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杯踐行酒,妹妹敬你。黃泉路上,可別忘了是誰送你一程!」
庶妹葉輕眉笑靨如花,親手將一杯毒酒遞到我唇邊。我,葉朝歌,
鎮國大將軍葉嘯天唯一的嫡女,此刻卻穿著囚衣,跪在這陰冷潮濕的天牢里。窗外,
是我葉家滿門一百三十七口血染菜市口的喧囂。三日前,葉家被誣通敵叛國,證據確鑿。
而這「證據」,便是我親手交給太子——我的未婚夫——的那封「邊防陳情書」。誰知,
那竟是一封精心偽造的通敵密函!太子趙元啟,那個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
此刻正高坐明堂,摟著葉輕眉,冷眼看著我葉家覆滅。原來,他們早已暗通款曲,
我葉家赫赫軍功,早已是皇家心頭大患。我不過是他們鏟除葉家,最鋒利也最愚蠢的一把刀!
「為什么?」我嘶啞地問,血淚模糊了雙眼。葉輕眉掩唇輕笑:「姐姐,你什么都好,
就是太蠢,太信我們了。父親的兵權,你的美貌與太子妃之位,本就該是我的!哦,對了,
你那引以為傲的箭術,上次秋獵贏了我,是不是很得意?告訴你,
若非我事先在你弓弦上做了手腳,你以為你真能勝過我?」原來如此!連我自幼苦練的技藝,
都被他們如此算計!恨!滔天的恨意焚心蝕骨!我葉朝歌對天發誓,若有來生,
必讓這對奸夫淫婦,血債血償!毒酒入喉,劇痛傳來。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仿佛看到葉輕眉戴上了我母親留下的鳳血玉佩,笑得張揚得意。……「小姐!小姐!
您醒醒啊!」猛地睜眼,雕花床幔,熟悉的閨房。貼身侍女春桃正焦急地搖晃著我。
我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沒有冰冷的毒酒,只有溫熱的肌膚。墻角的銅鏡里,
映出一張十五歲、尚顯稚嫩卻明艷的面容。我重生了!重生在了家族被滅的三年前!此刻,
父親正在邊關抵御外敵,京中由大伯暫掌事務。而葉輕眉,還是那個在我面前溫順柔弱,
處處討好我的庶妹。太子趙元啟,也還是那個對我情深款款,每日差人送來小意的「良人」。
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殺意。葉輕眉,趙元啟,你們的黃泉路,
我已經鋪好了!這一世,我葉朝歌,不僅要護我葉家滿門無恙,更要將你們這些蛇蝎小人,
一一打入無間地獄!1 重生之醒「小姐,您可算醒了!嚇死奴婢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春桃見我睜眼,喜極而泣,聲音里還帶著未褪盡的驚慌。她扶著我坐起身,
又忙不迭地遞上一杯溫水。我接過水杯,指尖的溫熱觸感真實無比。環顧四周,
這間雅致的閨房,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正是我未出閣前的居所「清芷院」。「我怎么了?」
我開口,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卻比天牢里那把破鑼嗓子動聽百倍。
「小姐您前兒個夜里有些著涼,染了風寒,大夫說好好將養幾日便無礙了。」
春桃絮絮叨叨地說著,「方才二小姐還來看過您呢,見您沒醒,坐了會兒便先回去了,
說是晚些再來。」葉輕眉?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自然要來,不親眼看看我「病」
得如何,又怎能安心?前世,也是差不多的時節,我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病了近半月,
身子也因此虛弱了不少。現在想來,那場病,恐怕也少不了柳姨娘和葉輕眉的手筆。
她們母女,可真是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我這個嫡女呢。「嗯,知道了。」我淡淡應了一聲,
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小姐,您身子還虛,大夫說要多臥床休息。」春桃連忙勸阻。「無妨,
躺久了反而不清爽。扶我起來梳洗,我想去園子里走走。」我語氣平靜,
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持。春桃拗不過我,只得取來衣衫伺候。銅鏡前,十五歲的容顏,
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只是因為「風寒」而略顯蒼白。這張臉,曾是京城貴女們艷羨的對象,
也是葉輕眉嫉妒的根源。我仔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眼底翻涌的恨意與殺氣被強行壓制,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葉朝歌,從今往后,
你不能再是那個天真愚蠢的葉朝歌了。你要藏起所有的情緒,戴好完美的面具,一步一步,
將那些曾經傷害你、踐踏你葉家的人,都拖入地獄。梳洗完畢,
我換了一件素雅的淺碧色衣裙,只在發間簪了一支白玉蘭花簪,整個人顯得清麗脫俗。
「小姐,您今日看著……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春桃為我整理好裙擺,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是嗎?許是病了一場,人也清醒了些。」是啊,清醒了,
用一百三十七條人命換來的清醒,代價何其慘痛。走出房門,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清芷院里種著我母親生前最愛的蘭花,此刻正幽幽散發著清香。一切都還未發生,
父親尚在邊關浴血奮戰,守護大夏疆土;大伯父葉嘯林暫代父親處理京中將軍府事務,
兢兢業業;葉家也還是那個功勛赫赫、受人敬仰的鎮國將軍府。而我,還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去給二小姐傳個話,就說我醒了,勞她掛心。若她得空,便請她過來一道用午膳。」
我對春桃吩咐道。「是,小姐。」春桃應聲去了。我則信步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閉上眼,
開始梳理前世的記憶和接下來的計劃。葉家被滅,
表面上的導火索是我遞交的那封「通敵密函」。但真正的根源,是皇家對葉家兵權的忌憚。
父親手握大夏最精銳的三十萬邊防軍,功高蓋主,早已是皇帝趙干心中的一根刺。
太子趙元啟與葉輕眉的勾結,不過是順水推舟,為皇帝除去這根刺罷了。所以,要保葉家,
