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林晚站在林家別墅的臺階上,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身后的大門半開著,暖黃的燈光漏出來,映出她單薄的影子。“姐姐,這么晚了,你要去哪?
”林瑤的聲音從二樓飄下來,甜膩得像裹了蜜的毒。她倚在欄桿上,手里晃著一杯紅酒,
唇角勾著笑,“外面在下雨呢,你連把傘都沒有?!绷滞頉]有回頭。
她的手指死死攥著背包帶,布料已經濕透,勒進掌心。
包里只有幾件舊衣服、一張養母的照片,
和那本被咖啡浸透的設計稿——林瑤“不小心”潑的,
就像她“不小心”弄丟林晚的作業、“不小心”把她鎖在儲物間一樣?!巴硗?!
”林夫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貫的疲憊和無奈,“別鬧了,回來吧,
瑤瑤不是故意的……”林晚終于轉過身。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不是故意?
”她輕聲重復,聲音像刀鋒刮過玻璃,“那她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林瑤的笑容僵了一瞬。
下一秒,林晚頭也不回地走進雨幕。別墅的大門在她身后重重關上,
像合上一本寫滿謊言的童話書?!@一次,她再也不會回頭。正文暴雨初歇的午后,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駛入林家莊園的鎏金大門。車輪碾過濕漉漉的鵝卵石路面,
濺起細小的水花。林晚隔著車窗望著兩旁整齊排列的法國梧桐,
樹梢上殘留的雨滴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讓她不得不瞇起眼睛。"林小姐,我們到了。
"副駕駛的吳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恭敬卻掩不住一絲審視。
他目光掃過女孩洗得發白的藍色連衣裙,
在看到她腳上那雙開膠的帆布鞋時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林晚深吸一口氣,車門打開的瞬間,
混合著玫瑰與金錢的奢華氣息撲面而來。她下意識攥緊背包帶子,
劣質帆布在掌心摩擦出細微的聲響。眼前三層高的歐式別墅像座小山般壓過來,
羅馬柱上纏繞的金色藤蔓浮雕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心臺階。"吳律師提醒道,
卻已經自顧自踏上鋪著紅毯的大理石臺階。林晚數著步子,十八級,
比她與養母住的地下室到地面的臺階多出整整三倍。臺階盡頭,
一對衣著考究的中年夫婦正翹首以待。林夫人突然提起裙擺沖下臺階,
香奈兒套裝上的珍珠項鏈劇烈晃動。"我的孩子!"她張開雙臂,
手腕上的鉆石手鏈劃出一道冷光。林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濃烈的迪奧真我香水味包圍。
貴婦人顫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讓媽媽好好看看你。"林晚僵在原地。
這位陌生貴婦的眼淚沾濕了她的肩膀,美甲上的碎鉆硌得她生疼。她抬頭看向臺階上方,
林董事長正用手帕擦拭眼角,而他身后,一個穿著粉色真絲高定裙裝的女孩倚在羅馬柱旁,
栗色卷發在陽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這是瑤瑤,你的...妹妹。
"林夫人察覺到她的視線,語氣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林瑤像只輕盈的蝴蝶翩然而下,
裙擺蕩起優雅的弧度。她在離林晚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甜美的梨渦在臉頰綻放:"姐姐!
