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墜崖冰冷的河水灌入我的喉嚨,像無數根帶著倒刺的鋼針,狠狠扎進肺里。窒息!
我四肢在水中瘋狂掙扎,沉重的衣裙如同水鬼的手拖拽著我下沉。模糊的視線里,
最后看到的是崖頂嫡姐沈嬌那張扭曲的臉——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在將我推出懸崖的瞬間,
在陽光下閃著妖異的光。"三妹,別怪姐姐心狠!誰讓你擋了我的路!
"她尖利的聲音穿透呼嘯的風聲,和湍急的水流一起灌入我的耳朵。在她身旁,
二姐沈媚捂著嘴,眼睛里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放心,
我們會'好好'照顧你那個病秧子姨娘的!"姨娘!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烙在我心上。
我猛地睜大眼睛,求生的意志如同火山爆發。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娘還在她們手上!
我拼命蹬踹著雙腿,左腿卻傳來鉆心的劇痛——斷了。但我顧不上這些,
指甲摳進河床的石頭,借著那點微弱的支點,硬是把頭掙出了水面。
"咳咳咳——嘔——"我趴在岸邊咳得撕心裂肺,泥水混著血絲從嘴里嘔出來。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里,比什么都珍貴。環顧四周,這是一條狹窄的山澗。兩側峭壁如同刀削,
向上延伸隱入雨霧中。前無去路,后有追兵,而我拖著一條斷腿,活像個被扔進狼群的羊羔。
絕望剛漫上心頭,頭頂突然傳來"咕咕"聲。抬頭望去,一根枯枝上蹲著只灰撲撲的貓頭鷹,
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我。詭異的是,它突然歪了歪腦袋,
一個粗糲的聲音直接在我腦子里炸開:"想活命?往下游五十步,
左邊大石頭后面有個半死不活的美男,撈起來!"我渾身汗毛倒豎:"誰在說話?
""你眼前這只英俊的雕鸮!"貓頭鷹撲棱了下翅膀,"趕緊的!那人腰上的玉佩能救你命!
"我盯著這只詭異的鳥,再看看自己斷掉的左腿,氣得笑出聲:"老娘腿都斷了,
你讓我去撈人?""愛去不去,"貓頭鷹翻了個白眼,"等那人死了,
你就等著在這喂野狗吧。對了,你姨娘——""閉嘴!"我咬著牙,雙手撐地開始往前爬。
每挪一寸,斷骨處就像被鈍刀切割,痛得我眼前發黑。五十步的距離,硬是爬出了一身冷汗。
終于,在大石頭后的淺灘上,我看到了那個趴著的身影。玄色衣袍被血浸透,
墨發散在泥水里。我拽住他胳膊時,入手是冰涼的觸感和緊實的肌肉線條。沉!太沉了!
"用力啊小丫頭!"貓頭鷹在我腦子里嚷嚷。"閉嘴!"我怒吼一聲,指甲摳進泥地,
用盡全力往后拖。斷腿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陣陣發黑,但想到姨娘,我死咬著嘴唇不松口,
硬是把人拖進了附近的山洞。癱在地上喘得像破風箱,我這才看清他的臉——劍眉入鬢,
鼻梁高挺,即使昏迷也掩不住那股凌厲氣勢。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肩下方那道猙獰傷口,
滲出的血竟帶著詭異的幽藍色。"血里有毒,"貓頭鷹落在傷口旁,"得用嘴吸出來。
""什么?"我頭皮發麻,"你讓我吸毒血?""入口不入血,死不了!
"貓頭鷹不耐煩地撲棱翅膀,"再磨蹭毒入心脈,你這'活路'就真成死路了!
"我看著那人越來越灰敗的臉色,一咬牙俯下身。當嘴唇貼上傷口的瞬間,
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詭異的甜腥沖入喉嚨,惡心得我差點吐出來。吸,吐!吸,吐!
山洞里回響著我干嘔的聲音。不知重復了多少次,吐出的血終于不再泛藍。我癱在洞壁上,
用苔蘚拼命擦嘴,口腔里那股腐甜味卻揮之不去。"沙沙——"洞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渾身緊繃,只見三個渾身是血的侍衛沖進來,看到地上的人時,齊刷刷紅了眼眶。"王爺!
