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主母那天,我綁定了反派改造系統。系統說只要阻止謝危黑化,就能回家。
我兢兢業業送溫暖:美夢枕讓他安睡,讀心術助他識人。
可他的黑化值卻從99%一路飆升到999%。直到他將我按在墻上,
指尖冰涼的手掐住我的脖子。“為什么總想改變我?”他眼底猩紅。
系統警報瘋狂作響:【警告!宿主生命危險!】我閉上眼等死,他卻突然松手,
黑化值瞬間清零。“原來是你。”他撫過我頸間的胎記,聲音沙啞。“前世為我擋箭的人,
我找了你兩輩子。”---紅,鋪天蓋地的紅。龍鳳喜燭燒得正旺,
跳躍的火光在滿室暈染開一片暖融而粘稠的赤色,將新糊的茜紗窗映得如同浸透了血。
沉甸甸的赤金頭面壓在鬢邊,墜得沈妙頸子發酸,鼻端縈繞的盡是濃烈到發膩的合歡香,
還有身下錦被簇新的、帶著點生澀的織物氣味。耳畔是細碎遙遠的喧鬧聲,觥籌交錯,
絲竹隱隱,隔著厚重的門扉和院落傳來,模糊得像一場隔世的夢。陌生的記憶碎片如同冰錐,
狠狠鑿進沈妙的意識。大胤朝,靖安侯府,侯夫人……還有那個名字——謝危。
一個將在三年后掀起滔天血浪、最終被萬箭穿心于宮門前的,未來大反派。
就在眩暈感即將吞沒她的瞬間,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機械音突兀地在腦海深處炸響:【叮!
反派改造系統綁定成功!宿主:沈妙。終極任務:阻止目標人物謝危黑化,
使其最終黑化值低于10%。任務成功獎勵:返回原世界。任務失敗懲罰:意識抹殺。
】沈妙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濃烈的合歡香氣嗆得她喉頭發緊。意識抹殺?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下光滑冰涼的錦緞,指甲幾乎要摳進那繁復的喜鵲登梅繡紋里。
眼前仿佛又閃過車禍刺眼的遠光燈和尖銳的剎車聲,與這滿室喜慶的紅交織碰撞,
攪得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門被推開,帶進一絲微涼的夜風,
瞬間沖淡了室內令人窒息的甜香。腳步聲沉穩,不疾不徐地踏在光潔的金磚地面上。
沈妙的心跳驟然失序,擂鼓般撞擊著胸腔。她幾乎是本能地、僵硬地挺直了脊背,
低垂的視線死死鎖住自己交疊在膝上、微微顫抖的雙手。指甲上艷麗的鳳仙花汁,
此刻紅得刺眼。視線邊緣,映入一雙玄色云紋錦靴。靴子的主人停在了她面前。空氣凝滯了。
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下來,比那頂赤金頭面還要重上百倍。
沈妙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頭頂,帶著審視,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穿透力,
仿佛能輕易剝開這身華麗嫁衣的偽裝,直刺內里那個驚慌失措的靈魂。時間被無限拉長。
龍鳳燭爆開一個細小的燈花,“噼啪”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新房里顯得格外驚心。
一只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膚色冷白,像上好的寒玉雕琢而成。指尖修剪得極為干凈,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優雅。
那手指輕輕捻住了覆蓋在她頭上的、繡著百子千孫圖的厚重紅蓋頭一角。動作很慢,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沈妙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蓋頭被一寸寸、緩緩地向上掀起。先看見的,是同樣玄色的、繡著暗金夔龍紋的袍角。
然后是束著墨玉腰帶的勁瘦腰身,寬闊的肩線。最后,蓋頭徹底滑落,沈妙被迫抬起頭,
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眼前的男人,便是謝危。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如同險峻的山脊,薄唇抿成一條缺乏溫度的直線。
他的面容無疑是極其俊美的,甚至帶著幾分書卷氣的清雋,但那雙眼睛,
卻像兩口深寒的古井,所有的光投進去,都悄無聲息地沉沒了,
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幽暗和沉寂。那里面沒有一絲新娶嬌妻該有的喜悅或期待,
只有一片冰封萬里的荒原。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平靜無波,
卻讓沈妙后背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她甚至錯覺聞到了某種鐵銹般的、冰冷的血腥氣,
若有若無地纏繞在他身上。【目標人物:謝危。當前黑化值:99%。危險等級:極度致命。
請宿主謹慎應對!】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在沈妙腦中尖銳地回蕩。99%!