"她張開雙臂,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鐲叮當作響。這個擁抱看似熱情,
林晚卻感到肋骨處傳來尖銳的疼痛——林瑤的指甲正深深掐進她的皮肉。"歡迎回家。
"林瑤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后,卻讓林晚后頸的汗毛全部豎起。分開時,
林瑤的手指"不小心"勾住了她的發繩,烏黑的長發瞬間傾瀉而下,引來林夫人一聲輕呼。
"哎呀,瑤瑤你太不小心了。"林夫人責備道,卻伸手替林瑤理了理鬢角,"晚晚,
你的頭發真漂亮,就是有些毛躁。明天讓瑤瑤帶你去她的發型師那里做個護理。
"林晚彎腰撿起斷裂的發繩——這是養母去年生日送她的,印著褪色的小雛菊。
她默默將發繩塞進口袋,抬頭時正對上林瑤勝利般的微笑。別墅內部的奢華讓林晚頭暈目眩。
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腳下波斯地毯柔軟得像是踩在云端。
走廊兩側的墻壁上掛滿肖像畫,歷代林家人用傲慢的目光俯視著這個闖入者。
"這是你的房間。"林夫人在二樓盡頭的一扇白色雕花門前停下,"對面是瑤瑤的,
你們姐妹要多交流。"推開門,林晚怔住了。房間不算小,
但明顯是倉促準備的——墻紙接縫處有處明顯的褶皺,梳妝臺上空空如也,
衣柜里掛著幾件連吊牌都沒拆的衣服,卻都是去年的過季款。床頭柜上擺著個銀質相框,
照片里林瑤穿著滑雪服,被林家父母擁在中間,三張笑臉在雪地里格外刺眼。"抱歉,
時間太倉促了。"林夫人注意到她的視線,語氣有些尷尬,"瑤瑤昨天特意去給你挑了衣服,
可能...品味不太合適。"林晚輕輕搖頭:"已經很好了,謝謝。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余光瞥見對面敞開的房門——林瑤的臥室足有這里兩倍大,
落地窗外是盛放的玫瑰園,四柱床上垂著真絲帷幔,一整面墻的衣柜門半開,
露出里面琳瑯滿目的高定禮服。"晚餐七點開始,顧家會來人。"林夫人臨走前補充道,
手指無意識地轉動婚戒,"是瑤瑤的未婚夫顧辰,你也該見見。"房門關上后,
林晚終于能深呼吸。她走到窗前,發現這個房間的窗戶正對后院停車場,
而對面林瑤的落地窗俯瞰著整個玫瑰園。陽光透過蕾絲窗簾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恍惚間她想起養母總愛在狹小的陽臺上曬被子,洗得發白的被單在風里像旗幟般飄揚。
樓下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林晚撩開窗簾,看見一輛紅色法拉利囂張地駛入庭院。
林瑤像只歡快的小鳥飛奔下樓,她的笑聲清脆地穿透玻璃。駕駛座出來個高挑的年輕男子,
剪裁精良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林瑤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男子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卷發,
手指上的家族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林晚猛地拉上窗簾。她從背包深處摸出個絨布小包,
倒出里面那枚廉價的玉墜——這是養母臨終前塞給她的。
記憶中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又彌漫開來,養母枯瘦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晚晚,
記住媽媽永遠愛你。"淚水砸在手背上,樓下的歡笑聲隱約傳來。林晚將玉墜貼在唇邊,
嘗到咸澀的淚水。窗外,夕陽給豪車的鍍鉻邊框鍍上金邊,
而她的影子在空蕩的房間里被拉得很長,很長。清晨六點,林晚就醒了。
身下柔軟的床墊反而讓她睡得腰酸背痛——二十二年來睡慣了硬板床的身體,
還不適應這種奢侈的舒適。她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弄出響聲驚擾了這座沉睡的豪宅。
梳妝臺上空空如也,連最基本的護膚品都沒有。林晚用清水洗了臉,
從背包里掏出用了三年的小瓶裝保濕霜,瓶身已經癟了一半。
鏡中的自己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
長發披散在肩頭——昨天被林瑤扯斷的發繩已經沒法再用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頭發扎起來,房門突然被敲響。"姐姐!起床了嗎?
"林瑤的聲音甜得發膩,沒等回應就推門而入。她今天穿了件淡黃色的連衣裙,
裙擺蓬松得像朵盛放的郁金香,頭發精心編成法式發辮,發間點綴著小顆的珍珠。
林晚下意識把手中的保濕霜藏到身后,但林瑤銳利的眼睛已經注意到了。她嘴角微微上揚,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發圈:"昨天真是不好意思,這個送你當賠罪。"發圈上鑲著碎鉆,
在晨光中閃閃發亮。林晚沒有伸手:"不用了,我...""今天有個重要的茶會。
"林瑤打斷她,強行把發圈塞進她手里,"全城的名媛都會來,媽媽讓我帶你一起去。
"她的目光在林晚的睡衣上掃過,"你不會就打算穿這個去吧?"林晚攥緊了發圈,
碎鉆硌得掌心發疼:"我沒什么合適的衣服。""衣柜里不是有我給你準備的嗎?
