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寬政暗流公元 1427 年正月,
作為大明帝國留都的南京城尚沉浸在辭舊迎新的氛圍里。玄武湖畔的積雪尚未消融,
明故宮的飛檐斗拱間仍懸著褪色的宮燈,街巷深處飄來桂花糖藕的甜香。然而,
當暮色漫過城墻垛口,十里秦淮河上的畫舫卻早早熄了燈,
雕花木窗后再不見絲竹搖曳的光影。柳長青裹緊狐裘,踏著青石板路往集云壇而去。
玄鐵令在懷中微微發(fā)燙,令上的北斗紋映著月光,
泛起詭異的紫光 —— 這是自榆木川之變后,令牌第三次出現(xiàn)異動。“柳百戶!
程府出事了!” 一名錦衣衛(wèi)小旗氣喘吁吁地跑來,“程侍郎家的少奶奶... 暴斃了!
” 柳長青心頭一緊,兵部侍郎程璇是太子朱高熾的親信,這節(jié)骨眼上出人命案,
怕是沒那么簡單。程府內哭聲震天,柳長青掀開靈堂的白布,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程二少奶奶面色青紫,嘴角殘留著黑色嘔吐物,最詭異的是她手腕處的綠色蠟斑,
在燭光下泛著油光。“取銀針來。” 柳長青皺眉道。銀針插入尸體皮膚,
瞬間變得漆黑 —— 是銅中毒。“大人,死者生前常去集云壇求子。” 仵作低聲稟報,
“說是壇里的血檀木能安神。” 柳長青瞳孔驟縮。鄭和船隊去年從南洋帶回的血檀木,
表面會滲出一種致幻樹脂,若混入銅器燃燒,便能產生致命毒氣。他猛地轉身,
對小旗下令:“封鎖集云壇!”集云壇內香煙繚繞,檀香味中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柳長青握著繡春刀,警惕地掃視四周。供桌上,一尊送子觀音像前擺著七盞綠蠟燭,
燭淚凝結成孔雀石般的翠色 —— 那分明是用含銅的孔雀石磨粉制成。更詭異的是,
七只死雞頭呈北斗狀排列,正是湘西 “聚陰陣” 的擺法。“柳大人,找到了!
” 一名錦衣衛(wèi)從供桌下拖出個檀木匣,匣內整齊碼放著刻有 “萬育群生” 的木牌。
柳長青拿起一塊,觸感冰涼 —— 木牌夾層中,赫然嵌著一塊彭大老相令牌的碎片!
就在此時,壇外突然傳來驚呼。柳長青沖出去,只見自己的夫人手持匕首,
眼神空洞地刺向譚延壽。“夫人!” 柳長青大喊,甩出飛爪纏住她的手腕。
可夫人力氣大得驚人,匕首在月光下劃出寒光,險些刺中他咽喉。柳長青這才發(fā)現(xiàn),
夫人耳后貼著一張符紙,正是黑山教的幻術符咒。混亂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東廠提督王安率領番子闖入,繡春刀出鞘的錚鳴聲響徹夜空。“柳長青,私闖禁地,
意圖謀反!” 王安冷笑,“這案子,東廠接手了。” 柳長青握緊玄鐵令,
令上的紫光與木牌碎片共鳴,他突然意識到,這些木牌不僅是邪教信物,
更是一份暗藏勛貴名單的 “投名狀”。“王公公,
這案子牽扯到黑山教...” 柳長青話未說完,王安已揮手示意番子動手。
柳長青旋身避開砍來的刀鋒,繡春刀與對方兵器相撞,火星濺在血檀木柱上,
燃起幽藍的火焰。他瞥見夫人倒在地上,符紙正在燃燒,而譚延壽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輔率領的錦衣衛(wèi)及時趕到。“柳兄,夏大人和楊閣老有令,
這案子必須徹查!” 張輔舉著火銃,對準王安的手下。王安臉色陰沉,冷哼一聲:“好,
咱們走著瞧!” 說罷,帶著番子揚長而去。柳長青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燃燒后的木牌殘片。
