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鈴聲剛響，施雨晴走出考場，迎接她的不是父母的擁抱，而是校門口花壇邊的互毆！
父親揪著母親的頭發，母親指甲抓破父親的臉，雙方當眾嘶吼著對方的婚外情：“賤人！
”“開奧迪的！”圍觀者舉著手機拍攝，散落的準考證被踩在腳下。
剛成年的施雨晴在眾目睽睽中，被父母的背叛撕碎了整個世界。1最后一科是英語。
施雨晴寫完作文，又檢查了三遍答題卡。鈴聲響起時，她長舒一口氣，把筆放進透明文件袋。
走出考場時，太陽正毒。她瞇著眼在人群中尋找爸媽的身影。說好要在校門口等她的。
人很多，吵吵嚷嚷的。有家長舉著向日葵，有家長拉著橫幅。施雨晴踮起腳尖。
然后她看見了。在離校門二十米遠的花壇邊上，她爸和她媽正在打架。是真的打架。
她爸施建軍揪著她媽林愛芳的頭發，她媽正用指甲抓她爸的臉。施雨晴愣在原地。
「你們干什么！」她沖過去時，文件袋掉在地上，準考證和身份證散落一地。
周圍已經有人圍觀了。有人舉著手機在拍。施雨晴去拉她爸的胳膊。「松手！爸！你松手！」
施建軍回頭看見女兒，手上的勁松了松。林愛芳趁機掙脫，反手就給了施建軍一耳光。「啪」
的一聲，特別響。「媽！」施雨晴的聲音都變調了。林愛芳的頭發散了，口紅蹭到下巴上。
她指著施建軍的鼻子罵：「你還有臉來接女兒？你怎么不去找那個賤人？」
施建軍臉上四道血痕，眼鏡歪在一邊。他冷笑：「你比我好到哪去？那個開奧迪的沒來送你？
」施雨晴站在中間，耳朵嗡嗡響。她彎腰去撿準考證，手抖得厲害。「別吵了，
回家再說行不行？」林愛芳突然哭了。她抹了把臉，口紅蹭得到處都是。「回什么家？
哪還有家？你爸在外面養女人養了三年！」施建軍扯正眼鏡。「你媽更厲害，同時吊著兩個！
」施雨晴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想起上周模擬填志愿，她爸說「報本地大學吧，
方便照顧你」，她媽立刻說「去外地好，見見世面」。當時沒多想。現在全明白了。
「你們...什么時候的事？」沒人回答她。林愛芳從包里掏出紙巾，用力擤鼻子。
施建軍整理著被扯皺的polo衫領子。「你高考前不想影響你。」他說。
林愛芳尖聲笑起來。「裝什么好人？上個月我過生日，你說加班，其實是去杭州找那個女的！
」「你跟蹤我？」「用得著跟蹤？你支付寶賬單忘刪了！」施雨晴蹲在地上，
一張一張撿準考證。有張被踩了腳印。旁邊圍觀的大媽小聲說：「這家的閨女真可憐，
剛考完試...」她突然很想吐。「離婚。」林愛芳說這個詞時，施雨晴剛好站起來。
「離就離。」施建軍掏出車鑰匙，「女兒跟我。」「憑什么跟你？雨晴從小到大都是我管的！
」「你管？你管到別人床上去了？」施雨晴大喊：「別說了！」所有人都安靜了。
蟬鳴聲突然變得很大。她看著父母扭曲的臉，感覺特別陌生。「我誰都不跟。」她說，
「我十八了。」林愛芳的嘴唇開始發抖。「雨晴，媽媽不是...」施建軍去拉女兒的手。
「爸爸帶你吃火鍋去，就咱們倆...」施雨晴甩開他們。「我自己回去。」她轉身就走，
聽見身后林愛芳在罵施建軍：「都怪你！非要今天鬧！」「怪我？是誰先查我手機的？」
聲音漸漸遠了。施雨晴走到公交站，才發現自己坐錯方向了。車上空調很足，
她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前排坐著兩個女生，正在對答案。
「完形填空第三題你選的什么？」「B啊，不是考過去完成時嗎？」
施雨晴盯著車窗上的倒影。她的馬尾辮散了，臉上有汗漬。眼睛很紅。手機在兜里震動。
掏出來看，班級群已經炸了。有人發了數學答案，有人在約通宵。置頂的家庭群里，
最后一條消息是昨天她媽發的：「明天加油，考完媽媽帶你去買新手機。」再往上翻，
上周她爸發了個紅包，寫著「閨女必勝」。施雨晴把群屏蔽了。下一站是人民廣場，
