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沈婉清端著熱茶走向書房,腳步輕盈得如同踩在云朵上。今日蕭御風從軍營回來,
她特意讓廚房準備了他愛吃的桂花糕。推開書房門的瞬間,她愣住了。
蕭御風正與一名女子擁抱在一起,那女子穿著淡青色襦裙,容貌清秀,
正是府中新來的側室柳如煙。"御風哥哥,人家想你了。
"柳如煙的聲音嬌嗲得像春日里的黃鶯。茶盞從沈婉清手中滑落,瓷片四散,熱茶濺了一地。
清脆的破碎聲讓書房里的兩人猛然分開。蕭御風臉色一變,急忙推開柳如煙:"婉清,
你聽我解釋...""不必解釋。"沈婉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只是來送茶的。
"她轉身離開,背影筆直如松。蕭御風想要追上去,卻被柳如煙拉住了袖子:"御風哥哥,
夫人她...不會有事吧?""無妨。"蕭御風看著門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她向來識大體。"沈婉清走回自己的院子,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今年二十二歲,嫁給蕭御風已經三年。三年來,她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完美的夫君。
蕭御風出身將門,英俊瀟灑,在朝中頗有聲望。而她是定遠侯府的嫡女,
兩人的婚姻被所有人稱贊為天作之合??山袢找姷降哪且荒唬瑩羲榱怂闹兴械拿篮没孟?。
丫鬟春桃端著藥走進來:"夫人,該用藥了。"沈婉清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
想起三個月前太醫說她體質虛弱,需要好好調理才能懷孕。她每日按時服藥,
就是希望能早日為蕭家延續香火。如今想來,真是諷刺。"春桃,
你說一個男人心里有了別人,還會在意原配夫人是否為他生子嗎?
"春桃一愣:"夫人為何突然這樣問?""沒什么,只是隨口一說。"沈婉清端起藥碗,
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就像此刻她的心情。夜晚,蕭御風回到主院。
沈婉清正在看書,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婉清,今日的事..."蕭御風坐在床邊,
語氣有些尷尬。"夫君不必多說。"沈婉清合上書本,"妾身知道側室的存在本就合理。
只是希望夫君能顧及一下場合。"蕭御風松了口氣,他就知道沈婉清會理解。
她從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絕不會無理取鬧。"你能理解就好。
"他伸手想要拉沈婉清,卻被她輕巧地避開了。"夫君,妾身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蕭御風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強求:"那你早點睡,我去書房處理些公務。
"等蕭御風離開后,沈婉清才緩緩躺下。窗外月色如水,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閉上眼睛,
腦海中卻不斷浮現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她真的能如她表現的那般平靜嗎?第二日一早,
沈婉清按例去給蕭老夫人請安。蕭老夫人見到她,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婉清來了,快坐。
昨日御風回來,可有什么好消息告訴我?"沈婉清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在詢問懷孕的事。
"回老夫人,還沒有。"蕭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你們成親三年了,該著急了。
我聽說柳如煙身子骨不錯,要不...""老夫人。"沈婉清打斷了她的話,
"妾身會努力的。"從蕭老夫人院子出來,沈婉清心情沉重。
看來連老夫人都開始考慮讓側室生子的事了。走到花園時,她聽到涼亭里傳來說話聲。
"我聽說夫人昨日撞見了什么,可是真的?""當然是真的,
我可是親眼看見夫人臉色難看得要命。""活該,她占著正妻的位置卻生不出孩子,
還不允許爺納妾不成?"沈婉清停下腳步,原來府中下人都已經知道了昨日的事。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被所有人在背后議論著?;氐皆鹤?,春桃迎上來:"夫人,
柳側室派人送了些點心過來,說是她親手做的。"沈婉清看著那精致的食盒,
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柳如煙這是在向她示威嗎?"收下吧。"她淡淡說道,
"既然是側室的心意。"春桃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夫人,總覺得今日的夫人和往常有些不同。
以前的夫人溫柔如水,現在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傍晚時分,
蕭御風又沒有回來用晚膳。沈婉清獨自坐在空蕩蕩的飯廳里,看著滿桌子精美的菜肴,
卻沒有一點食欲。"夫人,要不妾身去請爺回來?"春桃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必。
"沈婉清放下筷子,"他在哪里,我們都清楚。"是的,蕭御風在柳如煙那里。
