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碗筷,又拿出一瓶酒,再次沖我一笑,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來,哥,這菜是我親手給你做的,咱們哥倆喝點兒。”
“什么?給我做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活兒還沒干,反倒先吃上人家的飯了。不行,我向來秉持無功不受祿的原則,得先弄清楚這活到底咋干。我趕忙推辭道:“這可使不得,活兒還沒干呢,怎么能先吃飯。對了,您說要搬的東西在哪兒,咱先干活吧。”
“哎呀哥,我改變主意了,明天再搬,今兒我就想和你好好喝上幾杯。” 說著,他便自顧自地倒起酒來。
我心里頓時警覺起來,暗自尋思:他不會在酒里下毒吧,或者在菜里下了藥?我跟他無冤無仇,他害我干啥?難道是想賣我的器官?可他有那個膽子嗎?怎么想都覺得這酒和菜不對勁,俗話說 “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我倆非親非故,他干嘛對我這么熱情?
正滿心糾結之時,酒已倒好。他一把將我按在椅子上,把酒杯遞到我面前,又塞給我一雙筷子。我猶豫了一下,接過酒杯,與他輕輕碰了碰。只見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我見狀,心一橫,也仰頭灌下一大口酒。一杯酒下肚,我們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從交談中得知,他是單身,兩年前離了婚,沒有孩子,如今獨自生活。第二杯酒下肚,話題不知不覺轉到了女人身上,他講起葷段子來,那尺度之大、花樣之多,讓我聽著都臉紅,自愧不如。第三杯酒下肚,我倆都有了些醉意,只覺腦袋昏昏沉沉,天氣愈發燥熱,汗水不停地往外冒。這能不熱嗎?本就悶熱的天氣,再加上幾杯酒下肚,心里像著了火似的,熱得難受。
“哥,看把你熱的。快去洗個澡沖個涼,我給你放好洗澡水了,好好泡一泡。” 他看著我,眼神里透著異樣的關切。
“啥?什么時候放的水?他心咋這么細?他到底想干啥?” 我心中疑惑更甚,再看向他,只見他笑瞇瞇地盯著我,那目光柔和得有些過頭,甚至帶著幾分迷離。這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男人該有的,還有他那一笑,仔細一瞧,竟像是媚笑,眼神里分明透著股色瞇瞇的勁兒。
難道,難道他是偽娘?是同性戀?可再一想,目前為止,他的舉止雖有些怪異,但還算正常。一時間,我只覺腦袋里亂成一團,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又在一旁催促我去洗澡。
行,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第三十五章:震驚的真相與內心掙扎
走進浴室,鏡子上蒙著一層厚厚的霧氣,如同我此刻混沌的思緒。我伸手擦出一塊圓斑,鏡中的倒影逐漸清晰,竟與 1994 年那個被按在水龍頭下的青年重疊在一起 —— 同樣結實的腱子肉,同樣驚恐不安的眼神。蓮蓬頭里的水流聲嘩嘩作響,收音機里飄出《在希望的田野上》這首歌,那熟悉的旋律瞬間在我心間流淌,我不禁心頭一顫,這是母親最愛聽的歌啊。曾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母親總會哼唱這首歌,那時的日子雖清苦,卻滿是溫馨。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我正泡在浴缸里,沉浸在回憶中,他突然推開門,一絲不掛地走了進來。“哎呀媽呀!”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再看他的臉,簡直像變了個人,化著濃妝,涂著厚厚的粉,模樣十分詭異。我使勁晃了晃頭,心想難道他本來是女人?可定睛一看,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和我一樣,是個男人。
我注意到他大腿上的抓痕,那抓痕縱橫交錯,如同干涸的河床,透著難以言說的滄桑與痛苦。剎那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偷竊時留下的淤青,與他腿上的傷痕竟是同一種顏色,都是生活無情傷害的印記。他化著濃妝的臉慢慢湊近,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那味道,竟和父親病房里的一模一樣,充滿了病痛與無奈。
“你干什么?” 我大聲吼道,聲音里滿是憤怒與震驚。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渴望:“你和我一樣,都是被生活撕碎過的人。” 他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此刻的他,讓我想起街頭變魔術的藝人,你永遠猜不透下一秒他會變出什么。
想我趙一臣,在這世間摸爬滾打多年,閱人無數,男女間的事早已見怪不怪,也聽過見過不少同性戀,可如今這事落到自己頭上,我還是難以接受。我 “嗖” 的一下從浴缸里站起來,拿起衣服,用力推了他一把,沖出了浴室。我正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他追了出來,苦苦哀求我陪陪他。
“去你媽的吧,老子喜歡女人不喜歡男的,你給我滾遠點,再墨跡我可要出手了!” 我憤怒地推開門沖了出去,扶著墻,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嘔起來。此時身后卻傳來他的低聲吟唱: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此刻,我已分不清是酒意上頭,還是被剛才那一幕驚得難受。我攥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突然想起自己也曾被人叫做 “人渣” 時的滋味,那種被人唾棄的感覺,就像此刻我對他的態度一樣,充滿了嫌棄與厭惡。可轉念一想,我們同樣都是被生活折磨得遍體鱗傷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去嫌棄別人呢?
下了樓,我回頭看了看,他沒有追出來。想來這小子臉皮還沒厚到那種地步。
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種稀奇古怪的事,居然讓我給碰上了。
第三十六章:人力市場的新機遇與抉擇
回到小旅店,我越想越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自己只招男人,不招女人待見?一想到女人,我的心就揪痛起來。她現在究竟在哪兒呢?估計早就另尋新歡了吧。這么想著,我的心猛地一沉。她找別人也就罷了,可對自己的女兒能好嗎?要是找個二婚還帶著孩子的,女兒豈不是要受委屈?