她跟著人流下車，站在商場門口的樹蔭下發呆。櫥窗里模特穿著碎花裙，
標簽上寫著「畢業季特惠」。她摸出二十塊錢，在路邊買了支甜筒。化得很快，
奶油滴到校服褲子上。吃到一半，手機又響了。是外婆。「考完啦？發揮得怎么樣？」
「還行。」「你爸媽呢？沒和你一起？」施雨晴舔掉嘴角的冰淇淋。「他們...有事。」
「哦，」外婆說，「明天來家里吃飯，外婆燉了雞湯。」掛掉電話，甜筒已經軟塌塌的了。
她扔進垃圾桶，突然想起初三那年，有次月考她發燒，她爸背她去醫院，
她媽守在床邊削蘋果。蘋果皮一直沒斷。現在想想，可能那時候就有問題了。
有次她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主臥在吵架。「...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小點聲...」她當時以為是在說親戚借錢的事。施雨晴走進商場，
在洗手間用冷水沖了把臉。鏡子里的人嘴唇發白。她擰開水龍頭又關掉，反復三次。
出來時看見一家三口在抓娃娃。小女孩騎在爸爸肩上，媽媽在旁邊遞游戲幣。
她給閨蜜周周發消息：「我爸媽要離婚。」對方秒回：「？？？什么時候的事？」「今天。」
「臥槽，你剛考完啊！」施雨晴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把事情簡單說了。
周周打來電話：「你在哪？我來找你。」「不用。」「那你晚上住哪？」施雨晴這才想起來，
她沒拿家門鑰匙。往常都是她爸媽誰先到家誰開門。「...不知道。」「來我家吧，」
周周說，「我媽今天包餃子。」施雨晴鼻子一酸。「謝謝。」「客氣啥，」周周頓了頓，
「那個...他們為什么突然...」「互相出軌。」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氣。「草...」
掛掉電話，施雨晴打開地圖查公交線路。商場廣播在放《少年》，
去年運動會班級合唱的曲子。她站起來時腿麻了，差點撞到保潔阿姨的拖把。
「小心點啊小姑娘。」「對不起。」阿姨看看她的校服。「高考的？」「嗯。」
「考完就輕松啦。」施雨晴笑了笑，沒說話。坐電梯下樓時，
隔著玻璃看見她爸的車停在路邊。施建軍正在抽煙，不時看表。她躲到柱子后面。十分鐘后，
她爸接了個電話，開車走了。施雨晴走到對面便利店，買了瓶冰水。
收銀員是個戴牙套的男生，多找了她五塊錢。她退回去。「啊謝謝，」男生撓頭，
「高考順利嗎？」「還行。」「我明年考，」他指指她手里的水，「這個牌子好喝嗎？」
「...不知道，第一次買。」走出便利店，她收到媽媽的消息：「寶貝，晚上想吃什么？
媽媽給你做。」緊接著又一條：「爸爸有沒有聯系你？」施雨晴鎖了屏。
公交站廣告牌上是某培訓機構的廣告：「高考不是終點，而是起點！」她盯著看了很久。
直到718路進站。2周周家住老小區六樓，沒電梯。施雨晴爬到四樓時，
校服后背已經濕透了。她停下來喘氣，聽見樓上傳來炒菜聲和小孩哭鬧。手機震動。是爸爸。
「雨晴，你在哪？爸爸接你回家。」她沒回，把手機調成靜音。五樓轉角堆著紙箱和舊鞋架。
有只三花貓蹲在窗臺上看她。到六樓時，周周已經開著門等她了。「我靠，你這臉色...」
周周一把拉她進屋，「我媽煮了綠豆湯。」周周媽媽從廚房探頭，圍裙上沾著面粉。
「雨晴來啦，餃子馬上好。」「謝謝阿姨。」施雨晴把文件袋放在鞋柜上，
發現手心里全是汗。周周家很小，兩室一廳。客廳墻上掛著全家福，
周周爸爸摟著她們母女倆。「你先洗把臉。」周周推她進衛生間，「毛巾是藍色的。」
冷水撲在臉上時，施雨晴突然哭了。沒出聲，就是眼淚一直流。鏡子里的人眼睛通紅，
像得了結膜炎。她用毛巾使勁按眼睛。出來時，周周媽媽正在擺碗筷。「雨晴啊，
高考完該放松放松，明天讓周周帶你去看電影。」「嗯。」餃子是韭菜雞蛋餡的。