距離那毀滅性的100%,僅一步之遙!沈妙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凍住了,指尖冰涼。
她強迫自己扯動僵硬的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符合新嫁娘身份的、羞澀溫婉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落在謝危眼中,恐怕只剩下僵硬和蒼白。謝危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不過瞬息,
便淡漠地移開,仿佛只是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陳設。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探向她的發髻。
沈妙猛地一縮脖子,幾乎控制不住要向后躲閃的沖動,心臟狂跳得快要沖出喉嚨。
他要做什么?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間一支沉重的赤金累絲嵌寶步搖,精準地將其抽離。
沉甸甸的頭飾被取下,壓頂的重量驟然減輕,沈妙下意識地、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尚未完全吐出,那冰冷的觸感再次落下。這次,是另一支簪子。
簪首尖銳的鳳喙劃過她頸側敏感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謝危的動作依舊平穩,
甚至稱得上輕柔,將那支簪子也取下,隨手擱在旁邊的紫檀木小幾上。“累了就早些安置。
”他的聲音響起,低沉悅耳,卻像冬日屋檐下垂掛的冰棱,字字敲在沈妙緊繃的神經上,
帶著一種疏離到骨子里的漠然。“府中諸事,自有管家打理,無需你費心。”沒有溫存,
沒有詢問,只有一句簡短的、近乎命令的告知。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轉身走向外間。
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后,腳步聲漸遠。新房里,只剩下沈妙一人,
對著搖曳的燭火和滿室刺目的紅。那被卸下的沉重頭面在燭光下閃爍著冰冷而昂貴的光澤,
無聲地提醒著她此刻荒謬而危險的處境。巨大的恐懼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虛脫和更加深重的寒意。她癱軟在床沿,大口喘著氣,
冷汗早已浸透了內里的中衣。阻止謝危黑化?
讓那個黑化值高達99%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的煞神,變成良善之輩?然后她才能活命回家?
沈妙盯著跳動的燭火,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的無力感死死攫住了她,
幾乎要將她溺斃在這片虛假的喜慶之中。---“夫人,該用早膳了。
”侍女春桃的聲音清脆,帶著新來主母院里伺候的小心翼翼。沈妙坐在梳妝臺前,
銅鏡里映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昨夜幾乎無眠,
謝危那深潭般的眼神和99%的黑化值如同夢魘,反復糾纏。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目光落在鏡臺旁一個不起眼的、塞著軟木塞的粗糙小瓷瓶上。
【新手禮包已發放:道具‘安魂香’(微量),道具‘讀心術體驗卡’(一次性)。
請宿主查收。】系統的提示音準時在腦中響起。安魂香?讀心術?沈妙精神微微一振。
系統雖然坑,總算給了點能抓得住的東西。她拿起那個小瓷瓶,拔開軟木塞,
一股極其清淡、若有似無的草木氣息飄散出來,聞之令人心神一靜。
“侯爺昨夜……歇在何處?”沈妙狀似隨意地問,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瓷瓶。
春桃一邊靈巧地為她綰發,一邊低聲道:“回夫人,侯爺天未亮就起身去書房了,
聽前院的福安說,似乎又熬了個通宵處理軍務呢。侯爺……向來是極勤勉的。”熬通宵?
沈妙心中一動。黑化值爆表的人,睡眠質量估計比紙還薄。這安魂香,說不定是個切入點。
她看著鏡中春桃年輕的臉,試探著問:“春桃,你可知侯爺平日……夜里睡得可安穩?