"為首的絡腮胡大漢噗通跪下。王爺?我心頭一跳,
瞥見那人腰間露出半塊玉佩——"鎮北王蕭絕"。大夏朝的活閻王?!絡腮胡檢查傷口時,
突然抬頭盯住我,眼神銳利如刀:"是你救了王爺?"我喉嚨發緊,正想回答,
地上的蕭絕突然發出一聲呻吟。他微微睜眼,目光竟準確鎖定了角落里的我。
"帶...回府..."他氣若游絲。絡腮胡湊近聽清后,
看向我的眼神瞬間復雜起來:"王爺有令,把她——"他頓了頓,"當藥引帶回去!"藥引?
我心頭猛地一沉。洞口的貓頭鷹突然發出一聲詭異的笑:"小丫頭,你的好日子要開始了。
"2 藥引的自我修養"藥引?什么藥引?我又不是當歸枸杞!"我縮在山洞角落里,
看著三個彪形大漢像抬祖宗牌位似的把蕭絕抬上臨時扎的擔架,喉嚨發緊。
那個"藥引"的詞兒在我腦子里轉來轉去,轉得我后脖頸發涼。
絡腮胡大漢——后來我知道他叫趙鐵——轉頭看我時,眼神活像屠夫在打量案板上的五花肉。
"王爺中的毒不一般,"他粗聲粗氣地說,"你能吸毒血不死,說明體質特殊。
"我嘴角抽了抽。敢情我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早知道就該讓那只死鳥和它的美男一起見閻王!正想著,洞口藤蔓上傳來"咕咕"兩聲。
那只灰不溜秋的貓頭鷹歪著腦袋看我,圓眼睛里明晃晃寫著"你完蛋了"四個大字。"你!
"我指著它剛要罵,趙鐵的大手已經像拎小雞崽似的把我提溜起來。"老實點!
"他把我往肩上一扛,我斷腿撞在他鐵甲上,疼得眼前一黑,"王爺要的人,
就是具尸體也得抬回去!"我像條破麻袋似的掛在他肩上,胃頂著他肩膀,
每走一步都差點把剛吸出來的毒血吐他一身。山路顛簸,
我透過趙鐵咯吱窩看見后面兩個侍衛抬著蕭絕,小心翼翼得像捧著祖宗牌位。"喂,
"我有氣無力地戳戳趙鐵后背,"你們王爺...經常抓人當藥引嗎?"趙鐵腳步一頓,
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你是第一個。"這榮耀我可消受不起!顛了約莫兩個時辰,
就在我快把膽汁都吐出來時,眼前豁然開朗——陡峭山崖上,赫然矗立著一座黑壓壓的府邸,
朱漆大門上"鎮北王府"四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門口兩排帶刀侍衛齊刷刷單膝跪地:"恭迎王爺回府!"我被這陣仗嚇得一哆嗦。
趙鐵扛著我大步流星穿過七拐八繞的游廊,最后"砰"地踹開一扇雕花木門,
把我往地上一墩。"哎喲我的腿!"我慘叫一聲,眼淚唰地下來了。"忍著!"趙鐵扭頭吼,
"孫太醫!快來看看王爺!"一群白胡子老頭呼啦啦涌進來,
圍著被安置在雕花大床上的蕭絕忙活起來。我被扔在角落的蒲團上,像個多余的藥罐子。
趁沒人注意,我偷偷打量這間屋子——好家伙,清一色的黑檀木家具,墻上掛著弓箭刀槍,
連熏香都是冷冽的松木味,活像個軍營大帳。唯一柔軟點的就是蕭絕躺著的那張床,
鋪著厚厚的玄色錦被,襯得他臉色更白了。"王爺體內余毒未清,"一個老太醫顫巍巍地說,
"需要...需要..."一群老頭子齊刷刷扭頭看我,眼神綠油油的像餓狼見著肉。
我后背"蹭"地貼上了墻:"你們要干嘛?""姑娘別怕,"老太醫笑得像朵風干菊花,
"就是取你幾碗血做藥引...""幾碗?!"我聲音都劈叉了,"你們當我是水井啊!