灰燼中,隱約浮現(xiàn)出幾個名字 —— 都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望向遠處的秦淮河,
河面倒映著集云壇的火光,宛如一條流淌的血河。第二章:集云深阱永樂二十三年二月,
長沙府的春雨裹著湘江濕氣,將青瓦白墻浸得發(fā)潮。柳長青戴著斗笠,
望著集云壇分壇那座三進院落,玄鐵令在袖中傳來細微的震顫。
前日從燃燒木牌殘片上辨認出的勛貴名單里,赫然有長沙知府葉春的名字,
而此刻眼前的建筑飛檐上,竟雕刻著與黑山教令牌相似的北斗紋路。“柳百戶,
這宅子邪門得很。” 隨行的錦衣衛(wèi)小旗壓低聲音,“進去的人都說像走迷宮,
出來后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柳長青摸出懷中的《天工開物》殘頁,
上面用朱砂圈著 “琉璃鏡折射之術”。他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朱漆大門。
前廳的琉璃燈突然全部亮起,七彩光芒交織成網。柳長青瞳孔驟縮,
特種兵的本能讓他瞬間側身 —— 一道黑影擦著耳畔掠過,撞在墻上卻化作滿地碎瓷。
“是琉璃燈在作祟!” 他想起書中記載,將琉璃鏡片按特定角度排列,可制造光影幻象。
靴底碾過青磚,他順著光線折射的方向望去,竟看到七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持劍而立。“破!
” 柳長青揮刀劈向最近的 “幻影”,繡春刀卻穿透虛影,砍在墻面的銅鏡上。
劇烈的震動中,他突然意識到地面的方磚刻著八卦圖。
按照《天工開物》中 “鏡面布局需合陰陽” 的原理,他迅速移動腳步,
將刀鞘上的銅環(huán)對準某個特定角度的琉璃燈。剎那間,所有幻象扭曲變形,
一條通往內院的通道顯現(xiàn)出來。穿過回廊,一座四面觀音像矗立在天井中央。
每個方向的觀音手中都托著丹瓶,正有信眾跪地叩拜,等待 “菩薩顯靈賜丹”。
柳長青躲在廊柱后,借著細雨觀察。當一名老嫗上前時,
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觀音像底座縫隙閃過一絲銀光 —— 是《天工開物》記載的磁力絲線!
這些絲線連接著地下的磁石機關,通過操控銅臂實現(xiàn) “自動賜丹”。“大膽妖人!
” 柳長青猛地沖出,繡春刀斬斷絲線。觀音像發(fā)出刺耳的機械摩擦聲,銅臂僵在半空。
人群頓時大亂,一名灰衣老婦卻不慌不忙地掀開兜帽 —— 竟是程府中失蹤的乳母傅媽!
“柳百戶好眼力。” 她冷笑,袖口甩出三道淬毒的銀針,“可惜,你沒機會活著出去了。
”柳長青旋身避開銀針,飛爪勾住房梁。傅媽身后的暗門突然打開,
數十名手持彎刀的教徒涌出,刀刃上刻著白蓮教的火焰紋。“唐賽兒余孽!” 柳長青怒吼。
五年前白蓮教起義雖被鎮(zhèn)壓,但殘黨竟蟄伏在集云壇中。他甩出懷中的磁石,
頓時吸住教徒們兵器上的鐵環(huán),趁對方身形不穩(wěn),揮刀劈向傅媽咽喉。纏斗間,
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柳大人!” 周新率領應天衙役闖入,“程璇投案自首,
稱自己是集云壇壇主!” 柳長青聞言一滯,傅媽趁機掏出一張符紙。符紙化作黑蟒撲來,
他舉刀格擋,卻見黑蟒在雨中消散 —— 原來這是利用水霧制造的幻術。“搜!
