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強重生在死亡當天，胸前還殘留著車禍劇痛。這次他必須選擇：救考生再死一次？
還是冷眼旁觀毀人前程？但有沒有可能，命運的絞索從未松動——無論怎么選，
都要經歷這條考場路。”1鬧鐘響起時，馬志強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他大口喘著氣，
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窗外天剛蒙蒙亮。馬志強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胸口。沒有血跡。
沒有劇痛。沒有破碎的擋風玻璃扎進身體的刺痛感。「我還活著？」他喃喃自語，
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床頭的手機顯示今天是6月7日。高考第一天。
馬志強的呼吸停滯了一秒。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就在今天上午。
為了送一個忘帶準考證的考生去考場，他的摩托車和一輛貨車相撞。
那個叫盧小峰的考生當場死亡。他自己被緊急送醫，但在救護車上就斷了氣。
馬志強跌跌撞撞地沖進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鏡子里的男人面色蒼白，
眼下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和前世一模一樣。「是夢嗎？」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
太真實了。馬志強穿上警服時，手指還在微微發抖。他仔細檢查了每一顆紐扣，
就像在確認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出門前，他看了一眼墻上的全家福。
妻子和女兒的笑臉讓他鼻子一酸。前世他死后，她們該怎么辦？這個念頭讓他心如刀絞。
「老馬，今天怎么這么早？」妻子李梅從臥室走出來，睡眼惺忪地問。
「隊里今天有高考勤務。」馬志強努力控制著聲音不發抖。「注意安全。」李梅打了個哈欠，
「晚上給你做紅燒魚。」馬志強眼眶一熱。前世出門前，妻子也說了同樣的話。
他快步走過去，緊緊抱住了李梅。「怎么了？」李梅有些驚訝。「沒什么，
就是突然想抱抱你。」馬志強悶聲說。李梅笑著拍他的背：「老夫老妻了還這么肉麻。」
馬志強松開手，深深看了妻子一眼。「我走了。」「路上小心。」走出家門，
夏日的晨風拂過臉龐。馬志強深吸一口氣。這一切太真實了，不可能是夢。
他可能真的重生了。來到交警大隊，同事們正在做早間交接。「馬哥，
今天你負責一中考點周邊交通。」中隊長遞給他勤務表。馬志強接過表格，手指微微發顫。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分工。「怎么了？臉色這么差？」中隊長關切地問。「沒事，可能沒睡好。
」馬志強勉強笑了笑。他騎上警用摩托車，駛向執勤點。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在晨光中投下斑駁的影子。每個路口，每個紅綠燈，都熟悉得令人心悸。
馬志強停在一中校門前的執勤點，看了看手表。7點30分。
距離前世那個考生出現還有一小時。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盧小峰很快就會出現在街角。那個穿著白色T恤，滿頭大汗的高中生。
那個因為忘帶準考證而急得哭出來的男孩。那個...死在他面前的少年。
馬志強的喉嚨發緊。他該怎么做？再次載上盧小峰，然后重蹈覆轍？
還是...「馬警官早啊！」校門口的保安打斷了他的思緒。「早。」馬志強機械地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志強站在路邊，感覺每一秒都是煎熬。8點15分。
街角出現了一個奔跑的身影。白色T恤，牛仔褲，背著黑色書包。盧小峰。
馬志強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男孩滿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珠。他跑到馬志強面前，氣喘吁吁。
「警察叔叔！我準考證忘在家里了！」盧小峰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家在陽光花園，
離這兒有七八公里，求您幫幫我！」馬志強盯著這張熟悉的臉，說不出話來。
前世他就是被這雙充滿哀求的眼睛打動，二話不說就載上盧小峰。他們抄近路，
闖了兩個紅燈。然后在第三個路口，一輛貨車突然從側面撞上來。「警察叔叔？」