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皇帝的猜忌。但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徐徐圖之。眼下最緊要的,
是先清理內宅。鎮國將軍府這座看似固若金湯的堡壘,內部早已被蛀蟲侵蝕。
柳姨娘和葉輕眉母女,便是其中最大的兩條。柳姨娘,本是母親身邊的二等丫鬟,
因有幾分姿色,又慣會伏低做小,被父親酒后亂性納為了妾。自我母親去世后,
她便在祖母面前裝賢良,博取同情,又時常在我父親面前吹枕邊風,
漸漸地在府中也有了幾分體面。葉輕眉更是青出于藍,一張楚楚可憐的臉,
一顆比蛇蝎還毒的心。前世,她們母女在我面前演足了戲碼,騙取了我的信任,
暗地里卻不知做了多少小動作。貪墨府中財物,拉攏下人,敗壞我的名聲,
甚至……在我母親的藥里動手腳!想到母親的早逝,我心中便是一陣絞痛。母親溫柔賢淑,
身體一向康健,卻在我十歲那年纏綿病榻,不過半年便撒手人寰。當時只以為是母親體弱,
如今想來,定是柳姨娘這個毒婦搞的鬼!還有我那鳳血玉佩,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也是葉家嫡女身份的象征之一。前世我死時,葉輕眉戴著它笑得何其張揚!這一世,
屬于我的東西,誰也別想染指!「姐姐,你醒啦?身子可好些了?」
一個嬌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睜開眼,便見葉輕眉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羅裙,更襯得她肌膚白皙,眉眼含情,一派天真爛漫的模樣。
若非親身經歷過她的歹毒,任誰都會被她這副無害的外表所欺騙。「妹妹來了,快坐。」
我臉上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仿佛還是那個對庶妹關愛有加的嫡姐,「勞你惦記,
我已經好多了。」葉輕眉在我對面坐下,關切地看著我:「姐姐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呢,
可要再請大夫來瞧瞧?」「不必了,小毛病而已。」我擺擺手,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
我病著的這兩日,府中可有什么事?」葉輕眉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異樣,
隨即笑道:「姐姐安心養病就是,府中一切都好。
只是……只是前日賬房的王管事來向大伯父回話,說近來府中采買開銷似乎大了些,
懷疑是不是有下人手腳不干凈。大伯父還在查呢。」王管事?我心中冷笑。這個王管事,
正是柳姨娘的遠房表親,一向與她們母女沆瀣一氣,府中采買的油水,
大半都落入了他們囊中。葉輕眉此刻「不經意」提起,怕是想試探我的反應,
或是想把臟水潑到旁人身上。前世,也是這個時候,王管事貪墨的事情敗露了一點苗頭,
結果柳姨娘和葉輕眉巧舌如簧,將一切推了個干凈,
還反過來設計陷害了母親留下來的一個忠心管事,讓她們徹底掌控了府中中饋。這一世,
我豈能再讓你們得逞?「哦?竟有此事?」我故作驚訝,
「府中采買一向是柳姨娘在協助大伯母打理,王管事又是柳姨娘的表親,
想來應該不會出什么大紕漏吧?」我特意點出柳姨娘和王管事的關系,
葉輕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復如常:「姐姐說的是,許是弄錯了也未可知。
不過,大伯父治家向來嚴謹,想必會查個水落石出的。」「那是自然。」我端起茶杯,
輕輕抿了一口,「說起來,自我母親去后,柳姨娘操持府中庶務也著實辛苦。
只是這采買上的事,關乎府中上下用度,數目繁雜,最是容易出錯。若真有人中飽私囊,
敗壞將軍府清譽,那可就是大事了。」我話鋒一轉,看向葉輕眉:「妹妹,
你平日里也常幫襯柳姨娘,可有察覺到什么異樣?」葉輕眉心中一凜,忙搖頭道:「姐姐,
我……我不過是幫母親做些針線女紅,或是整理些花草冊子,賬目上的事情,
我可是一竅不通的。」她低下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姐姐是知道我的,
我素來不喜那些算計。」不喜算計?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心中冷笑,
面上卻依舊溫和:「也是,妹妹心思單純,不像我,自幼跟著母親學著打理些庶務,
對這些反倒比你清楚些。既然大伯父要查,我們做小輩的,也不好過多插手。只是,
若真查出什么,希望能秉公處理才好,免得寒了底下人的心。」「姐姐說的是。」
葉輕眉低眉順眼地應著,心里卻在暗暗盤算。她總覺得今日的葉朝歌有些不對勁,
明明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像帶著鉤子,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午膳很快便擺了上來。因我「病體初愈」,膳食都偏清淡。席間,我與葉輕眉閑話家常,
問了些她近日做的詩,看的書,她都一一作答,表現得乖巧可人。但我知道,
這平靜的湖面下,早已是暗流洶涌。王管事這條線,必須盡快抓住,給他致命一擊,
也順便敲打敲打柳姨娘和葉輕眉。用過午膳,葉輕眉便起身告辭了。她走后,
我立刻對春桃道:「春桃,你去賬房那邊打探一下,看看最近王管事都采買了些什么,
尤其是那些大宗的、價格不透明的東西,比如藥材、綢緞、古玩擺件之類的。
再悄悄問問采買上的老人,王管事平日里都跟哪些鋪子的掌柜來往密切。記住,做得隱秘些,
別讓人察覺。」春桃雖有些不解,但還是脆生生應下:「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我知道,
春桃雖然忠心,但行事未必周全。這府中,必然還有我母親當年留下來的得力人手。
前世我被蒙蔽,不曾察覺,這一世,我要將他們一一找出來,為我所用。第一個目標,
便是王管事。他的貪墨,將是我重掌將軍府內務的第一個突破口。
2 內宅風云接下來的兩日,我依舊稱病不出,只在清芷院中靜養。
春桃每日都會將打探到的消息細細回報。王管事負責府中采買已有兩年,這兩年里,
將軍府各項開支明顯比以往高出兩三成。尤其是藥材和綢緞這兩項,更是離譜。
父親常年征戰,府中常備上等傷藥,柳姨娘和葉輕眉也時常以調養身體為名,采買名貴藥材。
這些藥材的賬目,大多語焉不詳,只籠統地寫著「上等人參一支」、「滋補藥材一批」,
價格卻高得嚇人。綢緞方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柳姨娘和葉輕眉母女倆,
每季添置的新衣,比我這個嫡女還要多上幾件,料子也都是頂好的貢緞、云錦。
與王管事來往密切的,是城南「百草堂」藥鋪的劉掌柜,還有城西「錦繡坊」的錢老板。
據說,王管事每次采買,都只去這兩家。我冷笑,這其中的貓膩,已是昭然若揭。