"沒人理我的抗議。兩個婆子上來就扒我袖子,明晃晃的銀刀往我胳膊上一比劃——"慢著!
"一聲虛弱的呵斥從床上傳來。滿屋子人"嘩啦"跪了一地。蕭絕不知什么時候醒了,
半靠在床頭,臉色慘白如紙,唯獨那雙眼睛黑得嚇人,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他就這么盯著我,盯得我后脖頸汗毛倒豎。"誰準你們動她?"他聲音輕得像羽毛,
卻壓得滿屋子人頭都不敢抬,
"帶下去...好生養著...本王親自處置..."趙鐵拎起我就往外走。臨出門前,
我聽見老太醫小聲嘀咕:"王爺中的怕是情花蠱,這丫頭..."情花蠱?什么玩意兒?
沒等我想明白,就被扔進一間廂房。門"砰"地關上,外頭落了鎖。我癱在椅子上,
看著自己一身泥血的狼狽樣,突然"噗嗤"笑出聲。一天之內,從侯府庶女到墜崖落水,
從吸人毒血到淪為藥引,這經歷說書先生都不敢這么編!"笑屁笑,
"窗外傳來熟悉的粗糲聲音,"大難臨頭了還傻樂。"那只陰魂不散的貓頭鷹蹲在窗欞上,
嘴里居然叼著個油紙包。它一甩頭,
油紙包"啪"地落在我腿上——里頭是兩個還冒著熱氣的肉包子。我餓狼似的抓起就啃,
含混不清地問:"你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為啥幫我?""本座是...咳,
反正不是普通鳥。"它昂起腦袋,"幫你是因為...""砰!"房門突然被撞開。
貓頭鷹"嗖"地沒影了。趙鐵帶著四個丫鬟沖進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扒我衣服。"干什么!
非禮啊!"我死死拽住衣領。"王爺有令,"趙鐵黑著臉,"給你治傷洗漱,換身干凈衣裳。
"四個丫鬟手腳麻利得像在給年豬刮毛,不到一刻鐘就把我刷洗得干干凈凈,
換了身素白中衣,左腿還上了夾板。我正納悶蕭絕怎么突然發善心,
就見趙鐵又拎著個食盒進來。"吃!"他咣當把食盒撂桌上,
"吃飽了好...""好當藥引?"我掀開蓋子,里頭居然是一盅人參雞湯和四樣精致小菜,
香得我口水差點流出來。
趙鐵嘴角抽了抽:"王爺說...不能餓著...他的藥..."呵,
合著是怕把藥引餓瘦了不新鮮?我風卷殘云般掃光所有食物,
打了個飽嗝:"你們王爺中的什么毒?情花蠱又是什么?
"趙鐵臉色突變:"你怎么知道情..."話到一半猛地剎住,"不該問的別問!
"他甩手就走,門"咣當"鎖上。我撇撇嘴,挪到窗前。暮色漸沉,王府里燈籠次第亮起,
遠處主屋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顯然都在忙著救治蕭絕。
"情花蠱啊..."貓頭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我差點從窗臺栽下去,
"中毒者會愛上第一個為他吸毒的人,情根深種,至死方休...""什么?!
"我一把抓住它翅膀,"你再說一遍?""輕點輕點!"貓頭鷹撲棱著掙脫,"就是說,
蕭絕現在...""砰!"主屋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此起彼伏的驚呼:"王爺!
""快按住他!""藥!拿藥來!"一陣兵荒馬亂后,紛沓的腳步聲朝我這邊來了。
門鎖"咔噠"一響,趙鐵滿頭大汗地沖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往肩上一扛。"哎喲我的腿!
又怎么了!""王爺毒發了,"趙鐵跑得飛快,"指名要見你!"主屋里一片狼藉,
藥碗碎了一地,兩個侍衛正按著床上不斷掙扎的蕭絕。他衣襟大敞,露出精壯的胸膛,
原本蒼白的皮膚此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額頭青筋暴起,嘴角還掛著絲血跡。
老太醫看見我就像見了救星:"快!姑娘快過去!"我被推到床前,還沒站穩,
突然手腕一緊——蕭絕滾燙的手像鐵鉗般扣住我,猛地往下一拽!"啊!
