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了十年的心腦血管疾病,救治了無數的病人。可當我最愛的阿玉,
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時。我卻除了渾身冰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阿玉,你走慢點,
等等我好嗎?1.高中時期的我因為家庭的緣故。自卑、敏感、不安,甚至有點輕微社恐。
班級里,所有人都很合群。除了我!被孤立,其實讓我松了口氣。因為我實在不知道,
要如何與人相處。[同桌,你好!我叫何成玉。你叫什么呀。]高三,
阿玉轉學過來成為我同桌那天。我們的第一次交流,是在我低著頭,
假裝用刷題來逃避回答結束。我本以為只要自己不理她,她也會和別人一樣覺得我無趣,
慢慢開始疏遠。可我低估了小姑娘的熱情。她就像個小太陽般,剛來就和全班關系搞熟了。
漸漸的,我也習慣了,每天到學校就有人和我說早上好。習慣了每天坐在身邊的清香縈繞。
習慣了時不時就會因為,座位狹窄而不小心的肢體接觸。如往常一般,我到學校,
本以為會聽到熟悉的俏皮聲音。可直到放學,那個上課習慣在我旁邊,
動來動去的小女生都沒有來。那一整天,我心里很慌。我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就像有塊石頭壓在心口,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精神無法集中。直到我跑到教導處,
問到阿玉的家庭住址。來到她家門口時我都還在恍惚。我不理解自己為什么要來,
可當門打開,看到阿玉的瞬間。我的呼吸順暢了,心也安定了。[阿玉,這是你同學吧,
快快快,請到家里坐坐。]身后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提著菜的阿姨。聽那熟絡的語氣,
是阿玉的媽媽。[阿姨,你好,我是何成玉的同桌。][平時她在學校很照顧我,
今天她沒來學校上課 ,有點擔心,所以我來看看。][既然她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打擾了,阿姨再見!]我一口氣說完就準備跑,比在學校見到老師還緊張。
可阿姨的速度更快。我剛邁出一只腳,就被她抓住了手臂。[哎…!來都來了,
哪有空著肚子讓你回去的道理。][就在阿姨家吃了飯再走,給阿姨個面子,
嘗嘗阿姨的手藝!]經過十分鐘的拉扯,終是抵不過阿姨的熱情,被留下來吃了頓晚飯。
阿玉的家庭氛圍很舒服.舒服到我身在其中,感覺像做夢.甚至忍不住的貪戀其中,
幻想自己,是他們的一份子。從那天起,我和阿玉成了朋友。因為她,我開始試著接納他人,
走出自己的世界。我的成績在全校排第一。但阿玉因為貪玩,成績只能算中上游。
為了能和我考去同一所大學,那個曾經愛玩的小姑娘,開始變得努力。每天纏著我給她補習。
[學神同桌,這道題怎么解呀?]她眨巴著大眼睛,筆頭戳著一道復雜的物理題。
語氣帶著她獨有的嬌憨。我接過練習冊,耐心講解。她湊得很近,發絲偶爾會掃過我的臉頰,
癢癢的,帶著她身上獨有的馨香。那股香氣,像是有魔力,總能輕易撥動我的心弦。
高考前的日子,緊張又壓抑。教室里彌漫著,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時不時傳來的嘆息。
阿玉卻依舊是那個小太陽。她會偷偷塞給我一顆糖。說[補充能量,我們一起加油!
]她的笑容,比糖還甜。填報志愿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醫學院。
那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目標。阿玉看著我的志愿表,小嘴微噘。[學醫很苦的,
你真的想好了嗎?]我點點頭,目光堅定。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拿起筆。在她的志愿表上,
鄭重地填下了和我一樣的學校,護理專業。[何成玉!]我有些錯愕。[我想和你一起。
]她抬頭看我,眼神清澈又認真。[而且,白衣天使也很酷啊!]那一刻,
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底炸開,溫暖而洶涌。2.大學生活如期而至。
我們如愿進入了同一所大學。開學那天,我幫她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穿梭在熱鬧的校園里。
她像只歡快的小鳥,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以后我們就是校友啦!]她笑得眉眼彎彎。
我們的關系,在大學里迅速升溫。一起上選修課,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在操場跑步。
她會拉著我,去吃遍學校周圍的小吃。會在我熬夜苦讀時,送來溫熱的宵夜。
大二那年的情人節,校園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我鼓足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
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傍晚,將她約到了學校的情人湖畔。湖邊的路燈散發著朦朧的光,
雨絲落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我手心全是汗,緊張到幾乎說不出話。[阿玉,
我……]她安靜地看著我,雨水打濕了她的發梢,幾縷貼在臉頰,更顯嬌俏。[我喜歡你。
]我終于說了出來,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她噗嗤一聲笑了,笑聲清脆悅耳。[呆子,
我也喜歡你啊!]她踮起腳尖,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溫熱柔軟的觸感,
像電流般竄遍全身。那一刻,雨停了,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我和她,還有怎么都控制不住,
加速的心跳。我們正式成為了情侶。然后像所有校園情侶一樣,平凡而又甜蜜。
周末會一起去市里,看新上映的電影,她總是選爆米花最滿的那一桶。
或者在宿舍樓下的小花園里,一待就是一下午。她靠在我肩膀上,耳機分我一半,
聽著同一首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碎金一樣落在我們身上。我喜歡看她笑,
眉眼彎彎,像月牙,唇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她說,我是她的小太陽。其實,
她才是照亮我整個世界的光。大三那年,我接到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那頭,
是我媽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我爸暴躁的怒吼。各種不堪入耳的詞匯。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扎得我耳朵疼。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從我記事起,他們之間就充斥著無休止的爭吵。
摔東西的聲音,咒罵的聲音,是我童年揮之不去的背景音。我曾以為,等我長大了,
一切就會好起來。可現實是,他們之間的裂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深不見底。
我平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也沒有試圖勸解。我知道,沒用的。[我們決定離婚了。]最后,
是我媽疲憊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財產已經分割好了,
以后你就跟著我。][不用了.]我打斷她。[我已經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她才說.[也好。]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天色灰蒙蒙的,
像我此刻的心情。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一種麻木的平靜。這一天,我早有預料。
只是沒想到,會在我以為,生活正走向美好的時候。阿玉推開房間門的時候,
我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發什么呆呢?走,帶你去吃新開的那家麻辣燙!
