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現在才來?我給你哨信,四喜沒跟你說?”
柳如煙皺著眉頭,語氣頗有些生氣。
她昨天就讓人給四喜捎話,讓蘇毅今天早點來接她,一塊前來望江樓會客。
柳如煙在家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到蘇毅的身影,自己只好親自趕來,沒想到蘇毅這會兒才來。
見是柳如煙,蘇毅沉聲道:“說了,不過我和那群冰商,也沒什么好聊的。”
四喜跟他提過一嘴,柳如煙約他今天在望江樓赴會,說是要宴請京都周圍的冰商議事,讓蘇毅過來長長經商的見識。
以蘇毅對柳如煙的了解,這事絕對沒這么簡單。
沒猜錯的話,他又被柳如煙當成提款機,想讓他來補缺口。
前身被她迷倒,掏空蘇家的家底,供養柳如煙,成就如今的大豐商號。
但柳如煙依舊對前身愛搭不理,目的無非就是要吸光蘇家的血!
柳如煙不由得一愣,感覺蘇毅今天有些不對勁:“你就和花滿樓的那群姑娘有共同話題嗎?蘇毅,你年歲也不小了,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在你眼里,你做的事就是正經事,我就是胡鬧是吧?”
這個千金,一直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為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從來就沒正眼瞧過蘇毅。
“你……”
也是沒想到,蘇毅今天不止說話冰冷,甚至還敢反駁自己了?
柳如煙白了他一眼,眸子里有些失望:“咱們不必做無謂的爭執,今日前來的都是京兆有名的冰商,大豐商號和朝廷談成了一筆大買賣,缺口還有萬兩銀子左右,昨日我哨信給你,讓你湊錢,你湊了多少?”
她已經和京兆府尹李大人達成協議,以百文一斤的價格,在一個月內向朝廷供應五十萬斤的冰塊。
大豐商號并未這么多冰塊庫存,因此還需向京都周圍的冰商合作,向周邊州郡調集冰塊,價格并不便宜。
且這筆買賣,是一次性投入的。
這么大的生意,大豐商號的前期投入就得兩萬五千多兩銀子,眼下柳如煙能拿出來的只有一萬五千兩左右,還有一萬兩左右的缺口,柳如煙準備在蘇毅身上想辦法。
“沒湊。”蘇毅直接回絕。
柳如煙聞聽,不由得眉頭大皺:“蘇毅,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倒想問問你什么意思?”
蘇毅白眼一撇道:“你還沒嫁入蘇家,蘇家前前后后為柳家花了多少,光是我在你身上花的錢就不下兩萬兩銀子吧?你的大豐商號怎么來的,心里應該清楚,咱們還沒完婚,蘇家沒有義務為你無休止的花錢。”
“沒什么事的話,先走了。”
蘇毅轉身和柳如煙錯身而過,壓根就沒正眼瞧一下柳如煙。
這不由得讓柳如煙格外氣憤,喝道:“站住!”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好言好語跟你說話,你倒是長了不少脾氣是吧?”
她瞧不上蘇毅這事,從未刻意偽裝,從始至終對蘇毅就沒好臉色,偏偏蘇毅還就喜歡她這樣。
今日柳如煙之所以給蘇毅好臉色,完全是因為這次和冰商的合作。
故而今天蘇毅遲到,她也盡量心平氣和。
沒想到自己給他好臉,反倒還讓他驕縱起來了?
“蘇毅,你今天敢一走了之,咱們的婚約,就徹底作廢!”
柳如煙目光咄咄,緊盯著蘇毅的背影,以退婚要挾。
她就不信,蘇毅敢踏出這里一步。
她說完這話,蘇毅果然停下了腳步。
柳如煙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這就是蘇毅的軟肋。
他欽慕自己的美貌,害怕和自己退婚!
這也是柳如煙在蘇毅面前,一直敢趾高氣昂的根本原因。
蘇家唯有蘇毅這么一個獨子,且蘇毅在京都的名聲不好,誰都不敢和蘇家聯姻。
她若是和蘇毅退了婚,蘇家從此就會斷了香火!
蘇毅啊蘇毅,你不是長脾氣了嗎?
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是吧?
我若退婚,對蘇府的打擊,你承受得了嗎?
蘇毅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嘴角帶著一分意外的笑容啊:“好啊,這可是你說的。蘇府隨時等著你主動退婚!”
“不過蘇家送去的三萬彩禮,你得如數奉還,還有這些年你前前后后騙我在你大豐商號,砸進去近兩萬兩銀子,想必柳姑娘也不會恬不知恥地私吞吧?”
柳如煙退婚?