”春桃綰發的手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點同情:“奴婢也是聽府里老人兒私下嚼舌根……說侯爺自打……自打那件事后,
夜里就淺得很,時常驚醒,有時書房里的燈能亮到四更天呢。”她沒敢說具體是哪件事,
但沈妙接收的記憶碎片里,隱約有關于謝危父兄幾年前戰死沙場、死狀極慘的模糊信息。
沈妙的心沉了沉。噩夢纏身?這安魂香,來得正是時候。她捏緊了小瓷瓶,
一個念頭漸漸成型。午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書房外間的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沈妙端著一個紅漆托盤,上面放著一盞剛沏好的雨前龍井和幾碟精致的點心。她深吸一口氣,
努力壓下心頭的忐忑,示意守在門口的侍衛福安通報。片刻,
書房內傳來謝危低沉的聲音:“進。”沈妙推門而入。
一股清冽的墨香和淡淡的書卷氣撲面而來,沖淡了她心頭的緊張。書房極大,陳設古樸大氣,
除了滿壁的書架,并無過多裝飾,透著一股屬于主人的冷硬氣息。
謝危正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后,執筆批閱著什么。玄色常服襯得他側臉線條愈發冷峻,
陽光勾勒出他專注的輪廓,竟顯出幾分沉靜的書卷氣。【目標人物謝危,
當前黑化值:99%。】系統提示如影隨形。“侯爺。
”沈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婉自然,端著托盤上前幾步,“聽下人說您午膳用得少,
妾身沏了盞茶,還有些點心,您用些墊墊?”謝危并未抬頭,筆尖在紙上游走,
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對沈妙的話恍若未聞。
空氣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竹葉的簌簌聲。沈妙端著托盤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將托盤輕輕放在書案一角,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旁邊那張供主人小憩的紫檀木羅漢榻。
榻上鋪著素色錦墊,放著一個略顯陳舊的方枕。就是它了!沈妙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強作鎮定,趁著謝危全神貫注于公務、無暇他顧的瞬間,迅速將藏在袖中的小瓷瓶拿出,
拔掉軟木塞。她不敢倒多,只小心翼翼地傾斜瓶身,讓那無色無味的“安魂香”粉末,
極其輕微地、幾乎看不見地灑落在那方枕的表面。粉末瞬間隱沒在織物的紋理里,
只余下那股極其清淡的草木氣息,很快便融入了書房原有的墨香之中,幾不可察。
做完這一切,她飛快地將瓷瓶收回袖中,指尖冰涼。“侯爺公務再忙,也請顧惜身子。
”她柔聲道,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妾身不打擾了。”謝危依舊沒有回應,
甚至連筆鋒都未曾停頓一下,仿佛她這個人,連同她的話語和動作,
都只是拂過書案的一縷無關緊要的風。沈妙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輕輕帶上了門。背靠著冰涼的雕花門板,她才感覺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濕一片。
99%的黑化值像巨石一樣壓著她。她不知道那點微量的安魂香是否有效,
更不知道謝危發現枕頭被動過之后,那99%會不會瞬間跳到100%。
未知的恐懼啃噬著她的神經。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沈妙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
直勾勾地盯著帳頂繁復的承塵花紋。她毫無睡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書房的方向,
豎起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時間一點點流逝,
只有更漏單調的滴水聲和窗外偶爾的蟲鳴。就在沈妙緊繃的神經快要斷裂時,
隔壁終于傳來了一點聲音。不是驚醒的暴怒,不是夢魘的囈語。是腳步聲。
極輕、極穩的腳步聲,從書房內間踱到外間,停頓了片刻。接著,
是衣料摩擦錦墊的細微聲響,以及身體躺下時,
那張紫檀木羅漢榻發出的、幾乎可以忽略的、極其輕微的“吱呀”聲。然后,
便是一片更深的寂靜。沈妙屏住呼吸,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躺下了?
在那張灑了安魂香的枕頭上?黑暗中,她攥緊了被角,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既期待又恐懼。
她緊張地等待著,等待著可能出現的任何變故——被發現的質問,
或者更可怕的、黑化值飆升的系統警報。然而,什么也沒有發生。書房那邊,
只有一片沉沉的、平穩的、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若有若無地透過墻壁傳來。
那呼吸聲悠長而均勻,帶著一種久違的、陷入深度睡眠的安寧感。他竟然……睡著了?