百草堂和錦繡坊,怕是早就和王管事達成了默契,虛報價格,從中牟取暴利。除了這些,
春桃還打探到一個重要消息。賬房里有個叫周平的小廝,約莫十六七歲,平日里沉默寡言,
手腳卻很勤快,是賬房孫先生的得力助手。這周平的父親,曾是跟著我母親的一位陪房管事,
母親去世后不久,便被柳姨娘尋了個錯處打發去了莊子上。周平因為年紀小,又肯吃苦,
才得以留在府中。前幾日,
周平似乎因為無意中撞見了王管事與劉掌柜在暗巷中交接什么東西,
回來后便被王管事尋釁打了一頓,還揚言要將他趕出府去。「周平現在何處?」我問道。
「回小姐,聽說他被罰去了柴房劈柴,這幾日都沒怎么露面。」春桃答道。
我點點頭:「春桃,你尋個機會,悄悄將周平帶到我這里來,記住,一定要避人耳目。」
「是,小姐。」傍晚時分,春桃趁著夜色,將周平帶到了清芷院。周平身形瘦弱,
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淤青,見到我,噗通一聲便跪下了,聲音帶著哽咽:「小的周平,
叩見大小姐!」「起來吧。」我溫聲道,「你父親周德忠心為主,我一直記在心里。
你受委屈了。」周平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和詫異,
隨即又黯淡下去:「謝大小姐掛懷。小的……小的命賤,不打緊。」「在我眼里,
沒有命賤之人,只有忠奸之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周平,你可愿意信我一次,
助我一臂之力?」周平愣住了,隨即眼中迸發出希冀的光芒:「大小姐但有吩咐,
周平萬死不辭!」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唯一能為父親討回公道,也是他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
「好。」我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小錠銀子遞給他,「這些你先拿著養傷。你明日照常去柴房,
但要留意王管事和賬房的動靜。我需要你幫我拿到王管事與百草堂、錦繡坊勾結的確實證據,
比如他們私下往來的信件、票據,或是他們約定分贓的時間地點。此事兇險,你務必小心。」
周平接過銀子,重重叩首:「大小姐放心,小的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辦到!」
接下來幾日,我一面讓周平暗中查探,一面也開始為自己「病愈」做準備。每日清晨,
我都會在院中練習母親生前教我的「蘭溪劍法」,這套劍法看似輕靈飄逸,實則暗藏殺機,
最是適合女子修習。前世我荒廢了武藝,這一世,我不僅要重拾,更要精進。
強健的體魄和自保的能力,在未來的風雨中至關重要。這日午后,大伯父葉嘯林過來看我。
大伯父年近五十,面容與父親有幾分相似,只是少了些父親的殺伐之氣,多了幾分儒雅。
他一向疼我,視我如己出。「朝歌,身子好些了嗎?」大伯父關切地問。「多謝大伯父掛心,
已經大好了。」我起身行禮。「那就好。」葉嘯林點點頭,面色卻有些凝重,
「府中采買之事,你可聽說了?」我心中一動,知道時機快到了。「略有耳聞。
聽聞王管事那邊賬目有些不清不楚,大伯父可查到什么了?」我故作不知地問。
葉嘯林嘆了口氣:「這個王順(王管事的名字),仗著是你柳姨娘的表親,行事越發大膽。
我查了近幾月的賬目,發現藥材和綢緞兩項,比往年同期足足高出三成有余!
我已派人去百草堂和錦繡坊暗訪,只是那兩家鋪子的掌柜都滑頭得很,
一口咬定是按市價交易,并無不妥。」「大伯父,」我沉吟片刻,「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前幾日我病中,曾讓春桃去庫房取些舊年備下的血燕,庫房管事卻說,
今年的血燕尚未采買入庫。可我記得,往年這個時候,新到的血燕早已備下了。」
葉嘯林眉頭一皺:「竟有此事?」「是。后來我讓春桃去賬房問王管事,王管事支支吾吾,
只說今年血燕難尋,價格又高,便暫緩了。可我聽聞,京中最大的南北貨行『四海豐』,
月前剛到了一批上等血燕,價格也還公道。」我緩緩說道,「王管事舍近求遠,
不知是何道理。」葉嘯林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好個王順!竟敢如此糊弄!」
我繼續道:「大伯父,我有個法子,或許能讓王順自己露出馬腳。」「哦?朝歌快說來聽聽。
」我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細細說與大伯父聽。葉嘯林聽罷,撫掌贊道:「此計甚妙!
朝歌啊,你果然長大了,比你大伯父有辦法!」我淺淺一笑:「大伯父謬贊了。
我也是無意中想到,只盼能為大伯父分憂。」當夜,周平便傳來消息,
王順與百草堂劉掌柜、錦繡坊錢老板約好三日后在城郊「醉仙樓」分贓。
他還冒險從王順房中竊得了一本被王順藏在床底暗格的黑賬,
上面清清楚楚記錄了他們三人兩年來的分贓明細。我將黑賬交給大伯父,葉嘯林看過之后,
氣得臉色鐵青,當即便將黑賬收好,準備三日后一舉將這幾個碩鼠拿下。三日后,醉仙樓。
王順與劉掌柜、錢老板酒過三巡,正眉開眼笑地分配著一堆銀票。「王兄,
這次的貨款又多了不少,還是托了您的福啊!」劉掌柜諂媚地笑道。
王順得意洋洋:「那是自然!將軍府家大業大,手指縫里漏一點,就夠咱們吃香喝辣的了!
尤其是柳姨娘和二小姐那邊,出手闊綽得很!」「說的是!說的是!」錢老板也連聲附和。
就在他們將銀票分好,準備各自揣入懷中之時,雅間的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葉嘯林帶著幾名家將,面沉似水地走了進來。「好啊,王順!你果然在府中作威作福,
中飽私囊!」葉嘯林厲聲喝道。王順三人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銀票散落一地。
「大……大老爺……您……您怎么來了?」王順面如土色,結結巴巴地問。「我若不來,
豈能看到你們這般齷齪的勾當!」葉嘯林冷哼一聲,「來人,
將這三個狗膽包天的奴才給我拿下!人贓俱獲,我看你們還有何話說!」
家將們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將王順三人捆了個結結實實。葉嘯林又命人搜出了那本黑賬,
當著眾人的面,將王順等人的罪行一一念出。樁樁件件,觸目驚心。王順徹底癱軟在地,
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消息很快傳回將軍府,柳姨娘和葉輕眉聽到后,皆是面色大變。
柳姨娘更是慌忙跑到葉嘯林面前哭訴求情:「老爺,王順他……他是一時糊涂啊!
求老爺看在妾身的薄面上,饒他一次吧!」葉嘯林冷冷地看著她:「糊涂?
我看他是膽大包天!兩年間,貪墨府中銀兩近萬兩!這等碩鼠,若不嚴懲,何以治家?
