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不斷震動，像一把錘子，一下一下敲在威廉的神經上。
“接還是不接？”
他腦袋還昏著，手心出汗，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但他知道——這電話必須接。
他顫著手指劃開屏幕，剛一貼到耳邊，便聽見一道冷硬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
“威廉，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是邁克·亨德森，黃蜂隊的高級球探主管，也是他名義上的頂頭上司。
“呃……邁克先生，晚上好。”威廉強撐著打招呼，腦子飛快運轉，“今天是……歐洲球員檔案交付日。”
“呵，看來你還沒徹底廢。”邁克的聲音充滿了譏諷，“那你告訴我，卡倫·托馬斯的報告在哪里？”
威廉一愣，記憶碎片飛快地閃現出來——卡倫·托馬斯，立陶宛U20國家隊前鋒，身高2米05，身體素質一般，但投射柔和，視野開闊。
原主確實在跟進這個人，但……好像沒寫完報告就去喝酒了，然后就沒然后了。
他硬著頭皮道：“我、我這邊網絡出了點問題，文件沒有上傳成功。我可以馬上整理發過去，大概一個小時以內搞定。”
“網絡？”邁克冷笑，“球隊給你每月120美元通訊補貼，是讓你給我找借口的嗎？”
威廉咬牙：“我會盡快完成。”
“你最好是。再提醒你一次，這不是大學實習生體驗營，這里是NBA。”邁克語氣愈發森冷，“我已經收到兩份來自管理層的績效評估，如果你下個月還拿不出有價值的球員名單，你就不用回來了。”
“……明白。”
嘟——
電話掛斷，連“再見”都沒有。
威廉站在原地，心口像被人狠踹了一腳，幾秒后才感覺到手腳冰涼，連牙齒都有些打顫。
這是威廉·陳的現實。不是穿越后的爽劇開局，而是被人按在地上碾壓的真實生活。
他坐回電腦前，深吸幾口氣，開始翻閱本地硬盤里混亂的球員資料。
卡倫·托馬斯的基礎數據還算完整，但錄像分析、潛力評估、性格側寫……通通是空白。
而這不是個例。整個文件夾里，近二十名歐洲年輕球員，幾乎全是草稿狀態。威廉·陳這個名字，在球探部門里就是個“拉胯代名詞”。
他撓了撓頭，繼續翻著資料，同時開始整理思路。
穿越雖然離奇，但記憶融合是事實。他確實擁有了“艾昭衍”和“威廉·陳”兩人的記憶。而這兩段凄慘記憶合在一起，幾乎就是一場地獄模式的雙重錘擊。
艾昭衍，是“失敗者”。職業生涯短暫，天賦平庸，在最關鍵的一戰中失誤，成了全網口誅筆伐的笑柄。
威廉·陳，也是“失敗者”。入職半年，毫無建樹，毫無存在感，眼看就要被掃地出門。
他輕輕合上筆記本電腦，望著那張印著黃蜂LOGO的隊徽布，陷入沉思。
為什么總是失敗？
他想不明白。
從小到大，他和他都很努力。不管是作為球員，還是作為球探。
他天賦差，就練更多。
他沒有背景，就拼命揣摩上司喜好、向前輩示好。
可現實從不講情面。他努力，換不來信任。犯一次錯，就成了終生的污點。
“前世那次，我敗在了運氣和心理。那這一次……我還有機會翻盤嗎？”
沉默良久，他深吸口氣，重新打開電腦，開始系統地整理球員資料。他不再指望什么奇跡降臨——如果想生存下去，他只能靠自己。
“球探，得像獵人一樣，要學會在黑夜里找目標。”
他一邊打字一邊念叨。
然而就在這時，腦海深處忽然閃過一道奇怪的波動。
“嗯？”
他怔住了。
眼前電腦屏幕的右下角，仿佛一閃而過幾組極其模糊的數字：[81] [C+] [12.3]，像是某種界面bug，但又迅速消失不見。
他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
“我是不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他搖搖頭，不敢多想。但剛才那幾組數字，像是鐫刻在腦海里一樣，揮之不去。
“C+？是某種評級嗎？”
但他電腦上并沒有打開任何評級軟件。
他打開防病毒軟件，系統提示——無異常運行。
“見鬼了……”
正當他想著要不要去醫院看精神科的時候，手機又彈出一條短信。
【房東：威廉先生，您的房租已經逾期三天，請盡快結清。若今日仍無回復，將采取斷水斷電處理。】
啪嗒——
他手機差點沒拿住，砸到地上，蹲下去撿的動作都有些變形。
“我靠……”
兜里就78.25美刀！
連水電都不夠，更別說房租。
屋子里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逐漸急促。
“如果月底交不上報告，就得卷鋪蓋走人。”
“如果房租再交不上，就得露宿街頭。”
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威廉站起身，打開壓在角落那堆落滿灰塵的球探報告模板，一份一份排版整理。他開始重寫卡倫·托馬斯的報告，從數據分析、戰術適配到成長預期。
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甚至連靈魂都不是這個世界的“本地人”。
但他有一個優勢。
他死過一次了。
他可太懂“向死而生”的真諦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凌晨兩點，辦公室的燈依舊亮著。堆積的資料被整理成一沓沓，威廉的眼睛早已布滿血絲，但他沒有停下。
就在他按下“保存”的那一瞬——
嗡——
他的腦海，仿佛被針扎一樣猛地一震！
這一次不是幻覺，也不是疲憊所致，而是真實的、強烈的痛感！
他摁著太陽穴，只覺得眼前景象扭曲了，像是液晶屏碎裂般裂開一道道縫隙。
電腦屏幕上原本正常的球員名單，忽然在他眼中浮現出奇怪的變化。
每個球員名字旁邊，赫然多出了奇怪的灰色數字條。
【體能：68】【投籃：72】【防守：61】【潛力評級：C】【精神力：23】
“這……”
他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
這些，是數據！
但他沒有裝任何插件，也沒有聯網，怎么會出現這種界面？
更詭異的是，當他將視線停留在一名名球員上時，數據還在浮動，像是根據某種算法自動調整。
“這、這難道是……”
腦袋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扶著椅背強撐著站起身，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這不是普通的幻覺。
這是一種即將覺醒的預兆！
他不知道這背后意味著什么，但他能感覺到，某種力量正在蘇醒。
電腦屏幕上的數據逐漸模糊，他瞪著那密密麻麻的數字，耳邊仿佛有無形的聲音在低語。
下一秒——
劇烈的頭痛襲來，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