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交談著關于母親生前的點滴。舅舅特意坐到我身邊，

布滿血絲的眼睛擔憂地看著我：“小默，吃點東西吧？我知道你心里難受，

別憋著……”難受？我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心里？那里什么都沒有。

一片寂靜的荒原。我甚至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試圖做出一個類似“還好”的表情，

但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我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面前冷掉的青菜放進嘴里，機械地咀嚼著。

味道？嘗不出來。食物像粗糙的木屑滑過喉嚨。我只是覺得……很累。

一種從骨髓深處透出來的、沉重的疲憊。至于悲傷？它在哪里？我找不到它了。

那個被稱作“母親”的存在，連同她離去所帶來的一切，都被那本冰冷的書徹底抹去，

只留下一個巨大而無法理解的空白。---日子像褪色的舊照片，

在一種奇異的、毫無重量的平靜中一天天滑過。沒有失業的焦慮，沒有失戀的錐心，

沒有喪母的巨慟。世界是平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褶皺。然而，這種平靜之下，

一種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東西在悄然滋生。我開始在熟悉的街道上迷失方向。

站在住了幾年的公寓樓下，會突然想不起自己住在幾單元幾樓。打開冰箱，看著里面的食物，

常常陷入長久的茫然，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什么會買它們，或者它們該用來做什么。

和同事交流變得異常困難，簡單的指令需要對方重復好幾遍，

那些曾經爛熟于心的項目流程和工作術語，仿佛從未存在過。最可怕的是鏡中之人。

那天清晨，我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準備洗漱。抬頭的一瞬間，一股徹骨的寒意猛地攫住了我。

鏡子里是誰？那張臉……輪廓是熟悉的，眉眼鼻唇的位置也大致沒錯。但組合在一起，

卻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陌生感。皮膚是蒼白的，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陰影，

眼神空洞得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沒有任何情緒的漣漪，也沒有任何生命的溫度。

這張臉，像是照著我的照片用拙劣的技藝拓下來的劣質面具，僵硬、冰冷、毫無生氣。

它靜靜地懸浮在鏡子里，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