你身為他的表姐,平日里與他往來甚密,難道就一點都不知情嗎?」柳姨娘被問得啞口無言,
面色慘白。葉輕眉也連忙跪下,楚楚可憐道:「大伯父息怒,姨娘她定是不知情的。
王管事做出這等事,也讓我們始料未及。還請大伯父明察。」我適時地走了進來,
對葉嘯林行了一禮:「大伯父。」然后轉向柳姨娘和葉輕眉,故作關切地道:「柳姨娘,
妹妹,你們也別太著急。大伯父向來公正,想必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柳姨娘看著我,眼神復雜,有驚慌,有怨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她隱隱覺得,
這次的事情,與葉朝歌脫不了干系。這個一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嫡女,
似乎一夜之間變得深不可測起來。最終,王順、劉掌柜、錢老板三人被送交官府,
貪墨的銀兩也被盡數追回。大伯父以雷霆手段清除了這幾個內賊,將軍府上下風氣為之一清。
而我,則通過此事,讓大伯父看到了我的能力,也讓柳姨娘和葉輕眉對我生出了忌憚。
周平因為舉報有功,被大伯父提拔為賬房管事之一,對我更是忠心耿耿。
他父親也從莊子上被接了回來,安排了個輕省的差事。這第一步,我走得還算穩。接下來,
便是那場讓葉輕眉大出風頭的詩會了。前世,她憑借一首詠菊詩名動京城,
才女之名不脛而走,也因此更得太子青睞。這一世,這個風頭,我要定了!
3 詩會風云秋意漸濃,丹桂飄香。安國公府老太君的壽辰將至,要在府里舉辦一場賞菊宴,
遍邀京中各府的貴女公子。這賞菊宴,名為賞菊,
實則也是年輕一輩展示才情、互相結交的好機會。前世,葉輕眉便是在這場賞菊宴上,
以一首《秋菊吟》拔得頭籌,贏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譽,
更讓太子趙元啟對她另眼相看,頻頻示好。而我,當時只覺得妹妹有才,與有榮焉,
卻不知這正是她精心策劃,用以踩著我向上爬的踏腳石。她那首《秋菊吟》,看似清雅脫俗,
實則匠氣十足,辭藻雖華麗,意境卻平平。
若非當時安國公府老太君因我父親的軍功而對我葉家多有看顧,
又被葉輕眉那楚楚可憐的庶女姿態所迷惑,特意抬舉了她一番,她又怎能輕易奪魁?更何況,
那首詩,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所作!我記得清楚,前世詩會前幾日,葉輕眉曾在我面前「無意」
中掉落了一張紙箋,上面寫著半闋殘詩,意境與后來的《秋菊吟》頗有幾分相似。
我當時并未在意,如今想來,那分明是她從何處搜羅來的前人未曾流傳開的佳作,稍加修改,
便據為己有!這一世,我絕不會讓她再憑此沽名釣譽。賞菊宴前幾日,
葉輕眉便開始在我面前有意無意地提起此事,言語間充滿了期待與向往。「姐姐,
聽說今年安國公府的菊花開得極好,品種也多,定是一番盛景呢!」她坐在我旁邊,
幫我挑選著做新衣的料子,聲音嬌柔。我放下手中的一匹云錦,笑道:「是啊,老太君愛菊,
每年府中的菊展都是京城一大盛事。妹妹可有準備好詩作,到時一展才華?」
葉輕眉臉頰微紅,羞赧道:「姐姐又取笑我了。我不過是胡亂涂鴉幾句,
哪敢在眾位才子佳人面前獻丑。倒是姐姐,文采斐然,定能拔得頭籌。」我心中冷笑,
她這番話,不過是想先抑后揚,順便試探我的態度。「我近來身子不爽利,詩思也有些枯竭,
怕是要讓妹妹失望了。」我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不過,能欣賞到妹妹的佳作,
也是一樁樂事。」葉輕眉聽我如此說,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面上卻更顯謙遜:「姐姐過獎了。
我……我近日偶得幾句,只是不成章法,還怕被人笑話呢。」「哦?妹妹不妨念來聽聽,
我也幫你品鑒一二。」我狀似隨意地說道。葉輕眉略作猶豫,便「羞答答」地念了幾句。
果然,與前世那首《秋菊吟》的開頭一般無二。我聽完,沉吟片刻,點頭贊道:「意境尚可,
只是略顯雕琢,少了些天然意趣。不過,以妹妹的年紀,能有如此才思,已是十分難得了。」
我這番評價,看似中肯,實則暗含貶抑。葉輕眉聽了,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但想到我已「詩思枯竭」,便也沒太往心里去,只當我是尋常的點評。接下來的幾日,
葉輕眉便時常來我院中,或與我談論詩詞,或向我請教女紅。我面上依舊對她溫和有加,
暗地里卻早已做好了準備。賞菊宴當日,我與葉輕眉同乘一輛馬車前往安國公府。
我今日穿了一襲月白色的廣袖長裙,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幾支含苞待放的寒梅,既不張揚,
又不失清雅。發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梅花簪,與衣裙呼應。整個人素凈淡然,
與往日明艷的風格略有不同,卻更添了幾分遺世獨立的風姿。葉輕眉則精心打扮,
穿了一身嫣紅色的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服,裙上繡著大朵的牡丹,頭上更是珠翠環繞,
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務求在今日艷壓群芳。她見我打扮得如此素淡,
心中更是篤定我無意爭鋒,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到了安國公府,
早有丫鬟婆子在門口迎接。安國公府的老太君已年過七旬,精神矍鑠,端坐高堂。
各府的貴女們早已到了不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賞花品茗,吟詩作對,一派風雅景象。
太子趙元啟也赫然在列。他今日一身明黃色四合如意云紋錦斕袍,頭戴金冠,面如冠玉,
目若朗星,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只是在我眼中,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下,
藏著的是一顆比蛇蝎更毒的心。他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即上前溫聲道:「朝歌,
你今日來了。前幾日聽聞你身體不適,孤還一直擔心著。」「多謝太子殿下掛懷,
朝歌已無大礙。」我屈膝行禮,語氣疏離卻不失禮數。趙元啟似乎想再與我說些什么,
葉輕眉卻已「恰巧」走上前來,嬌怯怯地向太子行禮:「輕眉見過太子殿下。」
她今日打扮得花團錦簇,又刻意作出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趙元啟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過去,溫言勉勵了她幾句。我懶得看他們惺惺作態,
自顧自地走到一旁,尋了個僻靜處坐下,與相熟的幾位貴女閑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賞菊宴的重頭戲——賽詩會便開始了。由安國公府老太君親自出題,以「秋菊」為題,
眾位貴女公子皆可獻作。優勝者將獲得老太君珍藏的一方「端溪名硯」作為彩頭。
陸續有幾位貴女公子獻上了自己的詩作,雖也有幾首尚可,卻都未引起太多波瀾。終于,
輪到葉輕眉了。她款款起身,走到場中,先是向老太君和各位賓客盈盈一拜,然后朱唇輕啟,
用她那特有的嬌柔嗓音,念出了那首早已準備好的《秋菊吟》。「颯颯西風滿院栽,
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詩句念罷,場中先是一靜,
隨即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好詩!好詩啊!」「『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此句氣魄非凡,意境高遠!」「葉二小姐真乃奇女子也!」
老太君也撫掌贊道:「好一個『報與桃花一處開』!葉二姑娘小小年紀,
便有如此胸襟與才情,實屬難得!老婆子我啊,喜歡!」趙元啟看向葉輕眉的目光中,
也充滿了欣賞與贊許。葉輕眉在眾人的贊譽聲中,面帶嬌羞,眼底卻難掩得意之色。
她偷偷瞥了我一眼,見我神色平靜,似乎并無嫉妒之意,心中更是暗喜。葉朝歌,
你終究還是被我踩在了腳下!待贊揚聲稍歇,
主持人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含笑問道:「不知還有哪位才子佳人,愿意一展才華?」
場中一時無人應答。葉輕眉的《秋菊吟》珠玉在前,其他人再獻丑,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就在此時,我緩緩起身,聲音清淡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小女子不才,也偶得一首,
愿請各位品鑒。」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葉輕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趙元啟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我不是說詩思枯竭了嗎?她怎么……我無視眾人的目光,
從容走到場中,向老太君行了一禮,然后朗聲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
充滿了凜然不可侵犯的霸氣。詩句念罷,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首詩中蘊含的沖天豪氣和磅礴氣勢所震撼。「我花開后百花殺」!