盧小峰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馬志強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該怎么做？「我...」
馬志強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求您了！考試9點開始，沒有準考證我就完了！」
盧小峰的眼淚掉了下來。馬志強的手緊緊攥住摩托車把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對不起。」
他突然說，「我不能幫你。」盧小峰愣住了。「為什么？您不是警察嗎？」
「我有我的勤務范圍。」馬志強硬著心腸說，「不能擅自離崗。」「可是...」
「你可以打車。」馬志強避開男孩的目光，「或者聯系家人送過來。」
盧小峰的臉色變得慘白。「我爸媽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奶奶，她不會騎車...」
馬志強的心像被揪住一樣疼。但他想起了那場車禍。鮮血。劇痛。黑暗。「我幫不了你。」
他重復道，聲音干澀。盧小峰眼中的希望熄滅了。他轉身跑向路邊，瘋狂地揮手攔出租車。
但早高峰時段，所有出租車都載了客。馬志強站在原地，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看著盧小峰一次次攔車失敗，看著男孩的表情從焦急變成絕望。8點40分。
盧小峰癱坐在馬路牙子上，抱頭痛哭。「完了...全完了...」
他的哭聲引來了路人的注意。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拍攝。馬志強下意識地退后一步。
「這孩子怎么了？」一個老太太問。「準考證忘家里了，回不去。」有人回答。
「那個警察怎么不幫忙啊？」「是啊，太冷血了吧？」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馬志強感覺無數道目光刺在他背上。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8點50分。
盧小峰突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校門口跑去。「讓我進去！求求你們讓我進去！」
他對著考場工作人員哭喊。「同學，沒有準考證不能入場。」工作人員為難地說。
「我考了三年了！就等今天！求求你們...」盧小峰跪在了地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手機攝像頭齊刷刷地對準這一幕。「那個交警就在那邊，死活不肯幫忙。」「太不像話了！」
「拍下來發網上！」馬志強站在不遠處，聽著這些指責，心如刀割。
但他更害怕的是重蹈覆轍。前世死亡的記憶太過清晰。他還有妻子女兒要照顧。不能冒險。
絕對不能。9點整。考試開始的鈴聲響起。盧小峰癱坐在校門口，面如死灰。他的眼神空洞，
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個女記者走到他身邊。「同學，能采訪一下你嗎？剛才發生了什么？」
盧小峰呆呆地看著前方，沒有回答。記者轉向圍觀群眾。「哪位目擊了全過程？」
「我看到了！」一個中年婦女舉手，「那孩子求交警幫忙，交警理都不理！」「對！
太冷漠了！」「警察不就是為人民服務的嗎？」記者走到馬志強面前。「警官，
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拒絕幫助這位考生嗎？」馬志強的喉嚨發緊。「我有我的勤務安排。」
他重復道。「所以您認為遵守勤務安排比幫助一個可能改變命運的考生更重要？」
記者的提問尖銳而直接。馬志強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向摩托車，騎離了現場。
身后傳來一片噓聲。回到交警大隊，馬志強直接去了洗手間。他用冷水一遍遍沖洗著臉，
試圖冷靜下來。鏡子里的男人雙眼通紅。「我做得對嗎？」他問鏡中的自己。沒有答案。
中午休息時，馬志強的手機響了。是中隊長打來的。「老馬，你上午在一中校門口怎么回事？
」馬志強的心一沉。「有人投訴了？」「何止投訴！」中隊長語氣嚴厲，「視頻都上熱搜了！
『冷血交警見死不救』，點擊量已經破百萬了！」馬志強閉上眼睛。
「我解釋一下情況...」「馬上回隊里開緊急會議！」掛斷電話，馬志強打開社交媒體。
熱搜第三赫然是#交警拒絕幫助高考生#。點進去，第一條是一個短視頻。
畫面中盧小峰跪在地上痛哭，配文是：「寒窗苦讀十二年，因交警冷漠毀于一旦！
求轉發讓更多人看到！」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這種人也配當警察？」「建議開除！」
「人肉他！看看是什么背景這么囂張！」馬志強的手指微微發抖。他往下滑，
看到了更多角度的視頻。有他搖頭拒絕的瞬間。有盧小峰絕望攔車的畫面。