]她把書包隨手一扔,拉起我就往外走。我沒什么胃口,但還是被她拖著去了。
熱氣騰騰的麻辣燙,也驅不散我心里的那點涼意。阿玉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怎么了?
不開心?]她夾了一筷子魚豆腐到我碗里。我搖搖頭,不想把負面情緒帶給她。
她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然后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阿奕,不管發生什么事,
我都在。]她的手很暖,掌心有些薄汗。卻像一股暖流,熨貼了我冰冷的心。我看著她,
她的眼睛像是有某種魔力,能看透我所有的偽裝。喉嚨有些哽咽,我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終,我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嗯”了一聲。回到宿舍,
我還是把家里的事情告訴了她。她沒有多問,只是安靜地聽著。等我說完,
她從身后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她的聲音悶悶的,
帶著一絲鼻音。那一刻,我所有的故作堅強,瞬間崩塌。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我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以為自己不會再為那個,支離破碎的家掉一滴淚。
可是在她溫暖的懷抱里。我所有的委屈和壓抑,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阿玉沒有說話,
只是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像小時候,外婆哄我睡覺那樣。那天晚上,我哭得像個孩子。
她就那樣一直陪著我,直到我哭累了,在她懷里睡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阿玉趴在床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
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我伸出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又怕驚醒她。那一刻,
我突然覺得,那個所謂的家,散了就散了吧。我有阿玉,就夠了。余生何求?有此阿玉,
足矣。3.大學的時光,在忙碌的學業,和甜蜜的戀愛中,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畢業季。
我們一起穿著學士服,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拍照留念。情人湖畔,圖書館前,
還有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個小操場。畢業典禮那天,我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上臺發言。
她說我那天穿著學士服。在臺上自信又從容,仿佛整個人閃閃發光。她說,她和我,
與有榮焉。典禮結束,我們把學士帽高高拋向天空。藍天白云下,是無數張青春洋溢的笑臉。
我們即將奔赴各自的前程。而我和阿玉,將攜手走向共同的未來。
我們都如愿進入了本市最好的三甲醫院。我成了外科醫生,她成了護理部的一員。
穿上白大褂的那天,我們相視一笑。曾經的努力,如今都成了現實。醫院的工作,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忙碌和辛苦。我是外科醫生,手術一臺接著一臺,經常忙到深夜才能回家。
阿玉在的科室也清閑不到哪里去,倒班是家常便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變少了,
但感情卻絲毫未減。她會提前給我做好飯菜,用保溫盒裝著,等我下班回來吃。
我也會在她上夜班的時候,去給她送宵夜,陪她聊會兒天。偶爾,
我們會在醫院的走廊里擦肩而過。一個眼神交匯,一個會心的微笑,就能驅散所有的疲憊。
同事們都羨慕我們,說我們是醫院的模范情侶。我也覺得,能和自己喜歡的人。
在同一個地方,為了共同的理想而奮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工作雖然辛苦。
但能用自己的所學,去幫助別人。解除他們的病痛,那種成就感是無可比擬的。阿玉也是。
她總是那么有耐心,對每一個病人都關懷備至。我經常能聽到病人和家屬夸她。
說她人美心善,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每當這時,我都會在心里默默地想。[那是當然,
我的阿玉,本來就是最好的。]平靜而忙碌的日子,過了5年。我們開始計劃,買房,結婚。
生一個像阿玉一樣可愛的女兒。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美好得像一場夢。
直到那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所有的平靜。醫院成了戰場,我們成了沖鋒陷陣的士兵。
我和阿玉都被抽調到了一線。每天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戴著勒得臉頰生疼的口罩和護目鏡。
汗水浸濕了衣服,雙手被消毒液腐蝕得發白。但我們誰也沒有退縮。這是我們的戰場,
我們必須堅守。那段時間,我們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也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輝和溫暖。
我們互相鼓勵,互相支撐,咬牙堅持著。我相信,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一定能戰勝這場疫情。
曙光就在前方。然而,命運卻在這個時候,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阿玉倒下了。
毫無征兆地,在一次查房的時候,她突然暈倒在地。我沖過去,抱起她,
瘋了一樣往搶救室跑。4搶救室的燈,紅得刺眼,像阿玉唇上最后一點血色。
我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我心上用鈍刀子割肉。
同事們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我搖搖欲墜的神經上。
[怎......怎...么樣了?]我抓住一個相熟的醫生,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刻,我懂了。
醫生救不了自己的親人.這句話,我以前只是聽說。現在,它像一根毒刺,扎進我心里,
攪得血肉模糊。時間,從來沒有這么慢過。又或者,太快了。
快到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人出來,告訴我,阿玉不行了。她的身體,
早就被一種罕見的免疫系統疾病,悄悄侵蝕。疫情期間的高強度工作,像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