這是何等的自信與傲然!「滿城盡帶黃金甲」!這又是何等的壯麗與輝煌!
與葉輕眉那首略帶閨怨和小家子氣的「報與桃花一處開」相比,我這首詩,
無疑是碾壓式的存在!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發出一聲驚嘆:「這……這才是真正的詠菊絕唱啊!」「氣勢磅礴,意境萬千!
葉大小姐此詩,當為魁首!」「『滿城盡帶黃金甲』,聽得我熱血沸騰!」
老太君更是激動得站起身來,連聲道:「好!好!好!好一個『滿城盡帶黃金甲』!
此詩風骨,深得老身之心!朝歌丫頭,你這詩,當為今日第一!」趙元啟看向我的目光,
充滿了復雜。有震驚,有審視,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懊悔?葉輕眉則面如死灰,
身體搖搖欲墜。她怎么也想不到,葉朝歌竟然能作出如此驚才絕艷的詩句!
她所有的得意與驕傲,在這一刻,都被擊得粉碎!我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心中沒有絲毫憐憫。葉輕眉,這才只是開始。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最終,我毫無懸念地獲得了賽詩會的魁首,那方端溪名硯,也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賞菊宴結束后,葉輕眉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安國公府。她「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夢,
尚未開始,便已破碎。而我,葉朝歌,則憑借這一首《詠菊》,再次成為京中矚目的焦點。
只是這一次,人們看到的,不再僅僅是鎮國將軍府那個美貌的嫡女,
更是一個才情與風骨并存的葉朝歌!回到府中,我將那方端溪名硯細細擦拭干凈,
放在了母親的牌位前。「母親,您看到了嗎?女兒不會再任人欺凌。葉家的榮耀,
女兒會親手奪回來!」窗外,月色如水,我眼底的寒芒,比月光更冷。柳姨娘和葉輕眉,
你們的手段,我已經領教過了。接下來,該輪到我出招了。4 毒計敗露詩會之事后,
葉輕眉消沉了好幾日,連帶著柳姨娘也安分了不少。她們大約是想不通,
為何一向被她們壓制的我,會突然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才華。但我知道,她們絕不會就此罷休。
果然,沒過多久,柳姨娘便開始在我每日的飲食湯藥中動手腳了。依舊是前世那些伎倆,
在我的參湯里加入微量的相克藥材,或是將安神香換成慢性毒藥。這些手段隱蔽而陰險,
短時間內看不出什么,日子久了,卻足以掏空人的身體,令人纏綿病榻,最終油盡燈枯。
前世,我便是這樣一步步被她們算計,身體日漸虛弱,最終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這一世,
我早已洞悉她們的陰謀,又豈會再次中招?每日送來的湯藥飲食,我都會讓春桃借口試毒,
偷偷倒掉大半,只留下少許做做樣子。至于那安神香,我更是讓春桃將其偷偷替換掉,
換成了真正有安神效果的百花香。春桃對此十分不解:「小姐,
柳姨娘和二小姐為何要如此害您?您待她們一向寬厚啊!」我摩挲著手中的暖爐,
淡淡道:「春桃,你要記住,世上有些人,喂不熟的狼。你對她越好,她越覺得你好欺負,
越想從你身上得到更多。對于這種人,唯有雷霆手段,讓她知道痛,她才會收斂。」
「可是……」春桃還是有些猶豫,「她們畢竟是您的姨娘和庶妹……」「姨娘?庶妹?」
我冷笑一聲,「在我眼中,她們不過是兩條潛伏在葉家的毒蛇罷了。若不除了她們,
葉家遲早要被她們拖垮。」見我語氣決絕,春桃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眼中的擔憂更甚。
我自然知道春桃在擔心什么。柳姨娘在府中經營多年,祖母又對她多有偏袒,想要扳倒她,
并非易事。但我有的是耐心和手段。這日,柳姨娘又親自端了一碗「精心熬制」
的燕窩粥來給我。「朝歌啊,這是姨娘特意為你燉的血燕粥,你身子虛,要多補補。」
柳姨娘笑得一臉慈愛,仿佛真是個關心晚輩的好長輩。我看著那碗粥,粥色微黃,
散發著淡淡的腥甜氣。若我所料不差,里面定是加了寒性的馬齒莧汁液,與血燕同食,
輕則腹瀉不止,重則損傷脾胃,長久以往,足以致命。「多謝姨娘費心了。」我接過粥碗,
拿起湯匙,舀了一勺,作勢要送入口中。柳姨娘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就在湯匙即將碰到嘴唇的瞬間,我手腕一抖,粥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裂開來,
粥水濺了一地。「哎呀!」我驚呼一聲,連忙起身,「都怪我,手滑了,
辜負了姨娘一片心意。」柳姨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便掩飾過去,
溫言道:「不打緊不打緊,碎了再盛一碗便是。朝歌你沒燙著吧?」「我沒事。」我搖搖頭,
蹲下身去撿拾碎瓷片,卻「不小心」被一片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手指,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小姐!」春桃驚呼一聲,連忙取來帕子為我包扎。「哎呀,怎么這么不小心!」
柳姨娘也假惺惺地湊上前來,「快讓姨娘看看,傷得重不重?」我任由她拉過我的手,
看著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快意,心中冷笑。「姨娘,我這幾日總覺得心慌氣短,
手腳也有些不利索,莫不是……風寒還未好徹底?」我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問道。
柳姨娘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那些藥起效了?面上卻不動聲色:「許是吧,畢竟病去如抽絲。
這樣,姨娘再去給你熬些安神補氣的湯藥來,你好好喝了,定能痊愈。」「那便有勞姨娘了。
」我感激地說道。柳姨娘走后,我立刻對春桃道:「春桃,去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拿來。」