沈妙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驟然松懈下來,癱軟在柔軟的錦被里。
一股微弱的、帶著劫后余生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漫過心尖。成功了?第一步,
似乎……成功了?她閉上眼,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
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個念頭是:那99%,會動嗎?【目標人物謝危,
當前黑化值:99.5%。】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像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
在沈妙意識朦朧的瞬間,兜頭澆下!沈妙猛地睜開眼,黑暗中,瞳孔因驚愕而放大。
99.5%?不降反升?那0.5%的增幅,如同毒蛇的信子,冰涼地舔舐著她的神經。
為什么?他明明安穩地睡下了!難道……他發現了安魂香?或者,那香反而激怒了他?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瞬間驅散了所有的暖意和僥幸。那剛剛松懈下來的神經,
再次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黑暗中,
她仿佛又看到了謝危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眸。接下來的日子,
沈妙感覺自己像行走在萬丈懸崖邊的鋼絲上。謝危依舊如常,早出晚歸,
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或軍營。他待她,客氣疏離得像對待一個借住在府中的陌生客人。
她送去的湯羹點心,他偶爾會動,更多時候原封不動地被撤下。
她刻意營造的、帶著笨拙關懷的“偶遇”,他視若無睹,
擦肩而過時帶起的風都帶著拒人千里的寒意。那0.5%的黑化值,如同懸頂之劍,
無聲地昭示著任務的艱難和無處不在的危險。沈妙知道,僅靠送溫暖,
怕是連那堅冰的一角都融化不了。她需要更直接地介入,需要了解他身邊的人,
尤其是那些可能包藏禍心、加速他黑化的存在。【一次性道具‘讀心術體驗卡’,是否使用?
】系統提示適時出現。沈妙的目光落在鏡中的自己身上,眼神變得堅定。“用!”幾日后,
靖安侯府設宴,為剛從邊關回京述職的驃騎將軍、謝危的副將之一,秦烈接風洗塵。
前廳燈火通明,絲竹悅耳,觥籌交錯。沈妙作為新晉的侯府主母,自然要在席間露面應酬。
她換上得體的華服,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溫婉笑容,端著侯夫人的架子,
與一眾貴婦命眷寒暄周旋。目光卻如同最警覺的探針,不動聲色地在滿堂賓客中逡巡,
最終鎖定了主賓席上的秦烈。那是個身材魁梧、滿面虬髯的壯漢,聲若洪鐘,正端著大碗酒,
唾沫橫飛地向謝危講述著邊關的“趣事”,言語間充滿了對敵國的輕蔑和對功勛的炫耀。
席間氣氛熱烈,眾人皆被他的豪邁感染。【讀心術體驗卡激活,目標:秦烈。
持續時間:一炷香。倒計時開始……】冰冷的提示音剛落,沈妙耳邊喧囂的談笑聲驟然一變,
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充滿惡意和算計的念頭所覆蓋——那是秦烈的心聲!
(……謝危這小子,仗著祖蔭和那張臉,爬得倒是快!老子在邊關拼死拼活,
功勞倒有大半記在他頭上!呸!什么狗屁軍神!)(……老侯爺和世子死得蹊蹺?嘿,
那場火油……燒得可真旺啊……姓謝的命硬,逃過一劫,算他走運!
不過……)(……這次回京述職是個機會……兵部張侍郎那邊已經打點好了,
只要在軍糧損耗賬目上動點手腳,再找人煽風點火……夠他謝危喝一壺的!
最好能徹底搞垮他,這靖安侯的爵位……嘿嘿……)(……還有他那個新娶的夫人?哼,
看著倒是個沒用的花瓶……或許也能利用一下?給她遞點假消息?讓她在枕邊吹吹風?
)秦烈表面粗豪的笑聲還在繼續,嘴里說著恭維謝危的話:“……侯爺用兵如神,末將佩服!
這碗酒,敬侯爺!”他豪爽地一飲而盡。而沈妙耳中充斥的,
卻是他內心那毒蛇般嘶嘶作響的詛咒和陰險的構陷計劃!那濃烈的殺意和貪婪,
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她的耳膜注入四肢百骸,讓她握著酒杯的手指瞬間冰涼,
幾乎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她猛地抬眼看向主位的謝危。謝危端坐于主位,
依舊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他手中端著酒杯,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杯沿,
深邃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侃侃而談的秦烈身上。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躍,
映得他眸色越發幽深難測。他似乎聽得認真,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極淡、極難察覺的弧度。
【目標人物謝危,當前黑化值:99.7%。】系統提示音如同喪鐘。又漲了!他聽到了?