"林瑤故作驚訝,快步走向衣柜,從里面拎出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這條就很好啊,
雖然是我去年穿過的舊款..."林晚接過裙子,布料摸上去像流水般絲滑,
吊牌上的價格讓她呼吸一滯——相當于養母三個月的工資。"茶會十點開始,
在一樓的玫瑰廳。"林瑤轉身離開前又補充道,"記得化個妝,那些小姐們都很注重儀表的。
"房門關上后,林晚慢慢換上那條連衣裙。鏡子里的自己像個偷穿公主衣服的乞丐,
昂貴的布料反而襯得她更加蒼白憔悴。她沒有化妝品,
只能輕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有點血色,然后用林瑤給的發圈把頭發扎成簡單的馬尾。
九點五十分,林晚忐忑不安地站在玫瑰廳門口。廳內傳來清脆的笑聲和瓷器碰撞的聲響,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雕花木門。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她。
長桌邊坐滿了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孩,每個人身上的珠寶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林晚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除了她,所有人都戴著精致的帽子和手套,
穿著淺色系的禮服裙,而她身上的紫色裙子在這一片柔和中顯得格格不入。"天啊,
她居然沒戴手套..."有人小聲嘀咕。"那是去年Dior的過季款吧?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林瑤從主座上站起來,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各位,
這是我姐姐林晚,剛從...外地回來。"她巧妙地省略了林晚的成長背景,"姐姐,
來坐我旁邊。"林晚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她低著頭快步走向林瑤,
途中不小心碰倒了一杯紅茶。淺褐色的液體在雪白的桌布上蔓延,引來一陣驚呼。"對不起,
我..."她手忙腳亂地去扶杯子,卻把茶壺也帶倒了。"沒關系,"林瑤溫柔地說,
但眼神冷得像冰,"張媽,換塊新桌布。"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女傭快步走來,
在更換桌布時狠狠瞪了林晚一眼。林晚縮在座位上,感覺自己像個闖入天鵝群的丑小鴨。
茶會進行到一半時,林瑤突然驚呼一聲:"我的手鏈不見了!"她焦急地摸著空蕩蕩的手腕,
"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爸爸送的鉆石手鏈!"席間立刻騷動起來。"會不會掉在哪里了?
"一位穿粉色裙子的小姐問道。"我剛才去洗手間前還戴著的..."林瑤眼眶泛紅,
轉向林晚,"姐姐,你陪我一起去洗手間找找好嗎?"林晚點點頭,跟著林瑤離開玫瑰廳。
一走出眾人的視線,林瑤的表情立刻變了。"就在你座位附近不見的,"她冷冷地說,
"我希望不是你拿的。""什么?"林晚震驚地停下腳步,
"我怎么可能...""誰知道呢?畢竟你以前的生活..."林瑤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她,
"為了大家的面子,我建議你自己交出來。"林晚氣得發抖:"我沒拿你的東西!
""那我們回去搜包吧。"林瑤突然提高音量,確保路過的傭人能聽見,
"我相信姐姐是清白的!"回到玫瑰廳,林瑤梨花帶雨地向大家宣布她的手鏈不見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會做這種事,"她抹著眼淚說,"但為了公平起見,
我建議大家都檢查一下自己的包。"名媛們紛紛配合地打開自己的手包。輪到林晚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個磨損的帆布包上。她顫抖著手拉開拉鏈——一道銀光閃過。
"??!"林瑤驚叫一聲,從林晚包里拎出一條閃閃發光的鉆石手鏈,"真的在這里!
"廳內瞬間炸開了鍋。林晚呆若木雞地看著那條手鏈,它就像一條毒蛇般從她包里被拽出來。
"我...我不知道它怎么會在我的包里..."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天啊,
"聽說她以前住在貧民區...""血統這種東西真是..."竊竊私語像尖刀般刺向林晚。
她求助地看向林瑤,卻在對上那雙眼睛時恍然大悟——林瑤嘴角那一閃而過的笑意出賣了她。
"好了好了,"林瑤突然收起手鏈,"姐姐肯定是拿錯了。我們繼續喝茶吧。
"茶會不歡而散。林晚像逃難般沖回房間,卻在走廊上撞見了剛進門的顧辰。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去路,俊美的臉上寫滿厭惡。"顧辰哥!"林瑤小跑著追上來,
親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這是我們的未婚夫顧辰。"她特意強調了"我們"二字,"辰哥,
這就是我剛找回來的姐姐。"顧辰冷淡地點點頭,
目光在林晚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開了:"瑤瑤,聽說茶會上出了點事?