” 柳長青踹開暗門。密室中堆滿南洋血檀木箱,最深處的墻上掛著一幅《鄭和航海圖》,
上面用朱砂標記著數十個紅點,與之前木牌上的勛貴屬地一一對應。就在此時,
一名衙役捧著個檀木匣跑來:“大人!在譚延壽宅邸搜出血檀,匣中還有這封信!
”柳長青展開信紙,上面的字跡讓他瞳孔驟縮 —— 是漢王朱高煦的筆跡。
信中提及利用血檀致幻樹脂操控勛貴,而長沙集云壇正是關鍵據點。他握緊玄鐵令,
令上的紫光與航海圖上的紅點產生共鳴。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中。
第三章:仁政殺機永樂二十五年三月,北京紫禁城的玉蘭開得格外妖冶,
花瓣落在奉天殿丹陛上,宛如凝固的血滴。柳長青跪在階下,
望著殿內朱高熾蒼白卻溫和的面容,
玄鐵令在袖中突然泛起涼意 —— 三日前長沙傳來的密報還藏在懷中,
那封署著漢王筆跡的信函,此刻似有千鈞之重。“程璇雖涉邪教,但朕念其過往功績,
著即赦免。” 朱高熾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回響,龍袍下的手指微微顫抖。
柳長青瞥見楊士奇與蹇義對視一眼,前者手中的象牙笏板輕叩地面:“陛下仁德,
但集云壇余孽未清,還需...”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報 ——!
程璇七竅流綠血暴斃!” 太監(jiān)的尖嘯刺破死寂。柳長青猛地抬頭,
只見程璇的尸身被抬入殿中,嘴角溢出的綠色黏液正腐蝕著金磚,
與當初程二少奶奶手腕的蠟斑如出一轍。“銅蠱發(fā)作。” 他脫口而出,
想起長沙密室中那些浸泡在銅液里的蠱蟲,“定是通過茶具傳導!”朱高熾的龍椅劇烈搖晃,
夏原吉急忙扶住:“陛下龍體欠安,請移駕休息!” 柳長青趁機呈上密函,
余光卻瞥見東廠提督王安袖中滑出半截燒焦的紙頁 —— 正是鄭和船隊的日志殘片。
昨夜譚延壽冒險送來的消息猶在耳畔:“王安私吞南洋貨物,
其中藏有《瀛涯勝覽》記載的巫毒典籍!”“柳百戶,隨朕去御書房。
” 朱高熾的聲音虛弱卻堅定。繞過乾清宮時,
柳長青突然嗅到一絲甜腥 —— 那是血檀木特有的氣息。推開書房門,
藥爐上的藥罐正咕嘟作響,盛寅御醫(yī)舉著藥碗的手微微發(fā)抖:“陛下,
這藥方... 被摻入了血檀粉!”朱高熾猛地打翻藥碗,瓷片迸濺間,
柳長青清晰看到藥渣里混著暗紅碎屑。特種兵的本能讓他瞬間擋在皇帝身前,
卻見窗外黑影一閃。“保護陛下!” 他抽出繡春刀追出,靴底碾過冰涼的金磚,
循著若有若無的銅腥味奔向西六宮。轉角處,柳夫人正與譚延壽纏斗。
她手中的金簪泛著詭異的幽光,簪頭雕著的孔雀石竟與長沙綠蠟燭材質相同。
“夫人被蠱蟲控制了!” 譚延壽險險避開致命一擊,“木牌上的勛貴名單,
我已查出半數與寶船貿易賬冊有關!”柳長青旋身劈向夫人手腕,
刀鋒卻在觸及肌膚的剎那偏開。記憶中與夫人共度的時光如閃電般掠過,
他反手用刀柄擊中夫人后頸。在她昏迷前的瞬間,
柳長青看到她耳后浮現(xiàn)的細小銅紋 —— 是通過首飾傳導的銅蠱!“柳百戶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