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火囚籠雪粒像碎玻璃般刮過溫霜的臉頰，她跪在溫家祖祠的冰窖中央，
青絲垂落處地面凝出霜花。祠堂外，三百火器衛(wèi)的鐵靴踏碎積雪，將這座百年冰宅圍成鐵桶。
"十年不見，溫姑娘的冰倒是更精進了。"玄鐵耳釘在火光下閃過血色，
燕寒的靴底碾碎了她剛雕好的并蒂蓮冰雕。冰晶迸濺的剎那，
溫霜看見他右臂的疤痕從袖口蜿蜒至頸側——那是她當年沒能完全護住的地方。
燒紅的鐵鏈烙上她腕骨時，竟詭異地結出一層冰甲。燕寒瞇起眼，
指尖撫過她結霜的睫毛："連眼淚都能凍住？不愧是'活體冰棺'。
"溫霜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冰渣。她看著少年長成的陰鷙男人，火藥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十年前火場里背出的孩子，如今用燒紅的鐐銬鎖住了她。"燕大人若要冰器，說一聲便是。
"她將凍紫的指尖藏進袖中。鐵鏈突然扯住她長發(fā)，燕寒的笑聲像淬毒的刀："從今日起，
你是我的試藥人。"火器工坊的地牢建在熔爐正下方，鐵柵欄卻結著三寸厚的冰。
溫霜數(shù)著頭頂爆炸聲的次數(shù)，第七次震動傳來時，侍衛(wèi)拖著她穿過硫磺味的走廊。"躺上去。
"燕寒正在調整"朱雀喙"——青銅器械的齒輪間嵌著燒紅的鐵球。
溫霜認出這是三年前她親手改良的型號，冰器內(nèi)部刻著緩沖紋路。
當?shù)谝活w鐵球滾過她鎖骨時，寒毒突然發(fā)作。皮膚騰起白霧，
鐵球竟在接觸瞬間冷卻成暗紅色。燕寒掐住她下巴："冰匠的血肉能降溫？
""只是舊疾..."溫霜的尾音化作冰晶墜落。
后背舊傷開始灼痛——十四歲的她抱著昏迷的燕寒穿過火場，燃燒的火藥沾滿了她的脊背。
黃昏的鹽水沖刷傷口時，她在墻角用碎冰雕了只小火銃。冰晶在指間流轉成型，
膛線結構與燕寒隨身那支分毫不差。"冰匠也會玩火？"燕寒踢碎冰雕時，
一塊碎冰劃過他頸側。玄鐵耳釘突然發(fā)燙，
冰晶在觸及皮膚的瞬間汽化成金粉——和溫霜護身冰符感應時的異象一模一樣。
地牢外突然傳來尖叫。學徒小炭滿臉黑灰沖進來："大人！茶房炸了！
"爆炸氣浪掀翻三層鐵門時，溫霜撲倒了燕寒。碎木片扎進她后背，
卻在觸及舊傷疤時詭異地化為齏粉。燕寒扯開她衣領，
縱橫交錯的燒傷痕跡在冰肌上格外刺目。"真可惜。"他拇指按在最深的疤痕上，
"冰匠的皮，原來也怕火。"溫霜垂眸不語。那道疤的位置，正好對應燕寒右臂的灼傷。
子夜時分，溫霜用指甲刮下墻面的硝石粉。冰晶在掌心生長成微型朱雀機關，
齒輪間藏著"燕"字暗紋。窗外飄來的火星落在冰雕上，竟化作一朵不會熄滅的火焰。
暗處突然傳來鼓掌聲。沈燼倚在陰影里，
暗紅勁裝上的酒漬結了冰："師妹的'冰魄燃焰術'，倒是比師父在世時更精妙了。
"溫霜迅速握碎冰雕："師兄若要說教...""他右臂的傷，"沈燼突然壓低聲音，
"當年爆炸前，你偷偷換掉了蘇焰提供的火藥。"冰晶從溫霜指縫簌簌落下。黎明前，
溫霜被押去試驗場。經(jīng)過走廊時，一面冰鏡映出她和燕寒的身影。鏡中的她發(fā)梢結霜，
而他的影子纏繞著火紋。當他們的倒影重疊時，冰鏡突然裂開一道閃電狀的紋路。
小炭慌張跑來擦拭，卻聽見溫霜極輕地說："火與冰...""本就是同一種東西。
"燕寒在轉角處停下腳步，玄鐵耳釘莫名發(fā)燙。2 霜刃焚心燕寒的指尖沾著火藥灰，
在溫霜面前攤開一卷泛黃的羊皮紙。"溫家《寒髓譜》，據(jù)說記載了永不融化的冰器制法。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它完好無損，就給我雕出能承載火藥的冰銃。
"溫霜的睫毛顫了顫，手指無意識地蜷縮。那是她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記載著冰匠一族的秘術，也是她能在火場救出燕寒的關鍵。"冰遇火則化，
強行結合只會自毀。"她輕聲說，聲音像雪落無聲。燕寒猛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他的指腹粗糙，帶著常年擺弄火器的灼痕，摩挲過她蒼白的唇。"那就讓它自毀。"他低笑，
"反正……你也會陪葬。"他松開手時，
溫霜的唇角滲出一絲血痕——他的指甲劃破了她的皮膚，血珠還未滴落就凝成了冰晶。
工坊最深處的冰室成了溫霜的囚牢。她跪坐在冰案前，指尖凝出細碎的冰晶，在掌心塑形。
