬自達6紅色轎車里。
獲知了奇偉的住處,李飛又是大吃一驚,原來他住在自己以前住的小區里,那里他很熟悉,也不用奇偉指路,就自顧自的開著車行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此時已經接近晚上11點,大街上依然車流穿梭,街面上許多店面還燈火通明,沿街的大排檔正是熱鬧的時候。李飛打開車載輕音樂,車里立刻飄蕩著電影《珍珠港》主題曲《There You'll Be》!歌聲悠揚委婉,蕩氣回腸,聽著這首英文歌曲,奇偉心里又想起了鑫瑞,此時很想給她打個電話,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睜開醉眼朦朧的雙眼透過后視鏡就看到了正在專注開車的李飛,李飛此時也正透過后視鏡看到了他的眼神,眼睛紅紅的。李飛說道:“還以為你不省人事了呢,今天你喝的不少,酒量還可以啊!”
“硬撐的,劉哥難得高興,我是舍命陪君子!今天讓你見笑了!”奇偉說完又閉目養神,嘴里說道:“這首歌真好聽,車里密封好,音質干凈,聽了心曠神怡,比我在店里的音響出來的音質好多了,是珍珠港的主題曲吧!”
“這說明你還沒有真醉,我正在擔心一會兒怎么把你從車里弄回家呢,你也喜歡聽這首歌?”
“喜歡,我和瑞瑞還一起去看過這個電影!”李飛和高杰也一起去看過,就是那次看完這部電影后她和高杰就開始了戀情,沒想到畢業就分手了,而奇偉和鑫瑞還好好的。正想著另一首歌響起《泰坦尼克號》主題曲《My Heart Will Go On》,又是一首經典的電影主題曲,奇偉心想,李飛怎么愛聽這么傷感的歌曲,搞得自己也有些傷感就說到:“小飛,多聽些歡快的曲子,這歌太傷感了!”李飛沒有說話,繼續專注的開車,沉浸在憂傷的歌曲當中,仿佛自己成了電影的女主角。
來到光明小區,奇偉目送著李飛開車遠去,就踉踉蹌蹌的上了樓,一頭栽倒床上像頭死豬一樣睡去了。
李飛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將車開到了一個寂靜的河邊,獨自下車迎著夜晚的微風,回憶起了自己和男朋友高杰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著他毅然決然離去的樣子,心里一陣酸楚,就這樣在河邊靜靜的待著,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長時間,由于遠處一輛車燈強光掃過,才猛然回過神來,沒想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此時她打心里已經徹底將高杰從內心深處挪出,騰出位置留給未來的男朋友。
李飛的父親是省里的職權部門高官,和母親早就分居了,婚姻名存實亡,作為省委辦公廳主任李國富的掌上明珠,父女倆也是面和心不和。但是畢竟是父女關系,再不盡責的老公也是盡責的父親,李飛的工作常常得到父親的關注,給她工作上帶來不少便利,對此李飛是知道的,也就照單全收了,誰讓他是對不起母親呢,他在外面不缺女人,這也是導致他們感情破裂的原因。李飛就和母親住在一起,他的母親是江都師范大學的英語老師,李飛身上打小就傳承了母親的氣質和相貌,稍微帶著點書卷氣。
奇偉悟透了李月華的精神,正所謂心里有底,做事不慌,經過修改的報價單送過去,雖然又加了一成的利潤,但跟其他幾家比較還是價格最低的,這是經過私下溝通最終算出來的一個報價單,獲得了李月華一個大拇指的贊。李飛依然繼續著她的工作,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不就是開會,就是落實項目,她喜歡這種感覺,越忙越踏實。偶爾也會騰出時間想想奇偉正在干什么,不知道醫院那邊的單子談下來沒有,不過又一閃而過,她又有了另一個想法,想搬到以前的房子自己居住,理由是那里離上班的地方近。
生活就是無休止的重復,像是一汪湖水,大部分時間是波瀾不驚的,忽然有個事情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扔了一塊石頭,激起一個浪花,然后又歸于平靜,偶爾又有大風來襲激起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