這個認知讓沈婉清心如刀絞,但她表面上依然保持著平靜。她開始明白,有些東西一旦失去,
就再也回不來了。她和蕭御風之間的那點情分,或許從柳如煙進府的那一刻起,
就已經開始消散了。夜深了,沈婉清獨自躺在偌大的床上,聽著院子里梧桐葉片飄落的聲音。
明日,她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第二章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沈婉清的臉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昨夜蕭御風終究沒有回來,這張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的溫度。
春桃端著洗漱用具走進來,眼中帶著擔憂:"夫人,您昨夜沒睡好嗎?眼圈都青了。
"沈婉清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的模樣,確實憔悴了不少。她拿起胭脂輕輕點在唇上,
又用白粉遮住眼下的青圈。"今日有什么安排?"她一邊梳妝一邊問道。"回夫人,
上午要去布莊選購布料,下午蕭家三夫人要來做客。"沈婉清點點頭。
蕭家三夫人是蕭御風的三嬸,為人刻薄,最喜歡在背后說人閑話。她這個時候來,
怕是已經聽到了什么風聲。用過早膳后,沈婉清帶著春桃出府去布莊。街上熙熙攘攘,
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這繁華的景象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在一家綢緞莊里,
沈婉清正在挑選布料,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御風哥哥,這匹云錦好美,
做衣裳一定很好看。"沈婉清回頭,看到蕭御風正陪著柳如煙在選購布料。
柳如煙挽著蕭御風的胳膊,一臉嬌羞的模樣。
蕭御風溫柔地摸了摸柳如煙的頭:"喜歡就買下來。"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沈婉清的心。
三年來,蕭御風從未陪她逛過街,更別說如此溫柔地對待她。"夫人?"春桃察覺到異常,
順著沈婉清的目光看去,頓時面色大變。沈婉清收回目光,
對掌柜說道:"這幾匹布料我都要了,送到定遠侯府蕭將軍府上。"她的聲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讓蕭御風聽到。果然,蕭御風轉過頭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婉清?
你怎么也在這里?""出來買些布料。"沈婉清的表情淡然,"夫君繼續吧,不必管我。
"柳如煙看到沈婉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故意更緊地挽住蕭御風的胳膊:"御風哥哥,
我們走吧。"蕭御風看了看沈婉清,又看了看柳如煙,
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那我們先走了。"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春桃氣憤地說道:"夫人,
爺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這般不避諱!""春桃。"沈婉清的聲音很平靜,"回府吧。
"回到府中,沈婉清正準備回房休息,管家匆匆走來:"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來到蕭老夫人的院子,沈婉清發現蕭家三夫人已經到了,正在和老夫人說著什么。
看到沈婉清進來,兩人都停止了交談。"婉清來了,快坐。"蕭老夫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蕭家三夫人卻沒有那么好的涵養,開口就是一陣嘲諷:"哎呀,婉清妹妹,
你這幾日氣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因為府中多了新人,心里不舒服?
"沈婉清淡淡回應:"三嬸說笑了,妾身身體一向不好,與其他無關。
""身體不好可要緊了。"三夫人意味深長地說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為夫家開枝散葉,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三嫂。"蕭老夫人打斷了她的話,"婉清的事不用你操心。
"雖然老夫人制止了三夫人,但沈婉清已經明白了她們的意思??磥聿粌H是下人,
連蕭家的長輩都開始對她的地位產生懷疑了。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后,沈婉清路過花園時,
聽到柳如煙的院子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她不由得停下腳步,透過院墻的縫隙往里看去。
只見蕭御風正在陪柳如煙玩投壺的游戲,兩人有說有笑,氣氛溫馨。
蕭御風的笑容是她很久沒有見過的,那樣輕松愉快。"夫人?"春桃在身后輕聲叫道。
沈婉清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經過自己院子門口時,她看到石桌上放著一個食盒,
里面是精致的點心。"這是柳側室讓人送來的。"春桃小心地說道,
"她說是感謝夫人昨日的寬容。"感謝她的寬容?沈婉清苦笑一聲。
柳如煙這是在感謝她昨日沒有大吵大鬧,還是在感謝她給了她和蕭御風獨處的機會?
