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佩起了個大早，打開水龍頭洗臉，還是冷得自己一哆嗦。
“這水你還沒習慣呢？”系統好笑地說：“這沒有打開就全套供應的熱水。”
用毛巾擦著臉，傅文佩說：“我故意的，冷水消腫。想一會開門的時候，精神面貌看起來好一點。”
說著，就有人敲門。
很有節奏的，咣咣咣三聲。
“誰啊？”傅文佩拉開門。何書桓今天穿得太正式了，成套的西裝，襯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選了一條深色的領帶，打得板板正正。
他的笑容里有局促也有欣喜：“陸伯母，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之前下大雨那天，我們見過一面。”
“是是，快進來吧。”傅文佩點點頭：“上次多謝你送依萍回家。那件外套你已經收到了吧？”
依萍從屋里出來，看到兩人已經說上話，忙問：“書桓，你怎么來了？”
好好好，已經直接叫書桓了。傅文佩感嘆于年輕人的速度。
何書桓手里捧著個小筐，身體緊繃地站在院子里：“我覺得我應該來拜見一下伯母。”
之前追劇的時候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傅文佩好奇地看了一眼。破案，紅紅大蘋果。
原來以為是石榴呢。什么顯微鏡看劇，也不如自己看劇。
三人走進客廳，何書桓繼續說：“我跟依萍已經認識有幾個月了，常常聽到她提起伯母。我希望我和依萍的交往不是秘密。很想讓伯母也認識我。所以我就來了。”
傅文佩啞然，好像不對吧，什么時候開始交往了？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
“書桓，你真是的。”依萍怪罪起來：“你要做什么，你先跟我商量一下嘛。”
何書桓見傅文佩已經伸手去給自己倒茶，手足無措地道歉：“是我有些魯莽，對不起。”
“是這樣的。”何書桓眼神熱切地看著依萍，語氣里包含激動：“我今天早上起床，突然有個很強烈的念頭。我應該在太陽光下，大大方方的走到你家來。告訴你媽，我是你的朋友。我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念頭，只好來了。”
“這是什么，老派約會之必要嗎？”傅文佩暗暗跟系統吐槽：“哇，我以前看得時候，沒覺得他這么肉麻。只好來了，我的天，當著長輩說這些。”
系統哈哈大笑：“心態擺正啊，你雖然現在是傅文佩，你這芯子連三十都沒到呢，頂多算他們的姐姐。”
“你別說，這里沒有起那個BGM，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的，有點不對味。”傅文佩在腦內給這一幕配音。
見她不說話，依萍拋下含情脈脈的何書桓，把傅文佩拉到臥室，關上門俏皮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哎呀媽，我跟這個何書桓...”
“現在不直接叫書桓了？”傅文佩捂著嘴，小聲打趣她。
戀愛中的女孩無端多了幾分嬌俏，容光煥發：“他是我一個同事的朋友。復旦大學畢業，在申報當記者。我跟他根本就沒有什么。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哦。”
傅文佩點點頭：“行，那我把他轟出去。”
“媽~”依萍撒嬌道：“人家也是好心來拜訪你。”
“媽一點沒怪你啊。看起來他是個規規矩矩的男孩，你沒必要瞞著媽。”傅文佩笑著說：“不管怎么樣，我們總不能把客人丟在外面吧。我去買點菜，你留他在家吃午飯。”
見依萍張口就要拒絕，傅文佩鄭重地說：“不要讓他覺得剃頭擔子一頭熱。只是吃個飯。人家帶了禮物來，我們也應當禮尚往來。”
可不能讓他走了，兩人在原劇里去了李副官家。一路上依萍還在發脾氣，仗著還沒有全然卸下防備。兩人一個沒有過分，一個賣力哄著，雖然沒有爭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況去了李副官家，何書桓就會見到可云，卷進依萍的生活。兩人之間的矛盾，主要來源于他們身邊的人。
傅文佩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避免這些。
反正有系統給的藥，找到合適的時候給可云吃下去，也不需要何書桓介紹孟醫生來治療可云。
客廳里的何書桓正歪著頭，看墻上掛著的黑白老照片。見兩人走出來，都盯著自己，他的笑容更局促了。