""沒什么大不了的,"林瑤輕描淡寫地說,"姐姐不小心拿錯了我的手鏈。""不是拿錯,
是偷竊。"顧辰冷冷地糾正,眼神銳利地刺向林晚,"林家的血脈居然做出這種事,
真是恥辱。"林晚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逃也似地沖回房間,
鎖上門后才讓眼淚決堤而出。晚餐時,林董事長罕見地提早回家了。餐廳里氣氛凝重,
林晚低著頭,幾乎要把臉埋進盤子里。"瑤瑤,"林父終于開口,"以后貴重物品要收好,
別再亂放了。""是,爸爸。"林瑤乖巧地答應。"至于你,"林父轉向林晚,眼神復雜,
"既然回到了林家,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明天我讓吳秘書給你開個賬戶,
需要什么自己去買。"沒有道歉,沒有質疑,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揭過了。更讓林晚心寒的是,
飯后她經過書房時,聽見林母對林父說:"要不要給瑤瑤買那條她一直想要的藍寶石項鏈?
今天的事她受委屈了..."林晚靠在冰冷的墻面上,手中緊握著養母的玉墜。
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血緣關系在這座豪宅里,遠不及二十二年的養育之情。鬧鐘響起時,
林晚已經醒了。窗外天色尚暗,遠處天際線才剛泛起魚肚白。她輕手輕腳地起床,
生怕驚動了這座沉睡的豪宅。自從鉆石手鏈事件后,她已經學會在傭人們起床前就洗漱完畢。
浴室里,她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眼下浮現著淡淡的青色,嘴唇因為緊張而略顯蒼白。
今天是她轉入名門學府的第一天,林父為了"彌補教育差距",
花重金將她塞進了林瑤所在的貴族大學。"至少在這里,我能憑真本事證明自己。
"林晚對著鏡子喃喃自語,手指輕撫掛在脖子上的玉墜。
養母粗糙的手掌似乎又撫過她的臉頰,那帶著老繭的溫暖觸感讓她眼眶發熱。
她打開衣柜——里面掛著幾件林夫人后來差人添置的衣服,雖然都是當季新款,
卻明顯不如林瑤衣帽間里的精致。挑了件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藍色鉛筆裙,
林晚正準備換上,卻發現襯衫袖口有一道明顯的皺痕,像是被人故意揉搓過。"張媽?
"她輕聲呼喚管家,卻無人應答。走廊盡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林晚循聲走去,
在洗衣房外停住腳步。"...那個野丫頭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張媽的聲音從半掩的門縫里傳出,"昨天我故意把她的襯衫扔在地上踩了兩腳才熨的。
""夫人不是交代要一視同仁嗎?"年輕女傭小聲問。"夫人心軟罷了。"張媽冷笑,
"瑤小姐才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那丫頭算什么東西?一個清潔工養大的,也配使喚我們?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默默退回房間,用清水小心地撫平襯衫袖口的皺褶,
卻怎么也去不掉那道恥辱的痕跡。早餐桌上,
林瑤正興致勃勃地向父母講述周末馬術比賽的安排。她穿著定制的騎裝,栗色卷發高高扎起,
整個人像顆閃閃發光的鉆石。"姐姐也一起去吧?"林瑤突然轉向林晚,笑容甜美,
"我可以教你基本騎術。"林父眼睛一亮:"好主意!晚晚應該多學學這些。
""我...今天學校有課。"林晚低頭攪動碗里的粥,"而且我對騎馬...""哎呀,
貴族怎么能不會騎馬呢?"林瑤夸張地瞪大眼睛,"難道你以前只騎過自行車?
"餐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林夫人尷尬地咳嗽一聲:"瑤瑤!""對不起嘛。
"林瑤吐了吐舌頭,"我只是想幫姐姐盡快適應我們的生活。"林晚放下勺子,
金屬與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吃飽了。先去學校了。"她逃也似地離開餐廳,
背后傳來林瑤甜膩的聲音:"司機已經在等了,姐姐記得是那輛奔馳,別又上錯車了哦。
"——上周林晚不小心上了送貨的面包車,成了全家人的笑柄。
校園里哥特式建筑的尖頂直指蒼穹,林晚抱著書本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
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著百年學府的底蘊,與她曾經就讀的社區大學天差地別。"你就是林晚?