"我整個人撲在他身上,鼻尖撞到他鎖骨,疼得眼淚汪汪。下一秒,
耳邊響起他沙啞低沉的聲音,
帶著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耳廓:"你給本王...下了什么蠱..."我渾身僵得像塊木板。
這姿勢,這場合,這話...完蛋!那只死鳥說的居然是真的!滿屋子人眼觀鼻鼻觀心,
齊刷刷往后退了三步。
老太醫小聲嘀咕:"情花蠱發作了..."蕭絕的手順著我手腕往上爬,最后捏住我下巴,
強迫我抬頭看他。那雙素來冰冷的眼睛此刻燒著兩團暗火,目光在我臉上來回逡巡,
最后定格在我嘴唇上。我后背"唰"地冒出一層冷汗。這架勢...該不會要親上來吧?
就在他臉越湊越近時,我急中生智,一把捂住他的嘴:"王爺!你中的毒會產生幻覺!
我不是你的心上人,我是你的藥引啊!"蕭絕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清明,
但很快又被混沌取代。他拉開我的手,
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藥引...也是本王的..."話音未落,他頭一歪,
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徹底昏死過去。滿屋子人長舒一口氣。
老太醫擦了擦汗:"多虧姑娘...王爺這是把您當解毒藥了..."我被他壓得喘不過氣,
欲哭無淚。這叫什么事兒啊!別人穿越都是金手指大開,我倒好,成了個活體解毒劑!
趙鐵把我從蕭絕身下扒拉出來,看我的眼神復雜得像在看什么珍禽異獸:"王爺醒來前,
你就在這守著。""憑什么?"我揉著被壓麻的胳膊。"就憑,"趙鐵湊近我耳邊,
陰森森地說,"你要敢跑,老子就把你那個在永昌侯府的姨娘..."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他們...怎么會知道姨娘?!窗外,貓頭鷹的咕咕聲隨風飄來,像極了幸災樂禍的笑。
3 王爺的貓病我被軟禁在蕭絕臥房的外間已經三天了。這三天里,我像個活體藥柜,
每天早中晚被拎到蕭絕床前"給藥"。老太醫說什么"情花蠱需同源相解",
其實就是讓蕭絕聞聞我的味兒,跟逗貓似的。"姑娘,該喂藥了。"趙鐵準時出現在門口,
手里端著碗黑乎乎的湯藥。我翻了個白眼:"又要我嘴對嘴喂?昨天不是醒了嗎?
""王爺嫌苦,不肯喝。"趙鐵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居然露出一絲無奈,
"一聞到你身上的味兒就安靜。"我嘴角抽了抽。這算什么?人形貓薄荷?
端著藥碗走進內室,蕭絕正半靠在床頭批閱公文。晨光透過窗紗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要不是知道他是個活閻王,這畫面還挺賞心悅目。"王爺,
喝藥了。"我把藥碗往床頭柜上一墩。蕭絕頭也不抬:"拿走。""太醫說——""本王說,
拿走。"他抬眼掃過來,那眼神冷得能凍死人。我撇撇嘴,突然靈機一動:"哎呀,
這藥聞著挺香..."說著故意把碗往自己嘴邊送。果然,蕭絕的鼻子動了動,
視線不由自主追著藥碗轉。我憋著笑,把碗遞過去:"就嘗一口?"他皺著眉接過碗,
剛湊近就嫌棄地別開臉:"苦。""我給您加點糖?"我摸出偷偷藏起來的蜜餞。
蕭絕盯著我手里的蜜餞,眼神突然變得古怪。就在我以為他要發火時,
他突然伸手——不是拿蜜餞,而是一把扣住我手腕!"王、王爺?"我被他拽得一個踉蹌,
差點撲到他身上。蕭絕湊近我頸側深深吸了口氣,
喉結滾動了一下:"你身上...什么味道?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三、三天沒洗澡的餿味?
""不是..."他的鼻尖幾乎貼到我皮膚上,"是...藥香。"藥香?