他信了秦烈的鬼話?還是……他根本就知道?沈妙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股寒意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憤怒在她胸中翻騰。她看著謝危那波瀾不驚的側臉,
只覺得那平靜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淵,正醞釀著毀滅的風暴。不行!不能讓秦烈得逞!
更不能讓謝危被這些污濁的算計推進深淵!讀心術的倒計時如同沙漏般飛快流逝。
沈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堆起溫婉得體的笑容,
端起酒杯,蓮步輕移,裊裊娜娜地走向主位。“侯爺,”她的聲音清越,
帶著恰到好處的敬慕,瞬間吸引了席間不少目光,“秦將軍豪氣干云,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
實乃國之棟梁。妾身身為侯府主母,亦感與有榮焉。”她先是對著秦烈微微頷首,笑容真誠。
秦烈一愣,隨即臉上堆起受用的笑容:“夫人謬贊!末將愧不敢當!”沈妙話鋒一轉,
目光盈盈地看向謝危,聲音更加柔和,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屬于新婦的依賴和好奇:“不過,
妾身方才聽秦將軍提及軍糧損耗之事,心中倒有些疑惑不解。”她微微歪頭,顯出幾分天真,
“將軍方才說損耗極小,乃因調度得法。可妾身未出閣時,
曾聽家父——就是戶部那個小小的沈主事——偶然提及,去歲北地大旱,糧草轉運尤其艱難,
損耗應是歷年之最才對?莫非……是妾身記錯了?”她語速不快,吐字清晰,聲音不大不小,
恰好能讓主桌附近的人都聽清。那“戶部沈主事”的身份被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卻又點明了消息來源的“官方”背景。
她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困惑和一絲因“可能記錯”而產生的赧然。席間瞬間安靜了一瞬。
秦烈臉上那豪爽的笑容猛地僵住,眼神深處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驚愕和慌亂。
他端著酒碗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謝危摩挲杯沿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住了。
他緩緩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落在了沈妙臉上。
那目光如同實質,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精心維持的溫婉表象。沈妙只覺得那目光如有千鈞重,
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后背瞬間又沁出一層冷汗。她強撐著臉上的笑容,
維持著那副懵懂無知的樣子,手心卻已濕透。【讀心術體驗卡時間到。】系統提示音響起。
沈妙耳中秦烈那惡毒的咒罵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席間略顯尷尬的沉寂。
“呵……”一聲極輕的低笑打破了沉寂。是謝危。他嘴角那抹極淡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
目光從沈妙臉上移開,重新落回秦烈身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秦將軍,
”謝危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軍糧損耗,
關乎國本,更關乎前線將士性命。賬目之事,本侯自會親自過問,
與兵部、戶部逐一核對清楚。若有差池……”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只是那眼神,
如同無形的冰錐,直刺秦烈心底。秦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握著酒碗的手青筋暴起,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侯……侯爺明鑒!
末將……末將定當全力配合核查!”【目標人物謝危,當前黑化值:99.9%。
】沈妙腦中嗡的一聲,眼前陣陣發黑。99.9%!她豁出去攪局,
非但沒把那0.7%壓下去,反而又推高了一截!為什么?!
她看著謝危那張在燭光下愈發顯得高深莫測的俊美側臉,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
混合著巨大的挫敗和茫然,徹底將她淹沒。---自那場接風宴后,
靖安侯府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秦烈稱病不出,府中往來走動的人似乎也少了許多,
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沉悶。謝危依舊是早出晚歸,只是留在書房的時間更長了。
偶爾在回廊相遇,他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掃過沈妙時,里面不再是純粹的漠然,
而是多了幾分探究,幾分審視,如同暗夜中評估獵物的猛獸,讓沈妙每一次都如芒在背,
手腳冰涼。99.9%的黑化值如同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沉沉地壓在沈妙心頭。
她幾乎夜不能寐,絞盡腦汁想要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將那致命的0.1%拉回來一絲也好。
然而,謝危像一塊無懈可擊的寒冰,她的所有“溫暖”都如同蚍蜉撼樹,徒勞無功。
這天傍晚,天空陰沉得厲害,墨色的云團低低壓著飛檐,空氣悶熱粘稠,一絲風也沒有。
沈妙獨自坐在窗邊,看著庭院里被熱氣蒸得蔫頭耷腦的花草,心頭也一片煩亂。“夫人,
”春桃端著一碗冰鎮過的蓮子羹進來,臉上帶著憂色,“您午膳就沒用多少,喝點羹吧?