"收起來吧。"她淡淡說道。夜晚降臨,蕭御風又沒有回來。沈婉清獨自用著晚膳,
滿桌子的菜肴她只動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夫人,您要不要妾身去..."春桃欲言又止。
"不必。"沈婉清擦了擦嘴角,"準備洗漱用具吧。"正在這時,管家匆匆走進來:"夫人,
老爺派人送信來,說今夜要在營中議事,不回府了。"沈婉清接過信件看了看,
上面確實是蕭御風的筆跡??伤睦锴宄?,這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蕭御風根本不在軍營,
他在柳如煙那里。"知道了。"她把信件放在一邊,"你下去吧。"等管家走后,
春桃忍不住說道:"夫人,爺這樣做太過分了!明明在府中卻要撒謊!"沈婉清沒有回應,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想起初嫁時的那些美好時光,蕭御風對她還算體貼,偶爾也會說些溫柔的話語??墒乾F在,
一切都變了。她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是繼續忍耐下去,還是..."夫人,
該歇息了。"春桃輕聲提醒。沈婉清起身走向臥室,在梳妝臺前坐下。
鏡中的自己看起來那樣憔悴,眼中沒有了昔日的光彩。她拿起梳子緩緩梳理著頭發,
心中做著一個重要的決定。從明日起,她不會再等蕭御風回來用膳了。第三章第三日一早,
沈婉清比平時起得更早。她讓春桃準備了簡單的早膳,用完后就開始處理府中事務。
作為將軍府的主母,她需要管理整個府邸的大小事務。賬目、采購、下人管理,
這些事情讓她暫時忘記了心中的煩惱。正在查看月例銀錢的賬目時,
管家李叔走了進來:"夫人,柳側室院子里的丫鬟說要增添一些器具,
您看..."沈婉清頭也沒抬:"按例辦理即可。""可是她們要的東西有些貴重,
超出了側室的例規。"李叔有些為難地說道。沈婉清這才抬起頭:"什么東西?
""金絲楠木的梳妝臺,還有整套的景德鎮瓷器。"沈婉清冷笑一聲。
柳如煙這是要把自己當成正室夫人了嗎?"告訴她,府中自有規矩,不可逾越。
"李叔松了口氣,他就知道夫人不會同意??蓻]過多久,他又匆匆跑了回來。"夫人,
爺回來了,他說...他說讓您去書房一趟。"沈婉清收起賬本,整理了一下衣裳,
緩緩走向書房。推開門,蕭御風正坐在書案后,臉色有些不善。"你坐。
"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生硬。沈婉清坐下后,蕭御風開門見山地說道:"婉清,
我聽說你不允許如煙添置用具?""是的。"沈婉清回答得很直接。"為什么?
"蕭御風皺起眉頭,"不過是一些日常用品而已。""夫君,府中自有規矩。
側室就該有側室的樣子,不可僭越。"沈婉清的語氣平靜但堅決。
蕭御風的臉色更加難看:"婉清,你何時變得如此刻???如煙初來府中,
我們應該多照顧一些。""照顧?"沈婉清突然笑了,"夫君覺得我照顧得還不夠嗎?