“何先生，中午留在我們家吃午餐吧。”傅文佩一錘定音：“不會耽誤你下午工作的時間，我也有話還想跟你聊一聊。”
何書桓緊張起來，明明來之前，他對自己的定位是依萍的朋友，或者是有可能發展交往關系的更親密的朋友。現在聽到傅文佩的話，他莫名把自己帶進了未來女婿的位置。
“那我...”他想推拒一下，不想給面前的陸伯母帶來太多麻煩。
“你和依萍一起，把這些蘋果洗一下吧。”傅文佩安排起來：“我去買菜，很快就回來。”
其實東西，傅文佩早就準備好了。她出門，只是為了留給兩人一點相處的空間，也再次梳理一下，自己待會兒想問的問題。
知道何書桓是南京人，傅文佩準備了一些應該適應他口味的菜。
等著兩人落座后，何書桓才坐下來，只坐了椅子的一半。
傅文佩打量著他的樣子：“何先生不要太拘束，我們家吃飯沒有那么多規矩的。”
“伯母，您別叫我何先生，我擔待不起。”何書桓緊張地快站起來了：“您就把我當晚輩，叫我書桓就行。今天是我冒昧了，給你們添了麻煩。”
“不麻煩的。”傅文佩指著桌上的糯米藕說：“嘗嘗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家常吃一吃，你多理解。”
何書桓哪有不聽的，他提著筷子去夾藕，莊重地像要去打仗。
依萍看著他，滿臉都是笑容：“我媽又不是老虎，你這么緊張做什么。不是你自己說，非常強烈地想走到我家來。”
何書桓被臊了這么一下，笑容更靦腆了：“伯母，這個糯米藕非常好吃。”
“書桓啊。”傅文佩開口，一副要提問的架勢。
依萍和何書桓不約而同想到，可能要盤問那些家里有幾口人，工作怎么樣，以后有什么打算之類的問題。
何書桓打起腹稿，依萍出言阻止：“媽~”
作勢瞪了依萍一眼，傅文佩慢悠悠地說：“依萍雖然現在在上班，明年你陸伯伯說還是要送她去上大學的。她自己考上了音樂學院，我想問問你，就你已經大學畢業的角度來看，有沒有其他大學的選擇建議。我不想讓她離我太遠，在上海的大學最好。”
這個問題，讓兩人始料未及。也稍稍打消了何書桓那些有的沒的想法。
他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復旦大學我很熟悉，不過依萍現在的情況，如果要上，恐怕需要重考。像圣約翰大學這樣的教會學校，課程更豐富，能開拓眼界，只是學費要求會比較高。”
想到如萍就在圣約翰讀書，依萍本來清亮的眼神黯淡下去。
“如果是在南京，還有女子大學可以選擇。”何書桓分析著：“不過伯母不希望依萍離開上海，我想還是遵循她的意愿，也發揮她的特長，音樂學校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知道她有什么特長？”傅文佩故意說。
依萍趕忙對何書桓使眼色，他也暗想自己算說漏了嘴，找補著說：“我是聽依萍說，她會彈鋼琴的。”
傅文佩點點頭：“別光顧著說話，多吃菜。”
后面聊天進行的有條不紊，傅文佩還側面問了問，對于陸振華這樣復雜的家庭，何書桓會不會覺得不體面。
得到他得體的回答，并解釋自己雖然理解上一代人的選擇，但自己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不會效仿過去。更贊成一夫一妻，從一而終的家庭模式。
吃完午餐略坐坐，在傅文佩的勸說下，何書桓又吃了個蘋果，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他走的時候，腳步已經輕松起來。
“去送送書桓。”傅文佩說。
兩人走出巷子，何書桓夸張地攤手：“不知道伯母會不會覺得我失禮，這比我任何一次驚險的采訪都讓人緊張。”
“你把我家當成什么了，龍潭虎穴？”依萍頓住腳步，瞪著眼看他。
何書桓說：“你的家庭，讓我對你充滿了好奇和心疼。看到在大上海的你和在家的你那么不同，我又深深被你吸引。你非常強烈，也非常脆弱。雖然你把自己一層又一層的武裝起來，我還是看得到你的內心。”
依萍動容。
“你需要有人保護你。”何書桓鼓足勇氣牽起依萍的手：“但愿我能。”
依萍后退一步：“我要回家了。”
不一會兒，依萍回來了。她有些害羞地看著傅文佩：“媽，你覺得書桓怎么樣？”
“再多看看吧。”傅文佩提點到：“他現在很好，但是你爸爸以前，也很好啊。媽贊成你們交朋友，不要想太多。他是一個接受過教育的男孩，可以和他相處，慢慢發掘他是什么樣的人。”
“媽，你真好。”依萍抱住傅文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