我偷偷聞了聞自己袖子——除了皂角味啥也沒有啊!蕭絕卻像著了魔似的,越湊越近,
高挺的鼻梁蹭過我耳垂,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激起一片雞皮疙瘩。我僵得像塊木板,
腦子里瘋狂刷屏:這貨真的是在聞味兒不是在占便宜嗎?!"王爺!"我猛地往后一仰,
"您冷靜!情花蠱發作要克制!"蕭絕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清明,
隨即又變得幽深:"本王...很清醒。"信你個鬼!我趁機把蜜餞塞進藥碗,
攪了攪:"加了糖就不苦了,您快喝!"蕭絕盯著藥碗看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你喂我。
""啊?""手疼。"他面不改色地舉起纏著紗布的右手。
我盯著他那點連血都沒滲出來的"重傷",嘴角抽了抽。裝!繼續裝!
昨天批公文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手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舀了一勺藥送到他嘴邊:"啊——"蕭絕慢條斯理地喝下藥,眼睛卻一直盯著我。
那眼神...怎么說呢,像極了隔壁大娘家那只總想撲我裙擺的大橘貓。一碗藥喂完,
我后背都汗濕了。正要開溜,蕭絕突然開口:"聽說你是永昌侯府的?
"我心頭一跳:"...是。""庶女?""..."怎么落崖的?"我攥緊了衣角。
這是要查我底細?"失足...摔的。"蕭絕輕嗤一聲,顯然不信,但也沒追問。
就在我松了口氣時,他突然從枕下摸出個東西扔給我——是我的貼身香囊,
繡著"妙"字的那面朝上。"你的?"我心頭一緊。這香囊里裝著姨娘的藥方,
要是丟了..."多謝王爺!"剛要伸手去拿,蕭絕卻手腕一翻,把香囊收了回去:"想要?
拿東西換。""什、什么東西?"他唇角微勾:"今晚陪本王用膳。"就這?
我狐疑地看著他:"王爺,您該不會在香囊里下毒了吧?"蕭絕臉色一黑:"愛要不要。
""要要要!"我趕緊賠笑,"陪吃陪喝陪嘮嗑,您說咋整就咋整!
"蕭絕這才把香囊拋給我。我趕緊拆開檢查——藥方完好無損,還多了張銀票。
"這是...""買你衣裳的,"蕭絕低頭繼續批公文,"一身餿味,熏得本王頭疼。
"我捏著那張五十兩的銀票,一時不知該哭該笑。五十兩啊!夠普通人家過一年了!
就為買身衣裳?"王爺,"我忍不住問,"您對藥引都這么大方?"蕭絕筆尖一頓,
抬眼掃過來:"你是第一個。"又是這句!我撇撇嘴,把銀票塞進袖袋。管他呢,
有錢不賺王八蛋!傍晚,我正在房里研究怎么托人給姨娘送信,窗戶突然"咔嗒"一響。
那只神出鬼沒的貓頭鷹撲棱著翅膀飛進來,嘴里叼著根...糖葫蘆?"給你的,
"它把糖葫蘆扔到我床上,"補充體力。"我盯著那串紅艷艷的糖葫蘆,
突然有點感動:"你專門去買的?""偷的。"貓頭鷹理直氣壯,"城南王記,可甜了。
""...謝謝啊。"我咬了一口,酸甜的山楂味在嘴里化開,"對了,
你知道情花蠱怎么解嗎?"貓頭鷹歪了歪腦袋:"理論上,有三種方法。""哪三種?
""第一,中毒者殺了心上人。"我一口山楂差點噴出來:"啥?!""第二,
心上人親手殺了中毒者。""...第三呢?"我聲音都抖了。"兩人成親,
圓房后蠱毒自解。"我手里的糖葫蘆"啪嗒"掉在地上。這都什么陰間解法?!
合著橫豎都是個死?!"別慌,"貓頭鷹用翅膀拍拍我,"蕭絕現在只是初期癥狀,
等發展到離不開你三丈遠的時候再哭也不遲。"我:"......"這安慰還不如不說!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貓頭鷹"嗖"地鉆到床底下,趙鐵的大嗓門隨即響起:"姑娘!