想著想著,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直到此刻,我才真切地體會到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這句話的含義。罷了,酒勁上來,困意也隨之襲來,想再多也無濟于事,還是睡吧。
睡夢中,一陣 “吱呀吱呀” 的聲響和壓抑的喘息聲從隔壁傳來,攪得我無法入眠。聽著這動靜,姚紅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浮現,尤其是剛認識時她那身明艷的紅裝。想著想著,下身一陣脹痛。隔壁激戰正酣,而自己卻孤身一人,無奈之下只能自己解決。隨著一聲長嘆,我和隔壁幾乎同時安靜下來。
次日清晨,我又想起昨天的糟心事,心情糟糕透頂,早飯也沒吃,便徑直前往人力市場。到了那里一看,人已經不少了。從人們抽煙的姿勢,便能看出幾分端倪。那些高興的人,兩根手指夾著煙舉得老高,悠然地吐著煙圈,嘴角上揚,滿臉都是滿足與希望,想必是剛攬到了大活,賺了不少錢。而那些不高興的人,夾著煙,吸一口,要么低頭,要么平著把煙吐出去,無聲的嘆息隨著煙霧散開,神色低落又緊張。
這些人正為今天的生計發愁,焦急地四處張望,盼望著奇跡能夠出現。可我心里明白,奇跡哪能那么輕易降臨,還得靠自己去努力創造。
正想著,那邊一群人呼啦一下圍了上去。我回過神來,拔腿就跑,可還是晚了一步。雇工的人動作麻利,手一指,就點了六七個人,有瓦工、電工、油漆工等,看來今天的活兒不少。趙一臣沒趕上,累得氣喘吁吁,滿心懊惱。
這時,一輛面包車停在了雇人車的后面。車門打開,一個大腹便便、老板模樣的人走了下來,身后跟著一男一女,顯然是秘書和隨從。眾人見狀,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介紹自己:“老板,啥活兒啊?我是瓦工,電工也行”“我是油漆工”“我有力氣,能當力工”“我會電焊”……
“有沒有打長工的?我們招幾個送貨員,要求四十歲以內,熟悉市區環境,工資底薪加提成,節假日正常休。” 老板身后的女人說道。這條件一拋出,眾人都不吭聲了。這些人大多想掙快錢,固定工作對他們的吸引力不大,和他們以往干活的情況不同。
見沒人回應,女人又說:“我們供吃供住,能吃苦耐勞的,工資保證兩千以上。” 女秘書遞上勞動合同,趙一臣瞧見她暗紫色的指甲,突然間想起姚紅在車里的涂紅指甲,又莫名地想起了看守所墻上 “抗拒從嚴” 的警示標語。
依舊沒人應答。我心里盤算著,這工作雖說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在這里干,收入沒保障,常常是有上頓沒下頓的。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肯定比現在強。我還想聽聽有沒有別的優惠,可女人不再開口。不能再等了,我大聲喊道:“我去!”
老板模樣的人抬手一拍我的肩膀:“行,看你半天了,就等你這句話,你被錄用了。” 正暗自欣喜時,一個小胖子擠了上來:“我也去。”
誰會想到,就是這個小胖子,未來和我結下了不解之緣。甚至改變了我的下半生。
第三十七章:噩夢與現實的交織及反思
恍惚間,我睡著了。
我置身于一條寬約五米、長三十米的通道,燈光慘白慘白的,卻不見一個人影,四周陰沉沉、靜悄悄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透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我環顧四周,只見一扇扇大門緊鎖著。我頭皮發麻,眼睛發花,腳步也變得凌亂起來。
這里太安靜了,以至于扭動脖子的細微聲響都格外清晰。三個人的腳步聲在通道里回響,異常刺耳。我頓感全身肌肉抽搐,一陣寒意襲來,渾身顫抖,內心像被什么東西撕扯啃噬般難受。我想哭,想呼喊求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失望、絕望、憤恨、氣惱、無奈、恐懼等情緒一股腦涌上心頭。
我下意識地抬手擦淚,卻發現胳膊沉重得如同鉛塊,雙手麻木,仿佛不屬于自己。驚恐地低頭一看,一副錚亮的手銬鎖住了我的雙腕。
突然間,腳下猛的裂開一條黑洞,一股霉味與鐵銹味飄了出來,那是看守所鐵門的味道。緊接著,猛然間背后被人用力一推,我汗毛倒豎,驚恐萬分,伴隨著一聲慘叫,我墜入了無底深淵。
“啊!” 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汗淋漓,渾身顫抖,驚恐地環顧四周。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這是在哪兒?難道到了洞底?我死了嗎?” 我感覺膝關節酸痛脹痛,心想壞了,腿是不是摔斷了?試著邁了一步,發現還能動,而且還碰到了個東西,伸手一摸,像是張床。
此時,我清醒了過來,摸索著拿起手機,已經是午夜了。打開燈,我徹底從噩夢中掙脫出來。“他媽的!”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這樣的夢,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每次夢醒,我都會摸摸手腕,那兒仿佛還留著看守所手銬的壓痕,和夢里一模一樣。我拼命想忘掉看守所那條陰森的通道,可在潛意識里,那畫面怎么也揮之不去。
我太熟悉那條通道了,卻始終沒看清身后兩個警察的模樣。有的人進了看守所又出去,去了另一個世界;有的人出去后被送進了監獄;還有的像我一樣,反復進出那條通道。我滿心疑惑,不明白自己出來這么久了,為啥心里還總是想著里面的人和事。我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根本做不到。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是精神病嗎?不像。是抑郁癥嗎?也不像,畢竟自己還不想死,好死不如賴活著,干嘛尋死呢?
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樣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