我允許她住進府中最好的廂房,配給她兩個丫鬟兩個婆子,月例銀錢也按最高標準發放。
這還不夠嗎?"蕭御風被她說得有些理虧,但想到柳如煙剛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
他還是硬著脖子說道:"就算這樣,也不必處處為難她。""我為難她?"沈婉清站起身來,
"夫君,是我為難她,還是她在為難我?""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夫君心里清楚。
"沈婉清不再多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她轉身要走,
蕭御風卻叫住了她:"婉清,你最近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沈婉清停下腳步,
沒有回頭:"人總是會變的,夫君。就像你也變了一樣。"說完這句話,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蕭御風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確實,婉清變了。
以前的她溫柔順從,從不會和他頂嘴。可現在,她的眼中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下午時分,
沈婉清正在院子里繡花,春桃急匆匆地跑進來:"夫人不好了,柳側室在老夫人面前告狀,
說您苛待于她!"沈婉清手中的針突然停住:"什么?""現在老夫人讓您立刻過去!
"沈婉清放下手中的針線,緩緩站起身來。她就知道,柳如煙不會善罷甘休的。
來到蕭老夫人的院子,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哭聲。沈婉清進去一看,
柳如煙正跪在老夫人面前,眼淚汪汪的樣子楚楚可憐。"婉清來了。
"蕭老夫人的臉色很難看,"你來說說,為什么要為難如煙?
"沈婉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如煙,淡淡說道:"老夫人,妾身并未為難任何人,
只是按照府中規矩辦事而已。""規矩?"蕭老夫人冷笑一聲,"什么規矩讓你如此刻???
如煙不過是想要幾樣日常用品,你就百般刁難!"柳如煙適時地哭得更大聲:"老夫人,
我知道夫人不喜歡我,可我真的沒有其他想法。我只是想在府中有個安身之所,
為蕭家開枝散葉而已。"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沈婉清。開枝散葉,這正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如煙說得對。"蕭老夫人看向沈婉清,"你成親三年至今無子,如煙能為蕭家延續香火,
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處處刁難。婉清,你的心思太狹隘了。"沈婉清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連蕭老夫人都開始偏向柳如煙了嗎?"老夫人,妾身...""你不必多說。
"蕭老夫人揮揮手,"從今日起,如煙要什么,你都要滿足。另外,
把東跨院收拾出來給如煙住,那里離御風的書房更近些。"東跨院?
那可是僅次于主院的好地方!蕭老夫人這是要讓柳如煙住進去,
幾乎等同于把她當成二房夫人對待了!"老夫人,這不合規矩..."沈婉清試圖爭取。
"什么規矩不規矩的!"蕭老夫人臉色一沉,"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你要是再敢為難如煙,
別怪我不客氣!"柳如煙偷偷看了一眼沈婉清,眼中滿是得意。她知道,今天這一哭鬧,
徹底改變了她在府中的地位。沈婉清深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保持著最后的體面:"妾身明白了。"從蕭老夫人院子出來后,沈婉清的臉色蒼白如紙。
春桃心疼地扶著她:"夫人,您沒事吧?""我沒事。"沈婉清搖搖頭,"去準備一下,
把東跨院收拾出來。""夫人!"春桃急了,"您怎么能答應這種事!
東跨院那是...""夠了。"沈婉清打斷了她的話,"去辦吧。"看著沈婉清落寞的背影,
春桃心中滿是不忍。她家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傍晚時分,蕭御風回到府中,
聽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他找到沈婉清時,她正在院子里靜靜地坐著,看著天邊的晚霞。
"婉清,你怎么樣?"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愧疚。沈婉清沒有抬頭:"夫君還有什么事嗎?
""我知道祖母今天說話重了些,但她也是為了蕭家著想。"蕭御風坐在她旁邊,
"你能理解嗎?"沈婉清終于轉過頭看著他:"夫君,你覺得我應該理解什么?理解你納妾?
理解你冷落我?還是理解我在這個家中已經變得可有可無?
"蕭御風被她的話說得一愣:"婉清,你怎么能這樣說?你永遠是我的正妻。""正妻?