王爺等您用膳呢!"我磨磨蹭蹭來到花廳,只見蕭絕已經端坐在主位,
面前擺著滿滿一桌子菜。見我來了,他眉頭微蹙:"怎么還穿這身?
""新衣裳明天才做好..."我小聲嘀咕。蕭絕突然起身走過來,
解下自己的墨色外袍披在我肩上。帶著松木香氣的溫暖瞬間包裹了我,驚得我差點跳起來。
"王、王爺?""冷。"他面無表情地坐回去,耳尖卻有點紅。我低頭看著身上拖地的袍子,
再看看蕭絕僅著中衣的挺拔身姿,突然覺得...這情花蠱好像還挺有意思?用膳時,
蕭絕的舉動更詭異了——我不小心夾了塊姜,
他立刻把我碗里的姜絲全挑出來;我多看了兩眼水晶蝦餃,
那盤菜立刻被挪到我面前;我喝茶嗆到,他拍我背的力道輕得像在摸貓..."王爺,
"我實在忍不住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蕭絕筷子一頓:"怎么?
""您今天...特別..."我絞盡腦汁想找個委婉的詞,"和藹可親?
"一旁布菜的丫鬟"噗"地笑出聲,被蕭絕一個眼刀嚇得差點摔了盤子。"食不言。
"蕭絕冷著臉給我夾了塊魚肉,"刺挑干凈了。""...謝謝王爺。"用完膳,我剛要溜,
蕭絕卻叫住我:"陪本王散步。"我看了眼自己還上著夾板的左腿:"...您認真的?
"蕭絕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眉頭一皺,突然彎腰——直接把我打橫抱了起來!"王王王王爺?
!"我嚇得一把揪住他衣領。"別動。"他抱著我大步走向后花園,"本王帶你賞月。
"我僵在他懷里,整個人都要冒煙了。這算什么?藥引的額外服務??花園里,月光如水。
蕭絕抱著我在九曲橋上慢慢走,夜風拂過,帶著淡淡荷香。要不是知道他中了蠱,
這場景還挺浪漫..."沈妙。"蕭絕突然開口。"啊?
""你身上的味道..."他低頭湊近我發頂,"到底是什么?
"我緊張得腳趾都蜷起來了:"真、真的是皂角味..."蕭絕深深吸了口氣,
喉結滾動:"不對...是..."他的話戛然而止。我抬頭一看,只見他瞳孔驟縮,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王爺?"蕭絕突然把我往地上一放,
踉蹌著后退兩步:"走...快走!""您怎么了?"我上前想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他額頭暴起青筋,聲音嘶啞得不像話,"本王...控制不住..."話音未落,
他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那血落在荷葉上,竟然泛著詭異的幽藍色!"王爺!
"我顧不得害怕,撲上去扶住他搖晃的身體,"來人啊!快來人!"蕭絕在我懷里劇烈顫抖,
嘴角不斷溢出藍血,眼神卻死死盯著我,
某種極端的欲望與理智之間:"走...我會...傷到你..."遠處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蕭絕突然抓住我的手,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記住...無論發生什么...別離開王府..."說完這句,
他頭一歪,徹底昏死在我懷里。4 貓主子與藥引子蕭絕這一昏,整個王府都炸了鍋。
老太醫們圍著他團團轉,我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擠到墻角。趙鐵急得直薅自己胡子,
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救命稻草。"姑娘,"他把我拽到一邊,"王爺昏迷前跟你說什么了?
"我揉著被蕭絕捏青的手腕:"他說...別離開王府。"趙鐵眼睛一亮:"那就對了!
王爺這是認準你了!"我:"???"這腦回路是怎么拐的?正說著,
床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踮腳一看——蕭絕醒了,但狀態明顯不對。
那雙素來冷冽的眼睛此刻泛著詭異的幽藍,皮膚下隱約有藍絲游走,活像中了邪。
更嚇人的是,他看見我的瞬間,整個人猛地彈起來,要不是四個侍衛按著,
怕是要直接撲過來!"沈...妙..."他喉嚨里擠出我的名字,聲音沙啞得不像人聲。
我后背緊貼墻壁,隨時準備奪門而逃。這架勢,哪像情根深種,分明是餓狼見著肉啊!