春桃點點頭,從內室取出一個小紙包。我打開紙包,里面是幾錢磨成粉末的巴豆。「小姐,
您這是要做什么?」春桃不解地問。我微微一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晚,柳姨娘果然又送來了一碗湯藥。我依舊如法炮制,將湯藥倒掉,只在碗底留下少許,
然后將那巴豆粉末小心翼翼地混了進去。第二日一早,便聽聞柳姨娘不知吃壞了什么東西,
上吐下瀉,折騰了大半夜,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府里的大夫去看過,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是腸胃受寒,開了幾副溫中止瀉的藥。葉輕眉在柳姨娘床前衣不解帶地「伺候」著,
見我去看望,還紅著眼睛道:「姐姐,姨娘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病得這般厲害。」
我故作關切地安慰了幾句,心中卻是痛快不已。柳姨娘,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
你給我下的那些慢性毒藥,我會讓你自己一點一點嘗遍!柳姨娘這一病,
便足足躺了七八日才緩過來,人也清瘦了不少。她自然懷疑是我動了手腳,卻苦無證據,
只能暗自生悶氣。而我,則趁著她病中無力掌事,開始著手調查母親當年去世的真相。
母親閨名蘇婉,是江南大儒蘇明德的獨女,知書達理,溫婉賢淑。嫁給父親后,夫妻恩愛,
琴瑟和鳴。只可惜,紅顏薄命。我記得,母親病重那段時日,
一直都是柳姨娘在身邊「盡心伺候」。母親的湯藥,也大多經她之手。
我讓春桃去尋了當年伺候過母親的幾個老嬤嬤和丫鬟問話。她們大多已被柳姨娘打發,
或是尋了錯處趕出府去,只有一個姓李的嬤嬤,因為為人老實木訥,
又在洗衣房做最粗重的活計,才得以留在府中。春桃費了些周折,
才將李嬤嬤悄悄帶到我面前。李嬤嬤見到我,老淚縱橫,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大小姐,
老奴終于又見到您了!」「李嬤嬤快快請起。」我扶起她,溫聲道,「嬤嬤,
當年我母親病重,您可曾察覺到什么異樣?」李嬤嬤聞言,渾身一顫,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欲言又止。「嬤嬤但說無妨,這里沒有外人。若真有人害了我母親,
我葉朝歌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為她討回公道!」我語氣堅定地說道。
李嬤嬤看著我堅毅的眼神,終于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大小姐,當年夫人的病,
來得蹊蹺啊!夫人平日里身體康健,怎會突然就一病不起了?
老奴曾偷偷看過夫人喝剩的藥渣,發現里面……里面似乎有利尿滑胎的紅花,
還有一些……一些老奴也說不清楚是什么,但絕不是大夫開的方子里的藥材!」「什么?!」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紅花!滑胎!柳姨娘,你好狠毒的心!「那柳氏……柳姨娘,
當時日日都守在夫人床前,親自喂藥。有一次,老奴親眼看見,
她將一包不明藥粉偷偷倒進了夫人的藥碗里!」李嬤嬤聲音顫抖,眼中充滿了憤恨,
「老奴當時想去告訴老爺,卻被柳氏發現,她……她便誣陷老奴偷了夫人的首飾,
將老奴打了一頓,趕去了洗衣房,還威脅老奴,若是敢胡說八道,便要了老奴的命!」
「這個毒婦!」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我母親竟是這樣被柳姨娘活活害死的!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嬤嬤,
這些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李嬤嬤搖搖頭:「當時柳氏做得隱秘,
老奴也是無意中撞見。后來她掌了權,更是將夫人院里的舊人都換了個遍,
怕是……怕是只有老奴一人知曉了。」「好,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從袖中取出一袋銀子遞給李嬤嬤,「嬤嬤,這些銀子你拿著,先在府中好生待著,切勿聲張。
待我尋到確實的證據,定會為你,也為我母親,討回一個公道!」李嬤嬤推辭不受,
我卻堅持讓她收下。送走李嬤嬤,我一個人在房中枯坐良久。柳姨娘,你害死我母親,
又想害我性命,這筆血債,我定要你千倍百倍地償還!只是,如何才能找到確實的證據,
將柳姨娘的罪行公之于眾呢?當年之事,時隔已久,人證物證怕是都已湮滅。
除非……能讓她自己親口承認!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我心中漸漸成形。中元節將至,
按照習俗,各家各戶都要祭奠亡靈。我母親的忌日,也恰好在七月十五這一天。這,
或許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5 馬場對決中元節,鬼門大開,百鬼夜行。這一日,
家家戶戶都會設案祭奠,焚香燒紙,超度亡魂。將軍府自然也不例外。我母親蘇婉的忌日,
恰好便是今日。一大早,我便起身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襲素白色的孝服,親自去了小佛堂,
為母親上香,誦經祈福。柳姨娘因為前幾日的「上吐下瀉」尚未完全恢復,面色依舊蠟黃,
精神也有些萎靡。但今日是我母親的忌辰,她身為妾室,即便再不情愿,
也必須強撐著前來祭拜。葉輕眉則是一臉的哀戚,眼眶紅紅的,
仿佛真的為我母親的早逝而傷心不已。若非知曉她的蛇蝎心腸,
恐怕連我都要被她這副精湛的演技騙過去了。祭拜過母親,大伯父葉嘯林將我單獨叫到書房。
「朝歌,柳氏那邊……你可是有了什么計劃?」葉嘯林壓低聲音問道。顯然,
他對我近來的種種舉動,已有所察覺。我也不隱瞞,將李嬤嬤所言以及我的猜測和盤托出,
只是隱去了我重生之事,只說是在母親的遺物中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藥渣,
又聯想到柳姨娘平日的行徑,才起了疑心。葉嘯林聽罷,勃然大怒:「這個毒婦!