"沈婉清苦笑一聲,"一個連東跨院都守不住的正妻,還算什么正妻?"蕭御風沉默了。
他知道沈婉清說得對,但他也不想看到柳如煙受委屈。"婉清,給我一些時間,
我會處理好的。"沈婉清看著他,眼中滿是失望:"夫君,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回不來了。
你明白嗎?"這句話讓蕭御風心中一緊,但他還沒來得及回應,管家就匆匆跑來:"爺,
柳側室那邊出事了!"蕭御風騰地站起身:"怎么回事?""柳側室搬東西時不小心摔倒了,
現在..."蕭御風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留下沈婉清一個人坐在那里。夜風吹過,
帶來陣陣涼意。沈婉清看著蕭御風消失的方向,心徹底涼了下來。第四章深夜時分,
沈婉清依然獨自坐在院中。月上中天,清輝如水,院子里靜得只能聽到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春桃端著一件披風走出來:"夫人,夜里涼,您披上這個吧。
"沈婉清任由春桃為她披上披風,目光依然望著遠方:"春桃,爺還沒有回來嗎?
""回夫人,爺一直在柳側室那里。聽說柳側室摔得挺重,太醫都請來了。
"沈婉清輕笑一聲:"摔得重?搬個東西能摔多重?"春桃看著自家夫人,心中滿是心疼。
這三年來,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冷遇?以前爺對夫人雖算不上多情,但起碼還有基本的尊重。
自從柳如煙進府后,一切都變了。"夫人,您別這樣折磨自己了。"春桃勸道,"身體要緊。
""身體?"沈婉清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春桃,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沒用?
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夫人您別這樣想!您的身子本來就弱,
太醫不是說了要慢慢調理嗎?"沈婉清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
她想起剛嫁進蕭家時的情景,那時的蕭御風雖然稱不上深情,但至少還會在她身邊坐一會兒,
和她說些體己話。可現在,他連一個晚上都不愿意和她待在一起。正想著,遠處傳來腳步聲。
蕭御風匆匆走進院子,看到沈婉清還坐在那里,臉色有些意外。"你怎么還沒睡?
""睡不著。"沈婉清淡淡回應,"如煙怎么樣了?
"蕭御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摔得有些重,腰部受了傷,需要好好養著。
""那夫君今夜就去照顧她吧。"沈婉清站起身來,"我先歇息了。"她轉身要走,
蕭御風卻拉住了她的手:"婉清,你是不是生氣了?"沈婉清看著他的手,
那只曾經牽過她無數次的手,現在摸起來卻如此陌生。"我沒有生氣的資格。
"她輕輕掙脫開來,"夫君,我累了。"看著沈婉清進入臥室的背影,蕭御風心中有些煩躁。
他總覺得最近的沈婉清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第二天一早,
沈婉清照例去給蕭老夫人請安。剛進院子,就聽到里面傳來談話聲。"老夫人,
我昨夜摔得厲害,太醫說要靜養一個月。"柳如煙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你這孩子,
怎么這樣不小心?"蕭老夫人心疼地說道,"你好好養著,需要什么盡管說。
""我也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就是想讓夫人別再為難我了。昨日我搬東西時心里著急,
才會摔倒的。"沈婉清聽到這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柳如煙這是在暗示她的摔倒是因為沈婉清給她的壓力造成的。"這個婉清!
"蕭老夫人果然上當,"她怎么能這樣?"沈婉清走進屋內,對著蕭老夫人行禮:"老夫人,
妾身來給您請安。"蕭老夫人看到她,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來得正好。如煙昨夜摔傷了,
你去看看她,好好照顧著。""是。"沈婉清應了一聲,然后轉向柳如煙,
"不知如煙妹妹傷得如何?可需要妾身幫什么忙?"柳如煙看著沈婉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但表面上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多謝夫人關心,我沒什么大礙,就是腰部疼得厲害。
""那就好好休息。"沈婉清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
"從蕭老夫人院子出來后,春桃忍不住說道:"夫人,柳側室分明是裝的!