老太醫擦了擦汗:"王爺這是蠱毒發作,需要...呃...藥引安撫...""怎么安撫?
"我警惕地問。"就...讓王爺聞聞味兒,摸摸手..."老太醫越說聲音越小,
"必要時...抱一抱..."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治病還是配種?!沒等我抗議,
趙鐵已經把我往床邊一推:"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我踉蹌著撲到床前,
正對上蕭絕那雙幽藍的眼睛。他死死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被按住的四肢不斷掙扎,
活像只發狂的野獸。"王、王爺?"我試探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秒,
我的手腕被一把扣住!蕭絕的掌心燙得嚇人,力道大得我骨頭都在哀嚎。他拽著我往懷里帶,
鼻尖湊到我頸窩處深深吸氣,喉間發出滿足的喟嘆。滿屋子人齊刷刷背過身去。
我僵得像塊木板,任由蕭絕在我脖子上嗅來嗅去。他的呼吸灼熱,唇瓣偶爾擦過皮膚,
激起一片戰栗。就在我考慮要不要一個手刀劈暈他時,
他突然開口:"你...偷吃糖葫蘆了?"我:"......"這特么是什么狗鼻子?!
"城南王記,"蕭絕的嗓音恢復了幾分清明,"山楂去核,蜂蜜掛霜。
"我震驚地看著他:"王爺,您該不會以前是干緝毒犬的吧?"蕭絕眼底藍光一閃,
突然張嘴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嗷!"我疼得一蹦三尺高,"你屬狗的啊!
"這一嗓子吼完,滿屋子人都石化了。我也反應過來——完了完了,
我居然罵了活閻王...出乎意料的是,蕭絕非但沒發怒,反而低低笑了起來。
那笑聲又蘇又磁,震得我耳根發麻。"膽子不小。"他松開我,眼底藍潮漸退,
"罰你今晚守夜。"我揉著脖子上的牙印,敢怒不敢言。這算什么?咬人還有理了?
夜深人靜,我蜷在蕭絕床邊的矮榻上打瞌睡。突然,"咚"的一聲悶響把我驚醒。定睛一看,
蕭絕居然滾下了床,正手腳并用地朝我爬來!"王王王爺?"我嚇得往后縮,"您夢游呢?
"蕭絕充耳不聞,徑直爬上矮榻,像只大貓似的蜷在我身邊,腦袋還往我懷里拱了拱。
"冷..."他含糊地嘟囔,手臂環住我的腰。我整個人都僵了。
這姿勢...太超過了啊喂!試著推了推,他反而抱得更緊,呼吸噴在我鎖骨上,
癢得我想打噴嚏。"王爺,這不合規矩...""噓..."蕭絕突然抬頭,
幽藍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你聽..."我屏息凝神,
只聽窗外傳來"咕咕"兩聲——是那只貓頭鷹!蕭絕的耳朵動了動,居然也"喵"了一聲!
我:"......"完了,情花蠱還會讓人學貓叫?沒等我反應過來,
蕭絕突然一個翻身把我壓在下面,鼻尖抵著我的鼻尖:"沈妙,你身上有鳥味。
""那是貓頭鷹!"我手忙腳亂地推他,"王爺您清醒一點!""很吵..."蕭絕皺眉,
"讓它滾。"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接著是貓頭鷹罵罵咧咧的聲音:"姓蕭的!老子救過你命!
"我頭皮都炸了——這死鳥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偏偏這時候暴露!果然,蕭絕身體一僵,
眼底瞬間清明:"它...會說話?""您聽錯了!"我干笑著捂住他的耳朵,"是風聲!
"蕭絕一把拉開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你能聽懂動物說話?"我咽了口唾沫。
這下瞞不住了..."就...偶爾能聽懂一點點..."我試圖萌混過關。蕭絕瞇起眼睛,
突然伸手捏住我臉頰:"小騙子。"這一捏,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我們四目相對,
呼吸交錯,他身上的松木香混著藥味將我包圍。不知是不是蠱毒作祟,他的眼神越來越深,
頭也越來越低...就在唇瓣即將相觸的剎那,房門"砰"地被撞開!"王爺!不好了!