施雨晴咬第一口時，手機又震了。這次是媽媽。「外婆問你到哪了，說好的來喝雞湯呢？」
她放下筷子。「阿姨，能借我充電器嗎？我手機快沒電了。」周周媽媽起身去拿，
小聲問周周：「她爸媽真離了？」施雨晴假裝沒聽見。晚上和周周擠一張床。周周刷短視頻，
外放很吵。「小聲點行嗎？」施雨晴說。「哦哦對不起。」周周關掉聲音，
「那個...你以后怎么辦？」「不知道。」「志愿還按原來想的填嗎？」
施雨晴盯著天花板上的熒光星星貼紙。那是小學時和周周一起貼的。「可能去外地吧。」
周周翻身面對她。「其實...班里有人知道了。」施雨晴手指揪住被套。
「王鵬他表姐在民政局上班，說看見你爸媽...」「什么時候？」「前天。」
那就是高考前一天。施雨晴想起那天晚飯，她媽做了紅燒魚，她爸開了瓶紅酒。兩人還碰杯。
假得讓人惡心。「隨便吧，反正畢業了。」她說。周周猶豫了一會兒。
「張萱她們在群里說...說你爸找的小三比你媽年輕二十歲...」施雨晴猛地坐起來。
「哪個群？」「就...班級群。」她摸出手機，解除屏蔽。未讀消息999+。
劃到最上面，看到張萱發的：「驚天大瓜！施雨晴爸媽雙雙出軌，今天在考場外打起來了！」
下面跟著十幾條回復：「真的假的？」「難怪她最近臉色那么差」「她爸不是挺老實的嗎」
「她媽才厲害，聽說同時吊著兩個」施雨晴把手機扔到地毯上。咚的一聲。
周周媽媽敲門：「怎么了？」「沒事！」周周喊，「手機掉地上了！」安靜了一會兒，
周周小聲說：「別理他們，反正以后各奔東西。」施雨晴下床撿手機。屏幕裂了條縫。
「明天我得回趟家拿東西。」「我陪你？」「不用。」后半夜她一直沒睡著。
聽著周周的鼾聲和空調滴水聲。天亮時做了決定：搬出去住。周周媽媽煮了面條當早餐。
施雨晴吃了半碗就說飽了。「今天填報志愿系統開放哦。」周周媽媽遞給她牛奶，
「想好報哪里了嗎？」「可能...南京吧。」這是隨口說的。其實她根本沒想好。出門前，
周周塞給她一把折疊傘。「要下雨了。」果然，走到公交站時開始掉雨點。上車后，
施雨晴發現班級群又炸了。有人發了張模糊照片：她爸媽在校門口拉扯。配文：「年度大戲！
」她盯著看了十秒，然后退出群聊。朋友圈刷到張萱的動態：「有些人表面裝學霸，
家里爛事一堆呵呵」定位是星巴克，照片里露出半張王鵬的臉。施雨晴保存圖片，
然后刪除好友。到自家小區時雨已經很大了。保安亭的老趙沖她點頭：「考完啦？
你爸媽剛才還找你呢。」她沒接話，刷卡進電梯。站在家門前，突然不敢掏鑰匙。
萬一爸媽都在里面...最后還是開了門。屋里靜悄悄的，有股隔夜飯菜的味道。
餐桌上擺著吃剩的外賣盒。她臥室門關著，主臥門大敞。床上堆滿衣服，衣柜空了一半。
她快速收拾書包：筆記本電腦、充電器、幾件換洗衣服。在書桌抽屜里找到攢的壓歲錢，
一共兩千四。正要走時，聽見鑰匙轉動聲。「雨晴？」是媽媽。拎著超市購物袋，
頭發濕漉漉的。「你去哪了？急死我了！」施雨晴抓緊書包帶。「拿點東西。」
「你爸找你一晚上！」媽媽放下袋子，「餓不餓？我買了排骨...」「不用。」
媽媽眼圈突然紅了。「寶貝，媽媽對不起你...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施雨晴聽見自己聲音很冷，「你們互相出軌多少年了？」媽媽張了張嘴。
「我...我和你爸早就沒感情了...」「所以是我的錯？因為我高考？」「不是！
媽媽只是...」施雨晴繞過她往門口走。「你去哪？」媽媽拽住她書包，
「我們談談好不好？」「沒什么好談的。」「雨晴！」媽媽聲音尖起來，
「你是不是去找你爸了？他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施雨晴甩開她。「我十八歲了，
別把我當你們談判的籌碼。」電梯門關上時，她聽見媽媽在喊什么。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