搬個東西怎么可能摔得那么重?""裝不裝的,重要嗎?"沈婉清苦笑道,
"重要的是有人相信。"回到自己院子,沈婉清讓春桃拿來一些補品:"送到柳側室那里去,
就說是我的心意。""夫人,您還給她送東西?"春桃不解。"我是正室,
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的。"沈婉清平靜地說道。其實她心里清楚,送不送都無所謂了。
在蕭御風和蕭老夫人心中,她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與其做些無謂的掙扎,
不如保持最后的尊嚴。下午時分,蕭御風來找沈婉清:"祖母讓你多照顧照顧如煙,
她傷得不輕。""我知道了。"沈婉清依然在繡花,頭也沒抬,"我已經讓人送了補品過去。
"蕭御風看著她專心繡花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心疼。這樣溫柔賢淑的妻子,
他為什么要冷落呢?"婉清,等如煙的傷好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好久沒有和你單獨相處了。
"沈婉清手中的針突然停住了,她抬起頭看著蕭御風:"夫君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些時間。"蕭御風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沈婉清重新低下頭繼續繡花:"夫君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不必勉強自己。""什么叫勉強?
你是我的妻子,和你相處怎么會是勉強?"蕭御風有些急了。"是嗎?"沈婉清的聲音很輕,
"那夫君這些日子為何總是不回來用膳?為何總是夜不歸宿?"蕭御風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自從柳如煙進府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她那里。"婉清,我...""夫君不必解釋。
"沈婉清打斷了他的話,"妾身都理解。"這句"都理解"讓蕭御風心中莫名煩躁。
以前沈婉清的理解讓他覺得輕松,現在卻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婉清,你變了。
"他突然說道。"人總是會變的。"沈婉清依然沒有抬頭,"就像夫君也變了一樣。
"蕭御風想要再說什么,管家卻在這時走了進來:"爺,柳側室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急事。
"蕭御風看了看沈婉清,她依然專心地繡著花,仿佛什么都沒聽到。"我知道了。
"他對管家說道,然后轉向沈婉清,"婉清,我先過去看看。""夫君去吧。
"沈婉清頭也沒抬。等蕭御風走后,春桃走到沈婉清身邊:"夫人,
您的手..."沈婉清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被針扎破了,鮮血滴在雪白的綢布上,
開出朵朵梅花。她靜靜地看著那些血痕,眼中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此刻的她一樣,
外表依然完整,內心卻早已千瘡百孔。夜晚降臨,蕭御風又沒有回來。沈婉清獨自用著晚膳,
看著對面空著的位置,心中一片寂靜。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對她說的話:"婉兒,
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活得有尊嚴。"尊嚴。她還有尊嚴嗎?第五章沈婉清病倒了。
連日來的心力交瘁終于讓她的身體支撐不住,一場秋雨過后,她便高燒不退,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太醫來看過后,搖著頭對春桃說:"夫人這是心病,藥石難醫。
需要好好調養,切不可再有什么刺激。"春桃紅著眼睛點頭:"太醫放心,
我一定好好照顧夫人。"消息傳到蕭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讓人好好伺候著。"而蕭御風得知后,倒是匆匆趕了過來??吹缴蛲袂迳n白如紙的臉色,
他心中一陣揪痛。"怎么病得這樣重?"他坐在床邊,伸手想要摸摸沈婉清的額頭。
沈婉清雖然神志不清,但感受到他的觸碰后,本能地偏過頭去,似乎在躲避著什么。
蕭御風的手僵在半空中,心情復雜。"爺,夫人這幾日都沒怎么用膳,人瘦了好多。
"春桃在一旁小聲說道。蕭御風這才注意到,沈婉清的臉頰確實瘦了一圈,顴骨都凸了出來。
她本來就身材纖細,現在更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你們怎么照顧的?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蕭御風有些惱怒。春桃委屈地說:"奴婢每日都勸夫人用膳,可她總是吃不下。
奴婢也想告訴爺,可是這些日子爺一直..."蕭御風臉色一變,知道春桃想說什么。
這些日子他確實一直在柳如煙那里,很少回主院。"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春桃行了個禮,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蕭御風和昏睡的沈婉清。他靜靜地看著她,
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女人嫁給他三年,從來沒有讓他操過心,
總是把府中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她溫柔賢淑,從不與人爭執,即使他納妾,
她也只是默默承受??涩F在,她病倒了。"婉清..."蕭御風輕聲叫道,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沈婉清眉頭微微皺了皺,但沒有睜開眼睛。
"我知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蕭御風繼續說道,"等你好了,我們好好說說話,好嗎?