冰刃在她手中流轉，漸漸化作一把精巧的火銃模型。她輕輕撫過銃管，
指腹在內(nèi)部刻下細微的紋路——那是緩沖爆炸沖擊的結構，燕寒永遠不會發(fā)現(xiàn)。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迅速抹平冰器表面的痕跡。柳昭昭推門而入，
發(fā)間的燒藍鎏金簪晃得刺眼。她端著藥碗，笑容甜膩："溫姑娘，燕大人讓我送藥來。
"溫霜沒接，只是靜靜看著她。柳昭昭也不惱，自顧自地將藥碗放在冰案上，
指尖"無意"劃過冰銃："真是精致呢，可惜……冰終究是冰，一碰就碎。
"藥碗邊緣殘留著淡金色的粉末，溫霜認得——那是蘇焰特制的"爆裂引"，遇冰即燃。
深夜，溫霜蜷縮在冰室角落，寒毒突然發(fā)作。她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青紫紋路，
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冰渣。指尖因過度制冰已經(jīng)泛黑，
可她還是強撐著又雕完一件冰器——這次是燕寒最常用的短銃，內(nèi)部刻滿了減震的雪花紋。
"又在做無用功？"燕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霜抬頭，看見他倚在門邊，
手中把玩著她剛完成的冰銃模型。月光透過冰窗，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冷冽的陰影。
"我只是……完成你的命令。"她低聲說，喉間涌上的血被她悄悄咽下。燕寒突然蹲下身，
一把扯開她的衣領——鎖骨下方，一道陳年燒傷猙獰地盤踞著。
他的拇指重重按上去："冰匠為什么會有火傷？"溫霜疼得發(fā)抖，
卻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你猜。"試驗場上，燕寒握著冰銃，眼底閃爍著病態(tài)的狂熱。
"裝藥。"他命令道。侍衛(wèi)將火藥填入銃管，溫霜的指尖微微發(fā)顫。她知道，
柳昭昭一定動了手腳。"點火。"引線燃起的瞬間，溫霜猛地撲向燕寒——"轟！
"爆炸的沖擊波掀翻眾人，冰銃炸裂成無數(shù)碎片。燕寒被溫霜壓在身下，
鋒利的冰晶擦過她的脖頸，劃出一道血痕。他一把掐住她的喉嚨，
眼底翻涌著暴怒："你果然想害我！"溫霜的唇角溢出血絲，
卻輕輕笑了："是啊……我恨你。"她的聲音很輕，像雪落進火里，轉瞬即逝。燕寒沒看見，
她背后插著一枚冰錐——那是爆炸時飛射而來的暗器，本該刺穿他的心臟。地牢里，
溫霜用染血的手指在墻上畫著冰紋。每畫一筆，寒氣就深入骨髓一分。當燕寒踹開門時，
整面墻已經(jīng)結滿冰花，中心是一朵綻放的并蒂蓮——和當年被他踩碎的那朵一模一樣。
"你以為這樣就能贖罪？"他冷笑。溫霜沒有回答，只是將凍僵的手按在心口。
那里的冰符正在發(fā)燙——和燕寒身上的火藥產(chǎn)生了共鳴。"明天試驗繼續(xù)。
"燕寒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卷新的《寒髓譜》殘頁，"別死了，你的命是我的。
"鐵門關閉的巨響中，溫霜咳出一口血，在冰面上綻開一朵小小的紅花。
3 雪夜真相燕寒在火器爆炸的余波中染了高熱。工坊醫(yī)師說這是火毒攻心，
唯有千年玄冰可解。但沒人知道，此刻他右臂的灼傷正詭異地凝結出冰晶。夢境里，
十年前的雪夜重現(xiàn)。燕家大宅在火海中扭曲崩塌，七歲的他被濃煙嗆得蜷縮在梁柱下。
熱浪灼燒著眼皮時，一雙冰涼的手突然穿過火焰。"別怕。"女孩的發(fā)梢結著霜花，
后背衣料被火舌舔舐成灰。她背起他時，一塊燃燒的橫梁砸在她肩頭，
皮肉燒焦的氣味混著她身上的冰雪氣息沖進鼻腔。"抓緊我。"她咳著血沫說，
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地面留下帶血的冰印。夢境突然扭曲，女孩的臉變成了柳昭昭。
芍藥花簪閃過金光，燕寒猛地驚醒。"大人又夢魘了？
"柳昭昭正用沾了藥汁的帕子擦他額頭的汗，
"每次發(fā)燒都這樣..."燕寒突然抓住她手腕："當年你背我出來時，
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柳昭昭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