竟敢如此歹毒!婉妹待她不薄,她怎能下此毒手!」「大伯父息怒。」我勸道,
「如今空口無憑,即便我們心知肚明,也奈何不了她。祖母那邊……一向偏袒柳姨娘。」
葉嘯林眉頭緊鎖:「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大伯父,今日是母親的忌辰,也是中元節。
我想……或許可以借鬼神之說,讓她自亂陣腳,親口招認。」我將早已盤算好的計劃,
細細說與大伯父聽。葉嘯林聽完,沉吟半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此計……雖有些行險,
但若能逼她招認,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萬一不成……」「大伯父放心,
此事我已有周詳安排。只需大伯父在關鍵時刻,帶人前來『捉鬼』便可。」我語氣篤定。
見我如此有把握,葉嘯林最終點了點頭:「好,朝歌,大伯父信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盡管吩咐。」「多謝大伯父。」入夜,月色慘淡,陰風陣陣。將軍府內,除了巡夜的家丁,
便再無旁人走動。柳姨娘所住的「靜心苑」更是寂靜無聲。子時將至,我帶著春桃,
悄悄來到靜心苑外。周平早已按照我的吩咐,在靜心苑的幾處隱蔽角落,
點上了我特制的「迷魂香」。這香初聞無異,但吸入過量,便會使人產生幻覺,心神不寧。
我又讓春桃取出一只竹哨,這竹哨經過特殊處理,吹出來的聲音尖細詭異,在夜風中聽來,
如同鬼哭一般。「春桃,你在此處,每隔一刻鐘,便吹響此哨三次。記住,聲音不必太大,
若有若無便可。」我吩咐道。「是,小姐。」春桃有些害怕,但還是接過了竹哨。
我則深吸一口氣,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靜心苑。柳姨娘的臥房內,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她大約是因為白日里祭拜亡母,又加上身體不適,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鎖,
口中還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囈語。我悄悄走到她的床邊,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拔開瓶塞,一股極淡的、帶著甜膩氣息的香味便散發出來。這是我根據前世記憶,
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方子,用幾種特殊的致幻花草煉制而成,
能讓人在睡夢中陷入最恐懼的幻境。做完這一切,我便悄然退出了臥房,隱在暗處靜靜等待。
不多時,春桃那邊傳來了第一陣若有若無的哨聲,凄厲而詭異。緊接著,
臥房內便傳來了柳姨娘驚恐的尖叫聲:「鬼啊!有鬼!別過來!別過來!」我心中冷笑,
好戲開始了。哨聲一陣緊似一陣,柳姨娘的尖叫聲也越發凄厲。「蘇婉!是你!是你回來了!
你……你別找我!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柳姨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
「我沒有!我沒有在你的藥里下毒!我沒有害死你!你冤枉我!你快走開啊!」
「鳳血玉佩……是……是我拿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抓不穩……」她在幻覺中,
將深埋心底的秘密,一點一點地喊了出來。我聽著她的「懺悔」,眼底的寒意越來越濃。
這個毒婦,果然是你!就在此時,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是大伯父帶著家丁們來了。
「有鬼啊!救命啊!」柳姨娘連滾帶爬地從臥房里沖了出來,披頭散發,衣衫不整,
臉上滿是淚痕和驚恐,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溫婉賢淑的模樣。她一頭撞進葉嘯林的懷里,
語無倫次地哭喊著:「老爺!有鬼!有鬼啊!是蘇婉!是蘇婉她回來了!她要索我的命啊!」
葉嘯林一把推開她,厲聲喝道:「胡說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來的鬼怪!」「不!
是真的!我看見了!她……她就在我房里!她說我害死了她!說我偷了她的玉佩!」
柳姨娘指著自己的臥房,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你胡說!」葉輕眉也聞聲趕來,
見柳姨娘這副模樣,又驚又怕,連忙上前扶住她,「姨娘,您定是魘著了!
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不!我沒魘著!我真的看見了!」柳姨娘狀若瘋癲。
我適時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臉「擔憂」地看著柳姨娘:「姨娘,您這是怎么了?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柳姨娘看見我,如同見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我的手,
急聲道:「朝歌!朝歌你快告訴你大伯父!方才……方才是不是有鬼?是不是你母親回來了?
」我抽出手,面露哀戚之色:「姨娘,今日是母親的忌辰,您……您莫不是思念過甚,
才產生了幻覺吧?」「我沒有!」柳姨娘尖叫道,「我親耳聽到她說我給她下毒!
說我拿了她的鳳血玉佩!這些……這些都是她冤枉我的!」她說到最后,聲音卻越來越小,
眼神也開始躲閃。因為,她看到葉嘯林和周圍家丁們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和鄙夷。
「柳氏!」葉嘯林的聲音冰冷得像臘月的寒風,「你剛才說什么?你說你給婉妹下毒?
還拿了她的鳳血玉佩?」「不……不是……我沒有……」柳姨娘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
慌忙想要否認。但已經晚了。「李嬤嬤!」我揚聲道。一直候在院外的李嬤嬤走了進來,
跪在葉嘯林面前,泣聲道:「老爺!老奴可以作證!當年夫人病重,
老奴親眼看見柳氏在夫人的藥碗中投入不明藥粉!夫人……夫人是被她害死的啊!」
「你……你胡說!」柳姨娘指著李嬤嬤,氣急敗壞,「你這個老虔婆!
定是葉朝歌指使你來誣陷我的!」「姨娘,李嬤嬤所言是否屬實,您心中最清楚。」
我冷冷地看著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害死我母親,侵占她的遺物,
如今又想用同樣的手段來害我,您以為這些事情,真的能瞞天過海嗎?」「我沒有!
我什么都沒做!」柳姨娘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就在這時,周平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著幾包藥渣和幾塊燃盡的香料。「啟稟大老爺,大小姐。」周平躬身道,
「這是小的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從柳姨娘院中收集到的藥渣和香料。
小的已請城中濟世堂的張大夫驗看過,這些藥渣中,有利尿滑胎的紅花,
還有慢性毒藥斷腸草的成分。而這些香料,則是能致人昏沉、產生幻覺的『醉生夢死』。」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柳姨娘面如死灰,徹底癱倒在地。「柳如煙!」葉嘯林怒不可遏,
指著她厲聲道,「你這個毒婦!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婉妹待你恩重如山,
你竟如此狼心狗肺,謀害主母,殘害嫡女!我葉家,斷不能容你!」他轉向家丁:「來人!
將這個毒婦給我拿下,打入柴房,嚴加看管!待稟明老太君和將軍,再行處置!」「不!