這天兒悶得邪乎,怕是要下大雨了。”沈妙搖搖頭,實在沒胃口。
她目光掃過春桃放在桌上的托盤,托盤里除了蓮子羹,還有一本薄薄的冊子,
是管家今早送來的侯府日常用度支取簿。她隨手翻開,目光落在其中一頁上。“六月廿七,
支取銀兩:三百兩。用途:購楠木一方,金漆、桐油若干。支取人:福安。
”后面附著管家細小的批注:侯爺吩咐,修繕祠堂偏殿。修繕祠堂?沈妙指尖一頓。
記憶碎片里,謝危父兄的牌位,似乎就供奉在侯府祠堂的偏殿。自從那場慘烈的戰事后,
那里幾乎成了府中的禁地,除了謝危自己,極少允許旁人靠近。一絲極其微弱的念頭,
如同黑暗中掙扎的螢火,在沈妙絕望的心頭悄然亮起。她猛地合上冊子,站起身:“春桃,
取傘來。要下大雨了,侯爺還在書房,我去看看。”春桃愣了一下,連忙應聲去取傘。
沈妙走到廊下,豆大的雨點已經開始砸落,噼里啪啦地打在青石板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空氣中彌漫開濃重的土腥氣。她接過春桃遞來的油紙傘,毫不猶豫地踏入越來越密的雨幕中。
雨水很快打濕了她的裙裾下擺,冰涼的觸感貼著小腿。她快步穿過回廊,繞過假山,
直奔書房方向。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水幕,視線變得模糊。剛繞過一處月洞門,
前方回廊的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是謝危。他沒有撐傘,
就那樣孤零零地站在滂沱大雨之中。玄色的衣袍被雨水徹底浸透,
緊貼在他頎長勁瘦的身軀上,勾勒出略顯單薄的輪廓。
墨色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邊,雨水順著他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不斷滑落,
在下頜匯聚成線,砸進腳下的積水里。他微微仰著頭,望著祠堂偏殿的方向。
那里在暴雨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沉默的輪廓。隔著厚重的雨簾,沈妙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感覺到一種濃烈到化不開的、近乎死寂的悲傷和……戾氣?
像一頭在暴雨中舔舐著致命傷口的孤狼,周身縈繞著生人勿近的絕望與冰冷。【警告!
檢測到目標人物謝危情緒劇烈波動!黑化值臨界波動!極度危險!請宿主立刻遠離!
】系統尖銳的警報聲在沈妙腦中瘋狂炸響,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沈妙僵在原地,
手中的油紙傘被風吹得歪斜,冰冷的雨水立刻潑灑在她半邊肩膀上,激得她一個哆嗦。
她看著雨幕中那個孤絕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窒息。
99.9%的黑化值,在這樣巨大的悲慟和孤寂沖擊下,會變成什么?100%?然后呢?
毀滅?殺戮?還是……自我毀滅?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
壓倒了系統刺耳的警報和本能的恐懼。她咬緊下唇,深吸了一口帶著雨腥味的冷氣,
握緊傘柄,抬步,朝著那個暴雨中的身影,一步步走了過去。冰涼的雨水砸在傘面上,
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的腳步很輕,踩在積水里,濺起細小的水花。
謝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靠近。他沒有回頭,依舊保持著那個仰頭凝望的姿勢,
只是周身那股死寂的悲傷和戾氣,瞬間變得更加尖銳、更加排外,像無形的冰錐,
刺得人皮膚生疼。沈妙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風雨聲太大,
她必須提高聲音才能確保他能聽見。“侯爺!”她的聲音穿透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