"沈婉清依然沒有反應,只是呼吸聲有些急促。蕭御風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正要起身離開,
卻聽到門外傳來柳如煙的聲音。"御風哥哥,您在里面嗎?
人家肚子疼得厲害..."蕭御風皺了皺眉,起身走了出去??吹搅鐭熞荒樛纯嗟臉幼樱?/p>
他有些擔心:"怎么了?""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肚子疼,會不會是摔傷的后遺癥?
"柳如煙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蕭御風看了看房內昏睡的沈婉清,又看了看面前的柳如煙,
心中矛盾。"我先送你回去,讓太醫再來看看。""謝謝御風哥哥。"柳如煙感激地看著他,
然后故意大聲說道,"夫人病了,我心里也很擔心呢。"這話分明是說給房內的沈婉清聽的。
蕭御風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扶著柳如煙走了。床上的沈婉清雖然昏沉,
但柳如煙的話她還是聽到了。眼角滑下一滴淚珠,很快就被枕頭吸收了。
這一病就是整整七天。七天里,蕭御風來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
坐不了多久就被柳如煙以各種理由叫走了。春桃看在眼里,氣在心里。
她恨不得去找柳如煙理論,但沈婉清病得昏沉,她不敢離開。第七天晚上,
沈婉清終于退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春桃正趴在床邊打盹,眼圈紅腫,顯然哭過很多次。
"春桃。"她輕聲叫道。春桃立刻醒了,看到沈婉清醒來,眼淚又掉了下來:"夫人,
您終于醒了!奴婢還以為...""我沒事。"沈婉清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但身體虛弱得厲害。春桃趕緊扶她坐好,又端來粥:"夫人,您先喝點粥吧,
太醫說您醒了后要少量多餐。"沈婉清接過粥碗,發現自己的手都在發抖。她病得確實不輕。
"這些日子,夫君可曾來過?"她問道。春桃猶豫了一下:"來過幾次,
但是...""但是什么?""但是每次都被柳側室叫走了。"春桃憤憤不平地說道,
"夫人您病成這樣,她還要和您爭!"沈婉清苦笑一聲,果然如此。她放下粥碗,靠在床頭,
心中一片死寂。就在這時,蕭御風走了進來。看到沈婉清醒著,
他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婉清,你醒了?感覺怎么樣?""還好。"沈婉清淡淡回應。
蕭御風走到床邊坐下:"太醫說你是心病,婉清,是不是我最近...""夫君不必自責。
"沈婉清打斷了他的話,"妾身身體本來就弱,生病是常有的事。"蕭御風看著她,
總覺得她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沈婉清眼中有光,現在卻是一片死寂。"婉清,
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去你娘家住幾日吧。"沈婉清搖搖頭:"不必了,妾身哪里都不想去。
""可是你這樣下去..."蕭御風有些著急。"我這樣下去怎么了?"沈婉清看著他,
"夫君覺得我會死嗎?""你胡說什么!"蕭御風臉色一變。"我沒有胡說。
"沈婉清的聲音很平靜,"人活在世上,總要有個盼頭。夫君,我的盼頭是什么?