老爺!我冤枉啊!老爺!」柳姨娘哭喊著被拖了下去。葉輕眉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怎么也想不到,
一向被她視為無物、可以隨意拿捏的葉朝歌,竟然會有如此雷霆手段,一夜之間,
就將她的母親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她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怨毒。我迎上她的目光,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葉輕眉,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解決了柳姨娘這個心腹大患,
我心中并未有太多喜悅,反而更加沉重。這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接下來,
還有更強大的敵人,更艱險的道路在等著我。太子趙元啟,還有那高高在上的皇權,
才是我葉家真正的威脅。6 暗線初成柳姨娘被打入柴房,靜心苑也被查封。府中上下,
一時之間噤若寒蟬。大伯父治家嚴厲,凡是與柳姨娘有過牽扯、行事不端之人,
皆被一一查處,輕則發賣,重則送官。將軍府的風氣,為之一新。祖母得知此事后,
大發雷霆,將大伯父叫去訓斥了一番,說他不念舊情,行事太過狠絕。
但當大伯父將柳姨娘謀害主母、毒害嫡女的證據一一擺在她面前時,祖母也啞口無言,
最終只得嘆了口氣,默認了大伯父的處置。畢竟,謀害主母,
是任何一個大戶人家都不能容忍的重罪。葉輕眉因為柳姨娘之事,也受到了牽連。
她被罰禁足在自己的「落霞苑」中,抄寫佛經,為柳姨娘「祈福」。府中中饋,
則暫時由大伯母接管,我從旁協助。如此一來,我便有了更多接觸府中事務的機會。
每日除了向大伯母學習打理家事,我便將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看書習武之上。
前世荒廢的時光,我要一點一點補回來。這日,
我正在書房臨摹前朝大書法家王羲之的《蘭亭序》,春桃進來稟報,
說太子殿下派人送來了請柬,邀我三日后去城外皇家馬場一同騎射。我放下手中的毛筆,
接過請柬看了一眼。燙金的帖子,措辭懇切,字里行間都透著趙元啟那虛偽的「深情」。
前世,我便是被他這副模樣所迷惑,一顆芳心盡數系在他身上,最終卻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
這一世,我對他只有刻骨的恨意,再無半分情愫。「小姐,您要去嗎?」
春桃小心翼翼地問道。她知道我和太子有婚約,但也隱隱覺得,小姐對太子的態度,
似乎有些冷淡。「去,為何不去?」我微微一笑,「太子殿下相邀,豈有推辭之理。」
趙元啟,你既然主動送上門來,我若不「好好招待」你一番,豈非辜負了你的「美意」?
三日后,皇家馬場。秋高氣爽,惠風和暢,正是騎馬射箭的好時節。我到的時候,
趙元啟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藍色騎裝,腰束玉帶,腳蹬黑靴,
更顯得他身姿挺拔,英氣勃勃。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朝歌,
你來了。」「見過太子殿下。」我微微屈膝行禮,神色平靜無波。趙元啟似乎想上前來扶我,
我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自顧自地走向一旁早已備好的馬匹。
那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神駿非常,正是我平日里最愛騎的「踏雪」。
趙元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隨即又恢復如常,笑道:「朝歌的騎術,
孤一向是佩服的。今日可要與孤比試一番?」「太子殿下說笑了,朝歌一介女流,
騎射之術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怎敢與殿下這般馬上高手相提并論。」我淡淡說道,
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謙卑或奉承。趙元啟挑了挑眉,似乎對我的反應有些意外。以往,
我聽到他這般夸贊,總會面帶嬌羞,或是故作謙遜地推辭一番,今日卻如此平靜,
倒讓他覺得有些……新奇。「朝歌過謙了。」趙元啟翻身上馬,動作瀟灑利落,
「聽聞葉大將軍箭術超群,百步穿楊。朝歌身為將軍之女,想必也得了真傳吧?」
我輕盈地躍上馬背,穩穩坐定,動作干凈利落,引來周圍侍從的一片暗贊。「父親的箭術,
朝歌只學得皮毛而已。」我拉了拉韁繩,看向遠處的箭靶,「不過,今日天氣甚好,
朝歌倒也想活動活動筋骨。」「好!」趙元啟朗聲笑道,「那我們便比試三輪,如何?
輸了的人,可要答應贏家一個條件。」「彩頭就不必了。」我搖搖頭,
「朝歌只是想與殿下切磋一二,輸贏并不重要。」趙元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探究。他總覺得,今日的葉朝歌,與以往大不相同。少了些小女兒的嬌態,
多了幾分從容與疏離。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捉摸不透,卻又莫名的……被吸引。「既然如此,
那便依朝歌的意思。」趙元啟也不再堅持。兩人各執弓箭,來到起射線后。第一輪,
射固定靶。五十步開外,三個箭靶一字排開。趙元啟率先開弓,三箭連發,皆中紅心。
引來一片喝彩。我神色平靜,拈弓搭箭,瞄準,松弦。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優美。「嗖!嗖!
嗖!」三支羽箭破空而出,穩穩地釘在了三個箭靶的紅心之上,其中一支,
更是將趙元啟先前射出的箭從中劈開!全場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比方才更加熱烈的掌聲。
趙元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知道我箭術不差,
卻沒想到竟已精進到如此地步!「好箭法!」他由衷贊道,「看來孤今日是遇到對手了。」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第二輪,射移動靶。靶子由侍從牽引著在遠處來回移動。這一輪,
趙元啟依舊發揮穩定,十箭中了七箭。而我,則氣定神閑,箭無虛發,十箭九中!還有一箭,
雖然未中靶心,卻也擦邊而過。趙元啟的面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了。他身為太子,
文武雙全,騎射功夫在皇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今日卻在一個女子面前,接連失利,
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第三輪,便是騎射了。兩人各騎一匹馬,在奔馳中射向遠處的動態靶。
這一輪的難度最大,也最考驗騎術和箭術的配合。趙元啟深吸一口氣,打起十二分精神,
縱馬馳騁,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最終,五箭中了三箭。這個成績,已是相當不俗。
輪到我了。我雙腿輕夾馬腹,踏雪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馬背上,我身姿穩健,
拈弓搭箭,毫不費力。每一次弓弦響動,都有一支羽箭應聲落靶。五箭過后,箭靶之上,
赫然出現了五個深深的箭孔,皆在紅心之內!「好!」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隨即整個馬場都沸騰了。「葉大小姐威武!」「真乃女中豪杰!」趙元啟勒住馬韁,
怔怔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輸得如此徹底!
我催馬來到他面前,微微頷首:「太子殿下,承讓了。」趙元啟沉默片刻,
才澀聲道:「朝歌的箭術,果然名不虛傳。孤……心服口服。」他看向我的眼神,越發復雜。
有挫敗,有欣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這個葉朝歌,
似乎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可以隨意擺布的棋子了。她變得越來越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