"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攔住她,"我是學生會的李雯,教授讓我帶你熟悉環境。
"李雯沒有伸手,只是上下打量著林晚,
目光在她袖口的皺褶上停留了幾秒:"設計系的教室在鐘樓那邊。
你的基礎課學分可以轉過來,但核心課程要從頭修。""謝謝,我會努力的。"林晚輕聲說。
"嗯。"李雯不置可否,"對了,林瑤是你妹妹吧?她可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
"林晚沒有接話。她太清楚這種語氣背后的含義——又一個被林瑤表面功夫迷惑的人。
設計史課堂上,教授布置了篇關于巴洛克風格的論文。"下周一交,不少于五千字。
"他推了推眼鏡,"林晚同學,考慮到你的特殊情況,可以延遲一周。
"教室里響起幾聲輕笑。林晚挺直腰背:"不必了,教授。我會按時完成的。
"接下來的一周,林晚幾乎住在了圖書館。白天上課,晚上查資料,
凌晨回林家別墅時所有人都已入睡。她的論文寫了整整二十三頁,還配上了親手繪制的插圖。
周日下午,她終于完成了終稿。論文打印出來厚厚一沓,插圖用彩色墨水精心繪制。
林晚小心地把文件裝進文件夾,準備去書房打印電子版提交。"姐姐在忙什么呀?
"林瑤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手里端著杯咖啡。她今天穿了身粉色的家居服,
看起來純真無害。"論文。"林晚簡短地回答,繼續操作電腦。林瑤湊過來看屏幕:"哇,
好厲害的樣子!我能看看嗎?"不等回答,她就拿起了桌上的打印稿。林晚剛要阻止,
林瑤突然"哎呀"一聲,整杯咖啡直接潑在了論文上。深褐色的液體迅速滲透紙張,
字跡模糊成一片。"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瑤驚慌失措地拿起紙巾擦拭,
卻只讓情況更糟,"我太笨手笨腳了..."林晚僵在原地,看著一周心血化為烏有。
咖啡的苦澀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像極了此刻她喉間的哽咽。"沒關系。
"她聽見自己機械地說,"我有電子版。"林瑤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幫你保存了嗎?
"林晚轉向電腦,卻發現屏幕一片漆黑——不知何時,電源被拔掉了。她顫抖著手重新開機,
文件卻怎么也找不到了。"怎么會..."她瘋狂點擊鼠標,后背滲出冷汗,
"我明明保存了的..."林瑤站在她身后,
聲音充滿假惺惺的關切:"是不是沒保存就關機了?
太可惜了...要不要我幫你跟教授解釋?"林晚猛地轉身,
正對上林瑤來不及收起的得意笑容。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周一,
她不得不向教授申請延期。老人失望的眼神比任何責罵都令人難受:"林小姐,
貴族不僅意味著財富,更代表著責任與誠信。"林晚沒有辯解。她知道在這所學校里,
林瑤編織的完美形象早已根深蒂固。那天晚上,林家舉辦了一場小型晚宴,
慶祝林父獲得商業大獎。
林晚被迫穿上一條不合身的深綠色禮服裙——張媽"忘記"將她定制的那件送去修改了。
"晚晚,過來見見王董事。"林夫人招呼她,"王董事的女兒也在你們學校。
"王董事是個圓臉中年男人,眼睛瞇成一條縫:"這就是剛找回來的大小姐?
聽說你在設計系?我女兒麗莎也在那里。
"他身旁的金發女孩傲慢地打量著林晚:"你就是那個交不出論文的新生?全系都傳遍了。
"林晚感到一陣眩暈,手中的香檳杯微微顫抖。"麗莎!"王董事假意呵斥,卻掩不住笑意,
"別這么直接。林小姐以前的教育環境不同,需要時間適應。""是啊,
"林瑤不知何時出現在林晚身旁,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姐姐的養母是個清潔工,
能把她培養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賓客中響起幾聲壓抑的驚嘆。
林晚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般照在她身上,那些眼神里有憐憫,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