這對蘇毅來說,那是雙喜臨門啊。
若是蘇毅主動退婚,這些銀子都要不回來。
但柳如煙主動退婚的話,那就是柳家悔婚了!
如此不僅能和柳家徹底斷絕關系,蘇家前前后后為柳家砸進去的五萬兩銀子,也能退回來。
“你……”
柳如煙人都傻了。
原本以為蘇毅停下腳步,要向自己懺悔剛才的過失,沒想到他居然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這怎么可能?
蘇毅當初可是向自己承諾過,非她不娶的。
他怎么會和自己退婚?
霎時間,柳如煙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一旁的丫鬟春曉,連忙幫襯道:“蘇毅,你要不要臉,彩禮的錢就算了,為大豐商號花的兩萬兩銀子,可是你自愿花的,我們小姐可沒逼著你花錢。”
“再說了,你是我們小姐的未婚夫,為未婚妻花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現在想要我們小姐退給你?做夢吧你……”
啪!
春曉話還沒說完,蘇毅直接一個大逼斗扇了上去,喝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
許多的事都是春曉這丫鬟竄動柳如煙干的,蘇毅早就看不慣了。
沒想到她今天還敢得寸進尺?
一個耳光下去,瞬間扇得春曉哇哇大哭。
“蘇毅,你敢打人?!”
柳如煙氣煞,伸手便要扇向蘇毅。
卻被蘇毅當空攔截,扭頭盯向她。
“柳如煙,別以為我蘇府離了你就不能活。你要嫁,我可以納你為妾,要退婚,就把蘇家的彩禮如數退回,我隨時等你退婚!”
“但想著怎么絞盡腦汁榨干我蘇府的錢財,沒門!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一把推開柳如煙的玉手,蘇毅轉身離去。
“你……”
望著蘇毅決絕的背影,柳如煙滿臉的不可思議。
為什么從前那個對他言聽計從,乖巧如狗的男人,為何會變成這樣?
“小姐,沒事吧?”春曉連忙上前,查看小姐的手臂。
發現小姐的手,被那蘇毅捏的通紅。
“那個蘇毅簡直就是個白眼狼,當初全京都沒有人愿意和他聯姻,是我們柳家看他可憐,小姐才答應下嫁,為蘇家延續香火。”
“沒想到蘇毅如今卻翻臉不認人?簡直豈有此理。”
“咱們和冰商的合作,缺口還有萬余兩銀子,蘇毅這么一走了之,咱們怎么辦?”
柳如煙看了眼通紅的手腕,輕輕放下紗袖,目光決絕望著樓下,遲遲不見蘇毅轉身,心里氣憤難當。
此刻聽到樓道爭吵的冰商們,也都蜂擁而出,見柳如煙方才與人爭吵,眾人都有些擔憂。
“柳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柳如煙抖了抖衣袖。
為首的冰商,忙笑道:“柳姑娘,這次咱們的冰塊交易可是一筆大買賣,我們已經和乾州豫州當地的冰商談好了,他們儲存的冰塊,今天便能上路趕往京都。”
“只是這前期的款項,高達兩萬七千兩銀子,柳姑娘,咱們是不是先結一下?”
這次大豐商號是和朝廷做買賣,需要的冰塊不僅急,且非常多,這些冰商緊急向外地調冰,自然不可能自己墊付。
“諸位都清楚,大豐商號這次的冰塊是賣給朝廷的,和朝廷合作,諸位還擔心銀子跑了嗎?”柳如煙眉頭緊皺。
若非蘇毅半路放鴿子,她只怕早就湊齊這筆錢了。
眼下大豐商號能騰出來的錢不過一萬七千多兩,爹爹又不肯借錢,他只能慫恿蘇毅買蘇家的古玩字畫,填補這個窟窿。
沒想到蘇毅直接甩手走人。
諸位冰商一聽柳如煙這么說,登時心里打緊,難不成大豐商號準備白嫖不成?
“柳姑娘,話不能這么說。大豐商號是和朝廷合作,但我們是和大豐商號合作的,這么大的生意,若是沒有前期投入,咱們很難做啊。”
柳如煙無言以對,只好承諾道:“諸位請放心,兩萬七千兩的款項,我一定在今天之內湊齊。咱們這次是和朝廷做生意,絕對不會讓大家為難。”
還能怎么辦?
她已經和京兆府尹承諾過,一旦達成協議,明天就需要供應冰塊,如果不能湊足這筆銀子的話,這生意就做不成了。
都怪那個蘇毅,這么關鍵的時刻居然撂挑子。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
柳如煙咬緊銀牙,暗嗔道:“蘇毅,今日之事,決不罷休。你們全家不來柳家賠禮道歉,今后我就再不理你,讓你們蘇家斷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