"趙鐵慌慌張張沖進來,看見我倆的姿勢后差點咬到舌頭,"呃...屬下什么都沒看見!
"蕭絕黑著臉坐起身:"說。""永昌侯府來要人了!
說咱們扣押他家三小姐..."我心頭一跳——嫡姐她們發現我沒死?
蕭絕冷笑一聲:"告訴他們,沈妙現在是本王的藥引,想要人..."他一把將我摟進懷里,
"拿命來換。"我被他這霸總發言雷得外焦里嫩,但心里又莫名有點甜是怎么回事?
趙鐵退下后,蕭絕突然問我:"想報仇嗎?"我一愣:"什么?""推你下崖的人,
"他輕輕撫摸我脖子上已經結痂的牙印,"本王幫你殺。"我心頭一顫。他...都猜到了?
"不..."我緩緩搖頭,"自己的仇,自己報才痛快。"蕭絕盯著我看了半晌,
突然笑了:"好。"就這一個字,卻讓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
第一次有人不問緣由地站在我這邊..."王爺,"我鼓起勇氣問,"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就因為情花蠱?"蕭絕眼神微動,剛要開口,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撲棱聲。
那只貓頭鷹不知死活地又回來了,還扯著破鑼嗓子喊:"因為他傻唄!
""......"蕭絕額角暴起一根青筋,抄起枕頭就砸了過去:"滾!
"貓頭鷹靈活躲開,賤兮兮地繼續喊:"沈妙!他中的是情花蠱加寒毒!
兩種毒互相壓制才沒立刻要命!但每逢月圓就會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
"我和蕭絕同時僵住。"什么意思?"我聲音發緊。"意思是——"貓頭鷹撲棱到窗臺上,
"要么你倆趕緊圓房解毒,要么下次發作他可能直接爆體而亡!
"我:"......"蕭絕:"......"沉默,是今晚的鎮北王府。
最后還是蕭絕先開口:"你走吧。"我一愣:"什么?""趁我還能控制,"他背過身,
聲音沙啞,"離開王府。"我看著他緊繃的背影,
突然明白了之前那句"別離開王府"是什么意思——不是命令,是懇求。"我不走。
"我聽見自己說。蕭絕猛地轉身:"你...""我可是您的藥引,"我咧嘴一笑,
"得負責到底啊!"窗外,
貓頭鷹發出老母親般的嘆息:"年輕真好..."蕭絕一個眼刀甩過去:"再偷看,燉了你。
"貓頭鷹:"???老子是神獸!神獸!"我笑倒在榻上。管他什么蠱什么毒,至少此刻,
有人為我著急,有鳥為我撐腰,這就夠了。至于圓房什么的...咳咳,來日方長嘛!
5 月圓之夜的秘密貓頭鷹帶來的消息讓我一宿沒睡好。
第二天頂著倆黑眼圈去給蕭絕"請安"時,發現這廝居然在練劍。晨光下,他一身玄色勁裝,
劍鋒所過之處落葉紛飛,哪像個中了劇毒的病人?要不是親眼見過他昨晚發瘋的樣子,
我都要懷疑那死鳥在唬我。"看夠了?"蕭絕突然收劍,轉頭看我。
我趕緊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口水:"王爺身體好了?""嗯。"他接過侍衛遞來的帕子擦汗,
脖頸上的汗珠順著鎖骨滑進衣領,看得我喉嚨發干。
"那...情花蠱和寒毒..."蕭絕動作一頓:"無妨。"無妨個鬼!我正想追問,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來:"王爺!永昌侯夫人帶著大小姐二小姐來了!
說是...說是要接三小姐回府待嫁!""待嫁?"我聲音都劈叉了,"嫁誰?
""齊、齊尚書家的公子..."我眼前一黑。齊衡?那個跟沈嬌眉來眼去三年的紈绔子弟?
開什么玩笑!蕭絕的臉色瞬間陰得能滴水:"帶她們去花廳。"花廳里,
我那"和藹可親"的嫡母侯夫人正端著茶盞,一看見我就紅了眼眶:"妙兒啊,