"這個問題讓蕭御風無法回答。是啊,沈婉清的盼頭是什么?她沒有孩子,得不到丈夫的愛,
在這個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她還有什么可以期盼的?"婉清...""夫君,
讓我靜一靜吧。"沈婉清重新躺下,"我累了。"蕭御風想要再說什么,
但看到沈婉清閉上了眼睛,只好起身離開。等他走后,沈婉清睜開眼睛,看著梁上的雕花。
這一次生病,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路,注定要一個人走。有些痛,
注定要一個人承受。而她沈婉清,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第六章沈婉清的身體漸漸康復了,
但她整個人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不再等蕭御風回來用膳,而是按時用飯,
吃完就去處理府中事務或者看書繡花。她不再詢問蕭御風的行蹤,
即使整夜不歸她也不會問一句。最明顯的變化是,她開始重新打扮自己。這日一早,
春桃看到沈婉清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是她最喜歡的藕荷色,配著白玉簪子,
整個人看起來清雅脫俗。"夫人,您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春桃由衷地贊嘆。"人活著,
總要對得起自己。"沈婉清對著鏡子理了理鬢發,"走吧,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來到蕭老夫人的院子,正巧遇到柳如煙也在。柳如煙看到沈婉清時,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這些日子沈婉清病著,她在府中的地位更加穩固,幾乎已經把自己當成半個主母了。
"婉清來了,身體好些了嗎?"蕭老夫人的語氣比之前和緩了一些。"多謝老夫人關心,
已經好多了。"沈婉清行禮后坐下。"那就好。"蕭老夫人點點頭,然后轉向柳如煙,
"如煙,你剛才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確實應該準備了。"沈婉清疑惑地看著她們,
不知道在說什么。柳如煙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老夫人,您看這事該怎么辦?
""自然是要大辦的。"蕭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我蕭家終于要有后了!"聽到這話,
沈婉清心中一震:"老夫人,這是...""哎呀,你還不知道呢!"蕭老夫人興奮地說道,
"如煙有身孕了!太醫剛剛確認的,已經一個多月了!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般擊中了沈婉清。她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但手指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恭喜如煙妹妹。"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但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柳如煙滿面春風地看著沈婉清:"多謝夫人,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
御風哥哥知道后高興壞了。"御風哥哥知道后高興壞了。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沈婉清的心。
她成親三年不曾懷孕,蕭御風從未表現出任何失望,但現在柳如煙懷孕了,他卻高興壞了。
"既然如煙有了身孕,府中的事務就更要仔細了。"蕭老夫人看向沈婉清,"婉清,
你是正室,要好好照顧如煙,不能有半點差池。""是,妾身明白。"沈婉清應道。"還有,
如煙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府中的一切都要以她為主。"蕭老夫人繼續說道,
"你們兩個要和睦相處,不能有什么矛盾。"柳如煙適時地說道:"老夫人放心,
我和夫人一向相處融洽。夫人對我很好的。"這話說得沈婉清心中苦澀。
表面上她們確實沒有明面上的沖突,可私底下的較量從未停止過。現在柳如煙有了身孕,
更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從蕭老夫人院子出來后,春桃憤憤不平:"夫人,
這個柳如煙真是太過分了!她一懷孕就在老夫人面前示威!""春桃。
"沈婉清的聲音很平靜,"她懷孕是事實,我們要面對現實。
""可是夫人..."春桃還想說什么,被沈婉清制止了。"夠了,這件事不要再提。
"回到自己院子,沈婉清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今年二十二歲,
本該是最美好的年華,可她的生活卻如此灰暗?,F在柳如煙懷孕了,
她在這個府中的地位將會更加尷尬。一個不能生育的正妻,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正想著,
蕭御風匆匆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悅。"婉清,你聽說了嗎?如煙有身孕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興奮。沈婉清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心如刀絞:"聽說了,恭喜夫君。
"蕭御風這才注意到沈婉清的表情有些不對:"婉清,你怎么了?不高興嗎?
""我為什么要不高興?"沈婉清反問道,"夫君有后了,是好事。""對,是好事!
"蕭御風興奮地說道,"婉清,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終于要當父親了!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沈婉清心上。
她努力保持著平靜:"那夫君要好好照顧如煙妹妹了。""當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蕭御風說道,"婉清,你也要幫忙照顧,畢竟你是正室,這些事情你比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