還有圍觀群眾憤怒的指責。每一個鏡頭都把他塑造成冷血無情的反面角色。沒有人知道。
如果他幫忙，兩人都會死。回到交警大隊，會議室里氣氛凝重。「老馬，你到底怎么想的？」
中隊長把平板電腦推到馬志強面前。屏幕上暫停的視頻正是他拒絕盧小峰的瞬間。
「我有理由。」馬志強艱難地說。「什么理由能讓你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的前途毀掉？」
「如果我幫他，可能會出車禍。」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什么意思？」中隊長皺眉。
馬志強知道自己聽起來像瘋子。但他別無選擇。「我...我有預感。如果我用摩托車載他，
會出嚴重事故。」「預感？」中隊長難以置信地重復。「對。」馬志強硬著頭皮說，
「我今早右眼皮一直跳，心里特別不安。」中隊長和其他同事交換了一個眼神。「老馬，
你知道這解釋多荒謬嗎？」馬志強低下頭。「我承認處理方式欠妥，但我真的擔心安全問題。
」「那你為什么不幫他叫輛出租車？或者聯系其他同事？」馬志強啞口無言。前世他太著急，
直接選擇了最快的方式。這次他太害怕，選擇了最安全的方式。兩種選擇，似乎都是錯的。
「局里壓力很大。」中隊長嘆了口氣，「輿情洶洶，可能要你先停職接受調查。」
馬志強點點頭，早有預料。「我理解。」「回家等通知吧。」中隊長拍拍他的肩，
「希望這事能盡快平息。」走出交警大隊，馬志強的手機又響了。是妻子李梅。「老馬，
網上那些視頻是怎么回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看到了？」「全村人都看到了！
微信群都傳瘋了！」馬志強的心沉到谷底。「我回家跟你解釋。」「爸！」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小雨的聲音。「同學們都說你是壞人...」馬志強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爸爸不是壞人。」他輕聲說，「爸爸只是...」只是什么？怕死？自私？
還是真的做錯了？他無法向女兒解釋這一切。「早點回來。」李梅接過電話，
「我們一起想辦法。」掛斷電話，馬志強站在路邊，感覺前所未有的孤獨。他打開手機，
熱搜已經上升到第二位。更多細節被扒了出來。盧小峰的家庭情況。他復讀三年的艱辛。
甚至馬志強的姓名和職務都被公開了。評論區一片罵聲。「馬志強不配穿那身警服！」
「建議紀委查查他！」「這種人就該以瀆職罪論處！」馬志強關掉手機，深深嘆了口氣。
他救了兩個人的命。卻毀了兩個家庭的聲譽。這值得嗎？他不知道。回到家，
李梅和小雨坐在客廳等他。「到底怎么回事？」李梅直接問。
馬志強看著妻子和女兒擔憂的眼神，決定說出真相。「如果我今天幫了那個孩子，
我們倆都會死。」李梅倒吸一口冷氣。「什么意思？」「我...」馬志強斟酌著詞句，
「我做了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夢里我載他去拿準考證，結果出了車禍。」「就因為這個夢，
你拒絕幫他？」李梅難以置信地問。「不只是一個夢。」馬志強搖頭，
「每個細節都一模一樣。從早上起床到遇見那個孩子，所有事情都和夢里完全一致。」
小雨睜大眼睛：「爸爸，你是說你有預知能力？」馬志強苦笑：「我不知道這是什么。
但我害怕那個夢會成真。」李梅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你應該解釋清楚的。」「怎么說？
說我預見了自己的死亡？誰會相信？」三人陷入沉默。電視里正在播放本地新聞。
「今日上午，一名高考考生因忘帶準考證求助交警被拒，引發廣泛關注...」
畫面切換到盧小峰痛哭的場景。然后是馬志強搖頭的瞬間。
「市交警支隊表示已對此事展開調查...」李梅關掉電視。「現在怎么辦？」
馬志強搖搖頭。「等調查結果吧。」他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夕陽。同樣的夕陽，
前世他沒能看到。現在他活著，卻背負著罵名。這是重生的代價嗎？晚飯后，
馬志強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馬志強警官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我是。您是？」
「我是盧小峰的奶奶。」老人哽咽著說，「我孫子...他吃了安眠藥...」
馬志強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么？！」「剛送去醫院洗胃...醫生說沒生命危險...」
馬志強雙腿發軟，跌坐在椅子上。「為什么...」「孩子想不開啊...」老人痛哭失聲，
「復讀三年，全家的希望...」馬志強的心像被撕裂一般。前世他救了盧小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