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得近乎一種對命運無聲的、固執的對抗。那雙曾經在商場上令對手聞風喪膽的銳利眼眸，

此刻空洞得像是兩口被抽干了水的深井，只倒映著墓碑上鑲嵌的那張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溫婉地笑著，眉眼彎彎，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這冰冷的雨幕，

穿透生與死的界限。那是顧晚晴。他心口上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名為“白月光”的傷口。

他微微佝僂下背脊，動作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遲滯，

仿佛那具精悍的身體里支撐的骨頭在一瞬間被抽走了大半。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

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緩緩抬起，最終，掌心緊緊貼合在冰冷的墓碑照片上。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仿佛要將那冰冷的玻璃、那凝固的笑容，

捂進自己同樣冰冷空洞的胸膛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去汲取那早已消散的溫度。指尖下，

是顧晚晴永恒的笑靨。而在他大衣的內側口袋，緊貼著心臟的位置，

另一張小小的、帶著體溫的照片被死死地捂著。那是顧晚晴生前最喜歡的一張生活照，

笑容燦爛得能融化冬雪。此刻，它緊貼著他劇烈跳動卻又冰冷的心臟，

仿佛是他與這個世界之間唯一殘存的微弱連接。雨聲，嗚咽的風聲，

遠處壓抑的啜泣聲……一切嘈雜都被厲墨寒隔絕在感官之外。他的世界里，

只剩下墓碑上那張凝固的笑臉，和心臟處那張被捂得滾燙的小照片。

“晚晴…” 一聲破碎的、幾乎被雨聲吞沒的低喚，從他緊抿的薄唇間艱難地溢出。

那聲音干澀沙啞，像是砂紙磨過粗糙的木料，帶著一種靈魂被生生撕裂后的劇痛余韻。

四周肅立的人群，無論是厲家的親族，還是商界的名流，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微微垂下了頭。無人敢上前打擾這一刻，這份濃稠到化不開的絕望。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敬畏與悲憫。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

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厲墨寒終于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直起了身體。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那一眼，仿佛要將她的輪廓刻進自己的骨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